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跳樓

柳乘月那邊情況到底如何無人知曉, 郎默和秦淵這邊已經收拾了一下随身攜帶的東西, 準備前往壽陽鎮看看。

一周前才從機場回來, 一周後又要前往機場, 郎默覺得自己要是鳥就好，完全不需要飛機。

郎默戴着黑色口罩, 跟秦淵不緊不慢地走在去機場的路上。

最近幾天在下暴雨，打車打不到, 倆人也不急，索性慢慢悠悠的打算走過去。

郎默其實不太喜歡下雨天，天空陰沉沉的，好像随時會發生什麽不好的事情。

“你要不要戴個口罩？”郎默把口罩往下拉了下, 呼吸了一下雨中的空氣，對秦淵問道。

秦淵搖頭，跟郎默低調不喜歡被別人關注不同, 他從小到大一直是視線的焦點, 早就習慣了。

他撐着傘, 把傘往郎默那邊移了點, 開玩笑道：“最近這天氣像不像是誰在化龍？”

“不像。”郎默很認真地想了下，“誰化龍也不能這麽牛讓全國都下暴雨，這得是龍王轉世吧。”

秦淵被逗笑，“你別說, 龍王轉世沒有, 但龍族僅存的血脈出世倒是确有其事。”

郎默若有所思, “你是說這暴雨跟你兒子出世有關系？”

秦淵一只手攬住郎默的肩膀, 把傘往倆人中間放了放，“從他破殼後，就一直在下暴雨，說跟他沒關系我都不信。”

郎默對龍吟還有點不放心，“他跟着那小女孩幹嘛去了？”

秦淵搖頭，他也不太清楚，只知道龍吟對那個小女孩好像很感興趣。

倆人一路說着話，走的速度不算快但也不慢，這時候雨勢已經逐漸變小，倆人走了一會兒之後，雨已經停下了。

秦淵把傘收了，和郎默并肩走在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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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面上的雨水堆積得很深，正常人要是從馬路上這麽走，鞋襪早就濕了，偏偏倆人不是普通人。

“哎前面小區裏有人跳樓！！”從郎默身邊擦肩而過的一個女孩對身邊的朋友說道，“我們去看看！”

郎默順着女孩過去的方向看了眼，前面是一個小區，這下雨天的，小區門口都圍着不少人。

郎默看了一眼就收回視線，沒有去湊熱鬧的打算。

秦淵腳步頓了下，看了下手表，距離飛機起飛的時間還早。

“去看看？”秦淵拉起郎默的手，神态自然，“萬一真想不開跳樓了，你就救一下。”

郎默的視線落在秦淵牽着自己的手上，擡眸對上他的視線。

秦淵眼中含笑，靜靜地凝視着他。

郎默在他平靜的視線中，愣是看出了對方想要讓他去救人賺功德值的想法。

郎默拽了下自己的護腕，目光淡淡地看了眼小區的方向。

在他刻意用妖力的情況下，聽到了那邊傳來的聲音。

混亂、嘈雜以及不堪。

郎默被秦淵握住的手緊了下，主動牽着秦淵往那邊走去。

這時候就算是普通人也能找到跳樓人的位置，哪兒人多就是哪了。

十一層樓的樓頂，有一個女孩站在那，她穿着運動服，齊耳短發，戴着眼鏡，表情掙紮。

她的短發被風吹亂，身上的衣服也被之前的雨水打濕，看起來特別狼狽。

在樓頂不遠處有幾個消防人員和警察，他們都一臉緊張地看着女孩，小心翼翼的勸慰着。

郎默和秦淵剛走到樓下，就聽到身邊一個中年男人不耐煩的聲音：“你這到底跳不跳啊？在這耽誤我時間呢？我都等你跳等一個多小時了！”

另一個中年女人撐腰看着樓頂，口中也念叨着：“快跳！不會是不敢了吧？現在的小孩子就是事多，動不動就拿跳樓威脅大人，有本事倒是真跳啊！”

還有人拿着手機攝像頭對着女孩，“跳了我就發朋友圈了！”

等了還一會兒，見女孩還不跳，這人切了一聲，把微信返回到好友圈。

郎默眼尖地看到他朋友圈裏一連好幾條自己發的消息。

-我日，到底跳不跳啊，慫貨！

-我拿手機全程記錄！就看她跳不跳了！

-有人跳樓了！看看熱鬧！

鋪天蓋地的惡意就連郎默和秦淵都不僅蹙眉，更何況那個站在樓頂上的女孩？

不過也有人跟這些人截然不同，先前從郎默身邊經過的女孩對大聲對樓頂的女孩說道：“小姐姐！生活就算再艱難也要活下去啊！！”

她旁邊的朋友都要哭了，啞着嗓子哭喊道：“小姐姐，你是高考考差了嗎？？我高考也很糟糕！！你不要氣餒！！我們來年再戰！！”

郎默的心像被誰輕輕撥弄了下，一時間複雜萬千，有好多情緒堵在心口。

他往樓上看了眼，女孩站的位置是這層樓的陽臺處，十一層的住戶在家，開着窗戶站在陽臺往上看着，臉上的表情擔憂。

郎默拉着秦淵的手，往這棟樓裏走去，“我們去十一樓的陽臺，她跳的話我們在那接着。”

