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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電梯,掏出鑰匙打開房門,熟悉且令人安心的環境讓中也完全放松了一直緊繃的神經。他随手扔開價格昂貴的西裝外套,幾步挪過去跌進柔軟的沙發裏,而雙眼早在中途就合上了。長而密的睫毛柔軟垂下,這個角度下的中原中也幾乎透出一點平常絕不可能出現在他身上的溫順來。

他立刻就睡着了,只是睡得不太安穩。夢境在幫助他回憶這幾天之中發生的荒誕事情。

“Hell,just a ape(見鬼,區區猴子)……”倒在血泊中的男人艱難地擡起頭,布滿血絲的雙眼死死地瞪着前方不遠處那個散步一樣悠閑的黑色身影。

“嗯?”中也踩在廢墟之上,腳下是利物浦曾經最大的本土勢力的家族領地。聽見男人的話後中也沒有因此發火給男人最後一擊,而是面無表情地挑了下眉,看上去興致缺缺地說:“啊啊,經常會有呢,像這樣死之前怨毒地說我是猴子的人……但即使是歧視也應該分情況吧?這種實力對比下,難道他們覺得被‘猴子’打敗很光彩嗎?”

身邊處理現場的屬下們聽了他對敵人的嘲諷後哄然大笑。

中也懶洋洋地扶了扶頭上有些歪斜的黑禮帽,走到奄奄一息的男人面前蹲下,然後勾起嘴角露出一個帶着慢慢惡意的笑,吐字清晰地問道:“So,after being killed by a little monkey,what’s on your mind now(所以,被區區猴子打敗的你,現在有什麽想法)?”

因為自家海外的地盤糾紛等等幾乎大部分都是由他負責,所以中也的英語出乎意料的好,口音也是十分純正的倫敦腔,這讓旁邊一衆下屬紛紛露出了“中原前輩超厲害”的星星眼。

看見男人沉默,中也無趣地撇了下嘴。然而就在他準備起身離開同時,趴在地上的男人驟然暴起,仰頭對他發出一聲怒吼!

這本在中也的意料之中,本來他開口嘲諷就是想看看這個男人在最後還能不能給他帶來微末的樂趣。但超出計劃的是,在男人朝他怒吼的剎那,恍惚間中原中也覺得自己看到的不是一個可憐蟲的垂死掙紮,而是一頭棕熊在發出最後的咆哮!

大型野獸的威脅驟然直面而來,即使中原中也打架經驗再豐富也不由得愣在原地。

而就是這一個閃神的功夫肋下就傳來一陣劇痛,中也飛快反應過來之後幾個起躍瞬間後撤,大片血色迅速在雪白的襯衣上暈染開。

暴起反擊的男人已經被壓進了泥土裏,死得不能再死了。剛剛中也在受到他最後槍擊的同時就條件反射地發動了異能。

“中原前輩!!”峰回路轉的事情發展讓旁邊一幹人等完全沒能來得及上前支援,等一切都塵埃落定才慢半拍地驚慌上前,想要幫中原中也包紮傷口。

中也看着面前那具面目全非的屍體,有點發愣。

是幻覺嗎?剛剛,他似乎的确是看到那家夥身上有棕熊的影子……

“中原前輩,請盡快去包紮您的傷。”屬下急忙來到他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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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沒關系。”中也回過神,随便按了按肋下的傷,他随口說道,“穿透傷而已。比起那個,你去——”

剩下的話戛然而止,中原中也沉默地看着伸到眼前長着黑色長毛的“手”,慢慢擡起頭。

一只黑色的大猩猩站在他面前。

熟睡中的中也在夢中再次看到這一幕時已經少了初見時內心滿滿的驚駭,他甚至昏昏沉沉地想:錯怪那個外國佬了,原來他不是歧視自己亞洲人的身份,而是真的在單純陳述事實而已。自己那一眼也不是錯覺,雖然不知道原因,但那家夥果然是一頭棕熊。

不過還是很令人不爽。不過是一頭蠢笨的熊而已,有什麽在他面前趾高氣昂的資格?中也在迷迷糊糊中不滿磨牙。

然後不知道怎麽,他忽然又記起了幾年前的另外一件事情。

那是“雙黑”時期,某次一個大型任務成功收尾,百十來號人在黑手黨名下的一家酒吧裏徹夜狂歡,他和太宰因為高級幹部的身份而坐在卡座裏,裝飾用的酒櫃巧妙地隔開他們和外面吵鬧的人群,讓卡座裏不會太過嘈雜又不會顯得冷清。

人渣太宰的懷裏不出意料地依偎着一個濃妝豔抹的女人,身材有料臉蛋豔麗。兩個人摟在一起唧唧我我嘻嘻哈哈,而中也點了一堆好酒在桌面上一字排開,對搭檔的人渣行為冷眼旁觀。

他也懶得去換個卡座來躲個清淨,不如說憑什麽是他讓出這個地方啊?要躲開也該是太宰帶着他不知道能堅持幾天的女人離開這裏才對!

