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何安然仿佛沒有聽到一樣, 只是用手撫了撫衣服上的褶皺。
“何安然,你又要開始裝聾作啞嗎?”
何安然轉過身看着她, 裴樂被她看的有些不自然,她的眸子太過清澈。
“裴樂, 你不覺得無聊嗎?”她語氣有些無奈。
裴樂還沒有來得及說話,便聽見她再次開口。
“麻煩你以後就當作不認識我成嗎?”
“說的倒是很輕巧,但是現在才說這句話, 不覺得太遲了嗎?”裴樂雙手抱臂,似笑非笑。
“那你想怎麽樣?”
裴樂笑了一下,朝她靠近了幾步, “我不想怎麽樣啊。”
“那你随意。”她語氣平淡。
說完之後, 她便直接走了出去, 她是真的不想跟她再多廢話什麽,她覺得自己跟裴樂完全就溝通不下去, 就像大學那會,她已經跟她解釋過她跟徐琰的關系,但是她就是逮着她不放,她也不知道這女人的腦袋裏裝的是什麽。
裴樂看着何安然的背影, 她很瘦, 也不高,但是背卻挺的很直。
她永遠都是這幅雲淡風輕的模樣, 對什麽事情都毫不在乎,從來不在乎別人對自己的評價,也不在乎那些關于她的議論紛争。
裴樂真的很讨厭她這樣, 就像她蓄盡了全身的力氣想給她重重的一擊,但是卻打在柔軟的棉花上,很無力,也很挫敗。
其實她自己清楚的很,何安然不喜歡徐琰。
她喜歡徐琰,所以滿眼,滿腦子都是徐琰,這是喜歡一個人得正常表現。
但是何安然看徐琰的眼神很平淡,或許徐琰對何安然來說是與衆不同的,但是她可以肯定,那絕對不是愛情。
但正因為如此,她才更加讨厭何安然。
她要長相有長相,要家世有家世,不管哪方面她都比何安然強太多,為什麽她拼命想要得到的卻是她不屑一顧的?
她那麽喜歡徐琰,可徐琰從來沒有正眼看過自己,他的眼裏卻全是何安然,那怕她的心裏沒有他的位置。
何安然走出休息室,劇組很安靜,現在正是拍攝時間,周延川穿着一身月白色暗紋長袍,可能是因為站的遠,也有可能是燈光的原因,她看不太清他的面容,朦朦胧胧的。
這場是他跟何頌誼的對手戲,兩人靠的極近。
何安然突然想到七年前,周延川跟何頌誼拍的第一場吻戲,因為那事,她還跟他冷戰過,雖然那次冷戰連一天都沒有維持到。
現在這樣看着,她的心裏卻也平靜了,因為理解。
周延川是演員,這些都是他工作的需要,都是不可避免的,在這七年裏,她都已經習慣了。
她知道接下來是什麽戲,所以也便沒有看下去,畢竟在屏幕裏看跟在現場看的差距還是很大的。
周延川老早就用餘光看到站在拍攝外的何安然,他看見她轉身離開,平靜的雙眸波動了一下,而此時何頌誼也慢慢踮起腳朝他靠近,就在兩人的嘴唇只有幾厘米距離的時候,只聽見顧祁行“卡”的一聲。
“吻替準備一下。”
吻替準備就位之後,周延川跟何頌誼便撤下來,他一下來便直接朝何安然離開的方向走去。
何頌誼則看着他的背影,看了幾秒她默默地轉過身去。
周延川看到何安然的時候,她坐在水池旁,時不時向水池裏扔幾顆石子。
“你是要效仿精衛填海嗎?”
聽到聲音,何安然下意識回過頭。
周延川朝她走過來,然後直接在她的身旁坐下來,他看了一眼何安然手邊的一堆石子,不由的笑了。
“看來你還真的是有這個想法啊。”
何安然那叫一個尴尬,她下意識的将手掌遮在石子上。
“你結束了?”她趕緊轉移話題。
“嗯,剛結束。”
何安然低下頭,“哦。”
周延川撈了一塊石子,“咻”的一聲向水池砸去,原本平靜的水池瞬間一圈一圈的朝外暈開來。
他問,“你冷嗎?”
“不冷。”何安然脫口而出,其實很多時候,何安然只是習慣性的拒絕。
周延川瞥了一眼她的手,然後默不作聲的将自己的雙手合實摩擦,時不時哈幾口氣。
他這明顯是在自我取暖,難道他覺得冷嗎?
