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1)
席雨桐聽完鳳羽弈寫了何字, 便笑了。
“王爺,你是如何想出這法子的?想必現在那姚笑柳已經氣惱到了極致, 悔不該過來我這店鋪。”她一想起姚笑柳咬牙切齒卻又不得不給銀子的畫面,更是止不住笑,只是而後又想起一事, 笑容淡了下來,“不過柳清瑩願意給幫忙支付一萬六的銀兩,這柳家還真的是財大氣粗。”
“不單單如此,”鳳羽弈搖頭,“此事過後,想必那姚笑柳和柳清瑩的關系也會密切起來, 就是不知柳家和姚家是否有合作的意思。”
席雨桐笑容一頓, 想起上一世柳家找上鳳羽弈合作的事情, 再看對方這般, 不知道該如何說。
如若柳家真的和姚家合作, 那想必是要支持二皇子, 可偏偏以後的皇位之争是鳳羽弈贏了, 柳家還順利攀上新帝, 而非跟随二皇子的官員那般被鳳羽弈一一除掉, 那就說明柳家暗中是做了兩手準備。
兩邊都幫,誰贏了都不會出事。之前她不關心政事, 也沒和鳳羽弈聊起這般,還真不知道柳家一開始還和姚家有聯系。
不過她不知道,那鳳羽弈總不可能不知道吧?這麽想着, 她也就問了出來。
“你想的沒錯,這柳家暗地裏派人來接觸過我。”鳳羽弈并不隐瞞,“只是被我拒絕後便去找了我二弟。”
“王爺為何要拒絕?”席雨桐不知道鳳羽弈上一世一開始是否要拒絕,但想不明白既然有問鼎之心,為何要拒絕柳家的攀附。
鳳羽弈偏頭看她,溫柔的眼眸裏透露出幾分冷意:“我現在當了王爺,被分配出府,而二弟還在宮中,父皇的意思已經十分明顯,我又何必自讨沒趣去做些沒必要的事情?更何況,父皇如今正值壯年,你覺得他會想看見自己的兒子籌備勢力努力接替他位置?”
席雨桐見她态度坦然,神情複雜地垂下頭。
身為為二的皇子,又是“長子”,鳳羽弈心底沒有野心,只是礙于上面在看着,才一直隐忍不發,直到皇帝對二皇子失望不得不挑選新的太子人選,這才脫去隐藏,如那真龍一飛沖天。
上一世也是這般,兩人成婚後,鳳羽弈擔任閑職,但卻又對所有事情了如指掌,暗中籌備多年,連她這個妻子也并未透露半分。故而在得知對方和二皇子對敵獲勝稱帝,自己也成了皇後的時候都未能及時反應過來。
想必,自己也只是一個遮人眼目的棋子。她在冷宮思索這個問題許久許久,卻沒有勇氣去得到一個答案。
她又想起兩人喝下交杯酒時鳳羽弈曾言的一夫一妻白頭偕老的誓言,再念及冷宮中那一杯毒酒,低聲笑了出來,而後轉為放聲大笑,帶着一股悲怆和蒼涼。
鳳羽弈見她這般,莫名有些心慌,上前抓住其手腕:“雨桐,你怎麽了?”
席雨桐停下冷笑,看着面前這張熟悉的臉龐,眼角漸漸有淚水掉落。
鳳羽弈更慌了,擡手擦拭她眼角的淚水,又急又氣:“雨桐,我可是做了什麽讓你不開心的?還是說本王不該拒絕這柳家?你別哭啊,直接和我說可好?”
席雨桐吸了吸鼻子,擡手揮開她的手,轉過身去背對着鳳羽弈,掏出手帕整理好儀容,放下道:“王爺,剛剛只是進了沙子,惹你見笑了。”
這大門緊閉,又沒風,如何來的沙子?
鳳羽弈知道席雨桐有事瞞她,但席雨桐不想說,也不想逼對方,便“嗯”了聲,而後轉移話題,“本王說了在瓷器上寫了何字,那雨桐你可否回答我一個問題?”
