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護短

早餐時間的飯堂, 并不多人, 大多學生都是買了就走, 不在飯堂停留，還有些學生更是直接拿吃早餐的時間來睡覺，等快要上課了才回教室, 之後課間就到小賣部買個面包填肚。

姜揚和秦旭面對面吃牛腩米粉。姜揚興致勃勃，拿出手機對着他拍，還時不時叫他做各種動作。

“眨眼賣萌。”

“裝貓咪。”

“雙手托腮笑。”

“摳鼻孔，扮鬼臉。”

……

姜揚每說一個, 秦旭都照着做, 很快就拍了不少少女心萌照和醜照。姜揚喜滋滋收起手機, 想象之後拿出來給秦旭看, 肯定很好玩。他心情很好地摸了摸秦旭的頭, 說：“乖~”

秦旭一臉的單純天真, 也跟着開心笑。

吃完早餐往教學樓走, 秦旭又試探性的去碰姜揚的手，想牽, 但怕他生氣，就小心翼翼地碰一下。

姜揚心情好，感覺到手指被碰，還以為是秦旭拍他是有事，就轉頭問：“怎麽了？”

秦旭發現他沒生氣，頓時滿足，覺得姜揚并不反感牽手, 大着膽子就要握住，上層樓梯拐角卻正好走下來一個人，姜揚為了避讓，往旁邊一躲，秦旭就牽了個空，不爽了。

而走下來的正是打算去小賣部的謝哲，一看是熟人，便笑着打了聲招呼：“旭哥，姜揚，早啊。”

“早。”姜揚淡淡回了一句。

而秦旭因為他妨礙了自己，緊抿着嘴，眉眼冷冷的，非常不高興，頓時沒了在姜揚面前孩子氣的傻笑，整個人都沉郁下來，就像正常時被誰惹火了要揍人的樣子。謝哲被他這麽一瞪，條件反射以為秦旭起床氣正大着，轉身迅速溜掉，“我先走了，拜拜。”

罪魁禍首不見了，秦旭就又恢複可憐巴巴的樣子，蹭到姜揚身邊，抓住他的手，撒嬌似的低聲叫他的名字，“姜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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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時一貫嚣張肆意的聲音突然軟得跟個小孩似的，姜揚又頭疼了，一時也忘記甩開他的手，嘆氣說：“又怎麽了？”

秦旭牽到了他的手，稍微有些滿足，就彎了彎唇，不使性子了，“沒事了。”

姜揚納悶，這脾氣，真是變化無常。

沒事了，姜揚就也懶得管繼續上樓回教室，踏進教室門了才反應過來，低頭看兩人牽在一起的手，皺了皺眉，然後松開，徑直向作為走去，難得沒發脾氣，大概也是覺得發了也沒用，等他恢複正常了再算賬。

秦旭被扔下了，有點委屈，但畢竟已經到了教室，情緒也沒有太大，屁颠屁颠就又跟上去，在姜揚旁邊坐下，拿出零食來吃。

這一天，姜揚都做好可能要不斷幫秦旭配合打掩飾，以防暴露的準備了。為避免熊孩子太難照顧，他還事先認真叮囑了一番，讓他好好聽課，別亂說話搞什麽小動作，扮演好一個學生身份，更不能叫他爸爸或者哭。

沒想到這麽說了之後，還真的挺有效果，上課秦旭沒來煩他，真忍不住玩手機了，姜揚就用餘光幫他盯着，老師一來就提醒他藏好，基本上也沒折騰出什麽麻煩來。

一個上午安穩過去，只剩下午幾個小時，很快就能恢複正常了。姜揚覺得光明就在眼前，想着快要結束了，照顧起來也就多了幾分耐心。其實現在的秦旭除了黏人略煩之外，總的來說還是不錯的，而且好好說話也會聽。姜揚這麽想着的時候，根本沒意識到自己吃軟不吃硬得厲害，居然被502版秦旭磨出了點好脾氣。

下午體育課。

男生當然還是打籃球。對于集體活動，姜揚第一時間皺眉，有些不放心，走去球場時故意放慢速度，和後面的秦旭走到一起，而秦旭正好也在快步朝他走，兩人意外的默契。

姜揚問：“你沒忘記怎麽打籃球吧？”

秦旭自信滿滿：“我打球很厲害的。”

姜揚：“……” 自戀也沒變。

球場上，姜揚總忍不住分神去關注秦旭的情況，發現他真的沒有任何異樣，潇灑地向前跨兩步，帶球上籃，幹脆利落的動作，十分帥氣，旁觀打球的幾個女生都忍不住小聲叫好。

姜揚松了口氣，同時又莫名的有些許悵然，大概就像是發現孩子長大了不需要自己的老父親失落感吧。

下一秒，姜揚就被這種詭異的情緒激得起了一層小疙瘩，忍不住渾身一抖。打完一場，姜揚就揮揮手，說自己休息一下，走到了球場邊上的鐵架坐下。

他不玩，秦旭見了，當然也扔下球，跟着跑過去，在姜揚身邊坐下。

姜揚兩腿張開，随意地坐着，長腿踩在下一級臺階上，一手搭在膝蓋上漫不經心地敲着玩兒，另一只手則托着下巴，看着場上奔跑揮灑汗水的活力身影。

秦旭走過來也這麽坐下，只是他托腮不是看球場上的同學，而是身邊的姜揚。

夏末的風徐徐吹來，雖不是很涼快，但也聊勝于無。他們在的位置又正好有建築物投下一片陰影，是個不錯的休息處。

姜揚看他過來，問：“怎麽不打了？”

