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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加完一言難盡的游戲, 他們四人離開甜品店, 分道走, 兩兩成行，正好方向是相反的。

姜揚和秦旭雖然是并肩走，但中間隔着一段微妙的距離, 詭異的沉默。一般這時秦旭最擅長打破沉默，說些騷話激怒姜揚，撩得兩個人又互怼或者是打鬧起來，但現在秦旭還沉浸在剛才的吻裏, 有點回不過神。

兩人向前走着, 都不怎麽專心, 心裏想着事。

沒走多遠, 姜揚突然聽到了一聲喵叫, 循聲看過去, 是一只瘦小的橘貓, 躲在花壇後面，沖着他喵喵直叫, 圓溜溜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手裏的袋子，探出顆腦袋來偷偷瞄。

姜揚不禁停下腳步，朝那邊走過去。他身旁的秦旭一看他停了，也跟着停下，往那邊走過去。

兩個高大的少年，就這麽蹲下來，縮在花壇邊, 顯得有幾分委屈巴巴的。姜揚伸手，小貓就警惕地向後退，但又被他拎着的袋子裏散發的蛋糕甜香吸引，舍不得走開太遠。

姜揚輕輕碰了碰小貓毛絨絨的腦袋，當然不敢給它吃蛋糕，裏面都有巧克力。但眼前這只貓顯然是餓了。

姜揚抿了抿唇，思索着附近有沒有買貓糧的。只是這附近離他家有些距離了，一般來不到這，也不太清楚。

秦旭蹲在他旁邊，肩膀若有似無地碰着，也伸手想去逗一逗貓，但比起對姜揚，小貓對他的反抗心更強，龇牙威脅似的喵喵叫，還亮出了尖尖的爪子，似乎在警告再湊上前來就撓死你。秦旭沮喪，本來想接在姜揚後面，也摸摸小貓的小腦瓜的，真是差別對待。

“我去買貓糧，你們在這等我一下。”

秦旭說了這麽一句，也沒等姜揚回答，他就已經先轉身走開了。剩下姜揚和小貓待在一塊，頗有種大眼瞪小眼的呆愣。

突然的，小貓趁姜揚呆呆的，後腿一蹬，想撲到袋子上抓住把好吃的撓出來，但被反應過來的姜揚扒拉下來，手指抵住小貓的腦門，任它的小短腿不斷撲騰撲騰也沒用，就是夠不到袋子裏的蛋糕。

姜揚一本正經地教育：“不能吃，吃了會不舒服的，乖。”

要是秦旭在，他鐵定不會這麽說話，但秦旭就是不在啊，所以也無所謂了。

“小姐姐，這貓是你的嗎？”

突然的，耳邊傳來一個清朗的男聲，姜揚偏頭看過去，發現是一個跟他年紀相仿的男生，板寸頭，濃眉大眼的，兩手撐在膝蓋上半蹲在看他逗貓，露出一個陽光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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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姜揚，一個個鋼鐵直男，怎麽都沒想到自己被搭讪了，還單純以為對方只是對貓感興趣。

“這樣啊，你是想給它喂食吧，我也很喜歡貓，不過一般流浪貓不太親近人，可以給它買妙鮮包，貓很愛吃這個。”男生在他旁邊蹲下，耐心地解釋。

姜揚點點頭，頗為冷淡，畢竟只是個陌生人，表示自己聽到了，但不怎麽搭話。

男生心想小姐姐性格好像有點高冷啊，不過，他也不會這麽容易就放棄。于是，他又張口繼續問：“需要我帶你去買嗎？”

姜揚皺眉，有些疑惑，偏頭看他，“……你是妙鮮包的推銷員嗎？”

男生：“……”

空氣突然安靜，男生覺得十分尴尬，連忙搖頭：“當然不是，只是我知道哪裏有得買，如果你要買的話，我可以告訴你哪裏有，我和那些店絕對沒有任何關系，也不是托兒！”

姜揚看他堅定否認的表情，大概明白是自己誤會了，便點點頭，“……哦，不用，有人去買貓糧了。”

男生一聽，心裏咯噔一下，猶豫着問：“是你男朋友嗎？”

