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林姝正樂呵着, 可等她推門進入廂房……陡的笑不出來了。

怎的晉王在她房裏?

腦海裏一道閃電劃過, 幾乎是本能, 林姝趕忙轉過身子将身後還未進門的寶鴨堵在門外。

“姑娘?”寶鴨分外不解。

林姝連忙編個借口:“寶鴨,我突然想吃他們家的烤鴨了,你去廚房吩咐一聲。”

“啊?”寶鴨連忙望向姑娘的肚子, 姑娘方才在夫人房裏不是才貪嘴吃了不少,說是吃撐了麽,怎的才過了半盞茶功夫不到, 又餓了?

她家姑娘真能吃。

見寶鴨視線掃向自己微微鼓起的小腹,林姝連忙縮緊微微撐得隆起的小腹,心底真真讨厭死晉王了,若不是他,她就不用強行收起已經鼓起的小腹了。

肚子脹脹的, 還硬要收起, 真真是難受啊。

可沒法子,與晉王的事寶鴨并不知情,林姝也不願身邊人知道自己與外男有往來。

這一世她才十一歲啊, 林姝還是很愛惜名聲的,就是貼身丫鬟知道了也不大願意。

“娘親房裏的東西不好吃,你快去廚房弄只烤鴨來, 記得帶點辣醬啊。”林姝為了不暴露晉王,只得想法子趕走寶鴨。

“哦。”寶鴨這回懂了,原來姑娘是不大喜歡夫人房裏的吃食,才騙夫人說吃飽了, 其實肚子還有空地呢,就等着吃烤鴨。

寶鴨連忙應下,趕忙去廚房催促烤鴨去了。

林姝趕忙關上房門落上門栓,背靠門板吐了一口長氣。

“你幹嘛這般緊張?”屏風旁的蕭立策走過來,站在林姝跟前道。

他有這麽見不得人嗎?

外貌俊朗,體型健碩又修長,渾身上下的氣度更是不在話下,任誰看去,都不會給她丢臉的。

她緊張什麽?

林姝似乎看懂了晉王的想法,直接丢給他一個大白眼,然後閉上眼拽住他胳膊,給拽到屏風的頂裏頭去,生怕與他說句話被外頭路過的人聽去了。

“唉,也不知那晚是誰說的男女授受不親。”蕭立策盯着林姝拽住他的嫩白小手,眉毛揚了揚,“拽得我胳膊肉都癢了。”

林姝趕忙松開小手,撅起嘴。

“怎麽了,幾日不見,脾氣又見長了?”蕭立策盯着小王妃的臉蛋,他最近挺忙,已經快兩個月沒見過她了,莫名有些想念。

一個勁盯着她精致小巧的臉蛋直瞅。

說起來挺怪,自從重生回來,他就總想看到她,幾日不見就想得慌,連他書房裏都挂了她的畫像,一幅幅一卷卷全是他親手所畫。這兩個月見不着她,也是要日日看她幾眼的,只不過看的都是她俏皮可愛的畫像。

他想她,她可是不想他。

“你手上的傷不是已經好了麽?”林姝劈頭就問。

蕭立策一時沒明白林姝的意思,還舉起右手給林姝看:“已經好了,也沒留疤。”

白皙的手掌光潔如玉,只在修長指尖有一層微微薄繭。

是很好看的一只男人手,雄渾寬厚,力量十足。

蕭立策突然想起什麽,故作幽默地來了句:“其實有疤也沒什麽,反正是你留下的,我不嫌棄……”

林姝:……

晉王腦子有病?

她才不稀罕将牙齒印留在他巴掌上呢,他不嫌棄,她嫌棄。

正當蕭立策說得來勁時,林姝猛地小聲問道:“既然傷口已經好了,連疤痕都沒一個,那咱倆就兩清了,你還來找我做什麽?”

