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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裏寂靜下來。
分手兩個字,兩個人其實都沒有正式提起。易峻把他們一起買的房子留給了淩真真, 自己搬回了易家老宅, 兩個人十幾年來的親密關系宣告結束。易峻前腳一走,淩真真後腳把房子賣了, 和狐朋狗友吃吃喝喝玩玩一段時間,國內國外到處跑, 轉眼就把這筆“分手錢”花得一幹二淨。
那間他們住了兩三年的房子賣給了誰,淩真真一點都不關心。
錢花完了,傷心好像也花掉了,她已經準備在這邊好好地重新開始。
易峻停頓下來, 轉過頭往向認真看着自己的淩真真。
分手兩個字他從來沒有說出口,他還是關心淩真真、還是在意淩真真有沒有做錯事走錯路, 可他不能再像以前一樣事事以淩真真為先, 永遠遷就着淩真真的喜怒哀樂。也許他們的感情本來就有些畸形,以至于當他想要讓一些回歸正常時竟無從下手, 只能每次都鬧得不歡而散。
原想着兩個人分開一段時間各自冷靜一下,再好好地坐下來談一談,沒想到淩真真一賭氣就跑了。好不容易等淩真真游玩回來,沒兩天她又因為聽到紀安寧的消息來了南邊……
易峻把事情從頭到尾理了一遍, 開口說:“沒有分手。”
淩真真一愣,擡起頭看向易峻。
易峻說:“我們沒有分手。”即使他心裏也有過“就這樣分開也好”的念頭,現在他絕對不會承認這一點。他無法容忍淩真真随意去和別人上-床,更無法容忍從淩真真口裏說出“關你什麽事”這種話。
從小到大她哪一件事不是他管着?她上學報名、她翹課逃學、她認識一堆狐朋狗友——哪一次不是他管的?現在他只是稍稍松了手, 她就能随随便便和剛認識沒兩天的人睡到床上去,他真要放手了那還得了?
想到這裏,易峻伸手抓住淩真真的手,打量着她紅潤的唇。見了她剛才和那小醫生笑鬧的模樣,他總覺得這唇紅得有些礙眼,指不定是因為和那小醫生接了吻才這樣——
易峻用另一只手把淩真真困在座椅上,狠狠地親上淩真真的唇。
淩真真呆愣地讓易峻撬開了唇齒,承接易峻異于往常的兇猛深吻。她腦海裏裏有百種思緒轟然炸開,亂糟糟地理不清是什麽感覺。
這幾年來她們有過無數更親密的舉動,淩真真也從來都覺得甜甜蜜蜜的,可不知怎地易峻這突然的吻卻讓她難受極了,眼淚不由自主地落了下來。這算什麽呢?
沒有分手這種謊話是想騙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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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真真用力推開易峻,擡手扇了他一巴掌。
在易峻反應過來之前,淩真真手微微哆嗦着解開安全帶、打開車門。林蔭道的盡頭有個地鐵站,正是中午上下班高峰,出站口湧出一群群人。淩真真臉上帶着淚,跑進了一湧而出的人群裏,和其他人反向而行,從步梯跑了下去,進了被雪白燈光照得亮堂堂的地鐵站。
易峻沒有追來。
淩真真随意上了一趟地鐵,上面人擠着人,早就沒了位置。她擡手輕輕地把眼淚擦掉,擡頭看着上面全然陌生的站名。這不是她熟悉的城市。
可是那個她最熟悉的城市,已經沒有她可以回的家——她回不了淩家,也回不了她和易峻住了幾年的地方。
淩真真随意找個站下車,找家酒店要了間房間,先給自己洗了個澡,才拿起手機看上面的通訊記錄。
易峻沒有打電話來。
淩真真躺到床上,讓自己陷入被褥之中。易峻很少會給她打電話,他對她的行蹤了若指掌,總是能第一時間逮到她。戀人之間最正常不過的交流和溝通,在他們之間居然非常稀少。
所以他們的感情才會出現那麽多的問題吧?
