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刁溪跟店主聊了不短的時間,所有內容都與季明有關。在兩人交談中,刁溪察覺到店主誤會了他與季明的關系,卻因為私心沒有辯解,裝作沒有發現。
離開的時候,店主對他說:“我看季先生走的時候,似乎是不太高興。外人不好在這件事上說什麽,但是……刁先生,感情這件事上,不分男女,如果對方受了委屈的話,都是要哄的。”
刁溪:“……我知道了,謝謝。”
“不用謝,刁先生今天也帶給了我很大的驚喜。”店主說着,笑笑,“實不相瞞,我以前一直覺得刁先生不好接近,今天發現刁先生與想象中有點不同,還挺開心的。”
不好接近?
他嗎?
回去的路上,刁溪想着從店主那裏得到的一些消息,突然就有了沖動。
想見季明。
現在就想。
于是既定的路線發生了更改,刁溪轉了方向盤,改道向着季明家的方向駛去。
季明回到家中,進門就打了個噴嚏。他早起時就發現自己可能還是感冒了,但是并不是很嚴重,便沒放在心上,照常去上班。同事家的小女兒小考考了第一,那個女兒控得了消息就樂的不行,非要請客吃飯。季明尋思着也沒什麽事,便準備答應。
話說一半,還沒應下,刁溪的電話就來了。
說不出是為什麽,或許是習慣使然,或許是心裏或多或少對那個人有點期待,季明挂斷電話時,才意識到自己又為了那個人推了同事的邀約。好在同事與他關系不錯,這點小事倒是不妨礙,季明在路上時便想着有空去給他的小女兒買個禮物之類的,卻又接到了媽媽的電話。
父母難得休假的時間碰在一起,母親便想着跟老伴出去旅個游,但是因為工作原因沒怎麽出去過,不知道去哪好,才詢問自己的寶貝兒子。
季明在咖啡店裏忙的就是這件事。
至于刁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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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只有季明自己知道,在那個人吻上自己時,他的心跳有多快。
心裏兩道聲音來來回回的響,喊的季明頭疼欲裂,表面上卻繃着臉,生怕将自己的情緒洩露出去,讓刁溪發現了異樣。這是他的習慣,在這十年裏已經刻入了骨髓。
有關暧昧的情緒,他一絲一毫,都不敢讓刁溪發現。
季明知道,這種習慣,已經算得上是畸形了。
即便現在他們把一切說開,他也沒辦法,沒辦法好好的把自己的情緒表達出來。
刁溪對他而言,太特殊了。
“喂,媽。”鈴聲響起,季明看了眼來電顯示,接通電話,“我給你發的東西看了吧?”
“看了看了,寶貝真棒!”電話裏的季明媽媽樂呵呵地說着,然後提出自己的疑問,“但是這個雙人房為什麽是兩張床?”
季明微微一頓,然後響起什麽,表情有點僵,“啊,我想着兩張床,你們睡一起也行,分開睡也行,選擇多一點。”
其實不是。
那個旅游方案,是他改的。
原本,是季明計劃着靠近暑假的時候,跟刁溪一起去的。
以朋友的身份。
江南水鄉,是季明去過一次之後,就想着要跟刁溪一起去再看看的地方。不過,現在這份計劃大概要被擱置,正好父母想要出去旅游,時間上正好是那兒春暖花開的時節,便花了點時間做了更改。只不過,卻漏了這麽一環。
好在季明媽媽沒有多想,只是找了個理由跟寶貝兒子通話,“哦哦,寶貝想的真全面,但是這麽快就做了這麽好的一份計劃,是不是很累啊?”
“不累。”
一點都不累。
無論是他在做原版計劃的時候,還是現在,季明都不會覺得累。
雖然,那已經是兩種心境了。
“不累就好不累就好,你看千萬不要累着自己了,啊?”季明媽媽說着,開始絮絮叨叨,“吃晚飯了沒?吃了啥?你那邊還好吧,現在晚上溫度還是很低,晚上要蓋好被子,不要感冒,知道嗎?”
“嗯,我知道的媽。”
季明輕笑着聽電話那頭念叨着什麽,餘光掃了一眼時間,轉身在沙發上坐下。
好不容易季明媽媽啰嗦完了,又把老伴拽了出來,非讓季明爸爸跟季明說幾句話。父子兩隔着電話,都能體會到對方的無奈。與季明媽媽對季明生活的全方位關照不同,季明爸爸的問題就簡單直接了許多。
兩人聊了聊工作上的事,然後又簡單說了幾句,便挂了電話。
挂斷電話後,一個人居住的屋子就安靜下來,季明放下手機,倒在沙發上,眼睛注視着牆上的電視機,發起了呆。
他想思考一些東西,但是腦袋空蕩蕩的,剛起一點念頭就如青煙一般,被風吹散。大腦好像有了自己的意識,刻意放棄了思考,為了讓自己能夠休息。
直到聽到開門的聲音。
季明的鑰匙只有三個人有,他自己,媽媽,以及刁溪。
剛跟媽媽通完話,怎麽想都不可能是媽媽覺得電話裏說的不夠多,還要跑到他家來說。于是季明一下子從沙發上彈起來,随後就聽到有些急躁的腳步聲,和很快從壁櫃那邊繞過來的刁溪那張急切的臉。
沒有收回他的鑰匙,真是他的失策,季明這麽想到。
“你來做什麽?”季明皺眉。
“我想見你。”刁溪在看到季明時,表情緩和下來,然後慢慢露出一個微笑。
刁溪其實有點緊張,但是殊不知,季明現在也有點緊張。
十年的感情,說放下就放下那是不可能的,總是需要一點時間。季明努力了好歹也有小半個月,才終于放下一點點,結果刁溪在這種時候不停地刷自己的存在感。
就好像攢了一筆錢為了買一個自己想要的東西,結果發現那東西一直漲價一直漲價,眼看着這輩子都買不起了,打算拿着這筆錢去幹別的事時,他降價了。而且,他發現降價之後你不買,他又降了。
就這麽一點一點,慢慢地降下來,你告訴自己不要去看,不要去關注,卻無法忽視。
心動,但是又怕自己終于出手的時候,對方又漲了起來。
季明累了,他現在正如他之前所說,一杯清水,平平穩穩,不需要一點波動,就覺得滿足。
刁溪是他波動的源頭,沒了刁溪,季明自信自己可以做到靜水無瀾。
可是刁溪不願意。
他走到季明面前,在季明想要後退時,伸手将他拉入懷中,聲音沙啞,“對不起,阿明,是我的錯,是我讓你這麽辛苦。你給我機會,最後給我個機會,我給你吃糖,好不好?”
他,在抖。
那一剎那,季明心裏剛剛築起的城牆,塌了。
☆、A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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