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馬車到了席府門口,席雨桐剛下馬車,就見管家劉叔在門口等着,笑着上前:“劉叔,父親可還在府中?”
劉叔是府中老人,看着她父親長大,更是看着她長大,聞言頓時回答道:“老爺方才替小姐領了賞賜,如今正在小姐院子裏頭等小姐呢。”
“謝謝劉叔,那我便回去了。”
席雨桐聽父親還在,笑了笑便帶着兩丫鬟離去,往院子的方向走。
“父親。”
人還未到,在院子坐着的席鴻博便聽見了那響亮的一聲,而後才看見幾道人影出現在院子門口處,寵溺地搖搖頭:“雨桐,你也不小了,都到婚配的年紀了,怎麽還如此毛毛躁躁。”
席雨桐聽見這話,總覺得有些熟悉,仔細一想,不正是她前不久訓斥小桃的話?
“父親。”她清了下嗓子,捂着腦袋,“女兒怎麽感覺到腦子有點隐隐作痛。”
席鴻博頓時顧不得說教,擔心地起身:“你說你身子還未好,何必這麽早便入宮,晚些又無事。小桃,趕緊去叫大夫。”
席雨桐叫住小桃,放下手,笑道:“父親,女兒無事,只要父親不說女兒女兒便不疼了。”
席鴻博這才反應過來自己被女兒打趣了,板着臉:“那為父就不打擾你了,就先走了。”
席雨桐連忙拉着對方手臂,撒嬌道:“女兒錯了,父親大人不計小人過,原諒女兒可好?”
“我這個當父親的又怎會和你計較,只是我約了人,再不去便來不及了。”席鴻博搖頭,看向屋子的方向,“聖上的賞賜便在屋子裏頭,我讓丫鬟在看着,你一會兒收好。”
“知道了。”
送父親出了院子,席雨桐才迫不及待地回屋子裏。
旁邊還有個丫鬟在看着,見她回來了,行李:“奴婢見過小姐,此乃賞賜的名單。”
席雨桐注意力都在那賞賜的幾個箱子上,示意小桃給點賞賜便叫人下去,而後等小桃關上門窗,三人才上前到箱子前。
席鴻博是聖上老師,又是天子近臣,以往自然少不了賞賜,但這還是席雨桐第一次自己得了賞賜,意味自然不同。
小桃面色也紅彤彤的:“聖上居然賞賜了這麽多東西,還真是大方。”
席雨桐深吸了口氣,才伸手打開箱子。
然而打開最近的一個大箱子之後,她臉上的笑容卻凝固住。而後迅速打開剩下兩個大箱子,臉上的笑容漸漸沒了,又連忙拿起名單比對,上面并未有說明賞賜了金銀。
雖然箱子裏面的東西價值連城,但卻都是瓷器、首飾一類的完全沒辦法賣出去或者典當的物品,沒有真金白銀,這是她完全沒想過的。
虧她還煩惱要做什麽生意,如今倒好,沒銀子便不用煩惱了。
席雨桐放下名單,餘光瞥見這價值連城的東西,覺得腦袋更疼了,悶悶不樂地回床上躺着。
小桃原本滿心歡喜的,見她不開心的模樣,放下手中的飾品走過去,疑惑地問:“小姐,聖上賞賜了這麽多東西,你還不開心嗎?”
一邊的筱禾注意到席雨桐眼神更加暗淡,伸手拽了拽小桃袖子,“小姐,您應該也餓了,我和小桃去給你端點東西。”說完,便拽着還沒反應過來的小桃出去。
“啪——”
小桃看着緊閉的門,回頭瞪着筱禾:“你這是做什麽?小姐好像不舒服的樣子,正缺人伺候着呢。”
“我說你是一根筋還真沒說錯。”筱禾拉住她,“你難道不知道小姐不開心是何緣故?”
而後見小桃老老實實搖頭,她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只能解釋道,“你忘了小姐如今最缺的是銀子了?如今聖上賞賜的東西雖價值連城,但只能自己用,若是賣了或者如何,那便是掉腦袋的事情。這些賞賜是榮耀,卻沒能解決小姐的問題,你要小姐如何開心起來?”
