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媽, 沒事的，你還有我。”

黑暗中，一顆眼淚從沈佩慧的眼角滑落。

“好，有你就夠了。”

沈佩慧抱緊了何安然。

“好了，不早了，睡覺吧。”

“嗯。”

她畢竟不是她，所以她不能完全的了解她的感受, 但是不管她作出什麽樣的選擇, 她都會尊重她的選擇，因為她愛她。

兩人都不再說話, 只是在黑夜中慢慢的合上了眼睛。

相比與這邊的一夜好夢，那頭的周延川簡直就是輾轉反側，失眠到天亮。

沒有安然在身邊, 他就跟得了失眠一樣, 怎麽都睡不着，他甚至都不記得自己昨天晚上重新數了多少萬只羊了。

第二天，他頂着兩個大大的黑眼圈從卧室裏出來。

“醒了？”沈佩慧一臉慈愛地看着周延川。

周延川沒有想到沈佩慧居然醒的這麽早，看到她的時候還愣了一下。

“沈姨, 這麽早？”

沈佩慧笑了一下，将熱好的牛奶端出來。

“嗯, 習慣了。”

正說着話, 周延川聽見一旁的衛生間傳來稀裏嘩啦的水流聲，不由的順着聲音看過去。

何安然正在洗臉，她鞠了一捧清水撲在臉上。

何安然洗完臉, 然後擡起頭，一擡頭便從鏡子裏看到了周延川的身影。

她下意識的回頭看他。

她一早就看到他的黑眼圈。

她用手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向他示意。

周延川笑了一下，然後朝她走過來。

“昨天晚上沒睡好？”她小聲的扯住他的袖口問。

周延川見她一副偷偷摸摸的樣子，不禁覺得好笑，但還是很有興致的配合她，他彎下身體，同樣也放低聲音，隐約有些撒嬌的樣子。

“嗯，沒有你，怎麽都睡不着。”

何安然一陣面紅耳赤，她伸手掐了他一下。

“流氓。”

“我哪裏流氓了？”周延川有些無辜的看着她。

“哪裏都流氓。”

“你們在嘀嘀咕咕什麽呢，還不快點來吃早飯。”沈佩慧将早餐端放在桌上。

何安然睨了周延川一眼，然後頭也不回的朝沈佩慧走過去。

沈佩慧見何安然臉上的水都沒有擦幹淨，濕漉漉的，頭發都粘在臉上。

“多大人了，還跟小孩子一樣，水也不擦幹淨。”

何安然随意的用手捋了一下粘在臉上的頭發。

“在你面前，我不就是小孩嗎？”

“你啊……”沈佩慧伸出手指點了點她的腦袋，然後轉過身對一旁的周延川說。

“延川，趕緊坐下來吃飯。”

“嗯，好。”

吃飯的時候，沈佩慧又是給周延川剝雞蛋，又是給他倒牛奶，一口一個親熱的喊“延川”，看那架勢，仿佛周延川才是她兒子一樣。

對此，何安然只是淡定的喝着自己的粥，這種事，她早就見怪不怪了。

說來也是蠻神奇的，從小他們的相處模式就是趙姨寵她，沈佩慧寵周延川，不知道都還以為她是趙姨的女兒，周延川是沈佩慧的兒子一樣。

小的時候不明白，可是随着年齡的長大，她也就漸漸地明白，趙憶慈跟沈佩慧都是那種特別想對對方好，但是卻又不知道怎麽才能好的人，所以她們便将那種感情轉移到了她跟周延川的身上。

讓他們一個人可以擁有着兩份愛。

“媽，我也想吃雞蛋。”何安然指着自己碗裏的雞蛋對沈佩慧說道。

沈佩慧看了她一眼。

“自己沒手嗎？”

何安然撇了撇嘴，她就知道她會這樣說，好吧，自己動手豐衣足食。

她伸手準備去拿碟子裏的雞蛋，然而還有一雙比她更快的手。

周延川拿過何安然碟子裏的雞蛋，開始給她剝起來，剝完之後他将完整的裏雞蛋放在她的碟子裏。

何安然下意識的看了一眼沈佩慧，但是卻發現沈佩慧就跟沒事人一樣，低着頭自顧自的喝着自己的粥。

她可能沒有在意。

何安然這樣自我安慰自己。

吃過飯之後，何安然跟周延川都有各自的工作要忙，所以在他們上班之後，家裏便只有沈佩慧一個人。

“我說，你下次不要在我媽面前表現得那麽明顯。”

周延川無奈的笑。

“幹嘛，你害怕。”

“才不是，當然不是害怕，就是我們的事我還沒有來得及跟她說，她知道肯定會被吓一跳的。”

在沈佩慧的眼裏，她一直都是将她跟周延川看做是兄妹，要是讓她知道我們的關系，肯定得被吓一跳。

“她不會的。”

因為已經被吓到過了。

“你怎麽那麽肯定不會？”何安然舉動有些奇怪，周延川這語氣也太過肯定了吧。

“我……猜的……”

