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過敏
張子文身上有種段存意憎恨的熟悉, 他想起當年第一次見到黎薇的父親,黎父沒有羞辱他, 但他當時就明白了,黎薇和他是多麽不可能。
段存意想想覺得可笑,張子文過去一直和他的家庭以及所處的環境格格不入,但其實這些将他視為異類的, 還是成功的在他身上留下了痕跡,只要一個機會, 這些痕跡就迅速的在他身上蔓延開來,讓他面目全非。
“像一種過敏。”段存意這麽對黎薇形容。黎薇被他說得大為好奇, 她有段時間沒有見到張子文, 按照以往慣例猜他在哪兒醉生夢死。黎薇道:“張子文有個好爹。”她贊賞張父的手段, 遺憾為什麽張子文不能像他父親多一點, 哪怕學到了張父一半的手腕, 她現在就輕松了。
段存意又說起張子文後頭那些話, 他問黎薇,張子文是什麽意思?
黎薇取笑他:“你什麽時候這麽在乎張子文的話了?”
段存意牽起她的手道:“因為他讓我看到了一絲希望。”他雙眼燦燦地看着她,不言而喻。
黎薇心裏為難, 臉上帶着笑:“我現在在你身邊難道還不夠嗎?”
段存意把她拉進懷裏, 纏綿地令人心折:“不夠。”
黎薇幾乎想嘆口氣, 她伏在段存意的肩頭, 愈加索然無味。
段存意走後,黎薇給張子文打電話, 邀他出來見面。
段存意嘴裏的張子文太新鮮了,黎薇等不及要去看看,她并不相信張子文會有多大變化,男人對同性總是諸多偏袒和同情,跟女人恰恰相反。
張子文道:“有什麽事。”他态度冷淡,顯然不願意見她,黎薇胸有成竹,料定一定會來。
因為她有令他不得不來的理由,她說:“溫子期找過我。”
溫子期和黎薇想象中的不一樣,既不尖銳也不深沉,反而很溫和,從他身上看不出任何一絲跟他身份相關的隐晦,他甚至比張子文看起來更像個繼承人的樣子,身上有她常見的那種良好教養下的從容,黎薇猜,或許是因為他比張子文更清楚自己在做什麽。
溫子期輕描淡寫地對黎薇說,請她取消和張子文的婚約。
黎薇料到他來是為拉攏自己,可沒想到,他這麽直接。
黎薇問他:“你憑什麽這麽求我?”她語氣輕視,且毫不遮掩。
溫子期道:“憑我比張子文更适合你。”
黎薇失笑:“你意思是,讓我和你結婚?”
她開始懷疑張父是否真的已經放棄張子文?溫子期居然敢到他面前來說這種話。
溫子期道:“你要嫁得只是張家的繼承人。”他比張子文聰明。
但黎薇并不想嫁給一個聰明心機的丈夫,何況他的出生。
“你這麽有信心你會取代張子文。”她提醒他,“別忘了,他比你更名正言順。”
溫子期笑起來,黎薇得承認,他是個好看的男人,五官也許閉不上張子文,但他另有一份溫柔的氣質,很打動人,要不是在現在這種情況下遇見,他們應該會聊得來。
溫子期說什麽都話都讓人不覺得被冒犯:“要是只考慮名正言順,我現在就不會出現這裏。黎小姐,你是個聰明人,也了解張子文,我相信你會做出正确的選擇。”
黎薇笑道:“你那麽肯定你就是正确的選擇?要是那樣你該姓張。”
溫子期涵養極好:“姓張姓溫都一樣,我不介意,相信黎小姐也不是在乎這些細枝末節的人。”
黎薇忍不住為他感到可惜,可惜他不姓張。
溫子期請她好好考慮他的建議,他會等她的答複。
電話那頭的張子文沒有如黎薇想象的那樣亂了陣腳,聽說溫子期來找過她,不過是一笑。
這聲笑傳到黎薇耳朵裏居然令她的心猛烈的跳了一下。
張子文說:“原來還是溫子期。”他對這個名字已經感覺厭煩。
對于溫子期,他已經聽得夠多了。
但說來奇怪,雖然張子文從別人那裏聽了很多關于溫子期的事,但他們倆之間卻到現在為止都沒有交談過,偶爾在公司遇見,也只是點個頭笑一笑,就像普通同事一樣。
上上下下都知道溫子期在挖他的牆角,都想以張子文這種性格肯定會當衆鬧一場,可張子文卻偏偏不鬧,他現在按時來公司上班,參加大小會議,跟以前比簡直轉性,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他是有心和溫子期争一争的,也是,不争才不正常,傻子都知道錢是好的。
這邊溫子期幾乎明目張膽地在謀求取代張子文的位置,得到他現在擁有的一切,但對于張子文本人卻不關心,這樣的行事作風很像是張父的真傳。
張子文已經很久沒有單純和張父見過面,除了在公司,張父也不再像以前似的三天兩頭的召他回家,就像忘了還有一個兒子。
張子文也漸漸發現身邊人态度的變化,原來他呼朋引伴,無往不利,現在卻處處有點兒磕絆,那種輕慢很細微,但掩藏不住,他受到過優待,自然更敏感。
張子文沒有去和張父對峙,他放任自己恨他之後就再也不願意在他面前示弱,張父越是威逼,他越是要裝作不在乎的樣子。
張父也許是在等着他低頭,也許還有別的打算,但張子文給他做了這麽多年兒子,也算看清了一點,即使他現在去抱着張父的大腿認錯痛哭,張父只會更加憎惡他,絕不會心軟。
他從來不對任何人心軟。
黎薇聽出張子文話裏的不在意,忍不住道:“段存意還說你變了,我看你是一點兒長進沒有。”
她語氣頗為嚴厲,像對他抱了多大希望似的。
張子文好笑道:“我媽都不敢指望我有長進,你憑什麽?”
