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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昶離開之後, 蘇霓錦就聽話的讓人給她卸妝換衣服,盡管宮裏那些伺候的嬷嬷一臉‘于禮不合’,蘇霓錦也堅持要做,幸好先前祁昶離開的時候, 吩咐過她們了, 所以盡管他們心中不願,但最後還是做了。

蘇霓錦今天的妝容很複雜, 上妝不容易, 卸起來自然也不容易, 前前後後忙了小半天,才把臉洗出本色, 蘇霓錦看着鏡中的自己,感覺整個人都松了一口氣。

皎月作為蘇霓錦的陪嫁丫鬟, 早就辦好了入宮的手續,跟蘇霓錦一同嫁來了東宮。

此時拎了一只食盒進來,蘇霓錦走過去, 皎月說:“羅統領親自送來的,說是殿下吩咐。”

蘇霓錦從昨天下午開始,就沒怎麽進食,現在都已經有點餓過頭了, 并不是很想吃什麽美味珍馐,打開食盒看了一眼,蘇霓錦眼前一亮,食盒裏的東西很簡單, 是一碗熱氣騰騰的馄饨和一碟子酥脆噴香的小酥肉。

“宮裏竟然也有馄饨和小酥肉。”皎月很是意外。

在她的腦海中,對皇宮的印象就是富麗堂皇,宮裏的貴人們每天住在雕梁畫棟的皇宮裏,吃着尋常人家見都難得一見的山珍海味。

蘇霓錦卻十分驚喜,伸手要将馄饨拿出來,卻被碗沿略微燙了一下,皎月見狀,趕忙拿了個帕子墊着,将馄饨幫蘇霓錦端了出來,蘇霓錦趕忙坐下,鮮香撲鼻的味道讓她食指大開,一攪拌,香油抹開,整個寝殿中都彌漫着令人垂涎的味道。

吃了一口馄饨,荠菜鮮肉餡兒的,既鮮美又不油膩,最适合餓過了頭的蘇霓錦此時的胃,接連吃了三顆,蘇霓錦才有空出言贊美:

“好吃。”

蘇霓錦吃出來這馄饨,竟然與去年七夕那天晚上,祁昶與蘇霓錦在拂柳街角,賣馄饨老漢那裏吃的味道差不多。

再吃一口酥脆鮮甜的小酥肉,蘇霓錦覺得這世上再沒有比這更好吃的東西了。關鍵是有回憶,有情懷。

皎月是不懂太子妃吃一碗馄饨都能感動的熱淚盈眶的情懷,還是忍不住提醒:

“太子妃慢些,小心燙着。”

蘇霓錦連馄饨的湯汁和小酥肉的碎渣渣都吃了個幹淨,放下碗,心滿意足的呼出一口氣,感覺從昨天下午就開始失去的靈魂,已經完完全全回到了體內。

她今天不能走出這寝殿,只能在寝殿中走走,順便參觀參觀被布置的亮堂鮮豔的寝殿,心中疑惑,祁昶每天晚上都是睡在這裏的嗎?怎麽好像沒什麽他住在這裏的痕跡。

看不到祁昶的痕跡,蘇霓錦也不高興逛了,想起來一件事,讓皎月去把她的嫁妝單子拿過來看看,嫁妝單子在她的箱籠裏,随她的人一同進了寝殿的。

反正閑着也是閑着,蘇霓錦正好可以有時間看看沈氏給她準備了多少嫁妝。

皎月将厚厚的一疊嫁妝單子遞到蘇霓錦面前,蘇霓錦由衷的發出一聲:“嚯。”

怎麽會有這麽多?

蘇霓錦将嫁妝單子從頭到尾翻了一遍,整個人都愣在當場,搜腸刮肚的想着沈氏給她準備的這些東西來源是什麽?

她爹貪贓枉法了?

她娘四處舉債了?

她家中頭彩了?

又或者說,她家從頭到尾其實根本沒有蘇霓錦想象中那麽的……窮?

