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1)
席雨桐拿開枕頭, 看着那白色的信封,猶豫了下, 拿起來。
發現小桃說的沒錯,這信封的重量明顯比那紙張的重量要重多了。
她迅速拆開信封,然後倒出裏面的東西, 發現并不是她想象中的石頭,而是顏色鮮豔的紅寶石。
她雖然沒見過,但卻也知道寶石不僅僅只有綠色,這東西紅得十分清透,猶如寶石一般,約莫就是書籍中記載的紅寶石。
就是不知道鳳羽弈在哪裏找到的。但凡是女孩子, 對這些珠寶就沒有抵抗力, 席雨桐看着也心歡喜, 小心翼翼地放在床上, 而後坐在床上, 拿出裏面的紙。
此次的紙有些厚, 不像是書寫所用的紙張, 倒像是……
席雨桐疑惑地鋪開這半人高的紙張, 這才看清楚, 确實不是寫的信,而是畫。
這畫分開四個格子, 第一個格子畫着的背景——如果席雨桐沒猜錯的話,應該就是她院子裏那顆桃花樹。桃花樹開得燦爛,年幼調皮的少女踩斷樹枝摔了下來, 然後被意外傳入的人抱在懷中,免了摔倒在地的命運。
第二個格子畫着的是……席雨桐從那奢華的背景中想起來這是過年時候皇帝賜婚的場景。那時她坐在女眷的位置,鳳羽弈坐在朝中大臣前列,間隔層層人海。
大概是偷懶,鳳羽弈并未一一畫出其餘人的模樣,都是簡單一撇一捺用一個“人”字代替在場的人,只有站着的她們二人描繪地極其細致,連她身上的那件淺粉色薄紗都描繪得十分精致。
第三個格子中,她鳳冠霞帔,旁邊鳳羽弈也一身紅衣,兩人牽着紅繩。她還記得那時場景,一拜天地,二拜高堂,而後夫妻對拜,最後這第三格的畫停留在夫妻對拜的畫面。
至于第四格畫,席雨桐看了眼便紅了臉,下意識看向四周,确保無人,才仔細看了會兒。
第四個格子中,鳳羽弈畫了兩人洞房花燭夜的場景。
地點自然是王府的屋子,窗戶上貼着紅彤彤的喜字,地上衣裳落了一地,透過那紅色的薄紗,隐隐約約可以看見兩道人影交纏在一起。
“真是荒唐。”席雨桐唾棄了聲某個不正經的王爺。先前用言語調戲已經出格,如今又如此大膽,居然敢畫這般圖案,對方實在是……實在是放蕩。
席雨桐拍了拍發熱的臉蛋,一時之間不知道給如何處理這圖畫。
若是放着,哪天不經意間被人發現便不好了。但若是燒了……
席雨桐摸着這畫得十分認真的畫,心底有一絲絲地可惜。
猶豫半天,她最後還是沒燒掉,将這畫如先前那般折疊起來放回信封裏,而後起身在房間看了下,最後拿着信來到聖上禦賜的那些寶貝箱子旁邊。
開了箱子,她看了眼,最後将信折疊放入一花瓶中,而後又将花瓶橫着放置,再拿些別的東西遮掩,确保就算打開了也不會察覺,這才松了口氣,擡手關上箱子。
她念着小桃說的送信的事情,也提筆回信。想着鳳羽弈那帶着調戲的畫,她的手一頓,迅速拿起毛筆書寫。
既然對方畫畫,那她也畫畫作為回複,就是不知道對方看見了會不會氣得半死。
看着畫的兩劃,她又想起小桃說弈王府的人特別拜托寫多點,便又多畫兩劃。
席雨桐看着紙上的東西,笑着吹幹上面的痕跡,而後折疊好放入信封。
拿着信,她出了房間,看了下院子沒小桃的聲音,出聲喚道:“小桃。”
筱禾聽見她的聲音,放下手中的針線活,走了過來:“小姐,小桃去給您準備晚飯了,不知道您找她有什麽事?”