黎薇被他這番話說得動氣,冷冷道:“你再這樣,我就真要考慮溫子期的建議了。”
張子文:“你盡管考慮,認真考慮。”他挂了電話,一點兒不把她的威脅當回事。
黎薇被他氣得發笑,連連搖頭,她自找的,張子文怎麽可能會變,他只是理所當然的放棄了,他終于找到了個理由,不用面臨張父的重壓,他早就對他們的婚姻沒有興趣了。
黎薇心底有一絲難堪和憤怒,她居然被張子文放棄了?她又忍不住好奇,他是從哪一步開始看清的,他連段存意的一半都不如,怎麽現在卻比段存意有趣多了。
李妙按時下班的第一天,走出大樓時天還沒黑透,這個時間段人還很多,從大樓裏湧出來,那條路上一改深夜的凄清,變得擁擠吵鬧,李妙不着痕跡地朝張子文總是出現的位置望了一眼,他不在。
李妙走到街上,公交車劇烈地喘着氣從她身邊奔過,人群一下子激動起來,不少人開始跟在車後頭跑,對吹到臉上的尾氣感到幸運和安全。
李妙是不跑的那類人,她就算跟着跑也擠不上車,她對自己太了解,人家往前擠她就習慣往後退,對于要争要搶才能得到的都不熱衷,也不抱希望,她會自動放棄。
她落在後頭,看着公交車在前頭緩緩停下,人群立刻就被打開的車門吸引,結成了一個形狀松散但質量實密的球,恨不得一氣兒滾進車廂裏。
李妙站在外圍,探頭朝裏面看了一眼,心有戚戚。
她正在猶豫要不要再往裏走走,一輛車從後頭開過來,停在公交站前,李妙看了一眼,覺得眼熟,再看一眼,認出了這是張子文的車,車牌號特別順嘴好記。
他在那兒一停,然後這邊李妙的手機就響了。
屏幕上是串未備注的號碼,李妙早就手機把通訊錄裏的張子文删了,可腦子裏的沒那麽容易删,她頑強地記着他的號碼,想裝作不知情都不行。
李妙接起來,不知道自己要不要表現得再氣憤一點。
“喂”她冷冰冰,像在接騷擾電話一樣。
張子文問:“你在哪兒?”
李妙又往後頭躲了躲,看見車裏張子文東張西望。
她答:“我在家。”
張子文不信,他肯定道:“你剛下班。”
這情形實在可笑,張子文糾纏或者冷落對李妙來說都是令她難受的事,她急不可耐地要擺脫。
李妙不得不撒謊:“我真的在家!我今天請假了!”
張子文說:“我打電話問段存意。”
李妙脫口而出:“你無賴!”
張子文沉默着。
公交車按起了喇叭,聲音震得耳朵發麻,張子文的車還停在原地不動,司機破口大罵,喇叭聲幾乎要連成個曲子。
李妙匆匆從後頭跑上來,拉開車門鑽進去。
“快走!”
張子文第一次見她發火,怒氣勃勃的樣子別樣的生動,他笑着看她一眼,發動了車子。
車上李妙壓抑着怒氣,雙手環抱胸前,臉對着窗外。
張子文不在意,他還在笑,像有多麽開心的事一樣。
車停在李妙住處附近時,她終于開口,問他到底要幹什麽?
張子文說:“不幹什麽,送你回家。”
李妙無奈至極:“你沒義務送我回家,我們現在沒關系了,你要是無聊,可以去找別人。”
她對他已經喪失信任,這是他自找的。
李妙說完推開門下車,張子文沒有阻攔,李妙站在外頭又忍不住回頭看他一眼,隔着車玻璃,他臉色黯淡,眼神沉郁,牢牢地盯着她,李妙打個抖,像冬天一粒雪落在後頸上,她快步離開,居然不敢細想剛才張子文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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