把嫁妝單子重新從頭到尾翻了一遍,蘇霓錦總算冷靜下來。她的父親和母親當年的境遇不好,財不露白,如果他們表現的很闊綽的話,憑他們當時的地位根本保不住那些錢財,所以他們只能暗地裏籌劃,讓人覺得他們的日子過得并不好,這樣才能避免一些不必要的算計和傷害。

“哎呀,幸好這麽多年,我都給蒙在鼓裏。”要不然以原主的性子,家裏有萬貫家財的話,她定是要張揚的人盡皆知,到時候肯定要給蘇轸夫婦添不少麻煩。

如今總算苦盡甘來,她嫁給了祁昶,便是将所有的金銀都擺在明面上,也不會有誰膽敢動一下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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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已晚,蘇霓錦在寝殿中等了好半天,直到宮婢們都開始進殿熏香了,祁昶都沒回來。

宮婢們熏完了香,蘇霓錦便将殿中伺候的人盡數屏退,她便坐在喜燭下等祁昶,等着等着,困意來襲,便撐着臉頰打起了盹兒。

祁昶帶着一身酒氣回來的時候,看見的就是明亮喜燭下,他的新婚妻子顏若芙蕖,明豔動人的酣睡模樣,被灌了無數杯酒都能保持清醒的祁昶,此刻看見小妻子的睡顏,倒像是酒氣翻湧,醉意滔天了。

他關上殿門,輕輕的來到她面前,彎下身子,來到她面前,既不吵她,也不發聲,就那麽靜靜的描繪着她的睡顏。

蘇霓錦是被噴在臉上的氣息吵醒的,微微睜開雙眼,就看見祁昶似笑非笑的站在她面前,她吓得往後退了退,唇間若有似無的發出一聲‘嗯’,這嬌嬌柔柔的聲音瞬間擊垮了祁昶的理智,一個箭步上前,便将蘇霓錦從椅子上橫抱而起,往殿中鋪滿了早生貴子的火紅床鋪走去。

蘇霓錦其實還沒怎麽清醒,只覺得身子一輕,然後又是一重,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祁昶的整個人都已經密密切切的壓在她的身上,只見祁昶兩只手肘撐在蘇霓錦的臉頰旁,将她困在床鋪與他之間,不能閃躲,不能動彈。

從未與人這般親近的蘇霓錦有些無所适從,盡管兩人親過,抱過,但像這樣躺在安靜柔軟的紅浪中無人打擾卻從未有過。

鼻間盡是祁昶的氣息,夾帶着濃郁的酒氣,蘇霓錦忍不住問:

“你喝了很多嗎?”

祁昶與她鼻尖相觸,緩緩搖頭:“也沒有很多。我算計着呢,不能喝醉,要回來陪你的。”

‘我算計着不能喝醉,要回來陪你’,祁昶的話像是熱浪般吹拂在蘇霓錦的身上,在處處火紅一片的喜房中,越顯暧昧。

“陪我……做什麽?”蘇霓錦仿佛也被酒氣感染醉了,頭昏昏沉沉。

祁昶低笑:“你說呢?”

他貼着蘇霓錦的耳廓說話,低沉的聲音一絲不漏的全鑽進蘇霓錦的耳中,祁昶一口含住了蘇霓錦的耳垂,輕輕咬着,滾燙的觸感讓蘇霓錦渾身戰栗不已,祁昶似乎也感覺到了身下軀體的變化,又在她耳邊說出一句更為撩人的話:

“自然是回來陪你入洞房。”

蘇霓錦的臉皮徹底被‘入洞房’三個字徹底擊碎,祁昶淺笑着尋到了令他魂牽夢萦的雙唇,再也忍受不住體內奔騰的浴火,覆了上去。

“唔,等等,……帳子,要放下的……還有……”

蘇霓錦的理智已經臨近崩潰,祁昶的手和唇舌在她身上四處點火,将她化作一灘柔軟春水,心如擂鼓,兵荒馬亂,在他的猛烈攻勢下丢盔棄甲。

“好~”

随着一聲‘好’,火紅的帳幔果真從兩邊放下,将床上被翻紅浪的一隅春色盡數遮掩,莺啼婉轉,熱浪奔流,帳中美景,美不勝收。

直到天方魚肚白,帳中的動靜方才停歇。

蘇霓錦已經累的連手都擡不起來,眼皮子更是像被灌了鉛水般,迷迷糊糊間,看見祁昶坐起身,像是要下床的樣子,但下床之後,還不忘回過頭來替蘇霓錦将被子蓋好,蘇霓錦累極了,沒多想,便在溫暖的床鋪中沉沉睡了過去。