席雨桐收拾好心情,轉身:“王爺請說。”
“這大半個月來,本王一直在做夢。”鳳羽弈一邊說一邊觀察對面人的表情,“說來也奇怪,夢中的一切像是一個新的故事發展一般,今日夢見什麽,明日夢見的便是接下去的事情。”
席雨桐想起鳳羽弈從夢中得知後來表字一事,心中有些發慌,連忙垂下眸:“王爺,臣女說了只是夢而已。”
“我也并未說做了何夢,但雨桐你為何這麽害怕?”鳳羽弈伸手擡起她下巴,強迫一同對視,“為何雨桐不敢和我對視?難道是害怕我夢見了什麽?”
席雨桐蹙眉,見鳳羽弈這麽說,頓時努力瞪大眼睛看着對方:“王爺說笑了,您是何身份,民女又是何身份,和王爺對視乃是大不敬之舉。”
“那你之前又為何和我對視?”鳳羽弈失笑,“難道之前的對視就不是大不敬之舉?”
“好的壞的都讓王爺說了去,民女哪還能說什麽?”席雨桐拿下她的手,心底也有氣,直接跪下來,“臣女逾越,還請王爺怪罪。”
鳳羽弈僅是逗逗她,哪知她這一下子就認真起來了,連忙伸手扶她:“本王沒有怪罪你的意思,趕緊起來。”
“反正臣女做錯,王爺責——”話還為說完,席雨桐便感覺什麽壓了下來,而後視野一陣轉變,被人抱了起來,吓得她低低“呀”了聲,而後反應過來,才惱羞成怒地捶着鳳羽弈肩膀,“王爺,男女授受不親,還請放臣女下來。”
“男女授受不親?”鳳羽弈失笑,放下人,給她整理好弄歪的頭飾,才打趣道,“我既抱過你,不若我去向父皇求了旨意,讓老師把你許配給我可好?”
席雨桐一聽,頓時急了,又是下跪,“求王爺別這般。”
鳳羽弈看她千百般抗拒,臉上的笑容淡了下來,也未像剛剛那般去抱她起來:“為何?”
席雨桐深吸口氣,腦子迅速轉動,而後才回了句:“民女已有傾慕之人。”
“傾慕之人?”鳳羽弈蹲下身,看着眼中的少女,皮膚可謂是欺霜賽雪,一雙靈動的大眼睛似乎在想着什麽壞主意一般,心底那點生氣憤怒倒是沒了,“那你說說是哪家公子?在朝中又是否有任職?”
席雨桐一滞,擡頭看着對面蹲着的人,沒好氣地答道:“此乃臣女私事,關王爺何事?”
“自然關我事。”鳳羽弈輕笑,“若是在朝中任職,我便讓他分配到那蠻荒之地。”
席雨桐看她那模樣,心底的煩躁怨恨少了兩分:“若是不在朝中任職呢?”
鳳羽弈冷哼了聲:“那本王就給他個職位,然後再丢到蠻荒之地,再賜他幾位妻妾,總之此生你是別想再見上一面。”
席雨桐心底發笑,但面上還是極其冷淡:“王爺此舉未免太小人了?”
鳳羽弈挑眉:“你前不久不才說我是小人。”
席雨桐想起對方的救命之恩,頓時沒話說了。
鳳羽弈問:“你為何不說話了?”
席雨桐垂眸:“臣女無話可說。”
鳳羽弈頓時被噎住。
席雨桐又道:“王爺若是無事,臣女先行一步。臣女今日出來這大半天,父親約莫——”
“雨桐不想知道我夢見什麽?”鳳羽弈打斷她的話,“你說奇不奇怪,我每日都夢見你,你說這是何原因?”