“我回信寫好了。”席雨桐見筱禾過來,将信遞過去,“你可有空?若是有空,幫我送這信到弈王府。”
筱禾連忙接過來,“奴婢如今并無什麽重要的事,現在便可以送過去。”
“行,那就辛苦你跑一趟了。”
席雨桐目送對方出了院子,而後才笑了出來。
她實在是期待對方看見信的表現,可惜路途遙遠,她是沒這個機會看見了。
可惜了會兒,她才晃蕩到廚房那邊。
“小桃。”席雨桐到來的時候,小桃已經端着東西出來,“都弄好了?”
“已經弄好了。”小桃點頭,端着飯菜看着她,“小姐,您要在房間吃還是在哪?”
“我等爹回來一起吃吧。”席雨桐看了下天色,天空已經漸漸暗淡下來,問,“爹回來了嗎?”
小桃思索了會兒:“老爺啊,奴婢好像沒見到老爺,約莫是還未回來。”
席雨桐想着讨論也沒那麽迅速,點點頭:“既然這樣,你先将飯菜放在廚房熱熱,等爹回來了再端出來。”
“是。”小桃只能端着飯菜往來時的方向走。
又過去半個時辰,席鴻博方才回來。
“不說了讓你先吃飯?”席鴻博看着滿桌子的菜都沒動的痕跡,有些無奈地看向女兒,“為父和陛下商量事情,哪有這麽早回來的。”
“那你如今不是已經回來了?”席雨桐起身,拉着他坐下,“爹,你折騰了大半天,還是先來用飯吧。”
席鴻博這大半天沒吃飯,确實餓了,只能寵溺地看了她一眼,左手端起飯碗,右手拿起筷子,第一件事就是給她夾菜:“這幾日辛苦你查找書籍了,你瞧瞧你這都瘦了,趕緊多吃點。”
席家也沒有什麽食不言寝不語的習慣,畢竟家裏就他們二人,不說話也略微沉悶了些。
沒一會兒,席雨桐的碗便堆積成一座小山,看得她哭笑不得。又見父親夾起肥瘦相間的一塊五花肉,連忙出聲制止:“爹,你再夾,這些就要掉了。”
“沒事。”席鴻博小心地将這塊五花肉放在最上面,看了眼,并沒摔下來,這才縮回筷子。
席雨桐見他這樣,只能一點點将堆積的飯菜給消滅掉。
吃完後,她都有些撐到了,只能起身走走消食。
席鴻博看她這樣,搖了搖頭:“雨桐,你胃口比你母親小太多了,這樣子可長不了身體。”
席雨桐有些苦惱:“爹,這每個人情況不一樣,您也不能拿我和娘親來對比吧。”
“你不是你娘的孩子?都說有母就有女,你啊,真是沒遺傳你母親半點好,就學了你母親機靈古怪。”提起愛人,席鴻博神色一下子黯淡下來。
席雨桐注意到,連忙轉移話題,問起蝗災的事情。
“陛下準備安排人過去。”席鴻博果然被轉移了注意力,“只是這人選還未确定。陛下原本有意讓我過去,但念着舟車勞頓,加之姚丞相阻撓,便只能另作他選。”
席鴻博入宮禀告的時候,剛好撞上姚丞相也在。雖然有了席雨桐找到的書籍,但姚丞相卻矢口否認其可靠性,甚至懷疑其是否是假寫的。為了讓陛下重視,他拿了自己的官位來保證,才得以讓姚丞相退讓,同意陛下派人去預防蝗災一事。
若是沒有蝗災,他的官位也許不保,對姚丞相那便是利大于弊。但若是有了蝗災,姚丞相也沒什麽損害。只是這過去預防的官員自然是大功一件,故而姚丞相也不想讓他獨攬功勞,想讓二皇子一派的官員過去拿下這個功勞。
他不想女兒過多擔心,也就沒說拿官位作保的事情。
席雨桐也沒多想,只是問:“爹,你想要出行骅扶嗎?”