早上蘇霓錦是在一陣忙碌的腳步聲中醒來的,睜開眼睛看見的便是已經換好衣裝的祁昶,在那雙眼眸的注視下,昨夜種種溫存鑽回腦中,蘇霓錦羞紅滿面,拉起紅被蓋過頭頂,從被褥中悶悶的傳出一聲:

“你先出去,我自己換衣裳。”

祁昶知她害羞,在她拱起的臀部上拍了兩下,便到外間等候去,祁昶走出內間之後,便有四五個宮婢進來伺候蘇霓錦洗漱換衣。

不管是皇家還是民間,新婚第二日,都是要去拜見公婆的。

蘇霓錦換上一身紅底金線的禮服走出,祁昶喝茶的動作愣了愣,将茶放在一邊,起身過來牽了蘇霓錦的手,說道:

“娘子好美。”

蘇霓錦面若桃花回道:“夫君也很美。”

祁昶刮了刮她的俏鼻,寵溺一笑,而後兩人便攜手走出寝殿,坐上了宮內行走的雙人鸾轎,不一會兒的功夫,就抵達春和殿。

春和殿外早已做好準備,只等祁昶與蘇霓錦到,兩人一前一後進殿,大殿中央坐的自然是熙元帝,旁邊後位空懸,兩側坐着妃嫔及各家王公貴族。

蘇霓錦婚前學的規矩,便是這幾日用的最多,王嬷嬷教的很好,把每一處細節都教到位,太子攜太子妃給熙元帝敬茶,熙元帝很滿意的喝了,然後賞下禮品。

沒有皇後,妃嫔中位分最高的就是寧貴妃,蘇霓錦不需要給她敬茶,只需認識一下便可,然後站在祁昶身邊,等着其他妃嫔一個個起身對蘇霓錦行禮介紹自己。

妃嫔介紹完了之後,祁昶又帶着蘇霓錦去了各家老王爺,老王妃處,蘇霓錦按照規矩叫了人,領了禮品,祁昶便被熙元帝和幾個老王爺叫到內殿去,外殿便剩下一幹妃嫔女眷。

蘇霓錦是新婦,自然是大夥兒調笑的中心,不過因着她的身份,所以女眷們開玩笑還是很有限度的,大概是怕她晚上跟祁昶告狀吧。

好不容易說過一輪話,蘇霓錦方才有空坐下喝杯茶,她旁邊坐的是敬王妃霍問心,敬王妃的臉色似乎不太好,蘇霓錦與她算是交好的,見她這般臉色,不禁問道:

“怎麽了?哪裏不舒服嗎?”霍問心看起來似乎有些憔悴,與之前兩人認識時的神采飛揚很是不同。

敬王妃和敬王成親的時候,蘇霓錦被拘着未曾出席,一直到昨天為止,全都在忙自己大婚的事情,所以有點不明白,怎麽才成親這麽點時間,精神頭就沒了呢。

霍問心幽幽一嘆,還未說話,就聽那邊寧貴妃開口了:

“太子妃大喜的日子,敬王妃何故這般唉聲嘆氣,也不怕觸了黴頭嗎?”

蘇霓錦是太子妃,寧貴妃管不了,但自己的嫡親兒媳卻是說得的。

原本還想與蘇霓錦說兩句的霍問心,聽了寧貴妃的警告,哪裏還能說什麽,只勉強對蘇霓錦露出一抹笑,回了句:

“昨夜沒睡好,太子妃不必挂心。”

說完,又擡眼看了看蘇霓錦,蘇霓錦明白她的意思,這裏說話不方便,也就不多問她了。

寧貴妃見敬王妃聽了警告,似乎還不太滿意,對敬王妃瞪了一眼。

看樣子,寧貴妃似乎并不喜歡敬王妃,可敬王妃與敬王剛成親還不到一個月,怎會如此?總不會是因為敬王和敬王妃如膠似漆,寧貴妃這個當婆婆的不高興了吧。

可看敬王妃的樣子,又不太像跟丈夫如膠似漆的樣子啊。

太子新婚,今日宮中還有宴席,昨日的宴席蘇霓錦未曾參加,今日便是她第一次正式在皇家宴席中露面。

在開席之前,蘇霓錦趁着寧貴妃去主持宴席之後,将敬王妃拉到了禦花園中說話。

兩人坐在亭子裏,周圍四野開闊,不怕被人偷聽,蘇霓錦問:

“你究竟怎麽了?”