“猜還跟這也堅定？”何安普明顯不相信。

何安然總覺得周延川有些話裏有話的意味。

“你是不是有什麽瞞着我呢？”

周延川握着方向盤的手微微緊了行啊，他笑着說道。

“沒有，我哪裏還有什麽事情能瞞着你？”

何安然見周延川這樣說，也沒有追問下去。

在她轉過頭去的時候，周延川明顯地松了一口氣。

幸好她沒有繼續問下去了。不然他肯定扛不住了。

周延川想起那天在醫院的事，他偷親她正好被沈佩慧撞個正着。

他還記得當時沈佩慧一臉震驚地模樣。

她問他。

“你跟安然怎麽回事？”

周延川回答的毫無隐瞞。

“沈姨，我愛安然。”

那個時候，沈佩慧跟他說話的時候很嚴肅，這是周延川從來都沒有見到過的嚴肅。

她對他說。

“你是認真的嗎？”

他看了一樣當時睡的正香的何安然，眼裏滿滿的都是柔情。

“沈姨，我不敢欺騙你，我愛安然，真的很愛很愛她。”

那時，沈佩慧低着頭，她很久都沒有跟他說話，他也不知道我她的面前站了多久。

直到後來，他才聽到沈佩慧的聲音。

“延川，我打小就很疼你，如果你是認真的，我可以同意你們在一起，但你若是只是玩玩的，那麽我希望你可以離開……”

“沈姨，我是真的愛安然，不得不承認，我離不開她，我答應過她，會永遠在她的身邊，她所有的一切，我都會幫她守護住。”

家裏的兩人都是上班了，所以家裏也就我只有沈佩慧一個人。

她閑來無事，便準備打掃一下家裏衛生，誰知她剛剛準備起身，門鈴聲便響了。

她便大門走去，本來還以為是周延川他們有什麽東西落掉了，結果一開門，她整個人都愣住了。

“憶慈……”沈佩慧喃喃的喊她。

站在門外面的趙憶慈一言不發，只是看着她。

不知過了多久，沈佩慧最終沒有忍住，上前抱了她。

沈佩慧這一抱，趙憶慈原本還端着的架子頓時卸了下來，她同樣伸手抱着她。

其實如果沈佩慧沒有先過來抱她，趙憶慈覺得自己可能也快忍不住了。

對她們倆來說，她們都是各自青春裏最重要的存在，那個陪着走過青春歲月的人。

趙憶慈伸手推開她，然後自顧自的走進客廳，她把包一扔，雙手抱臂坐在沙發上。

“沈佩慧，有的時候我真的覺得你是沒心肝的人。”

沈佩慧自知理虧，也不敢跟她叫板，她給她倒了一杯水放在她的面前。

“我知道，我知道我沒心沒肺，白眼狼行了吧。”

“你還知道你自己是白眼狼啊，當初說走就走，你的心是不是石頭做的，怎麽捂都捂不熱。”趙憶慈的聲音不禁拔高了幾個度，但是眼眶卻有些紅了。

“對不起，憶慈……”

“你不要跟我說對不起，你每次都跟我說對不起，你走的時候怎麽沒有想過對不起我，你走的時候，有沒有想過我會多擔心你？”趙憶慈打斷了沈佩慧的話。

沈佩慧的嘴巴張了張，她想解釋，但是卻發現，自己什麽解釋的話都說不出來。

“你想說什麽，你倒是說啊。”

“我，對……”

“算了，我看你也就只有對不起可以跟我說了，可是要說到對不起，你又有什麽對不起我的呢。”趙憶慈的聲音聽着有些無力。

沈佩慧握住趙憶慈的手，卻發現她的手異常地冰涼。

“憶慈，我知道我說什麽都沒有用，但是我是真的對不起你。”

“好了，我也不怪你了，只是我們都不再是十七八歲的小女孩了，你以後不管去哪裏，能不能都告訴我，不要讓我聯系不到你行嗎？”

在趙憶慈的心裏，沈佩慧是她除了家人之外最重要的人。

她們是初中時候認識的。

趙憶慈家裏從小家底厚實，家裏也就只有她這麽一個女兒，家裏人人寵的不得了，為人也挺傲氣的。

直到遇到從南方來的插班生沈佩慧。

還記得她剛來的時候，瘦瘦小小的，就跟一根小豆芽菜一樣。

沈佩慧瘦小歸瘦小，但是卻是出奇的有氣質，在加上她從小便學習美術的原因，與生俱來的一種柔和美，也很讨老師的喜歡，老師都喜歡那種乖巧的學生，而沈佩慧就是那種類型的。

直到後來兩人成為朋友，想想也挺不可思議的。

嚣張跋扈的大小姐跟三好學生乖乖女，怎麽都不像是會成為朋友的那種，但是她們就是出乎意料的成為了朋友，兩人的關系好到不管是誰都插不進去。

她們互相知根知底，都見過對方最耀眼跟最狼狽的時候，兩人可以開心的時候一起笑，同樣也難過的時候抱在一起稀裏嘩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