席雨桐下意識擡頭,對上鳳羽弈眼中的熾熱,心跳漏了拍。
“王爺。”席雨桐雖然看不清楚自己的臉色,卻也知道很糟糕,扶着旁邊的椅子,強撐着說道,“夢這種事情只是巧合罷了。”
“巧合?”鳳羽弈搖頭,看她這樣更是覺得這夢不簡單,“都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你是說我往日想念你多了,便每日都能夢見你。”
席雨桐啞然,往日靈活的腦子此時怎麽都轉動不起來,只能聽對方一字一句。
“奇妙的是,我夢見我們一開始的畫面,前面的事情和我們現實一樣。”鳳羽弈看着她,神情柔和,“但不同的是半個月前,你來我府上,回去後感染風寒病了幾日,而後待我的态度發生了變化。”
席雨桐一顆心揪了起來,為了不讓對方看出異樣連忙低下頭,“王爺,有何不一樣?”
“夢中我倆關系并不如現在這般僵硬,一日好過一日。”鳳羽弈聲音低了下來,“我還夢見羽瑤去寺廟之時我們并未随從,導致其……因為此事,碧妃病情加重更是撐不過過年,而後羽瑤也随之去了。”
如果之前席雨桐還存在僥幸,現在真的是慌了。畢竟鳳羽弈說的完全就是上一世的事情,不然對方不可能會說起鳳羽瑤燒香拜佛出事一事。
鳳羽弈原本覺得荒唐,但念及那次事故,如若不是她們不跟過去,鳳羽瑤的遭遇很有可能和她夢裏的結果相同。也是如此,她才覺得此事并未無中生有。
鳳羽弈見席雨桐這般,彎下腰來,伸手捧起對方的臉蛋:“雨桐,你是不是知道什麽?”
兩人湊的極近,席雨桐甚至還能感受到對方噴灑在皮膚上的呼吸。
席雨桐自知重生一事太過奇怪,連父親都不曾說起,更不可能和鳳羽弈提起。
她閉上眼,腦子迅速轉動起來,最後做了決定,方才睜開眼睛,并未躲避開,而是和鳳羽弈對視,反問了句:“王爺,你如今夢到了哪裏?”
鳳羽弈愣了下,而後想到什麽,嘴角挑了起來。
“本王夢見我們年後定親,而後在你及笄後三月成親。”鳳羽弈想起昨日的夢,臉上便不由自主地扶起一抹笑容,“我們拜堂成親,喝交杯酒。如若不出意外,接下來自然是洞房花燭夜。”
兩人認識是在席雨桐十三歲,如今十四歲,成親在十五歲,鳳羽弈這話就相當于說她半個月便夢見了一年多的事情。按照這個速度,上一世直至她去世的事情約莫也不用臉上個月便能全夢見了。
這麽一想,席雨桐便有些坐不住了。
“雨桐,我所夢一事不是假的,對不對?”鳳羽弈一直在看她神情,抓着她的雙臂,“你也知道我夢見的一切,對嗎?你是不是也做過類似的夢?”
席雨桐眼神閃爍,含糊不清:“差不多。”
鳳羽弈聽她這麽說,又不明白了:“既然你知道我們以後會在一起,為何要對我如此冷淡?”
“因為我知道以後你會怎樣。”席雨桐看面前那無辜的臉,冷笑了聲,“王爺怕是不知道吧,我可是被我……那和我相約白頭偕老、要與我一生一世一雙人的您一杯毒酒毒死的。”
鳳羽弈對上席雨桐憎恨的眼神,下意識後退兩步,瘋狂搖頭,捂着腦袋試圖去想後面的事情,但都一無所用,只能蒼白地反駁:“不可能。我才不會。”
“不,你會。”席雨桐深吸口氣,上一世的恨再也按捺不住,起身走向鳳羽弈,一字一句都仿佛要紮進對方的心中,“我就在那冷宮裏,迎來了我父親慘死牢獄的消息,然後又迎來了你一杯毒酒。”
鳳羽弈嘴唇微顫,想要反駁席雨桐的話,但見席雨桐那怨恨又悲傷至極的模樣,什麽都沒反駁,上前抱住對方:“對不起。”
席雨桐一想起上一世的事情,心中的怨恨就像藤蔓一般瘋狂蔓延上來,咬牙切齒道:“我父親支持你登基,更是為了幫你成為那些餘黨的眼中釘,你為何僅憑別人捏造的證據就押他入獄?”
