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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我耳垂異樣若是傳了出去,他們會不會說我是妖怪啊?”

整個晚膳時分,林姝都僞裝出一臉焦躁的樣子,坐立不安的。

傅氏和林凰一個勁安慰道:“不會傳出去的,孟璇今日誤闖後院,與你平日待她親厚有關。但瞅她以往作風,并不是個嘴上沒把門的,姝姝你就放心好了。”

傅氏這般說,是不願意将小姑娘往太壞了想。林凰則是心疼妹妹,什麽話能起到安慰作用,她就說什麽,至于孟璇,林凰想着晚飯後親自跑孟府一趟,囑咐孟璇兩句,讓她保密。

林正淵和林展也不停寬慰林姝。

哪知道,話音未落,門房來報,說是崔家姑娘帶着一大批姑娘過來探望病了的二姑娘。

傅氏立馬蹙眉,崔家姑娘?

自家的兩個女兒都不大與崔家姑娘那群嘴碎的人打交道,平日見到話都說不上幾句,怎的今日剛爆出林姝耳垂有異樣,她們就自動上門來了?

傅氏疑惑歸疑惑,人都來了,該招待的還得招待。不過,林姝是不可能出面的,傅氏帶着丫鬟婆子去前頭見客。

哪知,一刻鐘過去了,崔姑娘那群人硬是不肯走,一個個輪番說着擔憂林姝的話,軟磨硬泡的,非得見上一面才肯罷休的架勢。

竟是輕易轟不走。

後院的林姝立馬眼眶紅紅的,用手蓋住兩只耳垂,激動得聲音都變了:“她們一定是聽孟璇說,我耳垂有異樣,趕着上門來看我笑話的!”

“孟璇真的背叛了我!”

林姝大聲點出孟璇洩密的事,捂着臉,哭着朝後院奔去。

自然,所謂的哭,都是假象,哭給家人看的。畢竟先頭她與孟璇可是非常要好的,陡然被背叛,她若一副安然無恙的樣子,爹娘、哥哥和姐姐都得生疑。

何況,她越傷心,家人就越厭惡孟家幾分,林姝最終遠離二嬸娘家人的目的就達到了。

“爹,我去安慰妹妹。”林凰連忙從飯桌邊起身,追着妹妹而去。

大哥林展捶着桌面站起:“孟璇還真是個沒把門的!”

才過去半日,就洩露了,林展才不信自己妹妹會沒交代孟璇要保密,孟家人的教養真真是讓人不敢恭維。

林展是長子,最疼小妹妹,見不得姝姝受委屈,她一哭,他的暴脾氣就上來,握着拳頭要去教訓那些,特意跑上門來看妹妹笑話的人。

林正淵脾性溫和,見到暴脾氣的兒子就頭疼,努力端出嚴父的樣子,教訓道:“你去哪?都十六的人了,老大不小了,做事總沖動。門外是一群姑娘家,你一個爺們去做什麽?就那麽點小事,還怕你娘搞不定?”

林展怕老子,握緊拳頭不做聲了。

心底的氣卻半分沒消,若那群人是小子,他非得揍得他們滿地找牙不可。

卻說,林正淵到底低估了不速之客的厚臉皮。

崔秀仗着祖上出過幾任異姓王,自己爹爹又是郡王爺,天高皇帝遠的,可是将她自個當公主寵呢,要做的事,一旦出馬就非得做到。

今日崔秀連生辰都不過了,帶着一衆姐妹跑來看林姝那張破相的臉,看不到,哪能走?

崔秀給小跟班丢個臉色過去,鄭姑娘立馬纏住傅氏的胳膊,一擔憂極了的語氣:“林伯母,我們一聽姝姝病了,就急得不行,您要是不讓我們看上一眼,今夜我非得失眠不可……”

“就是,就是,姝姝可是我們的好姐妹,她病了三四日,我們不去看上一眼,怎麽過意得去。”

十來個姑娘,臉上表情就跟臺上的戲子似的,憂心不已,不知道的,還真以為她們是林姝的好閨蜜呢。

面對她們如此的“挂懷”,傅氏只得耐着性子一次次找理由婉拒,無論她們怎麽擔憂,哪怕擔憂得“眼淚水都擠出來了”,傅氏也絕不松口。

崔秀的這群跟班,真真是可勁兒讨好崔秀,指哪打哪,各個臉皮都豁得出去。

兩刻鐘後,只見崔秀邊喝茶邊瞥了眼綠衣姑娘,那個綠衣姑娘立馬一個起身沒站穩,被椅子腿絆了一跤,“砰”的一聲重重摔倒在地。

似乎“磕碰”到哪了,綠衣姑娘嗚嗚嗚地哭起來。

這又是唱的哪出?

