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心煩意亂

莫久是和單位的人聚餐,其他科室的醫生都還在,不能這麽走,況且他的車鑰匙也在包間裏,要回去取。

他走了兩步,不放心地又走回來,“傅先生,您等我兩分鐘,我立刻就回來。”

傅清疏有些暈,現在這種情況對于他來說不算陌生了,這段時間經常有這樣的感覺,燥熱,黏糊,有東西控制不住的流出來,讓他越發煩躁。

莫久已經走了,傅清疏腳步虛浮頭昏腦漲,僅剩一點意識讓他也明白,自己這麽出去,絕對回不了家。

他的車還沒修好,今天是打車過來的,這麽出去太危險了。

傅清疏往後退了一步,不大自然地躲避了下莫久的觸碰,微微擰眉強自撐着,聲音微啞地說:“莫醫生,不用麻煩了。”

莫久暗戀他一段時間了,整天纏着祝川問東問西的,但祝川這段時間又不知道在忙些什麽東西,很少回他的消息,搞得他以為自己沒希望了,結果這一下子又忽然遇見他了。

這不是緣分是什麽!

莫久難掩激動地搭上他的手腕,低聲稍稍歉疚地說:“我沒有別的意思,我看你好像很不舒服的樣子,如果你擔心的話,那我只給你送到樓下,行嗎?”

喬雁說的不錯,莫久長得算是很不錯,人又知書識禮,哪怕握住他的手也只是搭在手腕上,虛虛地,很有禮貌。

他的聲音很輕,就算微急也沒讓人覺得迫切或者是不适的感覺,只覺得是純粹的擔心。

傅清疏身體發軟,直覺地覺得自己那管抑制劑已經沒什麽用了,又或者是酒精的催化,他已經很多年沒有喝過酒了。

雖然抑制劑效用幾乎為零,他也瀕臨失控,但過人的自制力和聊勝于無的藥效還不至于讓他昏沉到失去思考和行動能力。

“不需要,謝謝莫醫生的好意。”

莫久總覺得空氣中有種似有若無的清甜氣味,不知道是餐廳裏點了香還是什麽,很好聞,還有點勾動他的信息素,讓他心火微燥,想去擁抱親吻傅清疏。

莫久壓制住心底的蠢蠢欲動,咽了下唾沫,溫聲問:“那我的身份證給你,我也保證不跟你有任何肢體接觸,只要我對你有任何不軌,你随時可以行使法律手段,可以嗎?”

他的聲音帶着柔和的力量,像是能将人攏在裏面,讓人不自覺放松。

沈隽意出來的時候,兩手插在兜裏,看了下衛生間的方向,結果一擡頭就看見傅清疏背對着他,面前是那天見過的醫生。

他看不見傅清疏的臉也看不見他的表情,但能看見他的手被莫久握在手裏,兩人靠的很近,在他這個方向看過去,幾乎是抱進了懷裏。

莫久臉上的笑很溫柔。

沈隽意下意識攥緊了拳,藍黑色的眼睛瞬間一沉,心髒像是被人狠狠抓了一把。

莫久說:“傅教授,祝川是不是告訴過你我喜歡你的事情,我不是逼你回應我的意思,對不起啊上次是我沖動了,你要是不願意的話,我們做個朋友也好,你別拒絕我,行嗎?”

他這話說得卑微,傅清疏也稍稍怔住了,不由自主地看了他一眼,但他現在手指都在顫,意識燙的要燒起來,幾乎有些撐不住了。

傅清疏沒有拒絕。

沈隽意站的地方不是很遠,能清晰地聽見莫久的話,稍稍壓抑住內心的酸怒,沉着臉走上前去,揚聲:“啧,教授您不是出來上衛生間嗎?怎麽這麽長時間,這不是那什麽醫生麽,真巧。”

他也不知道是不是跟莫久較勁,身上的信息素不僅沒有刻意去壓抑,反而更加旺盛了,像是故意催動,才一靠近就激的傅清疏腳腕一軟,死死地按緊了牆壁。

“沈隽意,你出來幹什麽?”傅清疏顧不上去多想他那個夾槍帶棒的話,擰眉直接切入主題。

沈隽意一聽,更有氣。

他這是怪自己出來壞了他的好事嗎?嗓子眼兒裏壓着口怒氣,看向莫久的眼神更加兇,像是只本能護食的小狼狗。

他在對自己露出獠牙。

莫久眼神不自覺多打量了兩眼沈隽意,上次在醫院偶遇他們,光顧着激動去了,并沒怎麽看他。

這人很年輕,黑藍色的眼睛從一過來就緊緊盯着傅清疏,活像是看出軌的妻子一樣,帶着隐隐的怒意和醋意。

莫久心裏頓覺不妙,微微皺眉問:“你找傅教授有事?他現在不是很舒服,你有問題的話明天再找……”

沈隽意斜了他一眼:“關你屁事。”

莫久臉上挂不住,稍稍難堪了點,喉結不自覺的吞咽了下,揚高了點聲音說:“你!你這個學生怎麽這麽說話,我也是好意……”

“我樂意。”沈隽意雖然是回答莫久,但眼神一直在傅清疏身上,仔仔細細地恨不得每一寸毛孔都檢查過去。

他剛才看見莫久摸他手了,還看見他離的很近,臉也這麽紅,額角還有汗,嘴唇也很紅,亮晶晶的像是剛被吻過。

他們倆剛才靠的那麽近,難道在接吻?