想起父親的模樣,她猛地推開面前的人,眼中的仇恨如若能化成刀子殺人,約莫鳳羽弈早就被千刀萬剮,“如若不是你無能,我父親就不會入獄,更不會慘死在獄中。”
一想到自己連父親最後一面都見不上,席雨桐眼中憋着的淚水再也止不住,整個人軟坐在地,身體因為氣憤和怨恨而顫抖着。
面對席雨桐的指控,鳳羽弈往日聰明的腦袋完全找不到反駁的話。她并未夢見後面的事情,只是夢見二人感情恩愛,故而才會煩惱席雨桐往日的冷淡。
席雨桐不可能詛咒她父親,更不可能憑空捏造,那就意味着說的事情是真實發生的。鳳羽弈堅信自己不會傷害席雨桐,但席雨桐信誓旦旦又不像是作假。不管如何,那起碼是和她相關,不然席雨桐不會如此恨她。
鳳羽弈來回走動,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苦惱着說:“雨桐,約莫是有什麽誤會。”
“就算是誤會,我父親慘死,我被你賜了一杯毒酒,這是不争的事實。”席雨桐深吸口氣,“王爺,你覺得我會和殺父仇人在一起?還會喜歡上一個毒死自己的人?”
鳳羽弈下意識搖頭,蹲下來抓住她雙臂,努力讓她看清楚眼中的真誠:“我不會害死老師,更不會毒死你。”
席雨桐掙脫開她的手:“王爺,人心難測,我只知道什麽叫做不要重蹈覆轍。”
發洩出來,她心中已經好了許多,扶着旁邊的椅子起身,又恢複以前的冷淡,沖她矮了矮身子:“王爺,以後如若沒事,便不要來找臣女了,臣女受不起。”
鳳羽弈看她這般,下意識拉住她的手臂:“難道你不想知道我如何不做夢?”
席雨桐一頓,而後搖頭:“王爺,您做什麽夢,作何夢,是您的事,和臣女無關。”
“我若說和你相關呢。”鳳羽弈迅速說道,“只要見你一面,我夜晚便不會做夢夢見後面的事情。只要當日沒見到你,我便會夢見後面的事情。”
席雨桐還真未想到其中還有這麽個限制因素在內。
“無論你信不信,我都相信我不會做出傷害老師以及你的事情。老師一事我不知道不知道該如何解釋,但你那杯毒酒肯定是有人陷害。”鳳羽弈擔心她不相信,舉手發誓,“我以我母妃的名義發誓,如若有違此言,天打雷劈。”
席雨桐知道對鳳羽弈而言,那早逝的母妃是禁忌,沒想到對方會拿她來發誓,心下一動,但随後又搖頭。
“王爺,就算那毒酒是別人以你的名義送的,那我父親呢?”席雨桐嘆了口氣,“王爺,所夢之事如今已然不同,你不用受其影響,無需放在心上。”說完,她便越過對方往店口的方向走去。
鳳羽弈下意識說了句,“如若是親身經歷的呢?”
席雨桐一頓,還是沒回頭:“如若是親身經歷,那便不會只是在夢中斷斷續續地夢見,而是一次性知道一切。”
鳳羽弈看着她離開的背影,下意識跟上去。
“王爺,小姐。”筱禾二人和暗二在門口守着,見她們終于出來,連忙上前。
小桃扶住席雨桐,發現不妥:“小姐,你臉色怎麽這麽蒼白?可是哪裏不舒服?”