姜揚更奇怪，覺得這人怎麽前言不搭後語，邏輯哪來的，語文老師知道了恐怕要哭死吧。他搖了搖頭，冷淡地否認，“我沒有男朋友。”

男生暗暗松了口氣，剛想再說些什麽，突然後領被人狠狠一扯，後仰着一屁股跌在地上，姿态狼狽又懵逼。

“該死的秦旭，讓我抓着你……他媽的，這是誰？”一個面色不善的高大男生咬牙說着，一看到地上人的臉，懵了一下，轉頭看向身後的小弟，“你不是說看到秦旭和他女朋友嗎？這誰？你眼瞎嗎？！”

只是一時心起來搭個讪的男生一臉茫然，看到扯他領子的人手臂上有紋身，還染了頭發，就差在臉上寫上混混兩個字了，怎麽看都不是好惹的，身後還跟着三個疑似小弟的人。男生沒碰過這樣的事，有些害怕，幹巴巴問：“認錯人了吧……我不叫秦旭。”

被叫小弟的人當即一口咬定，“我沒看錯，真的是秦旭，吶，這女的剛才就是和秦旭在一起，我帶你們過來頂多就幾分鐘，哪知道他這麽快就跑了。”

坐在地上的男生眨巴着眼，自己這是撩到混混大佬的女人了？對頭那派過來找麻煩？！男生被自己的腦補吓到了。

帶頭的紋身男兇狠地瞪向姜揚：“秦旭的女朋友？這家夥談戀愛了？正好，快告訴我，他去哪裏了！”

姜揚蹲在地上，撥開纏着要蛋糕吃的小貓，一派淡然地站起身，完全沒有被他們吓到，也沒有按照他想的乖乖回答，而是反問：“你們是誰？”

紋身男沒那麽好耐心回答，橫眉豎眼，“你管我們是誰，問你話就回答，叽叽歪歪個屁。”

搭讪的男士雖勢單力薄，有些害怕，但總不能說一句不關我事就扔下一個女生面對這樣的事，所以他朝周圍看了幾眼，向姜揚的位置蹭了蹭，想給他擋擋，勉強地勸說：“你找的人是秦旭，何必為難一個女孩子，會吓到她的……”

紋身男脾氣糟糕，以為找到人了，看到的卻是兩個不相關的，啧了一聲，“你是誰？秦旭的朋友？想充英雄？”

男生立刻搖頭，“我就是個路人而已，不過……”

紋身男沒耐心聽下去，直接就推開他，一把抓住姜揚的胳膊扯過來，“既然是女朋友，看到人不見了，秦旭自然會找，留個人在這兒等，待會把他帶過來。”

想幫忙的男生一個人，對付不了四個有經驗的混混，只能眼睜睜看着女孩被他們帶走。男生咬牙皺眉，裝作離開走得遠些，然後就立刻打電話報警。

姜揚被扯進了一個巷子裏，幾個男的站在他身邊，盯着以防他逃跑。

應該是小團體頭頭的紋身男靠着牆，從口袋裏抽出了煙和打火機，點燃了，含在嘴裏吸了一口，然後吐出袅袅的煙霧。姜揚站在他旁邊，聞到那劣質煙的嗆人氣味，忍不住皺了皺眉。

旁邊幾個小弟看着姜揚，在陰暗的巷子裏，姜揚白淨好看的臉，腰細腿長，在這樣的環境裏異常顯眼，仿佛會發光似的，吸引着他們的目光。

其中一個小弟就笑了一下，手蠢蠢欲動，想摸摸姜揚的臉，“秦旭眼光很不錯嘛……”

可手還沒碰上，就被啪的一聲拍開，十分響亮，還很痛。小弟惱怒，一擡頭看去，發現是自家老大打的，剛要罵的粗口又咽了回去，對着老大陰沉的眼神，不敢亂來。

紋身男扔了煙頭，在腳下踩滅，涼涼地看了小弟一眼，沒多說什麽，卻很清楚能感覺到其中的警告。

姜揚挑眉，有些訝異，同時忍不住擡手在鼻子旁扇了扇，想驅散那股煙味，但巷子狹窄，空氣流通性較差。姜揚覺得悶，轉頭就想向巷子外面走。他們找的人是秦旭，跟他又沒關系，何必傻乎乎跟着在這裏等。他好聲好氣解釋了兩遍自己不是什麽秦旭女友，但對方就是聽不進去，他有什麽辦法。