小桃似懂非懂,瞥見筱禾轉身離去,下意識問:“筱禾,我們不是要去給小姐端吃的?你這方向不對吧。”
“你去端吃食,我去做能讓小姐開心起來的事。”筱禾說完,身影便消失在小桃視線裏。
小桃摸不着頭腦,但還是老實地轉身往廚房的方向走去。
也不知是不是心心念念的緣故,席雨桐閉眼小憩的空隙居然夢見天降銀子,沒一會兒那銀子就埋沒了她,以至醒來的時候嘴角都是往上翹的。
“小姐,您這是夢見什麽了,這笑容就沒停過。”
“我夢見天上掉了好多銀子,數都數不過來。”
小桃聽完頓時笑了:“小姐您這是想銀子想多了吧。”
然而夢只是夢,等瞥見書桌邊賞賜的那幾箱子,她臉上的笑容便沒了:“也只能是夢了。”
旁邊的筱禾注意到她看箱子的眼神,上前一步擋住箱子的方向,彎腰扶她起身,換了個話題:“小姐,如今快午時,您可要進食?”
席雨桐本不餓的,但心情欠佳,便點點頭,瞥見窗口外那幹禿禿的桃花樹,想起一事,吩咐道:“順便去把那桃花酒挖一瓶出來。”想到什麽,她又改口,“算了,我自己去吧。”
筱禾入府時間不長,還是上次聽鳳羽弈講了方才知道桃花樹下有桃花酒,心中好奇,也一同跟了出去。
此時快九月中旬,桃花樹早就凋零。
席雨桐叫人拿了幾個小鏟子和小掃把,見筱禾一臉好奇,分了對方一把鏟子。
筱禾猶豫了下,問:“小姐,這挖泥土會弄得髒兮兮的,不如由奴婢和小桃來?”
不等席雨桐回答,旁邊小桃便先一步拉走筱禾,“此事待小姐意義不同,你若是有空就過來幫我挖我埋的。”
筱禾有些驚訝:“你也弄了?”
小桃得意地輕哼了聲:“當然,還是小姐教我的。”
席雨桐笑了笑,沒管二人,而是比對了下位置,才拉起裙子蹲了下來,拿起小鏟子開始挖。
大約一盞茶的功夫,她才放下鏟子,拿起那巴掌大的小掃帚掃去上面的灰塵,沒一會兒便看見還桃花酒上面壓着的大石頭,伸手搬開,而後抱起那壇酒,又慢慢抱起另一壇。
這一壇子桃花酒約莫一斤,并不多。
自打九歲時聽父親說母親喜歡桃花酒,每年桃花開她都會釀三壇桃花酒放在樹下,但每年卻只取出一壇給自己,一壇給父親,剩下一壇不動,如今時間最長的也都有五年了。
看了眼剩下的桃花酒,她眼中的陰霾淡了幾分,笑着把旁邊的泥土鏟回去。
她都挖了兩壇子酒,那頭小桃和筱禾挖了半人高的坑,卻未見着小桃的桃花酒。
筱禾揉了揉發酸的手腕,看向一邊的人:“你确定真的是這個位置?我們都挖了這麽深了,要是有的話早就見着了。”
小桃信誓旦旦:“我自然是埋在這裏了。”但迎着筱禾質疑的眼神,卻莫名心虛下來。
席雨桐叫過院子裏的丫鬟送一壇桃花酒過去給父親,而後抱起自己那一壇子,準備回屋。
聽見小桃二人對話,她搜索了下記憶,頓時笑了:“我倒是可以作證小桃在這裏埋了桃花酒。”
有了她的證明,小桃頓時挺直了腰,“你聽吧,小姐都說了,我才沒騙你。”
席雨桐看她那樣,忍俊不禁地補充了句:“但小桃挖出去年的桃花酒一不小心喝醉了,又把今年的桃花酒給挖出來喝沒了,如果沒記錯的話,約莫在三個月前?”
小桃臉色一僵,三個月前好像确實喝醉了一次,但做了什麽卻全都忘了。
“既然如此,小姐您方才為何不說?”
“你方才又未問我。”
看小桃那想說又不敢說的委屈模樣,席雨桐笑了笑,端着桃花酒壇子回屋。
小桃餘光注意到筱禾黑下來的表情,瑟縮了下脖子,吓得直接丢了鏟子轉頭就跑,“小姐,等一下,奴婢伺候你洗漱。”
筱禾深吸口氣,放下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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