蕭立策:……

頓時問道一股子被嫌棄意味,還是濃濃的那種。

真是很委屈啊,怎的無論他說什麽,做什麽,在小王妃眼底都不對。

蕭立策正要開口回應一句什麽,林姝突然想起來什麽,又補充道:“那對木镯子,你若是不方便帶走,我是可以暫時替王爺您保管,直到您方便帶走了,我再物歸原主。”

蕭立策驀地胸口很悶,臉色也不好看起來。

可偏偏正在這時,走廊裏響起一陣腳步聲,緊接着是寶鴨的敲門聲:“姑娘,烤鴨來了。”

林姝舒了口氣,忙對晉王道:“王爺,我的丫鬟來了,您……是不是先……”先出去,林姝望着窗口,意思很明顯,讓晉王從窗口跳出去。

晉王胸口越發悶起來,憋了半晌,終道:“好,我給你一個時辰,等會見。”

說罷,越過窗子,跳了下去。

林姝趴在窗口看了半晌,見短命鬼果真走了,才舒了口氣。可是下一刻,立馬察覺不對,方才他臨走前說了句什麽?

“等會見?”

林姝臉色驀地一變,不會又要像曾經那樣,深更半夜的迷暈她的丫鬟,然後在房裏與她胡攪蠻纏?

林姝腦子陡然大了。

“姑娘,您在不在裏面啊?”門外的寶鴨半晌沒聽到動靜,又喚了一聲。

林姝想到寶鴨手裏的烤鴨,頓時有主意了,走過去嗖的一下打開門,從寶鴨手裏接過托盤就朝外走。

“姑娘,這是要去哪?”寶鴨呆立在原地。

“有好吃的,自然跟姐姐分享啊。”林姝愉快地去隔壁敲響了姐姐的門。

這一夜,一直逗留在姐姐房裏,深夜了還賴着不走。

“姐姐,今夜咱們姐妹睡一塊聊天,好不好?”二更天時,林姝耍賴鑽進姐姐的床幔裏,躺在那不肯挪窩了。

林凰自然不嫌棄自己妹妹,只是有些害怕妹妹又詢問她一些關于徐乾的話題,才羞澀地推辭了兩下。

在林姝保證不提及徐乾後,林凰點點頭應了。

不過後來,林姝沒做到,床帳裏偷偷朝姐姐又提及到了徐乾,林凰臊得渾身通紅,姐妹倆的小手打來又打去。

而蕭立策呢,一個時辰後接連去了林姝房裏兩次,都沒碰上人。後來打聽出林姝去姐姐房裏了,還賴在姐姐床榻上不回來。

蕭立策:……

站在貼身侍衛徐勤跟前,真真覺得一張男人臉都丢盡了。

他媽的,追個姑娘咋就這麽費勁呢?

他今日過來,是為了向她炫耀,他可是替她狠狠修理了一頓“玉面郎”那個臭小子,從此世上再無玉面郎,只有豬頭郎了。

可結果呢,每次他都還沒說到正題,不是他被氣跑了,就是她中途開溜了。

蕭立策一腳踹向廂房後的大樹,嘎吱一聲響,踢飛了一根樹枝。

樹枝飛了,他的郁悶心情卻沒飛。

“去,像以往一樣下迷藥去!”蕭立策的腳踢得隐隐作痛,一腔脾氣都對貼身侍衛徐勤發洩了。

“啊?”咋下迷藥?林姝小姑娘不是跟她姐姐睡去了麽?徐勤一臉不解。

“迷倒一屋子人!”蕭立策厲聲道,“包括她!”