她記得上一世出行骅扶的人中,父親随行了,主要負責人卻是鳳羽弈。如今鳳羽弈送公主去和親,約莫趕不回來,過去的人肯定有變。
對了,她記得她爹大病便是從骅扶回來之後的事情。想到這裏,她不等席鴻博回答,又說:“爹,女兒覺得爹倒不适合出行骅扶。”
席鴻博倒是無所謂,見她反對,有些好奇:“為何這般說?難道這骅扶還要玄妙?”
“爹,你忘了骅扶是我朝和那邬邦的相鄰城鎮了?”席雨桐解釋道,“如今弈王爺送親隊伍約莫已經到了骅扶。如若順利還好,那陛下大可直接傳聖旨讓弈王爺主持骅扶事宜,若是不順利,那骅扶便是多難之地,爹過去了只會受其牽連。那預防蝗災之事看似風光,實則卻危機四伏,稍有差錯都是萬劫不複之地。”
從骅扶回來後得的病幾乎要了席鴻博大半條命,往日健康的身體也因此虛弱很多,席雨桐實在是不想對方再去犯險。
“若是按你這麽說,那弈王爺豈不是會很危險?”席鴻博看她神情恍惚,隐約間有淚花閃爍,“雨桐,你可是還隐瞞了什麽?”
“爹,女兒有何好隐瞞您的?”席雨桐連忙笑了笑,上前給其捶肩膀,“爹,聽女兒一句勸,您這可不比弈王爺。弈王爺年輕氣壯,而且從小學武,您這上了年紀,又是個文人,您可不能逞強。”
她記得回來的時候,鳳羽弈并未有任何事,故而她如今也不擔心對方會出事。但是她爹那場重病,實在是讓她害怕。
“你先前還說我正值壯年,如今又說我這上了年紀,你這丫頭真是每日一個說法。”席鴻博被她逗笑,“你放心好了,姚丞相不會放棄如此好的機會給我,約莫到時候陛下會迫于壓力而将任務派給他的人。至于上了年紀的我啊,只能留在京城看着你這小丫頭片子。”
聽她這麽說,席雨桐松了口氣,順着他的話笑道:“那是。爹若是不在,約莫女兒我哪日就能将這家裏給拆了,所以爹還是留在女兒身邊看着女兒為好。”
席鴻博瞬間被她孩子氣的話給逗笑。
“還有一事,陛下得知那書籍以及治理的法子不是為父找的,為父便坦然是你從那王元手中得來的。”席鴻博說道,“若是來日證實有蝗災,那陛下約莫會召見你和王元入宮按功行賞。”
“女兒只是借花獻佛,陛下無需如此。但那王老板近日便要離京,日後可能沒那麽容易尋找。”席雨桐思索了會兒,“要不,我明日去找那王老板說一下情況,讓他多呆上十天半個月等看看後續?”
席鴻博點頭:“也可。”
第二更
次日淩晨,席雨桐帶着小桃過來王府,剛好遇見快要出門的王元。
“王老板,”她連忙迎上去,瞥見對方身後背着包囊,問,“你這番可是離京?”
王元點頭:“對啊,不知道席姑娘來找王某可是有何事?”
“王老板,确實是有一件事。”她笑道,“還是一件天大的喜事。”
她這模樣,可把王元搞糊塗了,連忙問:“席姑娘,喜從何來?”