但坐在另一頭的太宰大概也是同樣的想法,他在調情間隙擡起頭瞥向中也,兩個人皮笑肉不笑地彼此瞪視,誰都沒打算讓步。

太宰懷裏的女人敏銳地察覺到了兩人間的暗流湧動,她轉轉眼珠,嬌笑了一聲:“中原先生還真是愛喝酒啊……這樣可不會受女人歡迎哦?”

港口黑手黨內部都知道的一件事是,非戰狀态下,中原中也和太宰治之間的關系勢同水火,經常會有人為了讨好他們其中一人而去故意貶低另外一人。

因此中原中也對此情景見怪不怪,他端着酒杯懶洋洋地向後靠在沙發靠背上,戴着黑色手套的右手隔空點了點太宰:“哼,你旁邊那個喝起酒來也不比我少。”

“怎麽可能,我從來沒見過太宰先生……”

“那是真話喲~”

溫柔的聲音從頭頂傳來,那女人僵硬了一瞬後擡起頭,發現太宰微笑着補充:“嘛,中也只剩下這一個愛好可以讓人認同了呢。”

“誰要讓你認同啊,你這個繃帶怪物。”

“別這樣說嘛,畢竟沒有一個人認同的話那不是超——可憐嗎?黑色的帽子放置所。”

“哈?喜歡戴帽子也比你喜歡自殺好吧!陰沉男!”

“呵呵,你果然無法理解自殺的至高樂趣,真是愚蠢啊,小矮人。”

女人尴尬地坐在那裏,完全插不上話。聽到太宰說完這一句她才眼前一亮,忙說道:“沒錯,中原先生的身高的确不如人意了一些……而且,”

她撫摸上太宰的鎖骨,眼神裏有種奇異的高傲,嬌聲嬌氣地說:“而且中原先生和太宰先生根本就不是同類……只有我才能配上……太宰先生您的身份呢。”

中也的臉色一沉。

女人後面的話奇奇怪怪仿佛在打什麽暗語,雖然他沒聽懂話裏的意思,但是他看懂了那女人眼裏的輕蔑。

真搞笑,她以為他中原中也是什麽人?太宰可以嘲諷他的身高,是因為太宰有實力和價值不被他殺掉,但這個女人又算是什麽東西?口出狂言,是覺得太宰一定會護着她麽?中也冷笑一聲放下了手中的杯子,活動了一下手指。

然而沒等他有下一步動作,一聲輕微的“噗嗤”聲清晰響起。中也的動作一頓,停了幾秒後他一撇嘴,坐回去重新端起酒杯。

他不耐煩地招手讓守在外面的部下進來:“呿,手快的家夥。”

“畢竟讓我掃了興呢,這個女人。”太宰抽出女人胸口處的匕首,然後及時把她扔到一邊避開噴出的大量血液。

“為……什麽……太宰先生……”女人漂亮雙眼中的光芒迅速黯淡下去。

“對黑手黨幹部不敬,被懲罰是理所應當的吧?”太宰笑眯眯的,語氣和之前摟着她調情時一樣溫柔,“而且,随便插嘴別人的對話是很不禮貌的行為,下次記住不要這樣了喲~”

部下們嘻嘻哈哈地走進來,一邊向兩位幹部問好一邊司空見慣似的把屍體拖走處理掉,太宰拍了拍手把匕首收起來,從中也面前随便端走了一杯酒。

“喂,別喝我的酒啊!”中也伸長腿踹了他一腳。

太宰穩穩端着酒杯不為所動:“我吃虧一點,就當這杯酒是中也你的賠罪好了。”

“哈?”中也危險地挑高一邊眉梢,“你又在妄想什麽?”