秦旭揚起一抹陽光的笑，露出小虎牙，說：“不想打了。”

那亮晶晶專注的眼神，仿佛有閃爍耀眼光芒的星辰，讓姜揚啞然，不知說什麽好，還有種感覺他沒說完的後半句話是——因為你不在。姜揚一笑，搖搖頭，覺得自己真是被他黏到腦子瘋魔的地步了。

姜揚就又繼續敲着膝蓋，看別人打球。

半晌，姜揚走神的時候，突然聽到一聲小心，轉頭看過去，就只有一個黑影急速飛來，直接砸在了身邊秦旭的腦袋上，沉悶的一聲響，籃球落地，滾到一邊。

秦旭咬牙痛呼，捂着頭，眼圈一紅眼淚就出來了。

球這麽迅猛地飛來，毫無防備地砸中頭，當然會很痛，而秦旭又是十分怕疼的人。

姜揚看他哭了，眼神頓時一冷，臉色變得十分難看。

另一邊的場地上，其他班上體育課的兩個男生追着球跑過來，顯然是他們其中一個人扔的。

一般這種情況下，稍微有點素質的，都知道過來道歉，但道歉态度也有不同，有些人發現自己傷了人，會很愧疚，急慌慌地跑來誠懇說對不起，問對方情況如何；而有些人則不過是走個形式，覺得打球不小心砸到人很正常，敷衍地道個歉就算了事，然後就轉身去撿球，不管了。

他們，正是後者。

男生跑過來，順口說了句：“不好意思啊。”就往球所在的方向走過去了。

另一個男生說：“好像砸得有點重，那同學還沒擡頭，是不是痛哭了？”

男生聳肩：滿不在乎，“就被球碰一下而已，能有多痛，一個大男生至于嗎？”

他們離球還有段距離，卻突然看到一個敏捷的身影幾大步越過去，先一步撿起了球，擡眼看向他們，冰冷暗沉的目光，面無表情。

姜揚扯了扯嘴角，重複着他的話，輕飄飄的，卻莫名透着股讓人心驚的冷意：“被球碰一下而已，能有多痛？”

清隽漠然的臉，嘴角扯開的弧度更大，帶着明顯的嘲諷，嗤笑着緩緩說：“你試試不就知道了。”

手腕一轉，小臂上的肌肉緊繃，毫不留情的将球猛地扔了出去，正對着那男生的位置。

男生沒想到他會這麽做，愣在原地，根本來不及躲閃，當頭被砸得一陣悶痛，眼前發黑，像腦袋被撬開狠狠碾壓了一下，讓他忍不住嗷了一聲，怒罵：“你他媽有病嗎？！”

被怒罵的姜揚卻站在鐵架臺階上，輕輕一笑，眼底沒有任何笑意，臉色難看得任誰都看得出他在爆發的邊緣。姜揚問：“痛不痛？”

男生被他的眼神看得後背發毛，同伴也拉了他一下，勸說：“本來就是我們錯了，而且他是姜揚……”

男生咬咬牙，不甘地瞪了姜揚一眼，撿起球就想回去。

但姜揚脾氣暴不是一天兩天，沒想就這麽算了，沉聲說：“我讓你走了嗎？道歉。”

男生憤惱異常，臉都漲紅了，頭又因為剛砸過，還陣陣痛着，怒吼：“你別太過分了！”

球場上同是五班的男生當然也看見了，二話不說站到姜揚那邊，十分有義氣地吼了回去：“什麽過分？是你沒點素質吧？砸了人不道歉還罵人？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呢？都被你吃了嗎？！”

十幾二十個男生圍過來，那兩人頓時顯得有些勢單力薄。畢竟是同班同學，另一邊球場的人也走了過來，有人充當和事佬，說：“一點小事而已，他道歉了，姜揚也已經砸了他一下，怎麽也該算了吧。”

姜揚卻不是息事寧人的那種料，他一點都不喜歡什麽算了，各退一步，他只知道錯了就是錯了，不認錯那就打到對方知錯為止。他的人生理念就是這麽簡單粗暴。

所以，他說：“道歉？可我怎麽看他的樣子，都是想打架吧？沒關系，我、很、樂、意。”

一字一音，咬得極重，包裹着濃濃的怒氣和不耐，聽着頗為滲人。

對面那班的人臉色也有些不好看了，但就事情來說，他們确實不是占理的一方。

這時有人突然說：“老師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護崽子的姜爸爸=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