敬王妃左右看了一圈,确定無人之後,才對蘇霓錦道:“也沒什麽大事,就是心裏憋得慌,成天氣悶悶的。”

“你又不是那鑽牛角尖的人,緣何如此?”蘇霓錦問。

霍問心是個直腸子,初回京城沒多久,蘇霓錦是她交的第一個朋友,便不再隐瞞,與蘇霓錦說了。

“我确實不是鑽牛角尖的人,但凡過得去,我都不會如此。成親之前,我知道敬王府裏有其他側妃和舞姬、妾室,我爹也有妾,所以我并不在意,可你不知道敬王府的那些妾室有多不懂規矩,每天晚上争寵的架勢,跟那勾欄院似的不堪入目。”

霍問心越說越生氣,直接捏着拳敲打亭子欄杆,蘇霓錦怕她手疼,趕忙拉住:

“我也聽過敬王府後院人多之事,卻不知道這般嚴重。那些妾室都不服管教嗎?你是王妃啊,府裏總要有規矩的。”

“我當時也是這麽想的,人多不怕,我管這便是,她們不服管,我便殺雞儆猴,打一頓,或關起來,處置幾個,總要老實的吧。”霍問心的想法與蘇霓錦不謀而合。

“是啊,那還是不行嗎?”

看霍問心的樣子,肯定是管教失敗了,可她是王妃,管教姬妾再正常不過,不應該失敗的啊。

除非……

“不行!我不過是打了一個妾室十個手板子,就十個手板子啊!敬王回來知道以後,連夜給那妾請了三四個太醫回府診治,這還不算,他還敢跑到我的院子與我對峙撒潑,說我善妒,說我沒有主母的度量。”

蘇霓錦嘆為觀止。

敬王寵妾滅妻到這份上,還真是聞所未聞。

“然後呢?你跟敬王吵架了嗎?”蘇霓錦問。

霍問心嗤笑一聲:“吵架?我才懶得跟他吵架,我直接把他也打了一頓。”

“……”蘇霓錦訝然張口。

小姐牛批啊!

“怪不得寧貴妃今日看你的眼神不對呢。原來你是把敬王給打了呀!”蘇霓錦真是越來越佩服她了。

将門虎女,名不虛傳。

光是想象敬王被打的畫面,蘇霓錦就覺得爽快非常。

“我打了敬王以後,他就一直在外面沒回來過,貴妃讓我三天之內必須跟敬王道歉,把他請回敬王府,而敬王要回王府的要求就是我要向那個被打的妾道歉!如果我做不到的話,寧貴妃就要休書給我爹娘,讓他們領我回去管教。哈。”

霍問心把事情一股腦兒全說給了蘇霓錦聽,這下蘇霓錦總算知道她面色不好的原因了。任哪個女人遇到這種事情都是糟心的。

“算了,別說我了。你怎麽樣?我瞧太子殿下對你甚是體貼呢。”

霍問心不想再聊這個話題,便問起了蘇霓錦。

提起祁昶,蘇霓錦沒有不滿意的,說道:“嗯,他對我很好。”

“太子殿下能文能武,完美無瑕,我真是搞不懂,同樣是一個爹生的,怎麽差距會這麽大!明明長得還挺好的。果然我娘說的對,人不能貌相。”霍問心再度氣悶悶。

蘇霓錦不知該如何安慰,劉喜公公正好找到她們,說是宴會要開始了,請太子妃和敬王妃前往。

“算了,先參加宴會吧。你的這些事兒過後再想法子應對。”蘇霓錦拉着霍問心起身。

“能想什麽法子,我反正想好了,讓我道歉是不可能的,若真鬧大了,大不了我再回西北去。誰愛當這敬王妃誰當去。”

霍問心賭氣般說,見蘇霓錦一臉擔憂,趕忙安慰:

“你別放心上,我就是這麽說說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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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來到大殿,已經有不少王公親眷都已落座,霍問心拍了拍蘇霓錦的手便一派端莊的走向敬王所在的席位,蘇霓錦往敬王看去一眼,見他看見側着身子,一副不願搭理敬王妃的樣子,下颚角處還略有青紫,想來那裏該就是敬王妃的傑作了。敬王妃端着身子坐在他身旁,也是面無表情,夫妻倆泾渭分明,井水不犯河水。

蘇霓錦的位置在祁昶旁邊,走過去之後,祁昶便對她伸手,将她牽到身旁坐下,低聲問道:

“你們去哪兒了?”

