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part 2
秦之默和秦氏夫婦一直守候在手術室外,此時,三人的心都是忐忑不安。
“醫生,他怎麽樣?”見手術室門一開,秦之默跑到主刀醫生面前,焦急地問。
“手術很成功,但是,他的腦袋受到了嚴重的創傷,而且,他求生的意識很薄弱,能不能蘇醒過來,還是個未知數。”主刀醫生薛明一臉正色的說。
聞言,秦之默身形一晃。是他,害了他!
“你是他的家人嗎?”薛明看到了秦之默滿臉的悲傷,問。
聞言,秦之默搖了搖頭。
“那就快點通知他的家人吧。”醫生建議道。
“我們暫時聯系不到他的親人。以後,這位先生的所有藥物費,治療費都由我們來出,請薛醫生您用最好的藥物最先進的技術治療他,務必要救醒他,謝謝您了,薛醫生”秦文博走到薛明的面前說。
“原來是秦參謀長。”薛明看到秦文博,與他握了握手,繼續道,“秦參謀長放心,我們會盡力的,這是我們的職責所在,但,醒不醒得來,這就要看他了。現在我們要把他轉到重點病房去,那裏他能得到及時的看護。”
“謝謝薛醫生。”張芯諾站在自己的兒子身邊,對薛明說。
薛明笑了笑,邁步離開,但走了幾步,他停住,轉回頭,從白大褂裏掏出一支木簪子遞給了秦之默。
“這是他一直握在手裏的,現在就交由你保管吧。”
接過木簪子,秦之默深深看了眼,這是只極其簡單的木簪子,上面只刻着一只小蝴蝶,但那小蝴蝶張着翅膀,好似要飛起來一樣,生動無比。
男子被轉到重點病房後,秦之默和父母都跟随着去了。此時,秦之默正站在玻璃窗前,透過玻璃窗,看了看裏面躺着的男子,而秦氏夫婦則站在自家兒子的後面,彼此對視了眼,嘆氣。
張芯諾走到兒子的跟前,拉起他的手,說,
“阿默,在找到他的親人前,我們會照顧他的。你幾天後就要去斯坦福大學報到了,不能耽誤,他我們會好好照顧的,你就放心去上學。如果他醒來,媽媽會第一時間告訴你的。”
秦母又怎能不知道兒子心裏的愧疚,她家阿默是那麽善良的孩子。可是,她不想因為這個,影響了他的學業,他還有大好的未來要去追求。
秦之默轉回頭,抱過自己的媽媽,把頭擱在她的肩膀上,又扭過頭笑着對秦文博說,“參謀長,借你老婆的肩膀和懷抱一用。”
“這孩子,還這麽不正經。”張芯諾輕打了下兒子的背,失笑。
秦之默笑了笑,然後一臉嚴肅的說,“媽媽,你們從小就教育我,作為男人,要勇于扛起自己的責任,現在,他就是我的責任。他一天不醒,我就留在這裏一天,他一年不醒,我便留在這裏一年。”
“果
然是我秦文博的兒子。相信你爺爺不會怪你的。但是,三年,我只給你三年,三年後,他若不醒,你就要再考一次斯坦福,然後乖乖地去讀書,這個約定,可否?”對于秦之默的這個決定,秦文博是支持的,他可不想自己的兒子當個逃兵,但是,醫生也說了,傷者能不能蘇醒,這個要靠他自己,他想秦之默承擔起自己的過錯,但并不想他耗費太多的時間去等待這個完全未知的結果。
聽到丈夫支持的态度,張芯諾剛要出聲反對,但卻被秦文博制止了。她聽到他說,
“我不想要一個沒有擔當的兒子。若是這樣,我寧可不要。”
“謝謝你,爸。”秦之默對父親一笑。
果然,秦老爺子并沒有反對秦之默的做法,生在軍人家庭,子孫沒有擔當,那才是他所不能容忍的。
接下來的日子裏,秦之默有事沒事就往醫院跑。他也曾在醫院裏尋找過那個小身影,總是不自覺的期待着那個小身影的出現,但醫院裏,每天有人走有人留,想找一個人也不是易事,自那天後,他就沒再見過那個身影。
兩個月後,那男子的身體的各項狀況都恢複得挺好的,除了仍然昏迷之外。因此,他被轉移到了普通病房。
“阿默,我來看着他就好,你先去外面走走吧,老呆在病房裏怕你會憋出病來。”
“嗯,張嫂,那我先去外面透透氣。”秦之默沖張嫂一笑,說。
張嫂是秦家的老傭人,從小看着秦之默長大,對他極其寵愛。
秦之默在醫院裏随處走了走,現在他走到了醫院的花園裏,便在一張石長椅上坐了下來。
市醫院是A城最好的醫院,在國內也是數一數二的好醫院,不止醫師醫術高超,醫院設備好,連風景也是極美的,這有益于病人的身心健康。
坐在長椅上,呼吸着這兒的花香,秦之默可真是身心愉悅。張彥奇的電話也恰巧而至。跟他閑聊了幾句,秦之默便挂了電話。
“嗚嗚。。。”一陣輕輕的抽泣聲從秦之默身後傳來。秦之默站起身,順着聲音走到了身後花圃的另一端,看見了一個身穿白色衣裙,披着一頭黑黑的長發,頭埋在膝蓋裏的小女孩。
“小妹妹,怎麽了?”秦之默在她跟前蹲下。
聞聲,小女孩擡起頭,眼睛裏滿是淚水。
這,不是他一直以來找的那個小女孩嗎?!