他剛一動，紋身男就抓住了他的手腕，冷聲威脅：“他沒來，你就不能走。”

力道很大，掐得姜揚骨頭發疼，最重要的是，他這麽一拽，讓姜揚手裏拎着的蛋糕甩飛了出去，砸在牆角，發出沙沙的聲響，想也知道，那蛋糕毀了。

姜揚的臉頓時沉了下來，直勾勾地盯着地上宛如垃圾的那袋東西，他花了一個毛爺爺買的，還有第一名的獎品蛋糕，原本想拿去秦旭家當今天的飯後甜品，慢慢享受的，現在……全！都！沒！有！了！

姜揚一聲不吭，緊抿着唇，但那隐隐散發出來的氣場，讓周圍幾個男生有種不太妙的感覺，都忍不住想似乎把人家重要的東西弄壞了，是不是該道個歉……？

不過，也就是想想，道歉是絕不可能的，太有損他們的面子了。

所以——“不就是兩塊蛋糕嗎。”

不就是兩塊蛋糕嗎？

這話落在姜揚耳朵裏，可是完全不能接受，原本今天一天下來就諸事不順，心情糟糕，稍微能給點安慰的就是還算好吃的蛋糕，可現在這點也毀了。而且他們要找麻煩的人是秦旭，為什麽倒黴的卻是他？

姜揚心态崩了，積累了一天的壞情緒終于憋不住一下爆發，幹脆利落地轉身，揮拳，擡腳踹，過肩摔……他爆發得很突然，打得幾個男生措手不及，更別說在他們先入為主的印象裏，就覺得他是個柔弱無害的小女生，現在姜揚一發飙，完全被揍懵了，呆了好幾秒才反應過來反擊，但已經遲了。姜揚能打，下手利落，又占盡了先機。

所以，等留下的那個小弟把去買貓糧的秦旭帶回來時，只看到被打趴下了嗷嗷痛呼的同伴，而那個“柔弱的女生”毫發無損地站在巷子中央，冷酷的眼神，一瞬間，恍若煞神降臨。

秦旭滿心擔憂焦急地趕來，卻看到這樣的一個畫面，愣了好幾秒，才扯扯嘴角，笑了一下，都不知道是該慶幸還是失落。

不管怎樣，他一揮拳，把将自己帶來的小弟也幾下放倒。

等警察趕來時，只看到巷子裏幾個被打得鼻青臉腫的小混混，不禁納悶地看向報案者，“你不是說他們抓了一個女孩進巷子裏嗎？人呢？怎麽會這樣？”

報警的男生也是一臉茫然……對啊，人呢？

從巷子離開，秦旭手裏拎着一袋貓糧，心裏更發虛了，讪讪說：“要不去重新買過蛋糕？我的鍋，我請你吃。”

姜揚冷冷拒絕：“不用。”

實際上，雖然倒黴，無緣無故被秦旭殃及池魚，但打了這一架之後，确實渾身舒爽，心裏微妙的煩悶得到了一定的緩解。但秦旭不知道他心裏的想法，一聽他說不用，心裏頓時更慌，虛到不行。

秦旭有些吞吐地道歉，為自己辯解，“剛才那些人，是我以前中二期，打架招惹的，他們輸給我不甘心非要找我再打過，不過現在我很少打架了，我媽管得松，但也有底線……”

姜揚聽着他說這些，歪頭有些疑惑，他到底想表達些什麽？有媽媽管着不敢打架了？

“你說那麽多到底什麽意思？你打架又怎樣？”姜揚打斷他，直截了當地問。

“就是……” 秦旭皺眉，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解釋，就是突然很心虛，擔心姜揚會不高興，對自己有什麽不好的印象。但實際上……

姜揚嗤笑一下，“你打架少？天天跟我打的人是鬼嗎？”

秦旭：“呃……”

一時無言。

姜揚又說：“別忘了高一我們是怎麽認識的。”

