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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傍晚,淩真真就拎着禮物來到紀安寧家裏。她從小性格活潑, 一見到紀念和紀禹就開始給他們變魔術玩,看得兩個小孩目瞪口呆, 紛紛在她誘哄下喊她“真真姐姐”。
紀安寧:“……”
淩真真轉頭朝紀安寧眨了一下眼,意思是“我夠厲害吧”。
晚上淩真真一直陪紀念和紀禹玩,後來家教過來了, 淩真真還替紀安寧考校了那年輕的小家教一番, 不知怎地弄得人家面紅耳赤, 才滿意地和紀念、紀禹道別,跑去找紀安寧問今晚她們睡哪個房間。
紀安寧一直在旁邊陪客呢,見淩真真眉間一點煩惱都找不到, 知道淩真真已經不在意分手的事情了。不愧是她一直羨慕的淩真真!
紀安寧把淩真真領到客房, 自己的睡衣也已經拿過來。
淩真真興致勃勃地說:“我剛才答應你家紀念和紀禹, 等他們做完作業就可以過來一起玩。我們來布置個小小的睡衣派對,等會兒帶她們玩玩。我猜你這安靜的脾氣, 肯定不會帶她們玩枕頭大戰!”
紀安寧:“……”
淩真真一把将紀安寧撲到床上,按着紀安寧讓她躺在自己身邊:“安寧你現在是不是想回去拿出你的小本本, 在本子上好好地安排怎麽布置派對才夠好玩,還要思考萬一受傷了該怎麽辦的一二三四五條——”
紀安寧沒有吭聲,轉頭對上淩真真烏亮烏亮的眼睛。
淩真真說:“人生沒那麽多剛剛好的, 有時候未知也是一種樂趣不是嗎?”她笑了起來,擡手摸了摸紀安寧的腦袋,“你太沒有安全感了, 其實你已經做得很棒很棒了,不管怎麽樣的好運來到你面前都是你理所應得的。”
紀安寧本來還想好好開解淩真真,沒想到淩真真才是來開解她的。
她一直都沒有安全感。
原以為自己會一直一直跟着父親,結果在很小很小的時候就聽到父親的朋友和父親說“她不是你的孩子”,那時候她就很害怕,害怕父親會不要她,所以更加聽話,更加親近父親。
後來父親讓母親來把她帶走。
傅家更不像她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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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宋姨對她很好之外,她像透明人一樣生活在那個家裏。那時她很想快一點長大,快一點獨立,離開那個冷漠到令她害怕的地方。
再後來,她的目光開始追逐着傅寒駒。
傅寒駒總是恰好出現在她每一次遇到意外的時候。她覺得他的心不像他表面上看起來那麽冷硬——他有一顆很柔軟很溫柔的心。
她像是突然看到了光一樣,想要往他身邊靠近,想要成為被他承認的妹妹。為了不丢他的臉,她努力變得更優秀,甚至和班長争奪起成績排名。
她想要他的目光看向她。
她想要屬于自己的家人。
她想要家。
所以當獨自回到曾經生活過的城市、得知自己已經懷孕以後,她會毫不猶豫地把孩子生下來——即使他們注定不會有疼愛他們的父親——那時候她一定是在想,如果是自己的孩子的話,那肯定是一輩子的家人了。
她就是這樣軟弱又自私。
紀安寧說:“謝謝。”她轉頭看向淩真真,“你——”
淩真真眨巴一下眼睛,也轉頭看向紀安寧,露出一抹笑意:“等我一下,我來發個動态,免得那些家夥一個兩個都想來安慰我——我才不需要安慰呢!”淩真真掏出手機,在上面飛快地輸入文字。等編輯好新動态,她遞到紀安寧面前說,“看!”
紀安寧愣了一下,認真看去,發現配圖居然是小家教臉紅的樣子。
淩真真還在上面配了這麽一句話:“小弟弟真可愛~~~”
底下很快有了她那些狐朋狗友的各種回複。
“哎喲我去,真真你去哪了?”
“這小帥哥穿得好居家啊!”
“你對人家做了什麽?為什麽人家臉紅成這樣!”
“好樣的真真寶貝,上了他!”
下面的留言越發離譜,淩真真笑眯眯地回了幾個留言就扔開了手機。她翻了個身,支着下巴看向紀安寧,開心地說:“你們一個兩個都不要對我擺出一張寫滿擔心的臉,我沒事的。一開始可能會有點難過,忙幾天就好了啊。這段時間這些家夥連玩笑都不敢和我開了,好像覺得我特別脆弱一樣。”她伸手戳戳紀安寧的臉,“安寧,你也覺得我離開易峻、離開家就活不了嗎?”
紀安寧搖頭:“才不是。”
淩真真大學時就已經拿過服裝設計的新人獎,很努力地獨立生活,很少再從家裏要錢。可她經常把自己家多厲害挂在嘴邊,別人都忽略了她自己的努力,只覺得她能走到今天是靠家裏的支持。
其實淩真真比誰都努力。
淩真真說:“嗨呀,不說這個了,我們趕緊來布置房間吧,我可是和念念她們約好了的!”