傅氏縱使在官太太跟前混跡很多年,面對這群狡詐的半大姑娘,也是真愣住了。

說真的,這麽多年,游歷了那麽多城市,這洛城的婦人和姑娘是最不要臉的,什麽髒話都敢飙,什麽龌龊事都敢幹,讓人跌破下巴的那種。

人是在自己府上出的事,傅氏只得親自去攙扶,哪成想,剛攙扶起綠衣姑娘上半身,她猛咳一下竟吐了一大口血,唬了傅氏一跳。

“快去請郎中!”傅氏忙不疊地吩咐丫鬟。

整個花廳都鬧騰起來,其餘十幾個姑娘全都圍攏了來,擠擠囔囔的。

綠衣姑娘哭一下,嘴角流下一條血,看着凄慘極了。

傅氏頭皮都發麻。

好不容易郎中來了,傅氏連忙吩咐趕緊瞧瞧,哪成想,綠衣姑娘竟不肯,哭着道:“昨兒我去算了命,今日若見不到姝姝,就會先絆一跤吐血,然後……然後就會死掉!”

綠衣姑娘哭得凄慘極了,嘴角挂着血,蹭到傅氏懷裏:“沒想到,都成真了!”

“林伯母,您就讓她見姝姝一面。”崔秀開口了,別人半蹲着她站着,居高臨下望着半蹲在地上的傅氏,“實不相瞞,今兒是我生辰,放着生辰不過,跑到林府來,除了擔憂姝姝的病情外,最重要的就是不能眼睜睜看着秦姑娘死掉啊!”

傅氏真真是震驚了,這群姑娘為了達到目的,真真是什麽謊言都能編啊,連死都詛咒上了。

完全将她架在了刀刃上。

她若不同意,這小姑娘就要以死相逼?

傅氏不得不想遠點,若自己堅持不讓見,崔秀會不會真的喪心病狂到動真格的,弄死這個小姑娘,然後賴在林府頭上?

這個想法,讓傅氏背脊發涼。

卻說崔秀,一臉傲慢地盯着傅氏的臉,絲毫不錯過任何表情。傅氏這般猶疑的樣子,她敢篤定,林姝的耳朵一定是爛掉了,眼下成了醜八怪!

若傳聞是假的,傅氏何必死不松口?連看一眼都不讓?

崔秀在洛城空有地位,卻沒美貌,她最記恨的就是洛城那些大美女,尤其是林姝這樣美出天際的,能親眼見證林姝臉殘了,破相了,她做着噩夢都能笑醒。

為了逼迫傅氏就犯,崔秀連人命都堵上了。

“哎呀,這位姑娘怎麽血流不止啊。”郎中進來前,得到林知府囑咐,怕這血有詐,是什麽雞血鴨血用來唬人的,便一進來就沾了點血聞了聞,郎中怎麽都沒料到,竟真的是人血,他瞅了瞅小姑娘嘴角,還真是從她嘴裏汩汩流下來的,忙急着朝院子裏的林知府點頭。

林正淵一臉震驚,崔秀這群人是真的魔怔啊。

可,林正淵也是個硬骨頭,護女狂魔。別說今晚女兒哭得跑回後院去,就是不哭,他也絕不可能讓外人欺辱她女兒半分,還跑到林府來欺辱。

真真是做夢!

“來人,去,去秦大人府上通知她爹娘來,就說他女兒被郡王府的縣主逼得要自盡。”

林正淵琢磨兩下,又吩咐另一個小厮快馬加鞭去郡王府:“告知郡王爺,他女兒正在我府上殺人放火,若不迅速趕來,休怪我這個知府抓她進牢房。”

林正淵是個不怕事的,腰杆子挺得筆直,但他說完這番話,一個側身陡然睜大雙眼,定住了……

“林姝來了!”

