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刻意做戲

其他女孩子紛紛兩兩坐好,唯獨沒有人朝清溪這裏來,清溪則神情坦然地在一張矮幾旁坐下,似乎并不怎麽在意眼前的情形,但其實她已經在心裏把那尤蕊兒給咒罵了千百遍。不過,爹爹曾經說過,不要把自己的難過和挫敗表現給敵人看,那樣只會讓敵人更得意,自己更難堪。

但是被孤立的卻不止清溪一人,不同的是,其他女孩子孤立清溪是因為受到了尤蕊兒的威脅,而另外一個被孤立的女孩子,是因為別人本身就不願意跟她坐在一起。

這個女孩兒正是昨日在入學考上撫琴時,跟清溪一樣,被臺上先生打斷的那個,她的生母是青樓女子這個事實昨日已經被尤蕊兒當衆宣告了,那些女孩子自然都不願跟她坐在一起。

被同樣孤立的女孩兒怯生生地走到了清溪的身邊,聲音低如蚊蠅,“我可以坐這裏嗎?”

清溪擡眸朝她笑笑,然後點了點頭。

本想讓清溪尴尬難堪的尤蕊兒見此情形,臉色難免有些不好看了,她朝着清溪的方向冷哼了一聲,一個是青樓女子所生,一個是鄉野村夫的孩子,倒是低賤得很相配。

等着吧,好戲還在後頭呢,在這明瀾書院裏,還輪不到一個外姓孩子出風頭。

宋雲柔瞥見尤蕊兒嘴角的冷笑,心中有些厭惡,她這一笑簡直像極了她那個尖酸刻薄的母親,宋雲柔一向不喜歡尤夫人,她知道自己的母親也不喜歡。

不過此時的宋雲柔并沒有說什麽,只是按照先生的吩咐低頭挑揀茶葉,但是她心裏知道尤蕊兒肯定不會就這麽放過清溪的,她也不想去問尤蕊兒究竟要做什麽。

而她很快就知道尤蕊兒要做什麽了。這位教茶藝的周先生有一個衆所周知的毛病,就是每堂課上到一半的時候總要去一趟茅廁,不知是不是因為茶喝得太多了的緣故,反正久而久之就形成了這樣一個習慣。

這次自然也不例外,眼看着周先生走了出去,只見尤蕊兒緩緩站起身來,手裏拿着一個竹筒走向清溪,清溪擡眸看着她,神情有些不耐煩,“你到底要做什麽?”

尤蕊兒瞪着她道:“你一個外姓人有什麽資格在這裏嚣張?你以為成了莊先生的弟子,就可以為所欲為了嗎?我要讓你知道,這明瀾書院究竟是誰的地方!”

說着,尤蕊兒拔掉竹筒的塞子,把裏面的東西倒在清溪她們的茶葉上,明顯的尿騷味兒讓清溪瞬間明白尤蕊兒倒的究竟是什麽東西。

不過她沒說話,就這麽靜靜地坐着,也不去看尤蕊兒。

她這樣的表現讓尤蕊兒更是怒火中燒,這不是她預料中的清溪的反應,她怎麽可以這麽安靜?沒有求饒,也沒有發怒,什麽都沒有,就像是卯足了力氣,一記重拳打在棉花上,憤怒的反而是尤蕊兒自己。

她以為清溪沒明白,刻意解釋道:“這裏面是我昨天讓下人收的馬尿,你們好好品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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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候清溪終于有了反應,嘴角笑意淺淺,“嚣張?為所欲為?看起來用在你身上更合适,你知不知道你現在的樣子就像是一個潑婦?尤家有你這樣一個女兒也不知是倒了幾輩子的黴了,依我猜,最起碼八輩以上吧。”

就在尤蕊兒準備反擊的時候,清溪迅速接着道:“你到底知不知道明瀾書院的規矩?在書院裏,先生最大,你猜,若是我把這件事告訴周先生,後果會怎樣?先生也該回來了吧……”

“你告訴他啊,你有證據嗎?誰能證明這馬尿是我倒的?”尤蕊兒環視了一下周圍,其他女孩子都沒有吭聲,她知道她們都不敢得罪自己。

最後尤蕊兒的目光落在坐在清溪身旁的那個女孩子身上,笑着道:“她就更不敢說什麽了,膽小鬼一個。”語氣帶着深深的鄙夷。

不過尤蕊兒也不敢再多停留,先生的确是快要回來了,被先生看到就不好了。

周先生回來的時候,所有的女孩子都在認真地烹茶,就連清溪也不例外,仿佛方才再他離開的時候什麽事都沒有發生過。

“好了,我看你們這茶也都烹得差不多了,一個一個地端上來,讓我嘗嘗你們烹出來的茶究竟怎麽樣。”

從尤蕊兒和宋雲柔她們開始,女孩子們一個接一個地端着自己的茶奉給周先生品嘗,終于輪到清溪和她身旁的那個女孩子的時候,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看向她們倆,方才的事情她們都是清清楚楚地看到的,她們的茶葉上被尤蕊兒潑了馬尿,而茶葉是事先配好的,并沒有多餘。

這些女孩子中有抱着看熱鬧的心情的,有幸災樂禍的,當然也有暗自同情清溪和那女孩兒的,但是沒有人敢站出來說話,她們都不敢得罪尤蕊兒。

只見清溪一步一步緩慢地走向周先生,呃……事實上,她這速度都不可以稱之為‘走’,應該用‘挪’才對,而且還配合着臉上猶豫糾結的神情,徹底引起了周先生的好奇。

“許清溪,你幹什麽呢?腳上被綁了石頭嗎?”周先生沉聲道。

而一旁的尤蕊兒則是一副得意的神情,許清溪啊許清溪,這杯茶我看你究竟是奉還是不奉,不管你找什麽借口,都不會有人替你作證的,她們都會站在我這邊。

清溪終于加快了些腳步走到周先生的身邊,把手中端着的茶顫巍巍地遞到周先生的面前,周先生微微皺眉,這孩子今天是怎麽了?正要伸手接過清溪手中的茶盞,沒想到卻被清溪給躲開了。

“許清溪,你幹什麽?!”周先生皺眉怒聲道。

“先生,這杯茶……”清溪刻意不往下說,眨巴眨巴眼睛,想要擠出些淚意來,聲音也是委屈又膽怯的。

“這茶怎麽了?”周先生追問道。

“這茶不能喝。”

“為什麽?”

“因為……因為……先生別問了,我不敢說。”

看到清溪這樣,周先生更斷定這其中必有隐情了,“有什麽不敢說的,有先生在這裏,你怕什麽?說,這茶究竟為什麽不能喝?”

“因為……”清溪偷偷瞥了尤蕊兒一眼,立刻把頭搖得很撥浪鼓一般,“我不能說。”

清溪此時就站在周先生的面前,她這一瞥怎麽可能逃得過周先生的眼睛,所以周先生立刻就明白這件事肯定跟尤蕊兒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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