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七手結印

我陪葉溪走出書房,整座小樓都被各種美味的香氣塞滿了,看來關伯已經使出了最得意的看家本領,只為讨好方星。

“沈先生,又見面了。”方星慧黠的目光在葉溪臉上一瞟,随即綻出微笑,“咦?是大名鼎鼎的女博士葉小姐,幸會。”

僅這一句話,她在葉溪面前馬上反客為主。

葉溪在港島媒體上的曝光率不算低,所以方星的話絲毫沒有引起她的警覺,兩個同樣優秀的女孩子握手為禮,看得關伯的目光在一直發呆,長嘆一聲,走回廚房去繼續忙碌。

方星的身上流露的是一種撲面而來的灑脫不羁,而葉溪一旦擺脫了神情恍惚的局面,馬上重新變得冷靜高傲,下巴不自覺地昂了起來,迅速表現出自己睿智淡定的大家風範。

“我姓方,關伯的朋友。”方星的自我介紹在鑽言語空子,小小地耍了個詭計。其實以她目前的裝束,就算道出自己“方星”的原名,也不會有人懷疑她就是名滿天下的大盜“香帥”。不過,我察覺到她的神情有些怪怪的,似乎對葉溪出現在這裏有一點點疑惑。

葉溪大大方方地微笑着:“方小姐,幸會。”

我聳聳肩膀:“大家請便,不要客氣。”

既然方星喜歡以半個主人自居,那我樂得清閑,緩步踱到客廳裏去,表面雖然平靜,但腦子裏一直在對葉溪說過的話逐一過濾——

“可以肯定,在葉溪探測到雅蕾莎的脈搏異常後,後者出于某種陰險的目的,對葉溪做了非常厲害的催眠。葉溪的長時間昏迷,正是這種霸道無比的催眠術帶來的後遺症。她們之間無冤無仇,雅蕾莎竟然使用了這麽歹毒的手段,也許可以證明,她結識葉溪,只不過是為了利用後者。推而廣之,就算是上一次在沙漠裏對葉溪的援救,也是這個利用計劃的一小部分。”

“雅蕾莎的目的何在?到底是何種生物的怪胎,竟能令同一個母體具備十根怪異的脈搏?妖怪、異靈、未知生物?”

我已經做了決定,不管對方是人是妖,接下來我将去會一會這位脈搏詭異的孕婦。

好奇心是人類探索未知世界的主要動力,我擔心這一次如果不能把梁舉的死因弄個明白,還将會有更多無辜的人被牽扯進來。港島的平安要靠警察部門來維護,但更需要每一個有責任心的市民主動貢獻自己的力量,大家共同維護這個日益繁榮昌盛的大環境。

“沈先生,在想什麽?”方星無聲地出現在我面前。她能夠自由控制高跟鞋發出的聲音,或大或小,來去自如,正是頂尖輕功的表現。

我淡淡一笑:“我在想,到底這座小樓裏有什麽寶物,值得你一而再、再而三地牽挂着?如果仍舊是子虛烏有的‘碧血靈環’,方小姐還是趁早死了這條心吧。”

方星銀鈴一樣地笑起來:“沈先生誤會了,我只是路過貴府,感激上次關伯邀請我吃飯的盛情,才買了果籃送進來。難道我們之間,只能是盜與防的對立關系,就不能做和諧共處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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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她的笑聲感染,輕輕嘆息着:“也對,普通人能有方小姐這樣妙手空空、飛檐走壁的朋友,何其榮幸?”方星這樣的江湖名人,百年一遇,我猜在關伯心裏,的确為能與“香帥”結識而感到臉上有光,到時候見了過去的老朋友,又有吹噓的資本了。

方星的目光向那塊老式挂鐘上一掃,又望了望廊檐下懸吊着的兩盆垂蓮,眉梢一彎:“沈先生請了好高明的幫手,竟然只憑無形內力便震碎了十一只攝像頭的感光系統。如果我也能具備這種驚人的破壞力,就算電子系統密如蛛網的美國總統官邸也能自由出入了。”