廳堂裏不知誰叫了一聲,等候已久的崔秀立即奔出堂屋,迫不及待要去看醜八怪。可等她像支箭似的飛到廊下,卻震驚了。

只見一個身穿梅紅色拖地長裙的女子,踏雪而來,腰肢纖細得任何一個女子都嫉妒,飛揚的雪花裏,一把張揚的紅綢傘斜橫在女子頭頂。

這走來的女子不是林姝,還能是誰?

依舊那麽明豔張揚,美豔似狐仙!

哪裏有醜八怪的影子?

更要命的是,今日的林姝看上去比平日還張揚肆意?步履堅定,昂頭挺胸,一雙美目橫掃她們,比往日更得瑟三分。

崔秀暗咬內唇,嫉妒到不行。該死的,林姝怎就這麽美,崔秀對她再不喜,都控制不住自己的雙眼,忍不丁盯着不挪眼。

不光崔秀這樣,林正淵也被自己小女兒驚豔到了。

張揚的梅紅披風,猶如行走在冰雪世界裏的梅紅仙子,紅與白的極致對比,唯有他的小女兒才能駕馭得住,就連他絕美的嬌妻都穿不出那份肆意神采。

從廳堂裏出來,預備看醜八怪的姑娘們,也都紛紛震驚了。

一個個都張着嘴,看呆了!

突然,崔秀發現了什麽,雙眼一亮。

呵,林叔的耳朵絕對是爛的,鬓發散落下來剛好藏起了耳朵,如果沒鬼,将兩只耳朵都藏起來做什麽?

說好的耳朵被咬掉,崔秀認定自己的分析是對的,立馬嘴角上揚,笑得一臉得意,主動走下階梯站定在林姝跟前。

“姝姝,聽說你病了,本縣主帶着姐妹們來瞧瞧你。”

見崔秀專往自己耳朵的位置瞧,林姝心裏跟明鏡似的。

斜睨崔秀一眼,故意有多美就笑多美,聲音甜甜的:“多謝。”

成功見到崔秀嘴角不自然的一抽。

重生回來這兩日,林姝可是想明白了,別人越是想她過得不好,她就越要過得好,別人越是記恨她的美,她就越要打扮得更美更張揚,氣死崔秀這樣嫉妒心爆棚的人!

什麽狐貍精轉世,什麽紅顏禍水,這種無聊的評價理它做什麽?實在聽不過眼了,就真紅顏禍水給他們瞧瞧!

美貌在她臉上,誰怕誰啊!

想起上一世自己避讓了,依然沒過好日子,名聲是從洛城臭到了京城,啧啧,可見退縮避讓沒卵用。

既然沒用,這一世自然是怎麽舒坦怎麽來。

那些曾經傷害過她的人,一個個都別想有好日子過,盡數報複回去!

先拿崔秀開刀。

林姝故意上下打量崔秀,從她平淡至極的臉開始,一寸寸往下看,啧啧,林姝直言道:“端秀縣主,你臉蛋還挺白淨的,怎的脖子……和臉的膚色差這麽多啊?”

衆人齊齊朝崔秀望去,真的耶,臉蛋很白,脖子暗黃極了。

崔秀趕忙拉拉領口,努力往上提。

林姝轉頭吩咐寶鴨:“去,我房裏還有一瓶從京城帶來的去黃膏,給端秀縣主打包了拿來,”說罷轉頭再次看向崔秀脖頸,“多塗抹幾次,就不會再上下分層,白的白死了,黃的黃死了。”

崔秀咬緊內唇,很是難堪。

林姝繼續道:“這款去黃膏,膏體潔白晶瑩,那種白能滲透進皮膚裏,像端秀縣主這樣皮膚暗黃的,專靠撲□□是不行的,脖子時常扭動,□□易掉……”