筱禾下意識看向王爺,見對方神情恍惚,猜測兩人在裏面起了争執,連忙朝小桃搖了搖頭,而後道:“小姐,您和小桃先回去吧,剩下的賬目我來對便是。”
席雨桐被鳳羽弈弄得思緒混亂,如今也沒心思,便拜托筱禾兩句,而後上了轎子回去。從出來到上轎子,完全沒搭理鳳羽弈,仿佛這人不存在一般。
鳳羽弈知席雨桐躲避她的原因,也不好操之過急,吩咐筱禾幾句便也帶着暗二離開。
席雨桐剛回到太師府,就有丫鬟過來傳話說老爺叫她過去書房一趟。
席雨桐應下,而後看向小桃:“小桃,我眼睛可還紅腫?”
小桃盯着看了會兒,才搖了搖頭:“只是有些紅絲,注意點也不會看出來,小姐就放心吧。”
席雨桐這才跟着傳話的丫鬟去書房。
她敲門,并未得到回應,徑直推門進去,見地上鋪滿畫張,再擡頭一看,見席鴻博正垂着頭,神情專注地在畫畫。
她見地上都是關于母親的畫,笑着撿起,小心地收好放在一塊兒,才走過去看父親畫畫。
看見畫中女子背影,席雨桐便知其是自己的母親,也不出聲,安靜地到旁邊站着。
一盞茶過去,席鴻博畫完,擡頭一看才發現席雨桐站在旁邊,頓時笑了:“你來了怎麽也不說一聲。”
席雨桐垂眸輕笑:“我方才有敲門進來,只是父親太過專注沒聽見罷了。”
“不說這個了。”席鴻博招招手,叫她過去,“你來看看這畫畫的怎樣。”
席雨桐有記憶之前,母親已經去世了,故而也沒見過母親的模樣,僅是從父親的畫畫以及描述中得知母親是何樣子。
這畫畫的雖是背影,但從其撫摸着旁邊孩兒的動作來看,肯定是位很和藹的母親。
她伸手摸了摸那女子的背影,原本因鳳羽弈擾亂的心情頓時被撫平,不經意間嘴角便勾了起來:“父親的畫工倒是越來越好了,只是父親往日不都是畫母親正面,為何此次畫了背面?”
“仔細一想,你母親去世距今也有十來年。”
席鴻博摸着畫像,神情柔和:“為父擔心會忘記你母親,每日都要作畫一副,但今日午覺醒來,想作畫之時,我竟有些記不清你母親的模樣,還是找出以前的畫像方才想起來。”
席雨桐往日沒那般近距離看自己的父親,如今才瞧見父親臉上不知何時有了些許皺紋,甚至頭上也有了幾根白頭發,眼中頓時濕潤,輕聲安慰道:“父親只是太疲勞的緣故,說不定明日便能想起來了。”
席鴻博搖頭,小心翼翼地壓住畫的兩角,答道:“那自是最好,只是我怕不知哪日我真的忘了你母親的模樣,到時候下去下面遇上了也認不出來,那便傷了你母親的心。”
“父親如今才三十有二,正值壯年,何必說此話傷女兒的心?”席雨桐雙手下意識握緊,“如若父親不在,女兒在這世上又有何意義,還不如一同和你還有母親在下面相聚。”
席鴻博擡頭看了她一眼,“你才十三,還有大把時間,這說什麽氣話。”
席雨桐擔心被父親看出異樣,連忙垂下眸:“那父親也別說什麽下去和母親相聚,不也還有大把時間?”
“我倆不同。”席鴻博失笑。
“我倆相同。”席雨桐想起上一世父親被押入獄而後自殺的事情,猛地抓住他手臂,一臉嚴肅,“父親,你答應女兒一事可好?”
席鴻博搖頭:“你說。”
“無論發生何事都不要有輕生的念頭,更別想着下去和母親相聚。”席雨桐眼眶開始泛紅,“父親,女兒也沒別的要求,你就答應女兒此事可好?”