我還沒來得及回答,她又黯然長嘆:“這批儀器價值五百萬英鎊,遭了你朋友的暴力摧毀,簡直是暴殄天物,唉,浪費……”

達措毀滅監視系統所用的手法,絕對不是武林高手擅長的內家真氣。在這個不算太寬敞的客廳裏,如果他發動強勁內力的話,我沒有理由感覺不到。神秘的藏教武功之中,有不下幾千種讓人匪夷所思的手段,其威力差不多接近神仙幻術,毀掉方星的儀器,不過是牛刀小試而已。

我笑了笑:“方小姐,咱們之間并沒有簽什麽保管協議,所以我沒有義務替你照顧那些攝像系統,請原諒。”

方星甩了甩頭發,鑽石耳釘放射着湛湛精光,“啪”的一聲打了一個響指:“對,不過總有一天你會求我說出——算了,咦,那是什麽?”

她只說了半截話,向前邁了一大步,站在門口走廊裏,額頭險些撞到了栽着垂蓮的花盆。

引起方星注意的,是達措蘸過手指的那只水盆。

衛叔大概忘記了它的存在,任由這盆清水留在走廊裏,反映着粼粼蕩漾的燈光。

暮色剛剛垂下,院外的路燈還沒有亮起來,所以走廊裏顯得有些昏暗。

“這是什麽?沈先生?”方星的語氣變得十分急促,再次向前,在水盆前蹲下來。

她不問是“做什麽用的水”,而問“這是什麽”,這種提問方式讓我有些疑惑,但只是簡短地回答:“那是一盆水。”

這裏不是推崇藏教的雪域地區,我也不是具有瘋狂信仰的藏胞,還沒到把靈童蘸過手指的水當作“聖水”的地步。

方星長吸了一口氣,雙手顫抖着前伸,仿佛要去碰觸那層觸動不休的水面,但只伸到一半就僵直不動了。

我覺察到了她的異樣,擡手按了開關,走廊頂上的四盞大功率白熾燈同時亮起來,掃清了暮色裏的一切詭異氣氛。

空氣中飄着淡淡的花香,街道盡頭,有一輛灑水車響着電子音樂緩緩地執行着自己的固定任務,一切看起來安靜如常。

“方小姐,你怎麽了?”我緩緩地提高了警惕,以防備可能會猝然出現的危機。

“我……看到了……”她艱難地喘了口氣,肩膀也因為過度緊張而高高地聳了起來。

方星的手槍應該藏在右腿的膝蓋側面,以那種蹲伏的姿勢,非常容易做出拔槍射擊的動作,但她的身體似乎已經陷入了僵硬狀态,全神貫注于面前的水盆。

那是一盆普通的清水,在達措走後,我曾仔細觀察過數次,沒有任何發現。

“沈先生,我看到一面鏡子,有人端坐在鏡子裏,七手結印——”

我微微有些驚愕:“七手結印?”

“清水如鏡、七手結印”這一說法,曾多次出現于藏教典籍中。據說歷代高僧修煉到佛法的至高無上境界時,身後現出琉璃寶光,任何時候面對水面,倒映出的都是頸生七只手臂,各結着不同的法印,象征“天、地、佛渾然一體,我即是天地間唯一金身主宰”。

我在記錄唐朝佛教文化的《天寶聖鑒》這一古籍上面曾經讀到,松贊幹布的九十九位恩師中,就有一位來自雪域的無名大師,練成了“七手結印”,最終随晚鐘松風坐化,被七只仙鶴托起,升天而去。

方星背對着我,聲音顫抖着:“不錯,就是‘清水如鏡、七手結印’,你快來看……”

她此時的表現,絕不像是開玩笑,但我清晰地知道,這種只會發生在藏教高僧身上的奇異現象,是不可能與一個二十一世紀港島的女飛賊有關的。

葉溪的敘述給我帶來的詭谲感受,被方星的話沖散得無影無蹤。

白熾燈的光芒能夠照亮走廊裏的每一個角落,她現在看到的,難道是無稽的幻覺?

