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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男人像在說天大的笑話一般相對着大笑了一番,之後,許晖摟着杜悅,直到酒會結束,他都沒再放開過她。
回去時,許晖開着車問坐在身畔的杜悅:“你覺得酒會怎麽樣?”
“還可以。”
許晖知道,杜悅的所謂“還可以”其實就是“很無聊”,他不覺一笑:“高戴陽跟你說了些什麽,你們……好像講了好久的樣子。”
杜悅想了想,慢吞吞地回答:“他讓我對你小心點兒,他說——你不是好人。”
許晖幹笑:“這家夥,果然沒講什麽好話!”
杜悅把頭轉向許晖這邊,默默看了他幾秒:“你是好人嗎?”
不知為何,許晖覺得她的聲音雖然柔和,卻有股難以名狀的強硬,他頓了一頓,反問:“你認為呢?”
杜悅輕籲了口氣,重新目視前方,幽然道:“好或是不好,得看從什麽角度去評判了,角度換了,從前的‘好’也就成了‘不好’。”
今晚的杜悅好像變了個人似的,時不時就會露出一截尖尖的小刺,冷不丁紮許晖一下,盡管不疼,但他很不舒服。
“說得真深奧,我都聽糊塗了。”他不想正面接她的話頭,探手撫了下她的脖頸。
“可以問你個問題嗎?”杜悅卻不肯就此罷休。
“……你說。”許晖勾勾嘴角,有點無奈。
“你……還會結婚嗎?”
她的問題太突然,以至于許晖一瞬間差點忘了自己在開車。
他定了定神,這才扭過頭去瞟她一眼:“怎麽想起來問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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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忽明忽暗的街燈的光線裏,杜悅的臉上沒有一絲寓意明确的色彩,她冷靜得像一座雕塑,讓許晖心裏驀地冰了一下,他暗忖,一定是戴高陽跟她說過些什麽了。
“沒什麽,忽然想到,随便問問而已,你要是不想說也沒關系。”
車子進入一截彎道,在轉過一個完美的弧度之後,原本密集的車流分散成幾股,路面一下子空曠了許多。
許晖放緩車速,他覺得有必要和杜悅好好談談。
“杜悅,我不妨跟你實話實說,我……沒打算再結婚。”他斟酌着字句,慢聲道。
杜悅沒吭聲,他的回答在她意料之內。
“你應該聽說過,我曾經離過婚,那是我唯一一次婚姻。”許陣繼續往下語氣裏不無傷感,“也許我天生不讨女人喜歡。所以……我不會再自讨沒趣了。”
他的話說到這裏戛然而止了,可他想說的話其實還沒有講完,只是他沒把他們送出口,而是選擇藏在了心裏。
如果不是因為自尊,他很想坦白地告訴杜悅:“你還這樣年輕,擺在你面前的機會和誘惑會有很多,而我正在慢慢變老,我不想在重新付出全部之後,再接受一次被人甩棄的打擊,這種可能性實在不小,因為你從來就沒愛過我。”
他至今無法忘懷前妻向他提出分手時的感受,他記得他在她面前愣了足有一分多鐘,完全不知所措。
那呆滞的一分鐘,是他心頭永難磨滅的恥辱。
盡管對這樣的回答杜悅早有心理準備,可聽到許晖真的這樣說出來了,她還是感到無邊的憤怒。
她很想問他:“如果我想結婚怎麽辦?”她的嘴巴已經張開,但還是及時合上了。
她能猜出他會怎麽回答:“你想結婚?那是你的事,和我沒關系。”
當然,以他的溫文儒雅,他會把話說得比她想的要漂亮一些,但意思不含有變。
似乎知道她心裏在想些什麽,隔了一會兒,許晖再度開口:“如果有一天……你遇到了自己想嫁的人……随時……可以離開。”
這句話其實在許晖的心裏盤旋很久了,從杜悅跟他開始,他就一直在導找機會對她說。
今天他終于把它說出口了,感到的卻不是輕松自在,竟有種無言的沉重和不舍。
他對她的感情就是這樣矛盾。
一方面,他很清楚,他們之間總有一天會分道揚镳,他對婚姻和感情現在全持懷疑态度;可另一方面,他卻不由自主被杜悅吸引,總想靠近她,挽留她。
他不知道那必定的分離具體會在哪―刻等着他們,但他知道,它終究會來,或早或晚,這一切,取決于杜悅。
此時,他多希望杜悅能跳起來反駁自己,奚落甚至怒罵自己,因為他的的确是自私的——沒有與她長久的打算,卻如此厚顏地拖住她。
他甚至想,如果她唾棄自己或者逼自己跟她結婚,他或許不會拒絕,但要他主動去求她,他做不到。
車裏的氣氛異常沉悶,他們誰都沒開口,卻各自在心裏把什麽都想了一遍。
在把最初泛濫起來的酸楚壓制下去後,杜悅選擇用輕松的口吻來給這個沉重的話題做結束語:“既然如此,我們就算說定了,以後誰也不許反悔哦!”
這本來就是個能預見到的結局,只是今晚,作為對雙方的警戒,他們都鄭重地把它翻了—遍,如此而已。
杜悅覺得,她的悠長假期是時候結束了。
許晖沒有随她―起笑,心裏有團烏雲狀的東西正在越聚越濃。
惶惑中,他感覺自己犯了個錯誤,掉進了自己預設的陷講,他的心情忽然遭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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