席鴻博皺眉:“雨桐,今日可是發生了何事,你好像有些不對勁。”
席雨桐咬住下唇,擡手擦掉眼中淚水,哽咽着道:“女兒夢見父親、父親丢下女兒去和母親相聚。”
席鴻博還以為是什麽大事,沒想到僅是做夢,有些哭笑不得,“你都說是夢,當不得真。”
“女兒不管。”席雨桐搖頭,“父親,你就答應女兒好不好?”
席鴻博本沒放在心上,被席雨桐磨的不行,最後只能應了。
席雨桐不放心,補了句:“那你發誓,以母親的名義。”
席鴻博皺眉,只是見女兒一副“不發誓不行”,加之他自覺自己也是惜命之人,便點了點頭,舉手發了誓言:“我席鴻博以愛妻名義發誓,以後無論發生何事都不會輕生,如違此誓——”看了女兒一眼,他才繼續,“便咒我以後到了下面不得與愛妻相聚。”
席雨桐這才松了口氣,“父親,此事事關母親,你可不能忘了。”
席鴻博放下手,沒好氣地看了她一眼:“為父還不至于年老忘事。”
席雨桐也知道自己讓父親拿母親來發誓不妥,但父親最在意的就是母親了,時常念叨着日後沒了要和母親在地下相聚。遇上母親的事,連她都要靠一邊,若想父親真的做到不輕生,只能拿母親來發誓。
被她這一打岔,席鴻博那點想不起來妻子的愁悶也沒了,想起正事,直接說了出來:“姚丞相二女兒今日下午來找過我了。”
席雨桐一愣,反應過來是姚笑柳是不甘心那一萬六千兩,約莫是找到父親這裏來了,頓時挺直身板,點了點頭。
“為父相信你做事有你的緣由,也不想過多詢問,但你和弈王爺一同坑了她一把,在他們眼中,你便是大皇子一派的人,你可知道?”席鴻博道。
席雨桐并未想到這一重,下意識便問:“女兒可是連累父親了?”她知道上一世父親是親皇派,後來支持鳳羽弈也是因為她當了弈王妃。
席鴻博搖頭:“衆所周知為父是親皇黨,你今日此舉,在外看來倒是我們父女不和。”
席雨桐羞愧地垂下頭:“是女兒莽撞了。”
“為父叫你過來,并非是想指責你莽撞或者其它,而是想知道你究竟是何意思。”席鴻博道,“往日你最喜歡往弈王府跑,更是磨着我說要當弈王妃,這近半個月你都在籌備店鋪的事情,可是真的放下弈王爺了?”
席雨桐頓了下,而後點了點頭。
“那好。”席鴻博看了她一眼,搖頭,又問,“那你覺得二皇子如何?”
席雨桐下意識皺眉,眉宇間甚至有幾分嫌棄之意:“父親為何這麽問?”
“陛下今日招我入宮,意思是有意思将你許配弈王爺。”席鴻博說話時一直看着她的神情,見她并未驚訝,心底倒是疑惑,“你知道此事?”
席雨桐連忙搖頭:“并未。女兒只是有些疑惑陛下為何會有這種決定?”
“男大當婚,女大當嫁。”席鴻博拉着她的手,“如今你也十三,先定下來,還能準備一年多,及笄後剛好出嫁。依陛下之意,你若是不喜歡弈王爺,也可以考慮一下二皇子,只是二皇子先前已經定下姚丞相長女為正妃,你若是嫁過去僅能為側妃,倒是委屈了你。”
席雨桐搖頭:“父親,女兒不願嫁給二皇子。那二皇子雖好,但性子驕傲自大了些,女兒又是個不肯服軟的,若是嫁過去了,那必然要失寵的。”
何止是驕傲自大了些,簡直是目中無人。
想起朝堂上二皇子近日愈發尖銳的言語,席鴻博倒是贊同她的意見:“你也不要擔心,為父已經拒絕了陛下的好意。但你這婚事一日不定,那陛下的心思一日不消,你最好還是速速找個如意郎君定下婚事,到時候陛下的心思方才能消除。”
席雨桐皺眉:“父親,難道女兒真的就不能陪在父親身邊不婚嫁?”