他都沒有親過。

沈隽意心裏淌過一陣酸河,洶湧的兜頭将他澆了個透,眉頭越擰越緊,氣都喘不上來了,想揍人。

傅清疏聲音嘶啞地說:“沈隽意,你還有事?”

“幹嘛?你趕我走啊,我在這兒站着礙你什麽事了,只準你們在這兒親親我我,就不允許我在這兒看風景了?”

沈隽意心裏酸的不是味兒,他從來沒有過這種感覺,一下一下的蟄着他的心髒難受,還煩躁。

他焦灼的恨不得一把将心髒扯出來扔了。

他很激動,雖然在拼命壓抑,可信息素的濃度是騙不了人的。

再在這裏多呆一會,傅清疏懷疑自己真的會當場逼近發情期,于是擰着眉說:“那你站着吧,地方留給你。”

說完,他擡腳要走,但突然間身子晃了晃,又一下子按住了牆,莫久離得近,眼疾手快的扶住了他,卻在他的微晃之下,成了個投懷送抱。

沈隽意皺眉:“你不舒服,我送你回去。”說着一把握住他的手,莫久同時也握住了他的手,傅清疏幾乎站不住,艱難地忍着發情期維持一個修羅場該有的顏面。

傅清疏垂着眼,睫毛輕輕顫了兩下,壓抑着呼吸,“你們松手。”

誰都沒松,沈隽意反而攥得更緊了,像是個滾燙的鋼條箍着他的手腕,讓人幾乎忍不住軟在那只手裏,任他揉弄。

傅清疏空不出手捏額頭,只皺了皺眉,已經不太清明的眼神看向沈隽意說:“沈隽意,松手。”

莫久一愣,其實他已經準備撒手了,但為什麽他突然間選擇了自己,一時沒說出話。

沈隽意眼睛微紅,藍黑色的眼睛透着一股戾色,卻又一閃而過地掩飾住了,沉着聲音問:“你讓我松手?”

“是。”

傅清疏掙開他的手腕,艱難地壓平了聲音卻按不住心裏的燥熱灼燒,送出來的呼吸也滾燙。

“你要跟這個醫生走?”沈隽意微微咬了下牙,聲音發啞。

沈隽意被他的這個冷漠的表情折磨的腦子疼,心裏一陣陣的冒着壓抑不住的怒意和煩躁,他今晚來許奕的生日宴就是想看看傅清疏會不會來。

他想确認自己是不是喜歡他。

傅清疏來了,依然對自己沒有半分好臉色,和旁人說話輕聲細語。

他起初是覺得,他對每個人都冷漠,對自己沒有好臉色,也還在忍受階段,更何況他昨天還給自己包手。

傅清疏強自冷靜,語氣發沉地說:“沈隽意,你嚴格來說都不算我的學生,我只是代馮老師上幾節課,并不打算同你有交集,明白嗎?”

沈隽意聽他這麽明白的跟自己劃清界限,心裏更氣了,眼神沉沉地攥緊了手指在身側,抑制不住的發抖,冷聲說:“你就這麽煩我,是吧。”

傅清疏迎上他的臉,說:“是。”

沈隽意點點頭,冷笑了聲轉過身,“行。”

說完,他繞過傅清疏大步的走了出去,下了樓梯。

與此同時,傅清疏一下子脫力跪在了地上,手指肉眼可見的發顫,呼吸又沉又重,眼睛發霧。

莫久吓了一跳沒來得及扶住他,忙蹲下身去拉他的手臂,卻一下子愣住了。

這是!!

傅清疏的身上一陣陣的的缭繞出那股清甜的氣味,和他身上原本的那個雪松氣絲絲纏繞成一股股的甜膩香味,讓他心神一震。

“傅教授,你是……你是Omega?!!”

傅清疏伸手推開他,用力的咬住嘴唇強自撐着冷靜,然而卻抵不過身體的本能,他雙腿軟的幾乎動不了,後面一股股的黏膩争先恐後地往外來,仿佛羞辱一般。

沈隽意走了,他留下的信息素氣味依然濃重,像是案發現場一般的血腥氣,他剛剛已經用盡了全力,才沒有在他面前崩潰跪倒。

不能在學生面前發情,這是他最後能留給自己的尊嚴,尤其是沈隽意。

傅清疏本身對他的信息素就很敏感,他查過這種狀況,每個人的信息素會對另一個人造成的影響都是不同的,有些契合度高有些契合度低。

沈隽意對他來說,契合度太高。

他的信息素能輕而易舉的擊潰自己的所有防禦,傅清疏厭惡自己被他信息素勾起來的不适,那股黏膩讓他覺得自己像是毫無阻礙的暴露在人前。

他不想自己在被信息素的影響下,變成父親那樣的人,他本能的,不想讓沈隽意看見那樣的他。

他也會惡心自己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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