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蝴蝶

郎默呵呵, 心想你誰啊要給你面子？

頓了下, 他瞥了柳乘月一眼，據說對方每次出現的面孔都不一樣，但這次的臉……相當好看。

男人皮膚白皙, 眼角下有一條淺淺的青色的血管，從側面看過去, 睫毛尤其的長。

柳乘月轉頭對着郎默笑了下，笑容和昨晚一樣惡劣，卻因為細長眼眸中的笑意又感覺是在惡作劇的小孩。

柳乘月雙手環胸，離郎默不遠也不近，有兩步的距離, 他也沒等郎默回話，“我當然不可能向你讨封。”

“你又不是人。”

郎默回：“你知道就好。”

“不過我也不會向人類讨封。”柳乘月繼續道，“這麽說吧, 我不會像秦淵那個傻子一樣跑去讨封。成功了化龍，但這兩千年來有又哪條蛇或者蛟化龍成功過？成功沒有可能，失敗卻要搭上千年的修為, 傻子才跑去讨封。”

柳乘月走進雨中, 冰涼的雨水順着他的發梢往下滴着，沒過一會兒，他上半身的黑色衣服就被雨水淋濕。

柳乘月歪頭看着郎默, “以前我認識一只蝴蝶, 它很可愛, 會停在我頭上, 會繞着我轉圈圈飛。”

“但是我就出去一趟，再回來之後它就被人類逮走制作成了标本——”

“還真挺好看的，它永遠定格在那個時候。”柳乘月哈哈大笑起來，“所以我現在也喜歡漂亮人類的某一處，當作标本。”

郎默緩緩吐出一口氣，“弱肉強食，這個世界一向如此，人類這樣對待其他生物，我們妖族也同樣。”

柳乘月嘴角嚼着笑，“所以我強，人類弱，欺負他們就理所當然。”

郎默搖頭。

柳乘月感興趣地問：“為什麽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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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默擡頭看着天空中的烏雲，說：“天道強，你弱，你會被劈成渣。”

柳乘月的笑僵了一下。

随後他無所謂的聳肩，“反正我不讨封，劈我？不存在的。”

這時，超市門口跑出來一個小女孩，她哭着沖進雨幕中，邊哭邊喊道：“壞媽媽！我要吃果凍！”

在她身後是一個年輕的少婦，少婦手中舉着傘，焦急地追着她，“你感冒了，不能吃這個，等你好了我們再買好不好？”

“不好！”小女孩哭着，跑到外面。

大雨滂沱中，一輛轎車高速從超市門口開過。

“寶寶！”少婦失聲喊道。

眼看着轎車就要撞到女孩的時候，柳乘月一把将小女孩抱在懷裏。

轎車離去後，小女孩才回過神，她在柳乘月懷裏大哭起來。

柳乘月渾身都被雨淋濕，也沒有一直抱着女孩，不管還在大哭的女孩，将她送回少婦懷裏。

接下來少婦一直在感謝柳乘月，柳乘月不在意的笑，讓少婦以後看好孩子，過了好一會兒，少婦才帶着孩子離開。

柳乘月感覺有一道視線落在自己身上，他轉頭看向郎默。

“怎麽？被我迷倒了？考慮抛棄秦淵那個傻子跟我在一起嗎？”柳乘月調笑道。

郎默認真回道：“秦淵不傻。而且，你不是喜歡年輕貌美的小女孩嗎？”

“哈哈哈。”柳乘月饒有興致地看着郎默，“我覺得你真的很有意思，為了你，我可以改變一下喜好。”

郎默收回視線，問道：“你知道有個詞叫做不作不死嗎？”

柳乘月嗤笑一聲：“弱者才會這麽說。”

郎默：“那你知道另一個詞叫做口嫌體正直嗎？”

柳乘月沉默了一下，“我不覺得我殺人就是惡，就像人類殺其他動物一樣，他們會有負罪感嗎？”

“同樣，我也不覺得我剛剛就是善。”他繼續道，“我只是心情好。”

他擡頭看天，這時候的雨已經變小了，他對郎默揮了揮手，嘴角的笑容若隐若現，“下次再見的時候希望你能踹了秦淵投入我的懷抱。”

郎默注視着他的眼睛，男人的頭發烏黑，臉色蒼白，好像才經歷一場大戰似的。

只不過嘴角的笑容灑脫又嚣張。

雨勢只是比剛才稍小，但依然細雨連綿，走進雨幕中衣服依然會被淋濕。

郎默走進超市，在傘櫃面前拿起一把傘。

結賬的時候，他前面是一個很高，穿着高中校服的男生，男生跟朋友發着微信，“剛剛有個男的像神經病似的問我有沒有龍，哈哈哈笑死我了。”

“我當然回沒有啦！現在哪還有龍？”

他朋友很快發來一條語音。

【那啥，我昨天看了一本小說，裏面說如果在下雨天有人問是不是有龍，十有八九是蛇或者蛟在讨封化龍。】

“咦。”男生有些驚訝，“今天是在下雨……”