“不是妄想哦。是‘事實’。”太宰喝了一口酒,嘆氣,“因為中也,所以本來可以十分愉快的夜晚也被毀了呢。”

“呿,你自己來者不拒什麽女人貼上來都照單全收惹的禍,別賴在我頭上。”看見太宰不高興自己就很高興的中原中也愉快地笑了一聲,他懶洋洋地把酒杯送到唇邊,仰起頭喝下杯中酒液的時候露出了線條優美而脆弱的脖頸,上面的黑色皮項圈和堪稱白皙的皮膚形成了極端的對比。

太宰盯着中也的脖子看了一會兒,然後忽然笑起來:“中也。”

“幹嘛?”

“我想了想,只換一杯酒我還是太虧了。”太宰彎起漂亮的眉眼,笑容純良,“所以,來做吧?”

中也皺了下眉:“……終于從來者不拒變成男女通吃了麽太宰,你的下限又低了不少啊。”

“彼此彼此吧?上個月我有看見一個漂亮小男孩進了你在總部休息的房間。”太宰拍了拍褲子上剛剛被中也踹出來的鞋印,站起來溜溜達達走過去在他身邊坐下來。

“那又怎樣,不代表我會願意和你做,想想就倒胃口。”中也斷然拒絕,不耐煩地推了推他,“別坐這麽近喂!熱死了!!”

太宰握住中也向外推的手,順勢把頭偏過去湊到他的耳邊,對戴着一個紅色耳釘的白嫩耳垂輕佻地吹了口氣,然後低低笑了兩聲。

“吶,中也不想試試嗎?”他用一種緩慢地、近乎誘惑的語調輕言細語道,“也有可能會是……你在上哦?”

如果蛇伊甸園裏誘惑夏娃吃下禁果的故事是真的,那麽那條蛇的語氣大概和現在突發奇想想要和他上床的太宰的語氣一模一樣。中也心想。

“好啊。”半晌沉默後,他露出一個邪氣的笑,半側過身動作嚣張地輕輕拍了拍太宰貼着OK繃的臉頰,“既然你都把話說到這份兒上了,那就來做吧。”

讓所有敵人聞風喪膽的黑手黨最兇惡二人組,同時看出了搭檔心裏懷着和自己如出一轍的鬼胎。

“那麽……”太宰率先垂下眼,湊到了中也的脖頸上,微微張開嘴。

中也當然不會相信太宰這個混蛋會肯讓自己在上面。但說出來大概所有人都不會相信,他其實也不太在乎被太宰上這件事。畢竟滾床單嘛,能爽到就好,而且在他們兩個人的奇怪默契當中,他被太宰上一點也不代表他就輸了什麽。正如太宰時常挂在嘴邊的“中也我連你的呼吸頻率都了如指掌”一樣,他同樣了解太宰,知道他們兩個人的想法其實是一樣的。

太宰治人生有兩大目标:自殺成功和讓中原中也服軟,兩者沖突下,前者可以為後者讓路;

中原中也人生有兩大偏執:認真工作和讓太宰治認輸,兩者沖突下,前者可以為後者讓路。

他們比的只是誰先低頭而已。

脖頸上傳來的刺痛讓中也“嘶”了一聲後猛地睜開眼,手下意識地做出攻擊的反應卻在感受到蹭在臉上的柔軟發絲時松懈下來。

他疲倦而不耐煩地重新閉上眼,聲音裏帶着剛睡醒時的沙啞:“你來這裏幹什麽?”

脖頸上的刺痛還在持續着,還有舌頭煽情舔弄的濕熱觸感。中也累得什麽都不想做,擡腳就想把人踹開。

太宰早有預料地擋下,兩人在沙發上的狹小空間裏拆了幾招,最後以太宰不得不松嘴擡起頭離開而告終。

但他還保持着虛壓在中也身上的姿勢,手臂支在中也的臉側,暧昧地将他圈在自己制造出的空間裏。

“你發什麽神經……嘶!”頭上敏感的耳朵被太宰再度不老實地輕輕咬了幾口,中也頭冒青筋正要發火,突然意識到什麽,“太宰你……也能看見?”

“呵呵呵呵……”太宰叼着他毛絨絨的豹耳悶笑。

“你笑什麽!”

“中也,歡迎來到……‘斑類’的世界。”

TBC.

為了各位的人身安全請大家不要咬中也先生的耳朵,那裏的權限是只對一人開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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