我深深地吸氣,陡然向前一躍,手指勾住了懸挂垂蓮的那根繩子,居高臨下地垂直向水盆裏望去。

水面上映出的,只有我的影子,輕輕搖擺着。

我大大地松了口氣,身子一蕩,躍到方星對面。

“方小姐,我們該進去吃晚飯了。”有驚無險之後,我覺得自己的颌下有些汗津津的,心跳也加快了不少。

方星困惑地擡頭,盯在我臉上:“你難道沒有看清楚?裏面是一個‘七手結印’的白眉喇嘛?”她慢慢起身,臉色慘白,身體的各處關節更是發出脫力之後的“喀喀”聲。

“既然遇到如此古怪的事,方小姐為什麽沒有其它應變反應呢?你的動作一向都是快速絕倫的——我們不必耽誤時間了,吃完飯我還有事要出去,請吧?”在我眼裏,那的确是一盆清水,毋庸置疑。

方星的左手橫摁在丹田位置,不停地按壓着,眼神變得異樣的複雜,嚴肅地問:“沈先生,你的确什麽都沒看到?”

我點點頭:“我只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其它什麽都沒有。”

“七手結印”的傳奇故事流傳了幾百年,以訛傳訛的鬧劇也上演了無數次,所以我對方星的怪異表現并不太感興趣。

方星錯愕地仰面向上,望着那盆剛剛長出了嫩芽的纖細睡蓮,惶惑地喃喃自語:“難道……難道我的前生竟然是藏邊的喇嘛僧?怪不得……怪不得……”

她陡然垂下頭,用力指着水面:“沈先生,剛才你只看到了自己的影子,我的呢?我的雙手、我的臉、我的身體——還有頭頂的花盆、廊檐,什麽都沒有嗎?”

一連串的問題,把我問得一愣:“我沒注意,不過既然是一盆清水,當然會把外界所有的東西都映射出來,不對嗎?”

剎那之間,方星臉上顯現出了一種超然物外、洞察一切的淡然淺笑,仿佛我的回答變得稚嫩無比、毫無意義,以至于連被她鄙薄的價值都沒有。

在向水盆裏觀望的時候,我只注意有沒有“七手結印”的怪事,的确沒在意其它的東西,于是跨上一步,伸出雙手,立刻在水面上倒映出來。

方星失望地搖頭嘆息:“他已經離去了。”

自從看到水盆後,她的每一個措辭都顯得萬分古怪,即使水中有幻影的話,也應該用“消失”這個詞,而不是“離去”。

關伯在餐廳裏叫起來:“方小姐,可以開飯了,請入席。”

我忍不住在心裏笑:“關伯用心良苦,這一頓飯連食材帶心思只怕花費不少。”

其實,自己身邊有他這樣的老人家照應着、絮叨着,心裏會一直不洋溢着家的溫情暖意,否則,獨院小樓,一個人居住的話,冷清悲涼自然會是夜晚的常客。

“沈先生,這盆水,可以送給我嗎?”方星變得憂心忡忡,雙眉輕蹙。

我微笑着做了個“當然可以”的表情,暫且把她剛才的異樣表現放在一邊。

怪不得關伯要用“入席”兩個字,今晚餐桌上的菜豐盛之極,六涼六熱十二個菜,外加一鍋“雞舌鴨血黨參湯”,還有一瓶白瓷紅封的極品茅臺酒,總造價超過一千美金,實在奢侈浪費。

面對佳肴美酒,就座的四個人很明顯各懷心事,食欲并不旺盛。

關伯沒有料到方星的情緒會突然急轉直下,挾在她碟子裏的鳗段、雞舌動都沒動,只喝了一小碗清湯,便歉意地表示:“關伯,我吃好了,謝謝。”