秦旭：“……”

剛見面就先打了一架，典型的不打不相識，後來又因為共同對付教官，一起代表學校參加籃球比賽。男生之間要混熟很容易，其中更有三大途徑：打球打架打游戲，而他們則是三者都占全了。

就算是姜揚也不得不承認，“打架怎麽了？有些事就是要用拳頭才能解決，雖然我不想說，但有很多方面我和你很像，你經常打架還不承認？”

忽然的，秦旭彎起嘴角，笑容在唇邊一點點散開，弧度燦爛，心情尤其好的樣子，就因為那一句我們很像。

坐車進了小區，這是姜揚第二次到秦旭家了。

不出門就不用這麽擔心別人識破，姜揚就不客氣地赤着腳盤腿坐在沙發上打游戲，午晚飯都是點外賣解決。

姜揚開門拿時，剛從游戲裏回神，根本沒有自己現在在別人眼裏是女孩的自覺，大喇喇地開門，懶懶地靠在門邊，跟外賣小哥确認有沒有錯。

外賣小哥滿頭大汗上來，本來有些煩躁的，卻沒想到一按門鈴，開門的是一個膚白貌美的大長腿小姐姐，讓人眼前一亮，愛美之心人皆有之，他心情頓時好了不少，連語氣都下意識地放軟了。

“一份蒜蓉蝦飯，一份燒鴨腿飯，還有兩杯冰可樂，請問沒有錯吧？”小哥笑着問。

姜揚點點頭，就這麽随手接過。外賣小哥卻沒有馬上走，而是笑眯眯又熱情說：“美女覺得好吃的話，請給個五星好評，非常歡迎你下次再點哦。”

這時，小哥口中的美女身後突然出現了一個高大修長的身影，手自然而親昵地摟住美女的肩，低沉磁性的聲音問：“外賣來了，怎麽不叫我拿？”

姜揚想都不想，瞥他一眼，“誰拿有區別嗎？”

“當然有。”秦旭低頭一臉寵溺地看着懷裏的人，擡頭再看向小哥時，眼神立刻就變了，是那種暗沉沉帶有明顯警告意味的眼神，外賣小哥一看見，背後就開始發涼，莫名被吓了一跳。

外賣小哥連忙說：“我先走了，祝你們用餐愉快！”

說完轉身就走，心裏不滿地嘀咕，瞪什麽瞪，老子也是有女朋友的人好嗎？一腳踹翻你們的狗糧！

秦旭略略滿意，順手就拉着姜揚進屋，因為他的動作太自然，姜揚都沒覺得哪裏不對，滿心就只餓得聞到香味想吃，顧不上別的了。

兩人盤腿坐在地毯上，都懶得去出去餐桌，直接窩在茶幾前就吃了起來，快吃完時，秦旭點着手機，準備給評價。

吃的味道還行，随手給了個不上不下的分，看到請為外賣小哥打分時，一向打習慣了，手指劃了五顆星，亮黃色的飽滿星星閃在眼前，秦旭撇撇嘴，手指悄咪咪一點，故意減掉了一顆星。

剛做完這小動作，秦旭下意識擡頭看了一眼對面的姜揚，看他沒發現，就故作自然地返回主題界面，裝作一副他什麽都沒做過的樣子。

晚上，姜揚坐在客廳沙發，拿着遙控器随手按了個頻道看綜藝，正看得興起，哈哈直笑。一偏頭就看見洗完澡從浴室出來的秦旭，新鮮水潤，身上還挂着往下滴的水珠，最關鍵的是——他！沒！穿！衣！服！

姜揚眼前一個沖擊，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

“把衣服穿上！”

姜揚看他露出的大片小麥色皮膚，流暢有力的肌肉，基本就是男生向往的寬肩窄腰大長腿的完美身材。但姜揚一點欣賞的心情都沒有，更像是被吓到，渾身不自在。

秦旭無所謂地聳肩，“我穿了啊。”

對，就穿了條內褲。

姜揚難忍，低吼強調：“……我說的是衣服！”

秦旭潇灑走向沙發，在姜揚身旁一屁股坐下：“在家裏，何必這麽拘謹，怎麽舒服怎麽來呗。”

