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是炮火嗎，還是我的心跳？

蕭玖費了老大勁兒終于把沈鶴給帶回了酒店，半拖半拽把他推到床上躺好，心裏有點發愁。

這馬上就比賽了，自己還把沈鶴給灌醉了，要是讓隔壁倆小老頭兒知道了，豈不是會把自己罵個狗血淋頭。

蕭玖嘆了口氣，去翻沈鶴的行李箱去了。他想找條毛巾來給他擦擦臉，看他這個樣子是洗不了澡了。

箱子拉開，左邊全都是衣服，那右邊應該就是些日常生活用品了吧，他在裏面翻來翻去，看到一個黑色的包裹。想必是洗漱包了，一拿起來，就看到底下壓着一個透明的辦公文件夾，文件夾裏只有一張紙，保存的很愛惜的樣子。

奇怪，如果只是參賽資料那幹嘛不放背包裏去呢，偏要放在行李箱裏。蕭玖心癢癢，有點好奇，但是心底裏有個聲音告訴他亂看別人的東西不好，這是別人的隐私。可他偷偷瞄一眼，現在沈鶴醉成這樣也不會知道什麽的……

他好一番糾結，後來轉念一想，老子還喂了他一晚上飯呢，今晚還得照顧個醉鬼，看一下怎麽啦！

于是他理直氣壯地拿起那個文件夾，定睛一看，看清楚後他整個人都僵在了原地，好半天沒有動一下姿勢。

這、這不是自己早就寄出去了的那張自畫像嗎？！蕭玖難以置信，震驚地扭頭看向躺在床上的沈鶴。很乖，姿勢都沒變一下。

可是蕭玖此時此刻無比地想把他搖清醒逼問他是怎麽一回事！

蕭玖不淡定地打開好久沒點開過的那個拍賣網，發現對方買家早已确認收貨，還給了個好評？！

他一咬牙，噔噔噔跑到床前把沈鶴的腦袋半扶起來，把那張畫拿到沈鶴面前給他看，兇巴巴地問道：“這怎麽回事！怎麽會在你這？”

沈鶴眼神虛晃了好一會兒才對上焦，居然突然害羞了：“我、我……男神……”他越說越小聲，臉上還浮現出了可疑的紅暈，腼腆地笑起來，很是有校園偶像劇女主的氣質。

蕭玖給他這幅嬌羞的模樣氣得快要絕倒，“你說什麽？！”

腦子裏忽然想起那個黑黑的樓道裏，有些苦澀的那句話“我們會有将來的”。蕭玖心神慌亂，下意識就想把沈鶴的腦袋推開。

還沒來得及回神，身下的人忽然伸出手一把抱住了蕭玖的腰，頭也跟着埋進去。

蕭玖慌亂地推他的腦袋想把他弄開，奈何喝醉了酒的沈鶴直接化身為狗皮膏藥，撕都撕不下來。幾番掙紮蕭玖都快絕望了，蒼天！誰來救救他！

沈鶴被推的不舒服了，小聲地呓語，“噓——不吵了。”說完就騰出一只手認真地在嘴巴前比了個“一”的手勢，眼睛還閉着，看起來很傻。

不過蕭玖真是沒想到這人力氣 這麽大，只剩一只手箍着自己自己居然還是掙不脫！硬掙反而把腰側的那塊皮膚搞得很疼。蕭玖放棄了，越掙這人就箍得越緊，再這樣下去他怕自己會窒息。

蕭玖別扭地被人整個抱住，他盡力讓自己忽略掉身邊還有個人，勉強冷靜下來思考事情怎麽會發展成這個樣子。最先想起的就是論壇上的那句“我仰慕他很久了”……蕭玖越想越崩潰，酒精感覺漸漸上頭了，腦袋越來越轉不動……

等他再睜開眼睛時，他已經安安穩穩地躺在了被窩裏，身上蓋好了被子，身邊的狗皮膏藥沒了。浴室裏傳來嘩啦啦的水聲，想必那人是在洗澡。

頭有點疼，思緒還沒有完全回爐，浴室裏的水聲就停住了，不一會兒，一個身形高挺的男人穿着浴衣從浴室裏走了出來。

領口開的有些大，沒有完全擦幹的水珠就沿着脖子的曲線一路滑進領口一下看不到的地方，讓人浮想聯翩。五官是無可挑剔的英俊但臉色卻不太好看，想來也是在承受着宿醉後的頭痛吧。

兩人相顧無言，沈鶴徑直走了過來，坐在蕭玖的床邊。

蕭玖就像只受驚的兔子一樣彈了一下，肩膀都聳了起來，他現在可不能保持自然的心态了。蕭玖率先移開視線，支支吾吾地說：“那什麽，我也還沒洗澡呢，我先進去了。”說着就想翻身下床，被沈鶴一把抓住。

沈鶴開門見山地說：“都看到了吧，買家是我。男神，說好的不退不換呢？”

他說完這話，靜的可怕。

沈鶴洗了頭，劉海被他一手撩了上去，露出了飽滿好看的額頭，也帶來一股奇異的侵略感。耳側旁的頭發滴落下一顆水珠，砸在蕭玖被抓住的手腕上，開出一朵好看的水花。冰涼，卻仿佛把蕭玖燙到了一樣。

