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不以為意
傅清疏想到沈隽意剛才靠近他耳邊說的那幾句話,眸子微顫,但又轉瞬即逝的收斂起來,恢複了冷漠。
“沒說什麽。”
許奕“哦”了一聲,低聲說:“其實沈隽意他不壞,就是個不肯服人的脾氣,其實挺有義氣的,而且從來不欺負Omega,也從來不拿信息素壓人。”
傅清疏沒說話。
許奕大着膽子又說:“我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他一個人對着好幾個Alpha,硬生生把他們全揍趴在了地上,是因為他們欺負一個信息素比較弱的Alpha。我正好路過,就說了報警吓走了他們,要不然他那天就危險了,他不是喜歡我,大概是感謝。”
許奕不敢明說自己喜歡他,只能小心地暗示他,沈隽意對自己并不是喜歡。
傅清疏卻沒順着他的話想,反而說:“不會管理情緒,強出頭。”
許奕愣了,傅教授很少這樣評價一個人,他甚至都不曾評價別人,為什麽對沈隽意有這樣的“偏見”?
“其實也……”
傅清疏瞥了他一眼,“也什麽?”
許奕頓時洩了氣,把稍稍冒出頭的想法硬生生塞了回去,“沒、沒什麽。”
**
周六,梁文文話劇社的活動。
沈隽意原本是因為傅清疏,所以随口說了聲考慮去,其實回到宿舍就把這事兒扔腦後了。
他對男孩子們穿女裝确實沒什麽興趣,對梁文文也沒那個方面的意思,不如打兩局游戲。
宋明回來的時候看到了,正巧他對話劇社一個Omega有興趣,非讓他一起去。
沈隽意站在角落裏,耳裏充斥着節奏感極強的音樂,看着滿屋子嬌柔漂亮的Omega和隐隐約約的香軟甜膩信息素,眉頭皺的比樹皮還緊。
宋明早就不知道追着他喜歡的那個Omega去哪兒了。
沈隽意蹙眉,越發煩躁。
臺上的梁文文穿着件Lolita蓬蓬裙,幾乎及腰的假發上配了個蕾絲發箍,因為化了妝,再加上他本來長得就嬌軟,怎麽看怎麽誘人。
如果對象是一般Alpha的話,一定忍不住要動心了。
沈隽意不是一般人,他喜歡足夠強大的,能讓他有征服欲的,比如……
他視線一偏,落在了傅清疏的臉上。
他穿着和平常相差無幾的白襯衫黑長褲,渾身上下包裹的嚴嚴實實,不同的是今天戴了眼鏡,極細的金屬框。
鏡架壓着高挺的鼻梁,擋住了那雙漂亮至極的眼睛,更加增添了一股拒人于千裏之外的疏離。
比如,這樣的人。
“教授,您對男孩子穿女裝也有興趣?”
傅清疏手指搭在方向盤上,不答反問:“你喜歡看男孩子穿女裝?”
“不喜歡。”沈隽意別過頭看他,忽然說:“不過,如果是教授穿的話,我應該會覺得很美,不然您試試?”
傅清疏目不斜視,冷冰冰地說:“既然喜歡許奕,就不應該和別的男人聊這種話題,你不尊重的不是我,是自己和許奕。”
“……”沈隽意心說:他在說什麽瘠薄玩意。
傅清疏最近身子很不好,發情期即将到達邊緣,尤其沈隽意的信息素對他有着絕對的壓制和挑釁,就像是嚴絲合縫為他定做的,只要靠近就有種隐隐被挑動感覺。
他理智告訴自己要遠離,可身體卻又克制不住的去了話劇社,還答應了一起去陽華山。
他一邊讨厭這種被心理交戰和強制支配,可又不自覺的屈服,就像他本能的想要去厭惡沈隽意,可又不自覺的想要親近他。
信息素。
傅清疏用力咬了下舌尖,打算從根源解決,伸手打開了一點窗戶,盡量平靜地開口:“我看過你的卷子。”
“啊?”沈隽意微愣了下,隔了幾秒才反應過來:“你出的那個啊?”
