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祈湛跟在簡小池後面,送他回家。
簡家宅子裏的燈亮着,烘托的面積不是很大,靠着地面的空間被盈盈地照着,夜色也被燈光盡可能地染上了一點暖黃。
簡小池在寂靜的夜裏,能聽到小花園裏的一點蟬鳴。
他知道祈湛就站在自己身後,看着他往院子裏走,所以他走的慢吞吞的。
簡小池的書包裏背着祈湛給他的筆記,校服上衣裏揣着祈湛買個他的軟糖。
他走的很慢,幾步一回頭。祈湛就站在宅子門口稍遠一點的路燈下面,很耐心地看着他往前家裏挪,面上還帶着溫和的笑意。
祈湛的身影高大挺拔,簡小池覺得他很溫暖,他很想要抱一抱。
軟糖的塑料包裝摩擦着布料,發出唰啦唰啦的響,簡小池又飛快地跑了回去,撞了祈湛滿懷。
他叫:“祈湛。”
“怎麽了?”祈湛摸簡小池的頭,看着懷裏擡着濕漉漉眼睛看他的簡小池。
簡小池比祈湛矮很多,他在祈湛的懷裏要踮着一點腳,才能夠到祈湛的唇。
簡小池說:“還沒到家呢,就開始想你了。我回家就跟爸爸說,祈湛跟我在一起了。等我長大了,我就嫁給你,到時候我們可以每天都在一塊。”
客廳裏沒開燈,簡小池打開開關,回頭被吓了一跳。簡震山在沙發上坐着一言不發,見到簡小池到家,才有了那麽一點笑意,可看起來依舊很疲憊的樣子。
簡小池做賊心虛地叫了聲:“爸?”
簡震山才把手裏的水杯擱在茶幾上,又問他:“怎麽這麽晚才回來。”
簡小池走了兩步坐到沙發上,把書包摘下來,支支吾吾地說:“爸,我跟您說實話吧,我很祈湛談戀愛了。”
簡震山身形一滞,扯出了一個寬容的笑意:“咱們小池是要長大了。”
“你既然喜歡,就跟祈湛好好的。”簡震山又說,“我看祈湛那孩子可以。雖然他父親不怎麽樣,但那祁湛看着是會照顧個人的。”
簡小池沒有講話,他覺得簡震山今天對他态度過分的好,他爸從來都是風風火火的,講話很大聲,笑也很大聲,比起紅酒西餐更愛街邊便宜的小吃。
或許不入流,但簡小池卻覺得溫暖。簡震山可以給他遮風擋雨,給他很多愛,讓他可以不用長大,做什麽都無所畏懼。
“爸,你今天有點奇怪。”簡小池伸出手放到簡震山的額頭上,“你是發燒了?”
“別沒事瞎擔心。”簡震山甩開簡小池的手,聲音帶着些許堅定,“你老子命大着呢。”
沒由來的簡小池覺得心慌,簡震山這話像是對着他說的,但又好像不只是對着他說。
好一會,簡震山從沙發上站了起來,将西裝外套夾在自己手臂裏,臨走之前眷戀地摸簡小池的發頂:“爸就是想回家來看看你。”
又說:“看完了,現在要回去加班,你好好讀書。”
簡小池送簡震山出門,直到引擎聲消失不見,才走回二樓洗漱睡覺。
祈湛跟簡小池談戀愛,并沒有藏着掖着,有人問就很大方的承認,以至于蔣春澤和蘇穆,常常對簡小池叫“小嫂子。”
葉黎依舊不喜歡跟他講話,端着下巴用鼻孔看他,偶然露出一點仿若同情的目光,簡小池沒有辦法探究到目光的來源。
距離簡小池在普頓公學上課還剩三天時間,過了這幾天,是整整兩個月的假期,下學期開學,簡小池也要轉學了。
人一旦陷入被同情的角色,連平日裏針鋒相的人都願意放下芥蒂仔細了解你,簡小池似乎沒有那麽被人讨厭了。
他成績進步了很多,“一生之敵”林征都感動要哭了,覺得自己實在是教導有方。還從抽屜裏拿出事先準備好的五本習題集,告知簡小池:“這是我的秘密生化武器,只要深入理解,進入大成之境,必然可以號令年級,所向披靡。”
簡小池覺的林征怕是武俠小說看多了,有點受不了,從包裏掏出一瓶櫻花噴霧塞他手裏。林征立馬跳了起來,開心壞了,但又扭扭捏捏:“太客氣了,你幹嘛送我這個啊,我平時都不用的,太妖氣了,不正經人才噴這個呢,我們正經人可不用。”
一邊說話,一邊緊着把噴霧往桌肚裏塞。
簡小池的右手探在後面,被祈湛攥的很緊,十指相扣。他的額頭抵着簡小的池的後背,也不管林征,問他別的:“別人叫你小嫂子,你是不是開心壞了。”
“沒有。”簡小池嘴硬,“我骨子裏的倔強不允許我說開心。”
“為什麽不開心?”
“我們還沒在一起多久呢,你就要出去一個月,我可真是太難過了。”
祈湛笑了,把手伸到前面,像往常一樣捏簡小池的臉,“別難過了,等我從北美回來,給你最好的禮物,我們小池馬上就要成人了,值得世界上最好的東西。”
祈湛的聲音溫和,在簡小池耳邊道:“等我回來,我會告訴你一個秘密。”
“什麽秘密?”簡小池迅速的回頭,眼裏都是興奮。
祈湛擡手攏上簡小池的後腦勺,并不在乎旁邊的葉黎和蘇穆,吻簡小池的眼睛:“我藏了很多年的秘密。”
星期六的早晨,天氣不是很好,陰沉沉的還在下雨。
簡小池五點半起了床,讓家裏的司機送他去機場。
祈湛七點鐘起飛,簡小池等了他半個小時,才看見祈湛高大的身影出現在入口。
這還是簡小池第一次見到祈湛穿稍微正式一點的衣服。祈湛同他講過,他跟祈士唐去北美,是因為聯盟部分産業重新洗牌,下了飛機是一個酒會,祈士唐想要接着機會介紹一些人給祈湛認識。
見到簡小池,祈湛走路的步子明顯快了很多。
“你不穿校服,可真好看。”簡小池仰着頭看着站在他面前的人,“比平時帥太多啦。”
祈湛微微一怔,兩秒鐘後又拉着簡小池的手往前走:“怎麽起這麽早,不是告訴你不用送我嗎?多睡一會。”
天氣不太好,簡小池的手有些涼,祈湛放在嘴邊哈了口氣,又用手心揉搓着。
“我怕好多天都見不到。”簡小池垂着頭,聲音有些悶。
距離上飛機的時間越來越近,祈士唐喊祈湛該走了,臨了了又意味深長的看了家小池一眼,不過目光很快便移開了。
祈湛做工考布料昂貴的西裝很滑,那觸感讓簡小池覺得空落落的。祈湛好像又變成了一尾他抓不到的魚,有什麽東西也開始在心底悄悄流失。
祈湛并不管他父親。而是拽着簡小池的手臂,扣着他的臉,在候機大廳親了他很久。
“簡小池。”祈湛叫他:“等我回來。”
“別難過,想我就給我打電話。”
簡小池努力牽嘴角,朝着祈湛笑。祈湛上飛機前轉了身,就看見簡小池張大了眼睛,大力的沖他擺手。
祈湛走的那天,下了整整一夜的雨,雨水很大,擊打在玻璃上,幾欲震碎,風肆虐的在小花園裏掠過,草木簌簌整個世界仿若轟然漲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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