姜揚很無語，話是這麽說，但是，“你忘了你眼前還有這麽大個客人在嗎？”

“什麽客人，咱倆誰跟誰呀，不用管那些規矩，你也随意。”秦旭一派理所當然，恣意妄為，看向姜揚眼神裏大有這樣很舒服你想的話一起呀的意思。

來呀快活吧反正有大把時光~

差點就想給他配上這麽個表情包。

姜揚：“……”

他扶額偏頭，頗有些不忍直視的感覺。不過，這确實是秦旭的家，就算他介意這些行為，心裏別扭，也只能選擇忍着。所以他很努力讓自己的注意力放回到綜藝上，剛才還很好笑的游戲環節，這時莫名看着沒了什麽興趣。姜揚反而覺得很清楚感受到身邊傳來的熱度和水汽。

他想，可能在自己和秦旭靠得有點近了。

下意識的，他就往旁邊挪了挪屁股，力求不易察覺地離秦旭遠些。

但好不容易才挪出半個人的距離，秦旭手撐靠背，屁股一擡一放，瞬間就又将距離縮短，甚至比剛才還要近。莫名其妙的，姜揚別扭得後背汗毛都立起來了，覺得更難受。操！這是怎麽回事？！

姜揚又忍不住暴躁了。

剛要脫口想說些什麽，秦旭就似猜到他瀕臨接受的邊界了，沒再傾身向他那邊靠，而是笑眯眯地站了起來，嘆了口氣然後說：“好吧好吧，我去穿衣服。”

姜揚：“……？？？”

穿衣服難道不是很應該的事情嗎？為什麽他可以一副拿我沒辦法所以遷就我我的無理取鬧的樣子？！這家夥有病嗎？！

姜揚看着他消失在卧室門口的背影，心裏咆哮。但不得不說，秦旭走開之後，姜揚渾身的不自在就一下消散，還無意識地松了口氣，終于能把注意力重新放回到電視上了。

但這種輕松也沒持續多久，因為秦旭從卧室再出來之後，他說了輕飄飄的一句話，像是才想起來的樣子。

“哦，對了，差點忘記跟你說，客房的被子被阿姨拿去洗了沒幹，所以沒有多餘的房間給你睡了，不介意的話，跟我擠一晚上吧。”

姜揚：“……” 介意！當然非常介意！

“你怎麽不早說？”

“忘了嘛，又不是多大的事。”秦旭無所謂地聳聳肩，然後突然想起什麽，拉長聲音哦了一聲，“差點忘了，你現在是女孩子，所以不想跟我一起睡？”

“……” 找死！

姜揚怒而暴起，直接一個猛虎飛撲朝秦旭奔了過去，把人壓倒在地上揍。可秦旭被他帶倒了，摔在地上，腦袋一磕發出沉悶的聲響，就閉着眼，躺在地上一動不動了。

暈過去了？

姜揚愣住，沒想到他突然那麽脆皮，一擊就倒了。姜揚有些呆呆地雙腿跨在秦旭腰上方，有種上下不得，不知該怎麽辦的感覺。

“真暈了？”

姜揚狐疑，俯身低下去，臉湊近秦旭，仔細觀察他的臉，看起來很平靜，眼皮底下也沒有動，一臉的淡淡，怎麽看都像是真的暈了。

姜揚猶豫兩秒，遲疑地站直了身，停在秦旭身邊，又看了兩眼，思索一會，還是把人拖到了沙發上，手還在秦旭後腦勺摸了摸，看下撞出的包有多大，嚴不嚴重。

手指真摸到一個凸起了，姜揚抿了抿唇，有些心虛了。他蹲在沙發旁，看了秦旭幾秒，頓在原地，然後才起身走開，滿客廳地找醫藥箱。這時，他背對着沙發，所以就沒看見上面躺着的修長身影睜開了眼，朝他這邊看了一眼，嘴角彎起偷笑。

姜揚找到醫藥箱，急急轉身，秦旭也已經閉上了眼，認真地繼續扮演昏迷的傷者。

醫藥箱打開，姜揚陸陸續續拿出了醫用棉和紅花油，猶豫兩秒，覺得大概有用，就倒了些紅花油出來，然後将被染成紅色的醫用棉怼到秦旭後腦勺的鼓包上，來回抹了幾次之後，覺得大概夠了，姜揚這才停下，轉身收拾醫藥箱和垃圾。