樓頂上有警察和消防員在安慰那個女孩，他和秦淵都是不善言辭的人，去頂樓也勸不到女孩，不如在十一樓陽臺處，就算女孩真跳，他們也能接住。

秦淵跟在郎默身後，側頭看着他，半晌露出一個笑意，低聲說道：“嘴上說着不關心這些事，實際上比誰都心軟。”

郎默腳步微頓，扭頭，下巴微擡，眼神很兇，“廢話什麽！”

秦淵再次低笑，不過這次乖乖閉嘴，沒再說話。

倆人坐電梯來到十一樓，敲響陽臺處有人的那家門。

“誰呀？”一個女人打開門，她從門後伸出頭，表情疑惑，“你們是？”

秦淵和郎默看起來都是不太好說話的那類人，女人表情有點警惕，防盜門緊閉，裏面的大門也只開了一條縫。

“你好。”郎默禮貌的打了聲招呼，正想着怎麽說通女人讓自己和秦淵進去的時候，後面有個警察從天臺下來經過這兒。

警察看到郎默和秦淵一愣，“你們怎麽也在？”

倆人認出這就是之前機場和鬼宅的那個小警察，郎默心想他在就好辦多了，最少不會被當成壞人拒之門外。

郎默回了一句路過，然後問道：“那女孩的情緒控制住了嗎？”

小警察搖頭，他表情憤憤的，“之前本來都快勸好了，下面一群傻逼讓她跳！說什麽不跳不是人！不跳還敢回家嗎？！現在情緒又不穩了，哎，這都是個什麽事兒？！”

說着，他又問道：“你們倆在十一樓幹啥呢？”

秦淵看了眼女人，随口扯道：“我們學過武，想着那女孩真要跳樓的話，我們在十一樓的陽臺接一下。”

小警察和女人睜大了眼睛，小警察有點兒懷疑，“還有這種操作？你們這是欺負我物理學的不好嗎？那得臂力多好才能接住跳樓的人？”

郎默跟着秦淵一起忽悠，“又不是從一樓接，她離十一樓也沒有幾米，要接住很簡單的。”

女人打開門，對倆人說道：“那你們快進來。”

她對小警察說：“警察同志，你認識他們，他們應該不是壞人吧？”

小警察搖頭：“他們前幾天還救了一個被拐走的小女孩。”

女人一聽，登時對秦淵和郎默倆人心生好感。

眼看秦淵和郎默走進客廳，小警察也跟着走了進來，“我跟你們一起吧。”

女人見他也在更加放心了，連忙讓幾人去陽臺處。

她家陽臺有兩個花架，上面擺着肥嘟嘟的多肉，看起來特別活力。

郎默和秦淵站在陽臺處往上看了眼，這個角度只能隐約看到女孩被風揚起的褲腳，離得近了，連女孩的啜泣聲都聽得一清二楚。

女人有點心酸的抹了抹眼淚，“這孩子平常可乖巧了，就是家裏人對學習管得緊，壓力太大，這次高考沒考好家裏人又對她态度很差，肯定是想不開才會跳樓。”

“小姑娘你別沖動。”郎默聽到樓頂上的人勸道，“我當年成績也不好，高考也不行，你可以複習一年明年再繼續。就算不想再複習了也沒什麽，現在這個社會多元化，高考不是唯一的出路，選擇自己喜歡的道路，問心無愧就行，做人首先得開心是不是？”

“這是消防員。”小警察在一旁輕聲說，“這些兄弟們經常救跳樓的人。”

女孩的哭聲漸小，她聲音沙啞，一聽就是哭久了，“我活不下去了，我也不想活了，太痛苦了，我已經努力了啊！為什麽要這麽逼我？？好大學重要，面子重要，我這個女兒就不重要嗎？？！！”

這時候，女孩的父母終于趕到樓下，倆人一副晴天霹靂的模樣，女人渾身都在抖，平常的嚴厲抖都消失無蹤。

“寧寧你先下來，我跟你爸不逼你了！寧寧你別吓我們！！”

旁邊有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婦女笑着說：“哎呀，現在小孩子就會嘴上逞能，放心吧，不敢跳的！”

在她旁邊有個男人不屑地看着寧寧，大聲嚷嚷道：“高考不行就要跳樓？就你這心理承受能力以後入了社會咋辦？？跳吧！別以後去社會上禍害其他人了！！”

女孩靜默了幾秒鐘的時間，然後從樓頂上一躍而下。

“我操|你媽！！！”剛剛在勸女孩的消防員大步跑到天臺處，大夏天的，他硬是流了一身冷汗。

“你們他媽的都有病嗎？？她跟你們有仇嗎？？這麽想看別人跳樓怎麽不自己跳啊？？！！！”

他額角青筋迸起，表情憤怒地看向樓下那群渣滓。

這一看之下他愣住了。

想象中的一地鮮血沒出現，女孩被十一樓一個戴着黑色口罩的男人穩穩接住。

消防員的眼睛驀地變紅，他喃喃自語道：“太好了，沒出事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