“你冷嗎,要是冷我們就回……”她的話還沒有說完,便被周延川毫無預兆的握住手掌。
他的手掌很暖。
“口是心非,手都跟冰一樣了,還不冷。”
何安然心口一麻,下意識想抽出自己的手,但是卻偏偏被周延川握的很緊。
“別動。”他聲音沉下來。
何安然掙紮的手也不敢動彈了,只能任由他握在手心。
“何安然,你是什麽時候學會撒謊的,現在撒謊都不帶編稿的是吧?”周延川低着頭,認真的幫她捂手。
何安然看着周延川的頭頂,感情他剛才搓手哈氣,都只是為了給她取暖而已。
那一刻,心底好像有什麽東西朝上溢出來,滿滿的,充實她的整顆心髒,眼底不由的升起一陣水霧。
“怎麽,啞巴了?”周延川見她不說話,繼續開口調侃她。
“沒……沒有。”何安然有些結巴。
周延川捂了很久,何安然的手才慢慢有了一絲溫度。
“長安劫所有的吻戲都是借位。”周延川冷不丁的說道。
“啊?”
長安劫,那不是周延川拍攝的第一部電視劇嗎?
她不明白他為什麽要跟她說這件事,她側頭看着他,卻撞進他深邃的眼眸裏,只是一眼,她便挪不開視線。
周延川看着她一臉呆滞的模樣,想起上次主持人問他的問題,為什麽選擇拍電影,而不拍電視劇,他當時回的是拍電影成名快,但還有一點他沒有說,那就是拍電影的親密戲大大少于電視劇。
他當初一直都不明白,為什麽那天何安然會突然跟他冷戰,後來偶然在一次飯局上,齊俨寧把這件事當笑話一樣告訴他,他才反應過來。
原來是因為跟何頌誼拍的那場吻戲,但是她不知道,那場吻戲是借位,只是他也沒有機會親口告訴她。
他跟齊俨寧同樣的年紀,現在同樣都是影帝,但是他成名比他早,他二十七歲便已經提名影帝,而齊俨寧是今年才晉升為影帝的,這中間相差了三年。
“你……”
“剛才的吻戲有吻替。”
“我……”
“安然……”
何安然沒有等他說完,便“騰”的一下站起來。
“那個,時間不早了,我去……看看宋珍有沒有結束。”
周延川看着何安然慌忙離開的背影,眸光漸沉,像濃墨一樣剎那間暈染開來。
水熱了,蛙該煮了。
何安然去找宋珍,但沒有找到宋珍,卻碰上了何頌誼。
她已經換下戲服,連妝都卸了,看樣子拍攝确實是結束了。
她是想就當作沒有看見的,但這是她想的,不見得何頌誼也是這樣想的。
“安然,剛才的事情謝謝你。”
“謝我做什麽?”
“你不是幫我做了手替……”
“那你多想了,我這樣做并不是想幫你。”
她只是不想因為她的原因,同時也耽誤周延川的拍攝進程。
何頌誼臉上的微笑僵硬了一下,“不管怎麽說,我還是得謝你。”
“哦,那随你的便,沒什麽事我就先走了。”
“安然,你還是很讨厭我嗎?”
何安然的腳步微滞。
“不讨厭。”
何頌誼嘲諷的笑了一下,“我看起來那麽像傻子嗎?”
“我不讨厭你,只是不喜歡而已。”
何安然沒有撒謊,她确實不讨厭何頌誼,只是純粹的不喜歡而已。
何安然不想再跟她說什麽,她現在只想去找宋珍,宋珍估計也結束了。
“七年前的事,你還在恨我吧?”何頌誼緊握着沒有燙傷的手掌。
“你多想了,沒有什麽恨不恨的,而且……我沒有那些閑功夫去恨你。”
她這七年,過的很忙碌。
忙着學習工作,還有……想周延川。
所以她真的勻不出時間去恨她,或許最開始的時候,她是厭惡過,但是後來她也就想通了。
這個世界上,是沒有不透風的牆的,同時紙也包不住火的,就算當初何頌誼沒有做那樣的事,她遲早也是要離開的,只是時間的問題。
何安然的背影消失在過道裏,何頌誼一下子沒有站穩身體,倚靠在牆邊上。
她一直以為何安然是恨她的。
但她沒有想到,何安然居然會那樣說。
她說沒有什麽恨不恨的,也沒有閑功夫去恨她。
何頌誼現在的心情很複雜,如果說何安然這七年過的不好過,那麽她也好不到哪裏去,她不過就是表面上風光而已。
作者有話要說: 本來說好淩晨更新的,但是昨天晚上第十八章死活更新不出去,明明放在存稿箱了,也沒有顯示出來,但是也重新存稿不了,所以淩晨沒有能更新,在這裏跟小天使們說聲抱歉啦,晚上九點二更,從明天開始更新正常,每天早上九點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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