席雨桐将蝗災一事簡單說了下,而後說:“王老板,若是這真的有蝗災,你便是大功臣,陛下約莫是要召你入宮賞賜的。”
王元原本就覺得席雨桐在意蝗災的書籍十分異常,只是沒想到是骅扶真的要發生蝗災,如今一聽只覺得恍然如夢。只是聽了後面的話,他倒是灑脫地笑了:“席姑娘,王某倒是不在乎那些個賞賜。而且此事乃席姑娘所察覺,王某并未有何功勞。更何況若不是您提起,我也不會去找那祖輩的手記。如若真的有用,能拯救骅扶的百姓,已經是王某榮幸,是萬萬不能再厚着臉索要陛下的賞賜的。”
席雨桐沒想到王元這麽高風亮節,但想到一事,笑了:“王老板若是不想要金銀珠寶的賞賜,未必不能要別的。”
王元一愣:“何來別的?”
席雨桐笑道:“王老板先前開書店是要推廣長輩的書籍,小女子說得可對?”
若是要賺錢,自然不會在繁華地帶賣書,更不會賣一些比較偏僻的雜記一類的東西,那想來便是為了将那些書宣傳出去。
王元沒想到這都猜出來,也就點頭承認:“從先祖到我爹,長輩們都希望能将所見所聞推廣出去,只是感興趣的人少之甚少。”
“那便好了。”席雨桐點頭,“經此一事,陛下自然會注重各地方的天災人禍。若是陛下賞賜,那你便說不要金銀珠寶,而後向陛下獻上你各位長輩所著的雜記。我瞧過幾本雜記,其中所見所聞均是我從未見過聽過的,陛下約莫也會感興趣。”
見王元陷入沉思,她笑道:“若是陛下有興趣,那你還擔心不會推廣你王家長輩所著之書?就算蝗災沒有來,但此事對王老板也無傷大雅,只是浪費了些時日待在京城而已。”
王元順着她說的話思索一番,瞬間心動了。他不在意錢財,卻無法不對席雨桐的建議不心動。
“如若如席姑娘說的,那便是最好了。”王元舒了口氣,“那王某便留在京城靜候佳音。”
席雨桐見他願意留下,笑了笑:“多則一個月,少則半月,此事便能有結果。”
王元想着多呆一個月而已,也無大事,便點頭,拱手作揖:“席姑娘大恩,王某銘記于心。”此事本不關他的事,席雨桐大可将功勞攬在身上,可如今告知他,若是真的能去面聖推廣祖先雜記,那就相當于幫了他一個大忙。這等恩情,他會一直銘記于心。
“王老板無需如此客氣。”席雨桐擺手,看街上行人漸漸多了起來,想着早上來得及還未用飯,便随口問,“不知王老板用過飯否?若是沒有,還讓小女子作客,一同去讨論一下面聖事宜。”
王元不知道她何來的自信蝗災一事必然會有,但終究是被其感染了情緒,心中豪情萬丈,點頭道:“席姑娘也無需客氣,今日這頓還是我這長輩來請為好。另外,如今我已經不做生意了,若是席姑娘不介意,不妨叫我王叔叔便是。”
席雨桐從善如流:“王叔叔,你喚我雨桐便是。”
兩人相視一笑,而後往附近酒樓走去。
***
暗二一路輕功,飄了半日而後起碼,一日半便将信件送達鳳羽弈手中。
鳳羽弈一邊拆信一邊問:“雨桐看見信,有何反應?”
暗二垂頭:“那時天色昏暗,加之席小姐是在閨房內看的,故而屬下不敢入內。”
鳳羽弈點頭,而後攤開信,看清楚上面的圖案,愣了下。
這畫極其簡單,就是四條線構成兩條道路,底部是平齊前行,但是到了中間部分,兩條道路便分開了,各自拐向相反的方向。
她知道這畫的寓意,是說二人“道不同,不相為謀。”
“你可知雨桐給本王回了何信?”鳳羽弈遞過信給他瞧瞧,“你有什麽好說的。”
暗二這次還真不知道寫了什麽,低頭看着信上的四條線,有些傻眼,而後反應過來:“王爺,屬下已經叮囑過小桃姑娘轉話說讓席小姐多寫點內容的,最起碼要比已讀二字要多。”
鳳羽弈瞧了眼信紙上的四條線,反倒是笑了:“你瞧瞧,這四條線,不就相當于四個字?可比那二字還翻了一倍。”
暗二聽得啞口無言,不知道還能如此解釋。
“算了,桐兒一向機靈古怪,總是能找到法子來鑽空子。”鳳羽弈擺擺手,沒再為難自家屬下。
她開始反思是不是先前畫的畫太過露骨,以至于把人惹毛了,才給了此回複。
又或者,對方心中還在意她還未夢見的間接還是老師的事情?
