38 興師
車在路上兜了幾個彎, 最後進了研究院大院。因為貼了通行證,牌照也特殊, 沒哪個不識趣過來攔上一段。
車一路暢通無阻, 最後停在了一幢家屬樓下。
四周阒無人聲,明黃色的路燈底下還有無數的小蟲子在纏繞飛旋, 看得人頭皮發麻。曹佳瑩抱緊了胳膊,聲音裏帶上了一絲哭腔, 跟他哀求:“姐夫,別跟我媽說了。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我以後再也不敢了。”
周居翰熄了火, 把車檔放空檔。
他也沒說話,搖下車窗, 破天荒地摸了根煙含入唇中。
他這人有點輕微潔癖, 總覺得這玩意兒抽多了身上都是一股味道,平日除了陪領導應酬, 很少抽。
曹佳瑩見他沉默,心裏更是“咯噔”一聲。漸漸的,被漠視的羞惱卻取代了惶恐,沖他道:“張小檀給你們灌了什麽**湯呢?一個個都上趕着獻殷勤。我表姐, 海歸博士後,堂堂首鋼技術研究院、生物醫藥實驗室副主任,名媛閨秀,還比不上一個鄉下丫頭嗎?”
周居翰等她說完, 信手彈了彈煙灰:“我有說起解妍雅嗎?”
曹佳瑩心裏一突,虛汗慢慢爬滿了後背。
周居翰回頭瞥了她一眼,忽然笑了。可是,那笑容只是浮在表面,眼底深處一片冷然。
“是解妍雅讓你謀害小檀的。”不是問句,是肯定句。
曹佳瑩說不出話。
周居翰說:“還有,別叫我姐夫,你姐姐這樣厲害的女人,實在當不起。”
……
曹立清是空工大畢業的,正兒八經的航空科技領域科班出身,曾經做過航空兵6師的飛行員,調回北京後,還幹了兩年的空軍參謀長助理。她今年不過四十八,卻已經是空一所的骨幹,可以說是理論和實踐都不落下的資深級研究人員。
丈夫出身葡萄牙名門世家,在深圳大學教書,早年由于觀念沖突,早早離了婚。這麽多年,她獨自撫養曹佳瑩長大,對這個女兒關懷備至,幾乎是有求必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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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而久之,也養成了曹佳瑩驕縱妄為的性格。
這一點,她一直清楚,想要管教,卻一直有心無力。一是工作繁忙,鮮少能抽出時間,二是也狠不下這個心。
她想,到底是個女孩子,再混賬能混到哪兒去?還能把大會堂的頂給揭了?
可是今晚,當她看到她家樓底下正兒八經停着那輛甲A的車時,她才懊悔不疊。
周居翰從車裏下來,很有禮貌地跟她問好:“曹阿姨,好久不見。”
他電話裏也沒說明白,只說曹佳瑩陷害他一個朋友,差點就傷到性命了。曹立清以為他是誇大呢,他們總參的人,說話做事一套一套的,人情往來特別在行。
可當她的目光落在周居翰微微含笑的臉上時,心裏才“咯噔”一下——也許這一次,曹佳瑩是真的闖了大禍了。
別看他笑得那麽好看,開場白還挺客氣,以曹立清對他的了解,後頭肯定有大招等着她呢。雖然年長了他幾歲,曹立清半點兒不敢把這位年紀輕輕的大/校看輕了。
上面現在都傳瘋了,他剛剛進了國防大的研究班,一期已經畢業,之後的路怎麽樣,幾乎是板上釘釘的了。
有他爸的人脈在,他的路也能順些,何況他又是個那麽有本事的。有時候曹立清都覺得驚訝,小時候那麽一個個性強硬的人,居然也能斂了性子,和那些辦公室裏的人處地那麽好。
但要說他性子真變好了?刺都藏在骨子裏呢。
要真變好了啊,現在就不會站在這兒跟她興師問罪了。
周居翰和她聊了幾句家常,笑着一塊兒上了樓,曹佳瑩亦步亦趨跟在後面,不敢走太近了,也不敢離得太遠,一顆心在喉嚨口不住蹦跳。
這樣的煎熬,一直到曹立清和周居翰進了屋也沒停。
她本想去廚房給他們倒茶,周居翰卻叫住了她。
曹佳瑩手足無措地站在沙發邊,從來沒有覺得某一刻像現在這樣難熬。
曹立清不忍閨女這樣沒臉,笑着勸了句:“她知道錯了,讓她去房間好好反思吧。咱們大人談事情,她一個小孩子杵這兒像什麽話?”
周居翰的笑容都沒變一下:“今個兒,她才是主角啊。不然呢?我大老遠地過來跟您閑聊呢?”
