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太師坐的是轎子, 容不下三人, 最後只能上了鳳羽弈的馬車。
席雨桐瞧着氣氛不對,清了下嗓子, 過來其身邊,撒嬌地扯着其衣袖輕輕喚了聲:“爹爹。”
“好了, 都要出嫁的人了。”席鴻博拿下她的手, 看向鳳羽弈, “王爺可真的想好了?臣只有雨桐一個女兒, 把人寵得嬌慣, 若是在王府那邊受了半點委屈, 臣這個當父親的少不了找王爺要個說法。”
鳳羽弈笑着看了席雨桐一眼:“那太師約莫要失望了, 本王不會讓雨桐受半點委屈的。”
“那自是最好。”席鴻博偏頭看着身邊的女兒, 仿佛瞧見對方還在蹒跚學步的畫面,然而這會兒都要及笄成親了, 眼中閃爍着淚花,“若是你娘親還在, 應該會很開心,她的寶貝女兒終于長大了。”
提及母親,席雨桐神情一瞬間也染上幾分憂愁, “爹爹。”
“今日也算是大喜日子,為父不能哭。”席鴻博眨了下眼睛,将淚水憋回去,看向一邊的人,“讓王爺見笑了。”
“無妨。”鳳羽弈瞧着二人親昵的姿态, 心中倒是有些羨慕。她母妃早逝,又和父皇疏離,最親近的也就信先生這位老師以及舅舅。
席雨桐瞧見她眼神,就知道她在想些什麽,起身走過去,握住對方的手:“你還有我。”
鳳羽弈眼中那點悲傷頓時被笑意取代:“是。”
席鴻博看着二人倒是郎才女貌,搖了搖頭:“稍後回府我便找個适合嫁娶的良辰吉日,你們可有什麽想法?”
席雨桐想了想:“便定在明年九月中旬吧。”
她及笄是在六月份,那還有三個月來準備這婚事,也不算着急。最重要的是,她是在九月中旬重活一次,想着在這重要的日子再次嫁給鳳羽弈。
席鴻博不疑有他,“那我回去瞧瞧九月中旬可有好日子。”
“那就勞煩爹爹了。”席雨桐問,“對了,爹爹可還記得先前找到蝗災預防的王老板?不知道陛下給了何賞賜?”
“陛下讓他到戶部任職,主要負責結合他們王家的記錄,從而整理各地的奇聞異事,最後編冊成書。”席鴻博說道,“此乃大工程,還得四處查明情況,先前領旨後那王老板便已經離京了。”說起這事,他想起一事,“先前這王大人還留了一封感謝信給你,為父倒是忘了。”
席雨桐笑了:“無事,稍後回去再看也來得及。沒想到這王老板,不對,應該稱之為王大人了。想不到王大人動作如此迅速,居然這麽早便離開京城了。”
席鴻博說:“說是急着查明祖輩的記錄,等不及了。”
席雨桐點頭。
“另外,陛下封你為縣主一事,你也不用太過擔心。”席鴻博安慰道,“只是一種名譽,到時候你過去骅扶那邊露個面,而後讓人定時領取稅金便是。”
“是。”席雨桐倒是不擔心,畢竟相比她立了大功被封為縣主,想必“鳳羽瑤因為長相像公主而被皇帝認為幹女兒封為安平公主”這件事更加引人注目。
席鴻博瞧她不緊張,也就沒再繼續說。
就如席雨桐所想的那般,皇帝旨意一出,朝中大臣以及百姓一片嘩然。
太師之女立了大功,拯救了骅扶上千上萬百姓,被封為縣主也無可厚非。賜婚嫁給弈王爺也算得上郎才女貌。但這因為長相和前公主相似而被冊封安平公主,甚至享有封地,那可不是小事。
尤其見過安平公主模樣之後,這朝中大臣更是糊塗。只是皇帝下定主意,頂着衆人的質疑冊封其為安平公主,将其名字改為鳳羽凰,錄入宗室。
過了七八日,這安平公主一事方才漸漸平息下來,将注意力轉移到太師和弈王聯姻一事上。這太師府以及弈王府每日都有人進進出出,祝賀禮都快要塞不下倉庫,最後不得不閉門不見客。
席雨桐也因為要出嫁一事,被太師勒令在家學習女工,上午過去王府習武,下午學刺繡等等,每日忙得團團轉,一直持續到十月底,到了重陽節。
席雨桐準時來到王府,瞧見石桌上放着一塊紅布,有些疑惑:“這是什麽?”
“這是一會兒需要用上的東西。”鳳羽弈神秘地搖搖頭,又問,“稍後和我一同去登高賞菊可好?”
“你是說登高賞菊?”席雨桐愣了下,“為何?”
鳳羽弈從懷中掏出一香囊,佩戴在席雨桐腰上,解釋道,“今日重陽節,你忘了?”
席雨桐還真的忘了。重陽節有插茱萸的習慣,也可以作香袋把茱萸放在裏面佩帶。她拿起那香囊拉開袋口瞧了眼果然裏面放的是茱萸。
心中感動,但她也發現上面的繡工有些粗糙,勉強認出這是菊花,心中頓時有了想法,驚訝地擡頭:“這是王爺繡的?”