“不能。”席鴻博态度十分堅定,“父親已經老了,你身邊沒人照顧,下去後我要如何和你母親交代?”
席雨桐頓時苦着臉。
“都說父母之言,媒妁之命。如若你找不到,到時候為父自當給你找個人品上佳的好歸宿。”席鴻博摸了摸胡須,“我瞧你尹叔叔家幾位兒郎不錯,不若你們見上一面看看是否——”
“父親。”席雨桐真怕他胡亂點鴛鴦,出聲打斷他的話,“女兒想起來店鋪還有些事要交代,便不打擾父親了。”說完,矮了矮身子便轉身走了。
席鴻博了解自家女兒,搖了搖頭,低頭看着已經幹了的畫像,惆悵地道:“娘子,你可要保佑我們女兒找個如意郎君。”
風吹燭動,回應他的只有一室的安靜。
席雨桐只知陛下年後賜婚,沒想到當今陛下如今便有了把她嫁給鳳羽弈的心思,心情沉重地回到院子。
“小姐,老爺說了什麽讓你不開心的?”小桃見她悶悶不樂的,問道,“可是店鋪裏的事情被老爺說了?”
席雨桐搖頭:“不是這件事。”
她也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鳳羽弈做夢夢見兩人上一世之事她之前便有猜測,如今得到證實,雖驚訝卻也能接受。
畢竟鳳羽弈知道上一世的事情又如何,在她重活一次的時候,一切都不一樣了。
只是陛下想着她嫁給鳳羽弈或者鳳羽琪,這确實是個問題。
她想不出辦法,便問小桃:“小桃,你說陛下想讓我嫁給弈王爺,或者嫁給二皇子,我如何做才能改變他的主意?”
“陛下要小姐嫁給弈王爺?”小桃驚訝地捂住嘴巴,“這不是很好嗎?”
“我都不想嫁。”席雨桐擺手,“你就說你有沒有辦法就是了。”
小桃思索了會兒,才試探性地給了個建議:“不如小姐你找個人嫁了?只要小姐嫁人,陛下再怎麽想撮合你們都不可能了吧。”
席雨桐白了她一眼:“如若這麽簡單,我還要問你作甚。算了,想必你也想不出來什麽。對了筱禾呢,她一向主意多,我問問她總比你好多了。”
小桃有些委屈,但還是老實回答道:“小姐忘了筱禾還在店鋪裏處理事務?”
席雨桐一直想着陛下的事情,還真忘了這件事,頓時悻悻然。
“小姐,您打算讓筱禾一直處理店鋪的事情嗎?”小桃猶豫了下,還是說了出來,“這半個月來,筱禾一邊準備店鋪的事情,又得看瓷器那邊的進度,一直兩頭跑,還得照顧小姐你,每日回來都是累的倒頭就睡,長久下去身體會吃不消的。”
席雨桐皺眉:“我也知道累了筱禾,但我現在能信任的人并不多。”說起這事,她擡手戳了戳小桃的眉心,“你還好意思說,你若是有筱禾半分,便能分擔一下了。”
她也沒有讓筱禾一直照顧店鋪的意思,畢竟原本就是想将筱禾培養成身邊照顧的人。只是沒個信得過的人,她也只能先讓筱禾管理着。
小桃揉着眉心,突然想起什麽,眼前一亮,十分高興地看向她:“對了,小姐若是找人,奴婢倒是有個好建議。”
席雨桐擡眸看她:“不會是什麽嫁給商人之類的話吧?”