“在禦花園裏坐了會兒。敬王妃過的不太開心。”蘇霓錦如實對祁昶說道,看着祁昶親自給她斟了杯酒送到面前,蘇霓錦頗為感慨,低聲問:

“我也覺得很納悶,為什麽同樣是兄弟,你和敬王殿下會相差這麽大呢?”

祁昶低笑:“相差有多大?”

蘇霓錦又探頭看了一眼敬王和敬王妃的桌子,見兩人依舊冷若冰霜,大有老死不相往來的架勢。

“還挺大的。”

反正,如果是敬王那樣的男人,就算他是太子,蘇霓錦是不會真心實意想嫁的。

所有的宮宴都是一個調調,先是熙元帝講話,賓客共飲,然後讓太子和太子妃這對新婚夫婦起身與賓客對飲,再然後就是歌舞助興,大家籌光交錯,團團圓圓的吃一頓飯,最後就可以各回各家了。

宴會中有祁昶在,他就像個天然屏障,因為有他在,所有的窺探全都自然而然被隔離在外,莫有越界的,所以,這頓宮宴蘇霓錦吃的非常安心。

回東宮的路上,蘇霓錦想來想去還是忍不住告訴祁昶,寧貴妃要敬王妃做的事情,問他敬王妃是不是真的會被趕回西北。

祁昶聽了前因後果以後,果斷搖頭:

“不會!霍家世代鎮守邊關,軍中勢力頗大,便是敬王妃做的再出格,他們也不可能真的把她趕回西北的,沒這魄力。”

祁昶這麽說,蘇霓錦自然是一萬個相信:

“那寧貴妃就是吓唬敬王妃的咯。真搞不懂,明明錯的是敬王,寧貴妃卻好像看不見似的,一味要敬王妃忍讓,好不公平。”

祁昶拉住蘇霓錦的手,說道:“她這是立威呢,要從開始就把敬王妃制服,今後好控制。無非就是些宮裏的髒手段,我瞧那敬王妃是個烈性,未必就會屈服。”

“好煩。”蘇霓錦由衷說:“就算敬王妃不會屈服,可這過程總是鮮血淋漓的。”

“現在你是不是覺得,好在嫁的是我,我母後很早就去世了,你以後都不用受婆母的氣,多好。”

祁昶與蘇霓錦逗笑道,可蘇霓錦卻笑不起來,挽住祁昶的胳膊,靠在他的肩膀上道:

“我寧願受點婆母的氣,也希望你能有娘親多疼愛幾年。”

盡管祁昶說的雲淡風輕,但蘇霓錦卻知道,他這一路走來并沒有他說的這麽輕松,一個沒了娘親照拂的皇子,在這人人自危的深宮中,難道能一番順遂嗎?

像敬王那樣的人,雖然不成器,可他到底有寧貴妃這個親娘照拂着,日子定是過的十分舒心悠閑。

祁昶沒想到他的太子妃會這麽說,還是第一次有人希望他有娘親多疼愛幾年呢。

喉嚨上下滑動片刻,祁昶想起先前的話題,對蘇霓錦說:

“其實你別看敬王如今這樣,他也不是什麽壞人。”

“嗯?”蘇霓錦從祁昶的肩膀上離開,直起身子,瞪大兩只圓溜溜的眼睛看着他,祁昶見狀,不禁失笑:

“別這麽看着我。我實事求是。不是因為我與他一脈相承我才這麽說的,而是他确實不算壞,除了好色之外,當然了,這一點他是所有兄弟裏遺傳我父皇最徹底的。”

“好色都不算缺點嗎?”蘇霓錦小聲嘀咕。

“怎麽說呢,他好色,但好的都是心甘情願追随他,或者有心攀附的女人,留在身邊的也都是願意留下的,沒聽說什麽逼良為娼或強取豪奪的事情。”

“其實有時候,他就是在效仿父皇,一心當個多情種。但實際上,可能連他自己都不知道情是什麽。”