“怎麽了,怎麽哭了?”秦之默擡起手,用指腹輕輕地擦掉她臉上的淚水,可越擦她的眼淚流得越多。
她望着他,繼續抽泣着。她這可憐巴巴的摸樣,秦之默看了很是心疼,他将她攬進了懷裏,輕輕的拍着她的背。
過了一會,一陣軟軟的悶悶的聲音從他的懷裏發出,“小念念丢了屬于自己的幸福。”
秦之默将她從懷裏
放出來,看着她的眼睛。
“小念念丢了自己的幸福!爸爸迷路了,小念念再聰明,也找不回他了。”說完,她又哭了起來,這回可不是輕輕的抽泣,而是哇的大哭起來。
也許這話說給別人聽,別人未必理解她的意思,但秦之默跟她聊過,知道她的意思,也猜到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他爸爸不在了。
“爸爸即使找不到了,但還是會一直愛着小念念,小念念還是會很幸福的。”瞬間想到什麽,他又說,“小念念在這等着哥哥,哥哥去把小念念的幸福帶回來,好不好。”
小女孩擦了擦眼淚,木木的看着他,然後點了點頭。
秦之默開着車,到了德芙專賣店買了幾盒跟那時她給他的一模一樣的巧克力。他能猜得到,這種巧克力對她有不一樣的含義,那是他父親買給她的,每一顆都藏着他對她的愛。
然而,當他如約回到原地時,那裏已沒有了那個身影,他沒能如期的給她他承諾要給的幸福。
小念念,總有一天,哥哥會把這遲到的幸福交到你的手上的。
此時,另一病房裏
“小念,見見你爸爸最後一面吧。”季冰将女兒拉到了丈夫面前,面無表情道。
一個小時前,醫生宣布她丈夫死亡。這兩年,腦癌折磨了他,如今也帶走了他。醫生的話一說完,他的女兒便跑了出去,而剛剛她才好不容易的在花圃那邊找到了她。沈語念愛她的爸爸,但卻不愛她,正如,她不愛她,亦不愛他,一切,只是一個錯誤,一個無法回歸到原點的錯誤。
“爸爸,小念念會好好地活着,爸爸不是一直說小念念聰明嗎,好好地活着不是難事的。爸爸你就好好的走吧,小念念會想爸爸的,爸爸在那邊也要想小念念,知道嗎?”沈語念輕輕地摸着爸爸逐漸冰冷的臉,說,“那個哥哥說,會把小念念的幸福帶回來的,我會等他把它帶回來,一直等,一直等。”
但是,最終,沈語念并沒有等來那份幸福。
當天,季冰便把丈夫的身體送到了火化處,拿了骨灰,然後帶着年僅十三歲的沈語念離開了這個令她傷心了十五年的地方。
看了看這間她從小就生活的房子,如今她們卻要離開了,她很是不舍,猶豫了下,沈語念還是挪步到了季冰的跟前,問,“媽媽,我們真的要離開這裏嗎?”
“嗯。收拾自己的行李去!”季冰沒有擡頭看自己的女兒。
“可是,小念念從小在這裏長大,有很多跟爸爸的美好回憶,我不想離開。”沈語念堅決道。
“啪!”一陣清脆的巴掌聲響起,沈語念的臉上頓時浮現五個清晰的手指印。
“如果你不想離開,那你就留下!你以為我想帶你走嗎??我當初就應該把你弄死在腹中!生下你就只個
錯誤,這一切都是個愚不可及的錯誤。”
沈語念捂着自己的臉,咬了咬自己的嘴唇,睜大眼睛看着她,沒有說話。
“小念念,如果有一天爸爸離開了,你要好好的聽媽媽的話,不要頂撞她,知道嗎?念念是個聰明的孩子,爸爸知道你懂得處理的。”沈語念想起之前父親在病床上語重心長的囑咐,她沒有說話,收回眼光,走回自己的房間,收拾行李。
“小念念不哭!小念念是勇敢的孩子!”坐在床上,沈語念一邊收拾東西,一邊安慰自己。然後,她跑到了櫃子旁,從櫃子的抽屜裏拿出最後一盒巧克力,笑了,從中拿出一顆,放在了嘴裏,“以後也會很幸福的。大哥哥,你也會很幸福的,是嗎?”
房裏,季冰用手捂着臉,哭了,為了即将告別這段不由己衷的歲月,為了即将忘記這段失魂不已的歲月。連帶着那個人,一起從生命裏,驅逐。
至于這個孩子,即便她不喜歡,但卻是他喜歡的,他唯一的骨血。他照顧了她那麽多年,即使她不愛他,但還是讓她報答他一回,将她養大吧。從此,橋歸橋,路歸路,不再相欠。
有些事情,不是想忘便能忘掉,有些人,不是想愛便能愛的。她愛上了她不該愛的人,而他,也愛上了他不該愛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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