淩真真行動力很強,拉着紀安寧跳下床,這裏搬搬那裏移移,把可能磕着碰着的東西都挪開放好,還指使紀安寧去多弄一些枕頭過來。
紀安寧只能乖乖回自己房間,悄悄摸摸地抱起自己枕頭準備開溜。
傅寒駒從文件上擡起眼看着她。
紀安寧解釋:“真真準備帶念念他們玩枕頭大戰。”
傅寒駒這才把目光收回。
紀安寧瞧見傅寒駒看似認真地盯着手裏的文件看,腳步頓了頓,繞了過去。在傅寒駒再一次擡眼看過來的時候,她準确無誤地親上了傅寒駒的唇。
即使只是輕輕碰了一下,她還是忍不住紅了臉,飛快地退開,跑了。
傅寒駒:“……”
紀安寧走到門外,感覺自己唇上有些發燙。不知道為什麽,現在一看到傅寒駒一本正經的模樣就想親一下,看看傅寒駒會不會變臉。她拍了拍自己的臉頰,等感覺臉上沒那麽紅了,她才去其他客房也搜羅了幾個枕頭,統統抱在懷裏回到淩真真那邊。
淩真真還在布置着房間,她叫人送來些漂亮的氣球,一個個地飄在天花板上,有的像一朵朵雲,有的像穿梭在雲間的奇異生物和奇異花朵。桌上擺着模樣漂亮的香香軟軟的蛋糕和冰激淩,看起來都是給紀念和紀禹準備的。
如果她是小孩子的話,她也會很喜歡。
淩真真笑嘻嘻地接過紀安寧抱來的枕頭,床上扔一些、地上也扔一些,自己赤腳踩着軟乎乎的地毯上走回床邊,往床上一躺,仰頭看着頭頂飄着的氣球們,愉快地宣布:“大功告成!”
這時外面傳來了敲門聲。
淩真真誇道:“喲,還會敲門,真有禮貌。”她笑着答應,“快進來吧。”
紀念和紀禹各自抱着個小枕頭推開門,立刻被完全變了樣的客房震驚了。
紀禹脫掉鞋子跑了進屋,努力踮起腳扯了扯一個氣球上垂下來的軟線,拉下來仔細看了看,兩眼發亮,說出自己的判斷:“會飛的小斑馬!”
紀念也跟着走進屋。
淩真真伸手把紀念給抱到床上,讓紀念陪自己一起躺着看,不報出所有動物的名字不給下床。紀念只能繃着臉把名字都說出來。
淩真真往紀念臉上親了一口:“念念真厲害!”
紀禹不服氣了:“我也會!”
淩真真笑眯眯地讓他也報一遍,然後獎勵兩個小孩吃冰淇淋。
紀念和紀禹都期待地看向紀安寧。
紀安寧說:“睡覺前要再刷一次牙。”為了玩“睡衣派對”,他們都已經洗完澡換上睡衣,自然也都刷過牙了。
紀念和紀禹卻雀躍地答應:“好!”
淩真真拉着紀安寧陪他們一起吃。
冰淇淋分量不大,即使兩個小孩吃得慢,也沒花多少時間,收拾好桌面之後淩真真把桌子推到靠牆的地方,宣布枕頭大戰開始。
紀念和紀禹第一次這麽玩,覺得開心得不得了,滿屋子蹿蹿跳跳,比紀安寧要靈活多了。後來他們見紀安寧中招最多,不由悄悄聯合起來幫紀安寧對抗淩真真。
淩真真笑罵:“小沒良心的。”
四人玩得累了,七仰八叉地躺在床上或者躺在地上,一點形象都沒有。
淩真真身上出了點汗,抱着個兒小小的紀禹仰躺着歇息,笑眯眯地對紀安寧說:“有兩個孩子好像也很不錯,不如讓他們認我當幹媽吧。”
紀安寧說:“你不是讓他們喊你姐姐嗎?”
淩真真說:“我未婚未嫁,自然喊姐姐呀!姐姐也可以當幹媽的嘛!”
紀安寧說:“你得問念念他們的意見才行。”
淩真真正要對紀念和紀禹施展威逼利誘哄騙**,旁邊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她愣了一下,拿起手機接通電話。
那邊傳來一把熟悉的聲音,語氣裏有着她聽了許多年的冷漠和隐怒:“你在哪裏?”
淩真真脾氣也上來了。
他憑什麽再擺出這樣的姿态啊!
他們已經分手了!
淩真真正醞釀着反擊的話,準備噼裏啪啦地罵回去,卻感覺抱着的小紀禹伸出兩只手摸摸她的眉頭,好像想把她皺起的眉給拉平。
淩真真的怒氣突然就消失了。
她生什麽氣呀,他已經不是她什麽人,為什麽還要再為他生氣、為他難過。
淩真真的聲音變得柔和起來,擡手把紀禹的小手給拉開,笑着說:“別鬧。”
紀禹關心地看着她。
淩真真心裏一暖,笑眯起眼,坐起來對電話那邊的人說:“我們已經分手了,不要再随随便便打電話給我,再見了!”說完她幹脆利落地結束通話,順手把對方給拉進黑名單。
世界清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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