祁昶這些話讓蘇霓錦想到之前她被寧氏騙到國公府,在花園裏‘偶遇’敬王的事情,那個時候,寧氏大約跟敬王說,是蘇霓錦對他有愛慕之心,想要做他的妾室雲雲吧。

後來蘇霓錦跑走之後,如果敬王有心要禍害她的話,有一百種壞她名聲的法子,但敬王并沒有,見她不願,就果斷放手,絲毫沒有糾纏過。

“怎麽被你這麽一說,他好像還成君子了?”蘇霓錦嫌棄道。

“君子也談不上,我只是說他不算壞人,沒什麽壞心。雖然有點委屈敬王妃,但若她能迎難而上,反過來将敬王收服,他二人約莫也未必就不能白頭偕老。”

祁昶這番話讓蘇霓錦有了一點新思路,不恥下問:

“那殿下,你覺得敬王妃該怎麽收服敬王呢?”

盡管當着人家哥哥的面,問怎麽收服他親弟弟有點不好意思,但蘇霓錦為了朋友的終生幸福,也就厚一回臉皮了。

然而,祁昶卻不是個容易上當的人,聽了蘇霓錦的問話之後,斜斜睨着她,道:

“我為何要告訴你?”

兩人四目相對,情意流轉,蘇霓錦即刻會意,重新靠到人家肩上,放軟了聲調:“哎呀,你就告訴我嘛。”

祁昶一身正氣的拒絕:“不行不行,敬王是我兄弟,我不能平白無故出賣他。”

蘇霓錦忍着笑,繼續陪他演戲:

“這怎麽能叫出賣呢,殿下~~~~”說着話,蘇霓錦大着膽子湊到祁昶耳朵邊上輕輕吹了吹,挑逗的意味再明顯不過。

祁昶似乎很是受用,幹咳一聲後:“你這美人計用的不到位,想從我口中得知消息,可沒這麽容易的。”

嘿,這人還來勁了。

蘇霓錦從他肩膀處離開,大有‘要求這麽多,姑奶奶不伺候’的意思,祁昶見狀,趕忙拉住,重新把某只小狐貍的腦袋按到自己胸膛上,緊緊貼着,說道:

“瞧你瞧你,你這是求人的态度嗎?說一句就翻臉啊?”

蘇霓錦用手指戳了戳某人硬邦邦的胸膛:“那你想怎麽樣嘛。”

祁昶露出一副魚兒上鈎的神情,湊到蘇霓錦耳邊輕道:“我也沒有太高的要求,首先嘛,先叫一聲好聽的來聽聽。”

“什麽好聽的?你想我叫你什麽?”蘇霓錦從善如流,乖巧的問。

祁昶看着她嫣紅的唇瓣,回憶其中美好的滋味:“昨兒夜裏你是怎麽叫我的?好哥哥?好郎君?好相公?”

蘇霓錦想到被磨的受不了時喊出的這些羞死人的稱呼,俏臉剎那間便紅透了,像只煮熟的蝦子。

“這麽害羞啊?”祁昶笑道:“哎呀,那可怎麽辦呢?我這才提了第一個要求,還有後面的……”

蘇霓錦一個挺身捂住祁昶的嘴:“別說別說,光天化日,有傷風化呢。”

祁昶将蘇霓錦的手拉下:“好,我不說。我直接做。”

語畢,祁昶低頭含住了近在眼前的豐潤,嬉戲舔抵,好一番糾纏,将小狐貍所有的羞怯之音全都貪婪的吃下了肚,小狐貍開始還有所抗拒,不過在他溫柔攻勢下,漸漸便也軟下身來,醉倒在他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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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番癡纏夜,新婚燕爾,如膠似漆。

事後蘇霓錦沉沉睡去,原是一夜好夢,誰料天上一道驚雷,将她直接從睡夢中吵醒,下意識裹緊了被子,翻過身想撲入祁昶懷抱求一求安慰,誰料她轉身卻發現,原本應該躺在她身邊的祁昶,卻是不在,那處涼涼的,顯然不是剛離開的。

蘇霓錦從床鋪上坐起,揉了揉眼睛,透過帳幔向外看了看,隐約想起昨天晚上,祁昶好像也曾半夜起來過。

正疑惑之際,只見帳幔被人從外面掀開,祁昶穿着睡袍,手裏端着一杯熱茶,見她醒了坐在床上,便将茶遞上,說道:

“外頭下雨了,吓着了吧?”