這時，他身旁沙發上的人發出一個含糊的聲音，慢吞吞地睜眼，稍微适應了刺眼的光線之後，一臉茫然地看着他，“你是誰？我……又是誰？”

姜揚：“……” 韓劇來源于生活嗎？！随便一撞就能失憶？這他媽是碰瓷吧？突然就要負責下半輩子了嗎？！

姜揚一臉懵逼地看着眼前的“失憶”傷者，有點反應不過來。有了上一次的教訓，這次姜揚當然不會沖動脫口說我是你爸爸，而是皺着眉，故意試探起秦旭來。

“都忘記了？那你還記得你的名字叫狗蛋嗎？”

這話一說出來，姜揚當然直勾勾盯着，認真觀察秦旭的反應，但秦旭和努力地繃住了臉，發揮了自己最大的演技水平，繼續一臉迷茫和無辜，“我的名字？不記得了……而且，我的頭好痛……”

“無辜”的秦旭擡手想往腦後去摸。姜揚飛快地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沒有痛，都是你的錯覺而已。”

“是這樣嗎……” 秦旭慢吞吞地應聲，似乎真的相信了姜揚，然後孩子氣地打了個哈欠，“我困了。”

“哦，那你去睡吧。”姜揚冷淡答，當然不可能相信這麽荒誕的失憶。

“我在哪裏睡？那個房間嗎？”

“對對。”

“你不和我一起睡嗎？我怕。”

“……”

姜揚一個輕飄飄的眼神掃過去，有些佩服秦旭了，為了演這家夥很敢說啊，之前張口就來的土味情話也是，要是讓他說，絕對說不出來，一張嘴，雞皮疙瘩就起來了。果然，還是臉皮不夠厚嗎？

姜揚咬咬牙，猶豫要不要繼續陪秦旭尬演，不過，也就兩秒，他就放棄了，雙手盤在胸前，挑釁說：“你先叫我一聲大哥。”

本來是想讓秦旭吃癟不痛快的，但沒想到秦旭毫不猶豫，很幹脆地笑着喊了一聲：“哥。”

姜揚：“……” 突然覺得好沒意思。

他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朝卧室走過去，經過秦旭的時候還輕輕踢了他一腳，說：“得了，別演了，再演我要吐了。”

秦旭眨巴兩下眼睛，從無辜到笑嘻嘻的轉換就在一瞬之間，“我演的這麽不好嗎？”

“很好非常棒，你都要上天了，這麽逗我很好玩嗎？”

“好玩啊。”秦旭想都不想。

“……” 姜揚額角的青筋跳了跳。

兩人相繼走進卧室，姜揚也懶得多說什麽，直接道：“今天我好歹算是幫了你，今晚睡覺給我安分點，別滾過來。”

床只有一張，兩人不得不一起睡，但姜揚想起了秦旭之前的前科，覺得很有必要提醒一下，讓他安分點。

秦旭卻擺出一副苦惱樣，托着下巴說：“可我有抱着東西睡的習慣，我控制不了睡着的我自己啊。”

姜揚：“我不管，你控制不了我就踹你下床。”

秦旭嘻嘻笑，并不受他的眼神威脅，反而很潇灑肆意地向後一倒，張開雙手，躺成了一個大字形，笑着說：“對啊，你幫了我，我當然要報恩，康忙北鼻！”

姜揚嘴角抽了抽，非常不忍直視的樣子，毫不憐惜的一巴掌呼開了他，關燈，在另半邊躺下，冷淡說：“閉嘴，睡覺。”

秦旭熱情的以身相許就這麽被無視了，他一臉傷心，眨巴着眼，掃了一眼周圍黑漆漆的，也乖乖躺下，面朝着姜揚的方向。

姜揚閉着眼，但整個人并不平靜，一點都沒有要入睡的跡象，腦海裏不知怎麽的閃過了今天玩游戲時，兩人不小心嘴唇碰在一起，那柔軟的觸感，就算現在也很清晰地印在腦海裏，仿佛嘴角還殘留着淡淡的溫度。