她自信自己為人端正,就算害了天下所有人,都不會去害此二人。可偏偏席雨桐每每提起此事,都咬牙切齒,更是心中有恨有怨,讓她頭疼不已。
這十日來,她每日做夢,已經夢見自己從二皇子手中奪下帝王之位,封席雨桐為後,更是對對方寵愛有加。
想來,需要夢見後續真相還需要些時日。
鳳羽弈按捺住心底的煩躁,看向暗二,問起席雨桐近日來的情況。
暗二有些猶豫,第一時間并未能回答出來,被看出來了。
鳳羽弈見他這樣,擔心地身子往前傾,問道:“可是雨桐發生了何事?”
“屬下不知道該如何說。”
暗二猶豫了下,只能事無巨細地将觀察到的事情說出來,“直至屬下出城送信,路上看見席小姐和一男子在路邊說笑。”
“啪——”
鳳羽弈黑着臉撐着椅子起身,一眨眼就來到暗二面前,咬牙切齒地問:“你說什麽?什麽男子?”
暗二先前來回送信,不然便是在王府處理事務,并未知道席雨桐從王元手中購買店鋪一事,而探子覺得此等無關重要的小事無需禀告,也就造成了各種誤會。
暗二詳細描述了下:“那男子年約三十。”
鳳羽弈下意識嫌棄:“此等年紀都能當雨桐的爹了,真是不要臉,居然妄想老牛吃嫩草。”她心底稍寬,“你家王爺我年輕氣壯,又相貌出衆,雨桐才不會瞧上這種老男人。暗二,你繼續說。”
暗二仿佛聞到了一股酸酸的醋味,繼續埋下頭回憶:“看起來身材瘦削,約莫是是文弱書生。”
鳳羽弈滿意地點頭:“文弱書生,比不得我文武雙全,無論何時何地都能保護雨桐。”
暗二擡頭,瞧自家王爺那得意的小模樣,下意識說了句:“可王爺性別比不上那人吧?”
話說完,他擡手給自己一巴掌,伏地請罪:“王爺恕罪,屬下不是故意的。”
鳳羽弈猶如被潑了一盆冷水,整個人透心涼地清醒過來。
“你何罪之有,只是說了事實罷了。”鳳羽弈跌撞回座位上,嘆氣,“老師僅有雨桐一位女兒,想的約莫是招個上門女婿開枝散葉。”
暗二沒想到自己一句話殺傷力就這麽大,擡頭看見王爺失魂落魄的模樣,心中愧疚,解釋道:“王爺無需如此灰心。席姑娘早知王爺身份,對王爺的示好也并未拒絕,更是時常來王府和王爺您見面。先前王爺受傷,席小姐擔心您的身份被人知道,親自照顧你一宿,而後又每日過來問候,那便是心中有您的表現,你可不能就這麽放棄了。”
鳳羽弈擡頭,“真的?”
暗二想着席雨桐往日裏對鳳羽弈的表現,連忙點頭:“自然是真的。屬下哪敢騙您?”
鳳羽弈被他好說歹說,又恢複了往日的精神,摸索着席雨桐的信,最終還是笑了。
“你說得對,本王沒什麽好怕的。”鳳羽弈收起信,“你休息一宿,明日直接回京保護雨桐,無需再來回折騰了。”
暗二驚訝:“王爺,那這信怎麽辦?”