她臉上的表情清楚地表明,一直處于心事重重的沉思狀态。

“是給那盆水害得嗎?難道裏面真的會有‘七手結印’?可能嗎?女飛賊香帥與藏教喇嘛之間會有前生後世的聯系?”藏教高僧靈魂轉移的個案在任何年代都層出不窮,但卻極少有與外族人發生關聯的例子。

在藏教文明中,只有飲雪山聖潔之水的藏人,才能具有承接高僧智慧的純淨心靈,一旦離開那片神聖的雪域,墜入紅塵俗世花花世界,靈智就會被蒙蔽封印,不可能再與高僧産生精神上的深度交流,更不要說靈魂更替了。

葉溪也吃得很少,只有一小碗貢米白飯、兩塊雞胸肉。

滿桌的菜超過一半以上都沒被碰到過,令關伯大皺眉頭,簡直成了他廚藝大成後的極度恥辱,一邊吃一邊長籲短嘆。

我只是安安靜靜地吃飯,對于關伯的苦心孤詣深感抱歉。

“小哥,吃完飯,我們可以打四圈麻将消遣消遣,你說好不好?”關伯仍不死心,企圖用我們的“國粹”麻将牌來創造我與方星交流的機會。不過,他明明知道我不喜歡麻将,自始至終就排斥這種港島最流行的娛樂方式。

“不,關伯,我還有事,應該告辭了,改天再陪你打麻将可以嗎?”方星搶先拒絕,臉上的笑容殊為勉強,倉促地起身。

關伯撓着頭皮,無奈地笑着:“也好也好,你們年輕人總是有自己的事業要忙,去吧,不送了。”

他苦心設計的這場飯局,以凄凄慘慘收場,心裏絕對不會好受,但其他三個人各自抱着自己的心事,誰都沒時間顧及他的感受了。包括我在內,都一直食不知味,不斷地想起葉溪描述的那個古怪的孕婦雅蕾莎。

“十根脈搏的孕婦?這是人類醫學史上的創造性發現,一旦坐實,有可能要列入各國典籍。梁舉表現得那麽瘋狂并不為過,因為他很清楚,假如自己是這件事的第一見證者,或許下一秒,他就将變成世界的焦點,‘梁舉’這兩個字将與歷史上那些光輝燦爛的醫學名人放在一起,成為後人瞻仰崇拜的對象。”

人生在世,名利二字。

傲立獨行的梁舉,始終不能完全脫俗,做了被名利驅使的犧牲者。

我送方星出來,她親手端起了那個水盆:“沈先生,多謝了。”

水波蕩漾,無數光影反射在她白皙的下颏上,與那兩枚鑽石耳釘相映争輝。

“方小姐,如果有什麽重大發現,希望你不會藏私,能分一些報酬給我,怎麽樣?”我的玩笑話并沒有打破小樓裏的凝重氣氛,方星的注意力全在這只水盆上,嘴裏“嗯嗯啊啊”地敷衍着。

我打開院子裏的燈,替她拉開樓門,院子裏的新鮮空氣立刻讓人神清氣爽。

方星小心翼翼地跨出了走廊,目光一直盯在水面上,剛剛進入院子,驀的站住,失聲叫起來:“啊,怎麽是這樣?怎麽是這樣?”

她的眉倏地用力皺起來,向前探着身子,幾乎要把臉埋進水裏去。

那盆水的深度連二十厘米都不到,清澈之極,以此時的光照水平,應該很容易将盆底的一切看得一清二楚。

她額前的幾绺頭發落進水裏,像是瀕臨湖岸的垂柳柔枝一般。

“我錯了,唉——我大錯特錯了!”良久,她一寸一寸地擡頭,目光茫然,濕了的頭發軟軟地貼在額頭上。

圍繞這盆水引出的話題已經太多了,我對方星的古怪表現無法解釋,也沒有時間細細追究,取出手帕遞過去:“方小姐,你的頭發——”

她愣愣怔怔地轉身,水珠涔涔地落下,打在胸口的衣服上:“什麽?”