淩真真想了想,先給紀安寧打了個電話報平安。紀安寧心思細,知道多了肯定會擔心,淩真真面不改色地撒謊說已經和易峻聊完了,一切都很順利,成功把那尊大神給送走了!
淩真真語氣輕松:“晚上我回自己住處,不去你們家打擾了。玩了一個周末,明天又要開始忙了呢!”
淩真真哄完紀安寧,手機突然響了起來。她看見上面的來電顯示,愣了一下,接通了電話。
那邊傳來一把滿是不悅的聲音,是個中年人,話裏話外都帶着長輩的威嚴:“淩真真,你鬧脾氣也要有個限度。易峻都去接你了,你今晚就跟他回來!”
淩真真花了好幾秒才認出這聲音的主人是誰。
那是她的父親。
淩真真紅了眼,也不答話,直接切斷通話。
太過分了!
真的太過分了!
淩真真惡狠狠地把黑名單裏唯一的名字拉了出來,撥通那個她早就決定再也不會撥的號碼:“既然以前沒說,那我現在說了——易峻,我們分手。”
“開門。”易峻回答的卻是另外兩個字。
淩真真渾身發冷。
“你不開我也有辦法把門打開。”易峻說。
房門喀拉一聲,被人從外面打開了。
淩真真從床上坐了起來,看着收起房卡帶上房門、神色冷靜而從容的易峻。
淩真真的指甲陷入了掌心,刺得她鑽心地疼。她防備地後退了一些:“易峻,你不要太過分。”
他總能輕而易舉地獲得別人的認可,而她怎麽做都得不到——她怎麽做都沒辦法得到。
她知道這不是易峻的錯,也知道易峻現在忙、知道易峻現在不可能和以前一樣繞着她打轉,她沒有怪他——她沒有怪他的。她只是有些難過,她只是想要早一點放下以前的一切往前走。可是他為什麽要用家裏人來逼她回去——他為什麽要這樣做——
淩真真認真地說:“我們已經好聚好散了。”她慢慢冷靜下來,向易峻解釋,“我和小靳子沒什麽,我就是開開玩笑而已。他是念念他們的家教,昨天我扭傷腿又正好找上了他的導師,今天他才會來給我複診。一切都是巧合——”
她思來想去,好像只有這件事才能讓易峻直接飛過來。
易峻雖然已經有些不耐煩,但她的事他還是會管着。對于易峻來說,這種“不知自愛”、“随便和別人上-床”的行為是無法容忍的——不管他們之間是不是還有愛情存在。
淩真真說:“我來這邊是考慮過的,工作室的人也帶了過來。易峻,我不是一時沖動,也不是再和你鬧脾氣,我已經決定好了。”
易峻邊聽着淩真真說話,邊注視着淩真真。
他比誰都了解淩真真。
哪怕淩真真不說話,只露出一個表情或者一個眼神,他都能知道淩真真在想什麽。比如淩真真跑了他絕對不會着急,因為他能輕而易舉地找到她——若不是電話裏聽到她那一聲含笑帶嗔的“別鬧”,他也不會放下手裏的事務過來找人。
現在淩真真就在他面前。
淩真真平靜地和他解釋着他們之間的誤會。
淩真真說她已經決定好了,并不是一時的負氣出走——而是準備長久地搬到這個城市來。
動态裏的照片是誤會,電話裏的“別鬧”是誤會,剛才他所見到的暧昧一幕也是誤會。
但那燒灼着他心髒的怒意并不是誤會。
他還在意淩真真。
他在意淩真真和誰暧昧、和誰親密、和誰上-床。
他在意淩真真說“好聚好散”時的平靜語氣和平靜眼神。
就好像他們之間的一切已經徹徹底底成為過去式——他還沒做好這樣的準備,而淩真真卻早已開始清掃他們之間的回憶。
被淩真真扇了一巴掌的臉頰還泛着疼。
連他們之間的親近她都已經開始抗拒。
易峻心裏隐秘的怒火再度被點燃。
“我不同意。”易峻說。
淩真真錯愕地看着易峻。
易峻扣住她的手:“你必須和我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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