“小姐,奴婢哪是這樣的人?小姐千金之軀,要嫁的那最起碼都得是皇親國戚。”小桃跺腳,“小姐,你還要不要聽奴婢說了。”
席雨桐只是逗逗她,見她快生氣了,收斂臉上的笑意:“你說。”
“小姐之前在詩會上不是救了那柳二姑娘一命?”小桃壓低了聲音,“柳二小姐乃是柳家人,怎麽着都懂得些經營之術吧?小姐你救了她一命,這點忙怎麽着都得幫一下吧,就算不幫,也能給小姐介紹幾位适合的人。”
席雨桐仔細一想,倒也是個辦法。但也不知道柳青瑤是否有這個能力,又是否願意幫她。畢竟那柳青瑤雖是庶出,但好歹也是位嬌生慣養的小姐,未必會願意做這些事情。
“此事我再想想。”席雨桐看天色已晚,只能按捺住沖動,等明日再過去找那柳青瑤。
只是不等她上門,次日那柳青瑤便自己找上門了。
“席小姐,突然便來打擾,還真是不好意思。”
柳青瑤今日穿了身嫩黃色衣裳,襯得那張娃娃臉更加有活力,只是席雨桐注意到對方今日塗抹的粉厚了些,像是遮掩什麽一般。
“不用客氣。”她心底好奇,也沒問出來,也并未直接說出請求,而是問,“柳小姐今日找我可是有何事?”
“實不相瞞,青瑤今日确實有一事要求。”柳青瑤起身,離開凳子,而後走到旁邊跪了下來,在席雨桐還未反應過來便重重磕了一下腦袋,“還請席小姐救命。”
席雨桐愣了下,連忙起身扶她:“有事坐着說便是,你行如此大禮是作甚?”說着,她給小桃示意。但柳青瑤立定主意不起來,任憑她們二人怎麽拉扯都還是跪在地上。
“席小姐,你先聽我說。”柳青瑤又伏下腦袋,聲音哽咽,“席小姐,您也知我乃庶出。我母親僅是柳家的一個丫鬟,因容貌俏麗被柳老爺奪了清白之身,更是因此懷了我。只是那柳夫人生性善妒,因柳家的幾位妾室有娘家的關系,她不好下手,便時常拿我娘親出氣。我娘親念着我,日日隐忍,昨日更是被我那好大姐胡亂塞了個名頭給打得沒了半條命,大夫看過後說如若繼續下去,我母親約莫活不過五年。”
席雨桐是獨生女,加之席鴻博并未娶妾室,多年都念着她逝去的母親,她完全沒經歷過那些深閨大宅的鬥争。她先前以為這柳青瑤雖是庶出,但柳家乃富商之家,也不至于如何,不曾想竟然生活得如此困難艱辛。
她看着匍匐在地的人,心中雖然憐憫,但卻并未做決定:“柳二小姐,都說清官難斷家務事,此乃你的家事,你來求我又能如何?”
“席小姐,我并不求其它,只求你幫我求情,将我母親從那吃人的柳府帶出來。”柳青瑤擡頭看她,圓溜溜的大眼睛充盈着淚水,“只要你出面,我父親肯定會放人的。只要你能救下我母親,我此生為你做牛做馬絕不背叛。席小姐昨日不是開了一家瓷器店?我也略有耳聞,我也懂如何經營店鋪,只要席小姐信得過,我也可以幫忙管理店鋪。再不行,我也可以當伺候的丫鬟。”
“席小姐,求您救救我母親一命,可好。”柳青瑤像是抓住最後一根稻草一般,爬到席雨桐面前,不斷磕頭,“求求您了。”
小桃一向心軟,如今已經淚眼汪汪,“小姐?”
席雨桐心中也想幫忙,但她知道事情沒那麽簡單。清官難斷家務事,父親這個當太師的去了也不一定好使,她只是深閨的女子,去了也只能依靠父親的名頭,那柳老爺未必會賣她這個面子。
只是看柳青瑤如此可憐,加之她也有求于對方,便答應對方試一試。
“你也無須開心太早,我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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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