“明日是最後一封信了。”鳳羽弈想起骅扶最近的局勢,搖了搖頭,“京城那邊你小心照顧,別的無需你操心。”
暗二隐約猜到什麽,點了點頭,退了出去。
鳳羽弈在房間裏坐了會兒,便出了房間。
他們前幾日就到了骅扶,只是邬邦那邊遲遲未安排人過來接公主,她們只能暫時住在驿站裏。
按照她的猜想,邬邦那群人肯定是想借公主和親一事來引起紛争,故而也不操心,等着邬邦的人出現。
她住在二樓,關上門的時候聽見下面吵吵鬧鬧,伸頭一看,發現是旁邊茶亭有人起了争執。
驿站旁邊開了個茶亭,提供一些簡單的粗糧和茶水給過路的客人。三日來倒也相安無事,今日還是她見着第一次有人鬧事。
她走下去,發現其中一個還是剛剛下樓的暗二,又瞧見地上破嘴的就碗以及濺了一地的水漬,挑了挑眉,最後看向暗二:“這是怎麽了?”
在場的人都知道他的身份,見她出現,連忙退開問候:“見過王爺。”
“起來吧。”鳳羽弈擺擺手,“說吧,究竟何事。”
和暗二發生争執的那位青年從人群中走出,朝鳳羽弈拱手作揖,才挺直身板,說:“先前有公主的丫鬟說想泡茶 ,但這驿站并無茶水,便過來這茶亭這裏讨了杯,不曾想上樓之時就被這位公子給撞掉了。”
鳳羽弈看向旁邊暗二:“可有此事?”
暗二适時地露出一副慚愧的模樣:“這位公子所言不差。方才安某下樓時想着事情,并未注意有人,便撞了上去,實在是安某之錯,還請公子原諒。”
那人顯然沒想到他會這麽直接,下意識就反駁了句:“你說謊。我明明退避開,是你一直跟着我最後推翻我的茶水的。”
暗二板着臉:“這位公子,安某有一事要問。不知我們先前是否有見過?”
那人不知道他為什麽突然問起這個問題,不耐煩地搖了搖頭,說道:“你也別轉移話題,我們如今讨論的是你為何故意撞掉茶水。”
暗二笑了,“這位公子說笑了,我無緣無故,為何要跟着你甚至推翻你的茶水?王爺,還請為草民做主,草民并未有意弄掉這位公子茶水。”
那人想不到暗二如此理直氣壯,指着暗二氣得話都說不利索:“你你你你說謊!”
“好了。”鳳羽弈擺手叫停二人,看向其餘人,“不知是否有人瞧見方才二人碰撞一幕?”
如今正值中午,大多在下面吃飯,不然就是在屋子裏吃飯,還真的沒人瞧見樓梯上發生了什麽事情。
男子心下一沉,直覺鳳羽弈要包庇那人,便朝人群中使了下眼色。
鳳羽弈一直在觀察他,自然是瞧見了,在那人站出來之前出聲:“既然無人看見,這安公子也主動道歉,便罰其賠償你點銀兩,此事就此作罷。”
暗二适時掏出一錠白銀,“此乃賠禮,還請公子恕罪。”
見狀,人群中那人又退了回去。
男子心中再懊惱,也不能反駁鳳羽弈的處決,只能接過銀子,咬牙切齒地看着暗二:“這位公子日後可要小心點,不然撞到的不是茶水而是人就不好了。”
暗二假裝聽不出其中諷刺,拱手作揖:“安某謹記教誨。”
那男人被他氣得甩了袖子就走。
鳳羽弈擺手:“既然無事了,速速讓人來清理此地,可別害人滑倒。”
驿站的負責人連忙稱“是”,而後招手叫人過來清理。
鳳羽弈原本是下來用餐,如今心中懷疑,吩咐那負責人半時辰後送飯到房裏,而後和暗二對了下眼色,便轉身回房。
她旁邊便是鳳羽瑤的房間,大概是聽見外面的動靜,有丫鬟出來查探。
那丫鬟瞧見她,怯怯地矮了矮身子,小聲詢問:“王爺,可是發生了何事?”