衆人恍然大悟,再次盯着崔秀的脖子瞧,可不是有的地方黃,有的地方白麽,原來是脖子扭多了,□□掉了,這才斑駁不堪的。

崔秀臉色難看極了,拉着領口的手指都在顫抖,氣的。

幾個瞬息後,崔秀突然回過神來,今日過來是要揭穿林姝的假美貌的,有那樣兩只破相不堪的耳朵在,誰還關注她皮膚暗黃的事啊。

崔秀擡起手就要拂開林姝遮擋耳朵的秀發。

卻被林姝輕巧地避過。

“姝姝。”正在這時,林凰從院門口進來了,手裏拿着個璀璨的東珠耳環,邊走邊笑道,“姝姝,你走得急,還有一只耳墜沒戴呢。”

林凰走過來給崔秀微微一福,請了個安:“今日是端秀縣主生辰,這樣重要的日子還來咱們府上看姝姝,我這個當姐姐的真不知該如何感謝你。”

林姝一聽,差點笑噴,她這個姐姐啊,也是護妹狂魔,為了她這個妹妹,素來端莊的姐姐竟也說了句反話,諷刺崔秀過個生辰還這麽能作呢。

崔秀沒聽懂話裏的話,還“嗯”了聲,道:“不必謝。”

林姝立馬“噗嗤”一笑,小手捂住嘴,林姝人美,做什麽動作都是一道亮麗的風景。

崔秀不明白林姝有什麽好笑的,她的小跟班裏倒是有人聽懂了,連忙垂下了雙眼,替心高氣傲又智商不夠的崔秀難堪。

林凰見差不多了,再次舉起手裏的東珠耳墜,對林姝道:“妹妹。”

林姝卻突然嘟嘴,一副對姐姐撒嬌的樣子道:“姐姐,耳墜子沒必要戴一對,只戴一個也很美啊。”

說完,林姝當着所有人的面,陡然撩起兩只耳朵旁的秀發,統統別到耳後去。

所有人的目光齊齊盯住傳言裏被咬殘的耳朵,然後,都驚呆了……

只見林姝耳垂上用胭脂點綴了一對赤紅的鳳凰,在耳朵上翩翩欲飛。

美呆了!

說好的被咬殘了呢?

林姝将崔秀等人看傻的樣子盡收眼底,笑得越發明媚:“姐姐,看,她們都被我美呆了,就你非逼着我戴兩只耳墜。明明只戴一個好看的。”

林凰笑着搖頭,固執地給妹妹戴上另外一個。

真相完全揭開了,林姝的耳朵好好的,壓根沒殘也沒破,崔秀的臉陰沉沉的,不知道是哪個該死的婆子騙她,好好的生辰就這麽送上門來給林姝羞辱了。

真真氣死了。

崔秀再沒心情待下去,轉身就要走。

卻聽林姝在後頭笑道:“端秀縣主,這個去黃膏你拿好了,真的很管用。”

崔秀不由自主又扯了扯衣領,氣得嘴唇都顫抖,大踏步走了。她的丫鬟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最後還是接過'去黃膏',匆匆追上縣主走了。

那些小跟班們也紛紛告辭離開。

見她們都滾出院子了,林姝笑得燦爛極了,挽住林凰的胳膊直誇贊:“還是姐姐的法子最管用,一下子就堵住了她們的臭嘴。”

原來,林凰見妹妹哭着跑回後院,以為妹妹是真哭,連忙追過去好一陣哄,後來不知怎的,打落了一副鳳凰圖,擅長畫畫的林凰靈機一動想出用畫畫來遮掩“胎記”的法子。

這才免去了林姝被奚落的命運。

自然,所謂的“不慎打落一副鳳凰圖”,其實不是不慎,而是林姝故意打落那幅畫給姐姐看的。

上一世的姐姐很久之後,才給林姝想出這麽個遮掩的法子,但那時名聲早壞了,所以姐姐一直很內疚,責怪她自己怎麽沒早點想到這個法子。

重活一世,林姝不願意搶走屬于姐姐的功勞。

話說,還沒等崔秀走出林府大門,她父王安定郡王爺就到了,與林正淵交談幾句後,黑着臉,一副要吃人的樣子帶走了崔秀。

崔秀從沒見父王這般黑臉過,吓得瑟瑟發抖。

作者有話要說:  本章已補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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