蕭玖不敢看他，推開他下床。

沈鶴不依不饒，從背後攔腰抱住他，蕭玖吓得一動不敢動。

背後的男人把腦袋放在他肩窩，若有似無的呼吸暧昧地略過耳畔，搔的人心癢癢的：“睡了我想跑？”

蕭玖忍無可忍，掙脫開來：“你閉嘴！睡個毛線！我現在不想和你說這個。”

沈鶴悶悶地笑起來，一雙黑黝黝的眼睛散發着堅定的光芒，“好，我們先不談這個，現在就好好專心比賽，你不要受影響。一切等到比賽完，我們再談。”

蕭玖任由微微偏燙的水自頭頂澆灌下來，閉着眼睛心裏亂成一團麻。好好的一個男神，怎麽突然就變gay了呢？

洗完出來看見沈鶴還在床上坐着，衣服倒是換好了，看樣子是在等他。可是蕭玖現在根本不想見他，心裏亂糟糟的：“你在這幹嘛，還不下去吃飯？”

沈鶴微眯眼睛，深邃的丹鳳眼變得狹長：“等你啊。”

“你自己先下去吧。”

沈鶴被發現心思後愈發不要臉皮了，笑得很欠打：“帥哥高材生，我們可是校友呢，你不是還欠我頓飯嗎？我現在有空了，我們走吧。”

蕭玖：“……”

在樓下飯店遇到了兩位教授，楊教授人不高而且很瘦，戴着一副厚厚的眼鏡，看起來很考究的樣子。看來是休息得很好，兩位教授都和顏悅色的，楊教授跟他們兩人打招呼：“起得怎麽這麽晚，昨晚睡的好嗎？”

“……”不提還好，一提蕭玖就尴尬症發作。

“老師們好，昨晚休息的很好呢。”沈鶴禮貌地點頭，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

“嗯，那就好。等等你們用過餐後，再把你們的短板圖論模型訓練一下吧。然後就安心睡一覺迎接明天的比賽。”王教授颔首。兩人認真地答是。

吃過飯後，他們返回酒店房間繼續訓練。标準間雖然有兩張床但是卻只有一張書桌，沈鶴不顧蕭玖的掙紮，把他推到椅子上坐好，自己卻站在蕭玖的身旁。

撲面而來的男性的強烈存在感讓蕭玖微微紅了臉，不過他很快就沒心思糾結這些了，兩人開始研究建模方法起來。

沈鶴指尖點點圖紙，沉吟一會，道：“我覺得這裏可以用聚類分析，研究的樣本或者變量之間存在程度不同的相似性，我們設法找出一些能夠度量它們之間相似程度的統計量作為分類的依據，再利用這些量将樣本或者變量進行分類。你看，從這邊下手要清楚很多。”

蕭玖豁然開朗，心領神會地計算起來。兩人聚精會神地學習，時間過得很快，一下子一個下午就過去了。準備收工下去吃飯的時候，蕭玖才突然意識到，沈鶴好像站了一整個下午……

蕭玖糾結再三還是伸手扯了下他的袖子，眼神不敢看他，有點別扭地問：“你……腿麻不麻呀？”

沈鶴愣了一下，半晌牽起一個溫柔的笑，很淺，但是含着很明顯的寵溺意味。

蕭玖看了一眼就心慌地移開了目光，只聽那人說道：“沒事，一點都不難受，我快爽死了。”

“……”蕭玖聞言，表情像吃了只蒼蠅進去，不想理他了。

“算了，還是點叫餐服務吧。不下去了，我們找點電影看，放松一下，就在房間裏休息一下好了。”蕭玖提議，沈鶴自然沒有意見。

沈鶴在點餐，蕭玖在挑電影。挑來挑去沒看到什麽好評高的新電影，于是他最後挑了一部老電影《卡薩布蘭卡》。

電影真的已經很老了，但卻被封為經典中的經典。兩人都沒看過，于是等到食物送了上來之後，他們就開始看電影。

外面的大燈都關了，只留下了一盞暖黃色的小燈，印在人臉上有種說不出來的溫柔遣眷。

兩人點的是漢堡和雞肉卷這樣方便食品，因此也省了許多麻煩，兩人直接抓着邊吃邊看。電影是單調的黑白，但卻讓演員的演技和情感更加突出，每一個眼神仿佛都含滿了脈脈溫情，漸漸地兩人都被電影內容吸引住了。

經典老電影果然還是有它獨有的魅力，黑白的畫面讓每一個鏡頭看起來都更有質感。

電影中的巴黎真是一個浪漫至極的地方，兩個彼此之間并無太多了解的人，卻就這麽愛上了。

食物吃完了，沈鶴自然地把蕭玖手中的垃圾拿過來丢進靠近自己這一邊的垃圾桶裏，然後再扯了兩張紙巾遞給蕭玖。但是蕭玖并沒有接過去，他看的入迷了。沈鶴無聲地勾了勾唇，只好自己悄悄地湊近給他擦了擦嘴角粘上的沙拉醬。

酒店的紙質量不是很好，有一點粗砺，摩擦出了一點纏綿的溫度。蕭玖看了過來，在影片的燈光下投射下，他的眼睛此刻盈滿了複雜的情緒，像塊蒙上了一層薄霧的玻璃珠。

電影正巧播到經典的那句臺詞，英格麗褒曼窩在男主角的懷中問出“是炮火嗎，還是我的心跳？”

兩人對視，空氣中似乎有安靜的火花在流動。

是炮火嗎，還是我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