“不是什麽大事,無需多心。”鳳羽弈詢問,得知确實每日下午都會叫茶水,心中若有所思,擺手叮囑道,“若不是本王吩咐,你們別出來,以免被人發現。”
宮女迎着她冷淡的眼神,心顫了顫,連忙點頭應“是”,而後開了門迅速回去。
從門開啓到合上,鳳羽弈對裏并未瞧上一眼,叮囑好門口的士兵,才回到房間裏。
在房間裏,本該離開驿站的暗二已經去而複返。
第三更
鳳羽弈關上門,問:“那男人可是有何異常?”
暗二所說的只是想着事情并未注意對面有人,他可是一個字都不信。對一個暗衛來說,就算想着事情,也不可能會避不開迎面過來的人,那就意味着暗二确實是故意為之。
“屬下瞧見那小二身材高大,步伐穩健,氣息平穩,似是習武之人。”暗二解釋道,“手中老繭均在虎口位置,袖口下的手臂更是刀疤縱橫,心中有所懷疑。又瞧見那茶水隐約有氣泡浮起,便試探了番。”說着,他掏出懷中一破布,“在那茶水傾灑之時,屬下不着痕跡地拿銀針觸碰過。”
鳳羽弈打開破布,瞧見上面的銀針已經黑了半截,顯然是碰到了毒物,再結合暗二方才所言,心有所悟。
“我原本想着邬邦為何沒人過來,沒想到原來早就來了。”鳳羽弈放下銀針,“此事若不是你誤打誤撞給發現了,還真的被算計到了。”
暗二并不敢鞠躬:“王爺,此事只是運氣罷了。”
“回去我再賞你。”鳳羽弈收好銀針,來回走動,思索了下,吩咐道,“此事被你撞破,那邬邦的人約莫還會再來,你去通知暗五暗六過來。”
各個暗衛各有所長,暗二輕功一流,而這暗五精通毒物,暗六精通醫術,有兩人在,自然是能防備邬邦暗中動手腳。
她原本以為邬邦的人挑起戰争直接派人暗殺又或者其它,不曾想對方會使出下毒此等狡猾之計,如今看來看來她小瞧邬邦的人了。
暗二知道幾分鳳羽弈的計劃,故而也沒多問,點了點頭。
鳳羽弈雙手負在身後,想了下,說道:“事情緊急,你今夜便趕回去吧,不要讓人瞧見你蹤影。”
“是。”
等暗二離開,鳳羽弈方才坐下,看着那漆黑的銀針若有所思。
她原本想等人到了邬邦再讓“公主”出事從而有借口挑事,如今邬邦明面上不派人過來,她也沒辦法直接将人送進去。
誰也不知道邬邦還有什麽手段,日防夜防終究有疏忽的時候,看來得把計劃提前了。
将計劃重新捋了一遍,确保不會出問題,她擡頭瞧着上面橫梁,叫了聲:“暗一。”
一道黑色的身影瞬間出現在屋子裏。
她身邊最少也有一位暗衛跟随,暗二去保護席雨桐,過來保護她的也只能是暗一。
鳳羽弈叫過來,湊近耳邊小聲吩咐:“你去……”
暗一蒙着面,露出的眼睛透露出不贊同的神色:“王爺,這會不會太着急了?若是打草驚蛇,引起邬邦警惕,那便糟糕了。”
“這就要看你夠不夠小心了。”鳳羽弈搖頭,“你按照我吩咐去做就是,做事利索點,別留下絲毫痕跡。”
暗一見她神色自信,一顆心也安定下來:“屬下遵命。”
這時候,腳步聲響起,暗一腳尖一點,悄無聲息地回到橫梁上。
鳳羽弈收起那銀針,才出聲:“誰?”