一瞬間,我的眼角餘光飛速轉向街道對面的一幢灰色小樓,就在小樓頂上的女牆盡頭,有道藍幽幽的光芒猝然一閃。那是高倍率軍事望遠鏡上的特種貼膜被車燈掃過時的特殊現象,我确信有個神秘人物就躲在牆後,向這邊偷偷窺探着。

“會是什麽人?與麥義一夥的嗎?”麥義等人的死,一直讓我的心情感到有些壓抑,至今不能緩解。

小樓裏的半隐居生活一旦被打破,各種怪事接踵而來,絡繹不絕,躲都躲不開了。

方星把水盆放在地上,接過手帕,惋惜地連連嘆氣,仿佛錯失了暴富良機的賭徒。

“沈先生,你能不能跟我說一下這盆水的來歷?”她擦淨了額前的水滴,心有不甘地緩緩搖頭。

關伯與她一見如故,我本以為達措到訪的事她早就從關伯那裏聽說過了,不禁一愣,簡單地回答:“水盆是為一位藏教客人準備的,他只在裏面略沾過手指,在此之後,其他人誰都沒有碰過,難道關伯沒有告訴你?”

對于自己喜愛的人,關伯從來都是事無巨細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的,享受與我完全相同的優待。

方星無聲地搖頭,端起水盆,倒向旁邊的花叢樹根。

她對待這盆水的前後态度判若雲泥,令我更是迷惑。

“沈先生,一切結束了,謝謝你的慷慨大方,告辭。”方星避開了我探詢的目光,轉身大步跨出院門,沒等我跟随出去相送,一陣大功率摩托車的轟鳴聲驟然咆哮起來,按聲音判定,車子幾秒鐘內便駛出了這條街,彙入了主幹道上的車河裏。

空了的水盆被丢在花叢旁邊,倒掉的水很快便被土地吸收,不複存在,但方星的一切異常表現,到底說明了什麽?

攝像系統毀掉之前,方星一定曾經看到過達措的樣子,那麽她應該早就發現這盆水的異樣才對,而不是遲遲等到現在,才感覺到它蘊藏着的神秘價值。

我記得當時達措說過,他自己的靈力只能嚴密封鎖客廳這一方小小的天地,難道在破壞攝像器材的同時,也洗去了方星的腦部記憶?這種可能性,只能理論性存在,不要說是轉世靈童,就連正位活佛的法力都不一定能做到。

“唉,小哥,今晚大家是怎麽了?滿滿一桌菜,剩下了九成九,方小姐到底有什麽心事,難道就一點都沒跟你透露?”關伯咬着牙簽踱出來,在我身後惋惜地嘆着氣。

我沉吟着:“關伯,藏教客人到訪的事,你沒跟方小姐提起過?”

關伯極其詫異地“嗯”了一聲:“什麽藏教客人?”

我猛然轉身,看到他臉上滿是困惑,連連搖頭:“小哥,你在說什麽?出了什麽事?”

“催眠術?”我意識到了問題的關鍵。

“這個水盆怎麽到這裏來了?一次都沒用過呢,真是奇怪,是你拿出來的?”他俯身提起水盆,對面樓頂的望遠鏡藍光又是一閃,這一次連關伯都注意到了,低聲冷笑:“小哥,有人在給咱們拍電影呢!”

與麥義等人演的那場“文武戲”,徹底把關伯已經泯滅的江湖豪氣給勾引了上來,對于任何侵犯性行為,他都躍躍欲試,巴不得有機會出一次手,技癢難耐。

“算了,關伯,忍耐些的好,最近外面不太平。”如果有什麽人能夠輕易替別人洗腦的話,在這場戰鬥裏,勝利的籌碼一開始就分配不公了。并且已經出現的催眠術高手,不止一人,不止一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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