【你別吓人，那個人還在嗎？據說讨封不成，有的妖是會報複的！】

“早走了。”男生不在意地說，“現在都什麽社會了，你還這麽迷信呀？”

【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你這麽說的話——”男生蹙眉，說道，“我昨天夢到我上輩子是一只蝴蝶，可漂亮的那種，還有一個小夥伴是條可愛的蛇。”

【然後呢？】

“然後，我被人逮走涼了。”男生臉上的笑不知道什麽時候消失了，他嘆了口氣，“我夢裏的那條蛇在我們經常玩的地方待了很久很久，後來性格大變——”

“記不清了，反正就是感覺他的情緒變得喜怒無常，挺神經病的那種。”排隊的人輪到男生，男生一邊付錢一邊發消息，“這個夢醒來後我還哭了，啧，我都好多年沒哭過了。”

郎默跟在他後面安靜如雞，等到男生付完錢離開，他在收銀臺前站了好一會兒，在收銀員的提醒之下，才付了錢。

郎默的心情還挺平靜的，沒有想象中的感慨之類的，他的性格除了暴躁點之外，在真遇到事情的時候還是很冷靜的。

這點跟郎爸郎媽從小的教育有關。

在郎默的幼年，郎爸郎媽從來沒刻意灌輸過人類是好的，你要對他們心存善意。

郎爸郎媽更多是在教他，事情到底如何需要你自己觀察，人類不一定都是好的，同族也不一定也是好的，善惡是非都得你親自明辨。

在這種時候，郎默就格外想念郎爸郎媽，就連家裏那個一向喜歡戲弄他的哥哥，在他遇到事情的時候，都會帶着笑意對他嚴格教導。

郎默舉着傘在路上走了一截，突然伸手攔下一輛出租車。

“去秦風公司。”郎默坐在車上，心想不知道秦淵吃飯了沒。

可惜他下樓的時候以為只會從超市買點東西，把手機丢在家裏了，現在電話也打不了。

出租車在秦風公司下停下，郎默下車，走進秦風公司的大樓。

“你好。”郎默走到櫃臺前，沉吟了一下才說道，“秦總在嗎？”

“您好。”櫃臺前的工作人員是漂亮的小姐姐，她禮貌問道，視線還在郎默手上拎着的超市袋子上轉了一圈，“請問和秦總有預約嗎？”

郎默知道這時候說沒有預約基本就得從哪來回哪去了，他面不改色地說：“有。”

櫃臺小姐姐笑着說：“我聯系一下原特助，請問您貴姓？”

郎默頓了下，說：“我姓郎。”

電話很快接通，原何聽說中午有個預約秦總的人還很莫名其妙，今天哪裏的預約？呵，他們秦總，在外面浪了幾天，回來後已經被文件淹沒不知所措。

預約？那是沒時間的。

原何很冷酷地說：“沒有。”

“……”小姐姐迷茫了一下，看了眼郎默，覺得他不像在說謊，繼續跟原何說道，“是一位姓郎的先生。”

原何一個激靈，話風馬上變了，“有，我下去接他。”

郎默在樓下等了沒幾分鐘，原何就從電梯處走出，他看到郎默松了口氣，“郎先生，您來的正好，秦總趕工作連飯都不吃了，您快去勸勸他。”

郎默一怔，問道：“他在幾樓？”

“頂樓。”

倆人一同來到頂樓，原何在外面沒進去，郎默直接推開秦淵辦公室的門，這一瞧之下，秦淵還真在埋頭工作。

“都說了今天中午不吃了。”秦淵以為又是原何，頭都沒擡。

“咳。”郎默咳嗽一聲。

秦淵擡起頭，有點驚喜，“默默？”

“還好意思喊我。原助理說你中午都不打算吃飯了。”郎默挑眉，拎着自己從超市買的零食走到他辦公桌旁，扒拉出來一罐八寶粥，“先吃點東西。”

“好。”秦淵對原何态度冷漠，對待郎默那又是一個态度了。

“你也沒吃吧？”秦淵打開一罐八寶粥，眼睛比星星還要亮，“我喂你？”

“別。”郎默拒絕，“我有手。”

“那不一樣。”秦淵這個妖其實很事兒逼，“我喂你這叫做情趣。”

郎默早就習慣秦淵黏黏糊糊的樣子，聽他又想情趣了，無所謂地說：“那我也喂你？”

秦淵欣然同意。

然後倆人你喂我一口，我喂你一口吃起八寶粥。

原何跟人事部總監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一幕。

原何恨不得戳瞎眼睛，秦總，我們都敲門進來了，您老怎麽還一點都不收斂？

人事部總監想的就比原何多了，他心裏一片震驚，不是說秦總結婚了嗎？？

他扭頭看了一樣原何，發現對方一副淡然的模樣。

難不成這就是秦總的結婚對象？？

內心掙紮良久，人事部總監喊道：“秦總，秦夫人。”

郎默：“……”

神他麽的秦夫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