好煩。

姜揚胸腔內一陣躁動，根本沒有睡意，想胡亂蹬腳朝天大吼一聲，但不行，所以更煩躁了。他這麽急着要睡覺，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不想看見秦旭那張臉，自那個吻之後，渾身不大自在，尤其是在看到罪魁禍首的臉時，想好好揍一頓，但揍了之後，也沒有很好的發洩效果，看着還是不順眼，幹脆就眼不見為淨，拉燈睡覺。

不知看了天花板發呆多久，姜揚才意識慢慢變得模糊，沉沉睡去。

睜眼醒來，是因為姜揚好像感覺到哪裏怪怪的，一偏頭，發現胸口上多了一只手，身旁原本該睡着的某人正托着下巴，頗有興致地盯着他看，手指還微微收攏，好玩似的捏了捏……

姜揚……想都不想，擡腳狠狠踹了過去。咚的一聲，秦旭滾到了床下，邊痛呼邊摸着頭，艱難地爬了起來。姜揚盤腿坐在床上，眯着眼，用死神注視盯着他。

此時，天邊已經微微亮，陽光透過窗簾灑落進來，室內還算明亮，姜揚能清楚看到秦旭的表情。

他一點心虛都沒有，毫無誠意地道歉，“我就是有點好奇，想知道你是不是真的有胸，不過可惜已經變回來了。”

姜揚聞言，又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皮膚，果然不是一片白皙，恢複成他喜歡的淡淡小麥色了。下意識的，松了口氣，但下一秒，姜揚就心想那一閃而過的慶幸是什麽鬼，一樣很氣，想揍人好嗎？

“我操.你大爺的可惜！找死！”

拳頭夾裹着勁風襲過來，秦旭靈活地躲開，賤兮兮地彎唇說：“大家都是男生，摸下胸沒什麽大不了的啦，我摸到胸肌了喲，你身材很不錯呢，是不是經常都有健身？”

姜揚當然不可能回答他，直接撲過去就狂奔追着人揍了，沒什麽好說的，先打了發洩不爽再說。

秦旭一邊逃着跑，還一邊回頭看姜揚在哪，一心二用得很不錯，朝身後燦爛一笑，激得姜揚更氣，瞬間邁大步子跑得更快，伸手一把揪住秦旭的衣擺，用力朝自己扯過來。寬松的棉T被拉長變形，秦旭後頸那裏露出大片皮膚，前衣領勒着脖子，逼得他不得不向後，立刻就被姜揚順勢抓住撲到在地，兩人滾成了一團，手腳并用，都分不清誰在上在下了。

他們打得正白熱化階段，玄關卻傳來敲門的聲音，很陌生，“大清早的，可不可以別這麽鬧騰？！現在才六點！”

姜揚和秦旭動作一僵，瞬間安靜下來。

鄰居好像誤會什麽了……

空氣詭異地安靜了半晌。

姜揚回神，揪着秦旭衣領，咬牙低聲說：“剛才不是笑得很開心嗎？”

秦旭現在被人壓制控住，很識相地眨巴着眼裝純良，“對不起，我錯了。”

姜揚噎了一下，沒想到他這麽沒骨氣，得到了道歉也還是有種怪異的感覺，尤其是秦旭一雙漆黑深邃的眼睛盯着他看，一瞬不瞬的，異常的專注認真。姜揚抿了抿嘴，将心頭奇怪的感覺壓了下去，陰笑：“你以為道歉就能當什麽事都沒發生過嗎？”

話音剛落，一拳就砸在了他的俊臉上，然後幹脆地拍了拍手掌，站起身，潇灑地回身回到床邊躺下。

其實姜揚控制了力道，下手不重，秦旭笑了一下，還是故意龇牙咧嘴的，倒吸涼氣，裝作一副要疼死的樣子，可憐巴巴的，也往床上爬，可剛爬到一半，姜揚就冷淡的一眼瞥過來，“滾。”

秦旭委屈：“這是我的床……”