曹立清的笑容有些僵。
周居翰沒看她,換了個疊腿的位置,好整以暇地擡起頭,看着曹佳瑩:“是不是覺得我對你挺過分的?”
“……”
他稍稍擡了擡下巴:“人家都說,養不教父之過,你從小離了父親,外面人說起來,肯定是數落你的母親。”
他回頭和曹立清笑了一下,複又望向曹佳瑩:“曹阿姨的涵養和操守,大院裏人人都是知道的。讓你這麽敗壞,你不覺得過意不去啊?”
曹佳瑩沒法兒反駁。
他不罵她,而是當着她母親的面,跟她講着冠冕堂皇的道理,把她做的那些上不得臺面的事情都擺到了臺面上。
不止她無地自容,她的母親才是最受羞辱的那一個。
曹佳瑩雖然混,對自己母親是非常在意的。看到對面的母親難堪又不能躲避的模樣,心裏頭更加難受。她現在,是真的悔了。
“對不起,我知道錯了,我再也不敢了。”如果說,之前只是迫于他的威勢,現在,她是真的怕了。
她這樣的人,狠狠掃她的臉比修理她一頓強多了。
這個教訓,是真的太深刻了。
周居翰淡笑:“你跟我道什麽歉啊?改明兒,當着全班同學的面兒好好跟張小檀道歉吧。”
曹佳瑩狠狠一僵,石化般愣在原地。
她本以為,他只是想讓她承認錯誤并做個保證,萬萬沒料到——他居然這麽咄咄逼人。
她以為,她只要服個軟,他是長輩,應該不會跟她過于計較才對的。
她以為,他多少會顧忌着點兒父母輩的交情。
她實在是太輕看周居翰了。他确實不會跟小輩過于計較,但那得建立在無關緊要的小事兒上,真觸到了他的逆鱗,甭管多傷臉面,多壞交情,他也會追究到底。
他這個人的骨子裏,那種恣意和驕矜是打娘胎裏就帶來的,改不了,也不想改。只要他有理,他就沒什麽可怕的,也半步都不會讓。
現在可不就是嗎?他不止要她道歉,還要她當着全班同學的面和那個她最讨厭的女人道歉!那怎麽可以?她的臉面都不要了嗎?
曹佳瑩難得硬氣了一回:“我不!”
周居翰也沒惱,心平氣和的,像跟她講道理:“走廊上的監控拍得很清楚了,那天那段時間,只有你進過高溫實驗室。你說,是要我請個律師來跟你上法庭講講道理,還是你忍了這一會兒的難看,以後安安生生地過日子?”
曹佳瑩渾身的血液仿佛都凍住了,難以置信地望着他。
周居翰的眉頭都沒皺一下,就讓她看着。他的目光太過鎮定,太過理所應當,最後還是曹佳瑩轉開了目光。她的眼淚不受控制地掉下來,胡亂用手擦着。
曹立清實在看不下去了:“居翰,我代她跟你那位朋友道歉,還請你看在我的面子上,放過她這一回吧。”
“放過?”周居翰有點兒樂,露出滑稽的表情,“我不放過誰了?任何人,都得為自己曾經犯下的錯誤買單。曹阿姨,我這個人喜歡就事論事,您可別覺得我是在針對您啊。換了馮老的孫女兒,我照樣還是上門,要個說法。”
“……”
他嘆惋:“不過馮老的孫女,還真是幹不來這種事兒。”他又頓了頓,體己地對她說:“您對佳瑩,平日還真是疏忽了不少啊。”
曹立清被他噎地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她像是第一天才認識這個人。論口才,十個曹立清也不是周居翰的對手。她被他說得臉都漲紅了,偏偏還沒法反駁。
母親這樣被诘難,曹佳瑩不能再忍了。她含着眼淚,咬牙說:“我去道歉,我明天就當着全班同學的面給張小檀道歉。你別再為難我媽了,求你了!”
她彎下腰,狠狠鞠了一躬。
周居翰收了笑容,站起來說:“很好,一人做事,就該一人當,我靜候你的佳音。”
玄關的地方傳來大門被人關上的聲音,曹佳瑩望向母親,一頭就紮入了她的懷裏,哭得撕心裂肺,仿佛要把剛才的委屈和害怕都發洩出來。
“他怎麽可以這樣?為了一個張小檀,他這麽勞師動衆的,他……他還給你那麽大的沒臉,我要告訴周司令去……太欺負人了他……”
曹立清被女兒吓得心驚膽戰,一邊安慰一邊勸她打消這個念頭。
這人來一次就夠了,要是再多來幾次,她們孤兒寡母的,還真是招架不住啊。
惹不起,躲得起總行吧!
作者有話要說: 轉折。
要撒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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