門外的小二正準備擡手敲門,聽見裏面突然傳來聲音,吓了一跳,回神後連忙回答:“王爺,您的飯菜已經準備好了。”
“送進來吧。”
遠在京城的席雨桐不知道骅扶那邊已經暗流湧動,解決了蝗災這個大問題之後,次日便恢複每日看看店鋪的日程,不然便是去郊區那邊,察看災民們的情況,每日都忙得抽不開身來。
因為給災民安排的都是簡單的程序,比如說掘泥取材,中濕泥土使之結實等等,故而拿着婦孺甚至小孩都可以勝任。
有了糧食,甚至還有工錢,那些災民如今的面目已經煥然一新,個個精神飽滿,幹起活來動作也利索。
視察完郊區的情況,席雨桐回府路上想起西街的店鋪,便讓車夫中途轉向,過去西街那邊。
西街因為距離較遠,往日她也少來,只是聽崔青瑤每三日一次的報告。
如今想來,她這個老板倒是不稱職,将所有東西丢給崔青瑤打理,別的就不管了。
只是馬車才剛掉頭,席雨桐便感覺馬車晃動起來,像是撞到什麽一般猛地摔向旁邊。
“小姐小心。”筱禾第一時間護住她,而後拉過小桃穩住身形。
等馬車停下來,席雨桐已經覺得頭暈目眩。
筱禾注意到她蒼白的臉色:“小姐,您臉色有些難看,可是有哪裏碰撞到了?”
“沒事。”席雨桐捏了捏眉心,擺擺手,“筱禾,方才真是謝謝你了,你可哪裏受傷?”
筱禾确定她只是受驚了,松了口氣:“奴婢沒事。”
相比之下,小桃這個臭脾氣的,見自家小姐受驚了,直接掀開簾子,掃了圈,旁邊的小攤都被撞得歪歪咧咧,最後看向前面騎着馬轉來轉去的公子哥們,眼冒火焰:“你們鬧市縱馬,吓壞了我家小姐,你們可擔當地起?”
為首的華服公子并未發話,倒是後面的青年齊齊笑了。
其中一人哈哈大笑道:“本公子倒是不知道你家小姐如何尊貴,連我們這二殿下也擔當不起。”
旁邊百姓聽到這裏,心底的抱怨頓時沒了,只有滿腔的害怕,齊齊下跪,“見過二殿下。”
在馬車裏的席雨桐聽見這話,掀開簾子瞧了眼,一眼就認出前面的少年,正是鳳朝二皇子鳳羽琪。
鳳羽琪此人和當今聖上有七八分相似,眉眼間隐約透露出霸氣,氣度不凡,只是微微擡起的下巴,十分高傲。
既然對方表明身份,席雨桐也不好再待在轎子裏。她知道鳳羽琪此人瑕眦必報,若是因自己連累爹爹在朝上難堪,倒是她的過錯了。
她整了下衣裳和頭發,确保沒有問題,才示意讓筱禾掀開簾子走了出去。
“臣女見過二殿下。”席雨桐半彎下腰,垂着頭。
她一出來就垂着頭,加之鳳羽琪坐在馬上,也就沒瞧見如何,只見身材曼妙,“你是哪家小姐?擡起頭讓本皇子瞧瞧。”
這語氣,完全就是調戲良家婦女的調調。在其身後的公子們聽見了,齊齊打趣。
“趕緊讓我們家殿下瞧瞧,究竟是哪家的小姐如此尊貴。”
“趕緊擡頭瞧瞧,說不定殿下瞧上眼了,還能賞你點什麽。”
小桃護主,哪聽得進那些調笑的言語,下意識上前一步,但是下一刻便被筱禾拉住。見筱禾面色陰沉地搖頭,她紅着眼瞧了自家小姐一眼,只能黑着臉退回席雨桐身後。
相比氣憤的兩丫鬟,席雨桐面色倒是沒多大變化,反而笑盈盈地往前走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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