姜揚毫不留情，繼續面無表情地冷冷盯着他，一點都不退讓。

而秦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猛地撲過去，一把抱住姜揚，還很不要臉地蹭了蹭：“我不管，我就不走，我們都是打過啵的關系了，睡一張床又有什麽所謂。”

“……” 姜揚腦海裏閃過某個不想回憶起來的畫面，頓時想把秦旭揍到失憶。

心情已經足夠古怪詭異的了，但下一秒，姜揚發現事情居然還可以更糟糕。大腿根感覺到了什麽硬硬的東西……

“我操！”

完全忍不住狂爆粗口。相比較他的暴躁，秦旭的反應可以說是淡定很多，就是耳朵紅了紅，抓抓頭發，“男生嘛，早上都這樣的……”

說着，還突然圈着姜揚，向前頂了頂，開玩笑說：“你也是啊。”

姜揚瞬間頭皮發麻，渾身一個激靈，跟躲閃什麽似的，猛地向後縮，直接炸了，吼道：“你他媽有病啊！”

秦旭只是想跟他開個玩笑，沒想到他反應這麽大，有些讪讪地摸鼻子，氣氛尴尬，小聲說：“我不知道你介意，抱歉啊。”

姜揚心跳極快，也不可能再繼續補眠睡了，幹脆翻身起床，繃着臉一聲不吭地走進浴室。

秦旭盤腿坐在床上，本來被吼了一句有點不開心的，但看到姜揚紅透了的耳根，已經蔓延到脖子上，不禁彎唇一笑，心情又一下變好了，還特別美滋滋的。他擡頭撓了撓臉，不知想到了什麽，忽然低低地笑出了聲，一臉的滿足。

很快的，秦旭也蹦下床，輕輕地哼着歡快的調調，也進了浴室，擠到姜揚身邊，一起刷牙，偶爾在鏡子裏對視上了，還朝他擠眉弄眼，雖然都被姜揚無視了。吐了泡沫漱口之後，秦旭又伸長手，繞過姜揚的背去夠架子上的毛巾。這樣的動作，一湊上前，仿佛就像是把姜揚摟在了懷裏。

姜揚覺得不自在，頸後都似感覺到了秦旭溫熱的呼吸，不禁繃緊了身體，往旁邊挪了挪位置。

秦旭注意到了，故作淡定地收回手，卻在姜揚看不到的角度，偷偷笑了一下。

***

開學還就像在昨天，時間卻一下往前狂奔，還沒回過神來，期末就已經來了。學生們對于期末感情可以說是非常複雜，有寒假也要過年收紅包了，這當然很值得高興，但在這之前，還有糟糕的期末考試。

學渣忙着抱佛腳臨陣磨槍，學霸想着怎麽盡可能拿下更多的分，一時之間學習氛圍達到了最好的時候。

不過課間，他們還是一樣會去小賣部買些吃的，美其名曰補充能量。

秦旭站起身，很自然地低頭，問身旁的同桌姜揚，“要吃什麽？順便幫你買。”

姜揚幾乎沒怎麽想，就說：“跟你一樣。”

秦旭一笑，和謝哲他們一起走出了教室。沒多久回來之後，黃·二狗子·紹循着香味跑來覓食，一看是秦旭幫姜揚買的，嘴裏咔嚓咔嚓咬着紫菜，随口就說：“你們關系真的很好了哎。”

姜揚看他那調侃的小眼神就不痛快，一把吃的塞過去，堵住他的嘴，下意識地反駁：“好個屁。”

偶爾一兩次被這麽說，姜揚可以無視當他們眼瞎，但被說得多了，大家又都一副果然如此的樣子，他也慢慢反應過來——我真的和秦旭走得很近嗎？關系很好？都是因為系統而已吧？

換做以前，他還可以毫不猶豫的否認，但現在，他聽到別人這麽說，也不禁遲疑，愣神之後，才不自然地反駁，語氣并不怎麽篤定，也沒有多少說服力。

姜揚怔怔的，伸手從盒子裏拿出一根pocky餅幹棒，塞進嘴裏，漫不經心地啃着吃。

巧克力味的，好甜。

作者有話要說： 土撥鼠尖叫，啊啊啊啊啊！還有一天！謝謝小可愛們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