徐勤:……

主子的命令,只得照做。

于是乎,次日清晨,林姝醒來時已不在姐姐房間,也不在姐姐身邊,一睜眼,竟看到了……

萬丈金芒流霞,翺翔于天空,一輪初生的太陽剛剛跳出地平面,可愛地散發出柔和的曦光。

林姝抹抹眼睛,睡在山坡上,沉浸在旭日東升的美夢中。

美,好美,真心美。

那金光,那流霞,那流淌在指間的清風。

突然,一個俊美男子頭戴帷帽,身穿一身白紗衣,在二十丈以外的青草地上走過。修長的雙腿拂過青草,頭頂的白紗飄蕩在山風中,宛若俊美神仙行走在山坡,逐步向她走來。

哇,美呆了林姝,片刻後,忍不住擡起小手擋住眼前的光線,直直盯住那白衣男子。

活了兩世,林姝從未見過如此豐神俊逸的男子,舉手投足間皆是精貴氣,哪怕看不到臉,也足以讓她沉迷。

可看着,看着,林姝又昏睡過去了。

再次醒來時,又回到了姐姐床榻上。

“姐姐,我一直睡在你這兒麽?”林姝迷迷糊糊問林凰。

林凰已經起床了,坐在床沿邊看着睡到日上三竿才起的妹妹,摸着她額頭笑道:“你睡昏頭了麽,昨夜你賴在我這兒不肯走,可不是一夜都睡在這麽。”

“是麽?”可林姝記憶裏,怎麽還有一段睡在山坡上看日出的片段?

而且,還不是她一人獨看日出,還有個豐神俊逸、潇灑非凡的神仙男子陪她一塊看。

她睡在坡上,他立在坡下,一起沐浴在清晨的萬丈金芒裏。

片段裏那個男子……

一襲白衣勝雪,大步游走在青草間,渾身上下散發着迷人的氣度。

恍惚,她在朝陽裏再度困得睡過去前,那個白衣男子還捧了口水給她喝下……

林姝揉揉腦袋,難道記憶裏的那一切都是夢?那個俊逸潇灑的男子也是夢?都是她無端幻化出來的?

可那感覺未免太真實了點,連觸感都真實極了。林姝聞聞自己身上的衣裳,似乎還帶着山間清風的味道。

林姝有點迷糊了。

聽了林姝的闡述,林凰笑道:“你一直睡在我的床榻上,哪有時間跑到山坡上去看什麽日出?再說了,咱倆昨夜睡下得很晚,就算真要看日出,你起得來嗎?”

姐姐說的也對,林姝點點頭。

“快起來吃早飯,一家子就等你呢,要不,我們早就出發了。”林凰掀開被子,拿過床頭櫃上放着的海棠紅高腰襦裙,遞給妹妹,催促她起床。

林姝拍拍腦袋,努力想讓自己清醒點,忘掉那些不切實際的夢。

但林姝沒想到的是,從這日開始,同樣的夢,同樣的人,她竟然一連做了數日,直到進入京城,進了林國公府,才停止了。

日日都與那個白衣男子一塊以天為廬,地為席,眺望遙遠的日出。

若說是夢,也太真實了?

林姝摸着腦袋,有點不相信那是夢了。可不是夢,又能是什麽?

從洛城到京城,林姝一行人為了照顧娘親,走走停停,前進很慢,總共行駛了半個多月,才進了京城,到達林國公府。

“姝姝,下馬車了。”林凰笑着推了白日做夢的林姝一把。

“啊?就到了?”一連數日沉浸在日出夢裏的林姝,又在回想那個給她捧水喝的俊俏男子了,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他捧來的水格外清甜爽口,總能解了她一身的燥熱。

“大哥、大嫂,可把你們盼來了,快來快來,父親和母親都在裏頭盼了多時了。”

馬車外猛然響起二嬸熱情的聲音,還有二叔一聲聲思念不已的“大哥,你們可是回來了,想死弟弟了!”

但林姝卻猛的一陣皺眉,上一世祖父的六十大壽上可是接二連三發生了不少事。一樁樁一件件下來,最後的矛頭全都指向了自己家人,爹爹、娘親全都中招,無一幸免。

這一世一定要提前預防,庇護住爹爹和娘親,決不能讓爹爹死在二叔二嬸的陰謀裏,也絕不會再讓娘親受那番侮辱。

作者有話要說:  啦啦啦,接下來要走劇情啦,纏綿悱恻又糾結的愛情故事,順帶打臉虐渣渣,虐死二嬸一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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