傅清疏擡眸,盡量平靜地說:“你這個水平,想進我的實驗室幾乎沒有可能,還是放棄吧,我不希望你在無用的事情上浪費時間。”
傅清疏光想着逼退他,但卻忘了沈隽意今年才十九歲。
這個年紀最是血氣方剛,受不了別人的輕視。
他和同齡人相比其實已經褪去了少年心性,也很少意氣用事,除非別人踩到他的雷區才會動手,很少因為意氣招惹是非。
但傅清疏那張臉對他來說,自帶嘲諷buff,一聽他講話就想跟他對着幹。
“打個賭吧教授。”沈隽意略一偏頭,想了個彩頭,說:“如果我下學期能成功達到你實驗室的要求,你就……”
傅清疏靜靜地等他說,結果半天也沒有說出下半句,他略微蹙眉:“你要什麽?”
沈隽意隔着檔位靠近他耳邊,用只有兩人才能聽見的聲音說:“我要你。”
傅清疏眉尖一蹙,心尖猛地顫了下,倏地擡頭,直直撞進他含着使壞笑意的眼睛裏,手指猛地攥緊。
“哎小心。”沈隽意眼明手快的握住方向盤轉回來。
傅清疏撥開他的手,眸子微顫的輕輕吸了口氣,穩住同樣發顫的呼吸和聲線,“亂說什麽!”
“我還沒說完,我是說,我要你。”沈隽意緩緩補完的下半句:“在你的實驗室裏,穿女裝給我看。”
**
到了陽華山,學生們先把帳篷搭好了,又搗鼓了半天燒烤架和設備,等炭火點燃,也差不多快天黑了。
結果流星雨沒等來,雨先來了。
傅清疏和沈隽意是不在這兒住的,所以也沒帶他們的帳篷。
只有他一個老師,學生們沒了主心骨,下意識求助他。
傅清疏站在雨幕裏将學生們安排好,交代說:“下了大雨現在下山不大安全,你們在帳篷裏将就一夜,明天早上再下山。”
學生們心心念念地看流星雨,結果被傾盆大雨澆成了幾只落湯雞,頓時也沒勁兒了,蔫蔫的答應了。
傅清疏看了沈隽意一眼,“我車上有衣服,你跟他們一起在帳篷裏等着,我去拿給你。”
說完,也沒等他回答便轉身走了。
傅清疏的車停在半山,走了約莫七八分鐘才到車邊,從頭到腳已經濕透了。
他拉開車門坐進去,自己先換了衣服。
他現在身體狀況很不穩定,有可能會因為發燒扯出發情期的提前來臨,不能僥幸,如果在這裏決堤,他就真的沒辦法了。
天色很晚了,又因為下着雨,路上又滑,沈隽意不大放心的在後頭跟着一起回來了。
他就着一點微光,找到了傅清疏的車,伸手一拉車門,頓時呆住了。
他……背上那一整片紋身是……怎麽回事?
沈隽意沒來由的咽了下唾沫,手指按在車門上,任由着雨絲一股腦砸在他的頭上身上,渾身上下的意識都被他的後背勾住。
清瘦的肩背漂亮極了,被紋身遮蓋着卻還明顯的蝴蝶骨纖細精巧,腰線流暢,紋身間隙的皮膚雪白,受驚似的一顫。
沈隽意腦子裏亂七八糟的,低低罵了聲:“我靠。”
傅清疏聽見聲音,倏地回過頭,眉頭微蹙的披上幹衣服,一閃而過的慌亂局促,“你怎麽下來了?!”
沈隽意呆呆地看着他。
“沈隽意?”
“……”沈隽意回過神,咳了聲,“我下來……找點東西,不知道你在換衣服,你先……先換吧,我等你換好了再找。”
說完,他關上車門,扭頭轉了過去。
傅清疏看着他背對着的車門站的背影,不自覺地伸手繞到背後,摸了摸早已沒什麽感覺的紋身,徒然又焦慮地喘了口氣。
他看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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