“嗯。我想着你約莫得忘了此事,便試着繡了一個。”鳳羽弈抿唇,“刺繡這點小事難不倒我,你無須如此驚訝。”
席雨桐失笑:“我只是驚訝這香囊繡得如此醜陋卻又可愛。”
鳳羽弈勾起的嘴角頓時下彎,直勾勾地盯着她。
“好吧。”席雨桐不再打擊對方,笑道:“只是我忘了今日重陽節,你的香囊得等些時日才能給你。”
“若是過些時日,這意義便不一樣了。”鳳羽弈來到旁邊石桌上,掀開上面蓋着的紅布,露出一托盤,上面依次擺着繡布、茱萸等東西,再看向席雨桐時候,眼神十分明顯了。
席雨桐哭笑不得:“你還怕我賴皮不成?我又不是你。”
“只是比較想要。”鳳羽弈拉着她坐下,“先繡了香囊,而後我們再一起去登高賞菊。”
席雨桐拗不過對方,只能坐下,拿起繡針,“那習武怎麽辦?”
“今日休息,明日再繼續。”鳳羽弈态度十分堅定。
席雨桐失笑。
看她開始繡菊花,鳳羽弈拿起旁邊茶壺倒了杯茶水,遞過其唇邊:“此乃菊花酒,可祛災祈福,你嘗嘗。”
席雨桐被擋住視線,只能擡眸看她,回答道:“若是飲下這一杯酒便能祛災祈福,那這世上便沒災禍了。”雖是這麽說,但還是就着對方的動作飲下這菊花酒。
菊花酒清涼甜美,她又就着對方的手喝下兩杯。
瞧見對方又繼續倒了一杯,她連忙出聲,“我不喝了,不然一會兒我不願意繡香囊你可別怪我。”
鳳羽弈動作一頓,笑着端起自己飲下這杯菊花酒。
京城裏并未有高山亦或是高樓,故而待席雨桐繡好香囊後,帶人來到京城不遠處的佛恩廟。
佛恩廟建在百丈高的高山上,道路狹窄,兩旁種着郁郁蔥蔥的樹木。
她們到山腳下的時候,已經有不少百姓在登山下山,旁邊還有小攤販售賣茱萸、菊花等等,倒是和鬧市差不多。
“我們也上去吧。”鳳羽弈牽住她的手,另一只手護着不讓旁邊經過的人碰到席雨桐。
人來人往的,二人混在人群中,動作也不算引人注目。
小桃和筱禾二人也在前後護着,完全不會讓旁邊百姓打擾到二人。
這山路并未有何好看的景色,幾人順着人流一路往上走,半個時辰後方才到達山頂。天氣涼爽,微風吹過,起了熱汗的衆人不由得一抖。
“冷?”鳳羽弈說着便往席雨桐手掌心輸入一道內力,驅逐那一絲絲寒意,而後掏出手帕擦拭掉其熱汗。
“謝謝。”席雨桐任由她擦着,眼睛四處察看,發現這山頂面積還不小,寺廟前還有一大塊平地,兩側有木椅供百姓休息,寺廟前面有一巨大的鼎放着,上面香火燒得正旺盛。
“幾位施主,可要上香?”在旁邊拿着香燭的小和尚笑着上前,得了她們的點頭,拿出六根遞到她們面前,“這香火直接插在香火鼎上便可。”說完,又向筱禾二人遞過香燭。
二人相視一笑,各自拿着三根香燭過去鼎旁邊的油燈那裏點火。
上完香,幾人往寺廟裏走去。
然而也不知道是不是冤家路窄,她們剛站定便瞧見了不遠處的二皇子及其身邊的幾位幕僚。不等她們反應,二皇子也瞧見她們了,還笑着上前。
“皇兄。”鳳羽琪拱手,又瞧了眼席雨桐,“骅扶縣主。”
鳳羽弈面無表情地糾正其稱呼:“叫皇嫂。”
鳳羽琪臉色一僵,讪笑着移開話題:“皇兄過來是登山還是心中有所求?”
“都有。”鳳羽弈言簡意赅,再次讓對面的鳳羽琪噎住。
鳳羽琪失笑:“皇兄還真是一點都沒變。”而後看向席雨桐,“還請雨桐多多包涵。”
這話倒是有些擠兌的意思了。席雨桐面不改色,“臣女喜歡的就是王爺的直白,二皇子無須擔心。”
鳳羽琪頓時說不出話。
鳳羽弈輕哼了聲,瞧了眼對方佩着玉佩的腰間:“二皇子為何沒有佩戴茱萸?難道二皇妃沒給你繡嗎?還真是可憐。”說着,她拿下腰間陪着的香囊,在鳳羽琪面前一晃,才小心翼翼地挂回腰間,一臉得意地笑,“還是我家雨桐貼心,記得給我戴茱萸祛災祈福。”
鳳羽琪摸了摸腰間,再瞧見她得意的神色,頓時維不住笑臉,“臣弟不打擾二位,便先行離開了。”
“好走不送。”他一吃癟,鳳羽弈便神清氣爽。
席雨桐瞧她那模樣,小心叮囑:“小心刺激到二皇子了。”
“本就是事實。”鳳羽弈摸了摸腰間的香囊,“畢竟我有這麽一位賢良淑德的娘子,自然是要全天下的人都知道。”
席雨桐失笑:“認真算來,這還是王爺吩咐的。”
“反正是你一針一線繡的,別的不重要。”鳳羽弈笑了出來,瞧見旁邊有算簽的,連忙拉她過去,“幹脆給羽瑤蔔一卦問問姻緣好了。”
席雨桐也想着鳳羽瑤找個好人家,也就沒阻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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