蘇霓錦正好口渴,就着祁昶的手喝了半杯,問道:“你去哪兒了?”

祁昶将剩下的半杯喝完,把杯子放到床邊:“聽見外頭起風就醒了,出去看了看,有些口渴,就倒了些水過來。”

邊說邊回到床上,蘇霓錦像只小貓般立刻黏了過來,環抱住祁昶的腰,臉頰在他腹部磨蹭,只覺得祁昶身上有些冷,定是在外面吹風吹的,将身子貼的更近,有心替他暖暖。

她年紀小,很容易困倦,先前是發現祁昶不在才醒過來的,如今祁昶回來了,她就立馬又犯困。

口中咕哝道:

“原來是這樣。”

祁昶看着枕在自己腹部的她睡顏如花,白皙若雪的臉頰上透着溫暖的緋紅,像熟睡的嬰兒般,祁昶伸手在她臉頰上輕撫了兩下,這才沉下身子,将睡着的小狐貍擁入懷中,蘇霓錦發出一聲嘤咛,祁昶輕拍她的後背,溫柔道:

“睡吧。”

蘇霓錦覺得自己做了一夜的美夢,喜滋滋的張開雙眸,發現祁昶又不在,這幾日是太子大婚,皇帝都免了太子十日早朝,祁昶難道還要一大早起床處理政事嗎?

宮婢瞧見帳子裏人影動了,便請示進殿,蘇霓錦讓人進來,一番洗漱後,蘇霓錦問:

“太子呢?”

宮婢答道:“太子殿下在演武場練劍。”

練劍?體力可真好。這些天她都腰酸背痛死了,都是一起作息的,自己手腳發軟,他居然還能練劍!

“今日是太子妃的回門日,奴婢替太子妃梳個元寶髻如何?”梳頭宮婢問坐在梳妝臺前發呆的蘇霓錦。

經由提醒,蘇霓錦才想起來今天是三朝回門日,每個出嫁女都是這日攜夫婿回娘家去。

“嗯,好。”蘇霓錦往鏡中的自己看了看,這兩日有點累,臉色略顯蒼白,于是又吩咐梳妝宮婢:“待會兒替我稍微多上一點胭脂,看起來氣色好些。”

“是。”

宮婢們剛剛應下,祁昶便進來了,正好聽見蘇霓錦吩咐給她多上胭脂的話,來到鏡子前看着她。

蘇霓錦看着鏡中的祁昶,似乎也看見他眼底略有青灰,不禁笑道:

“我道太子殿下是鐵打的身軀,竟也會累的嘛。”

祁昶不解,蘇霓錦轉身将他拉着坐在旁邊,輕撫他的眼下,說道:“這兩晚都沒睡好,早上就不要起這麽早,多睡一會兒,養養精神也是好的。”

“誰說我這兩晚沒睡好的?我睡的挺好的,睡的不好的,是娘子你吧。”祁昶老臉皮厚,死不承認自己虛。

這大概有點觸及男性的自尊問題,蘇霓錦便不與他争辯,祁昶取過一支螺子黛,親自要給蘇霓錦畫眉,蘇霓錦的眉色不淡,沒畫幾下就好了,祁昶似乎還有點意猶未盡,又拿起了蘇霓錦的口脂膏,湊到她耳旁說道:

“待會兒用完了早膳,我替娘子塗口脂。”

蘇霓錦給他說的癢癢的,想逃去一旁,卻被他大手摟住細腰,直接拉着蘇霓錦坐到他的腿上,兩人看着鏡中的自己,說不出的甜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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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完了早膳後,蘇霓錦便和祁昶一起坐着馬車回娘家去了。

蘇轸夫婦早已在門口守候,馬車在門前停下,祁昶率先下車,回身将蘇霓錦扶下,蘇轸上前欲行禮,被祁昶攔住:

“岳父岳母免禮。”

蘇轸和沈氏謝過後,便将目光落在一臉嬌笑的蘇霓錦身上,蘇霓錦挽着沈氏的手,甜甜一聲:“娘。”

沈氏止不住的笑:“哎。快請殿下進去,茶都備好了。”

從東宮帶來的禮品被魚貫搬入,祁昶這是第二回 來蘇家,第一次是迎親的時候,蘇轸将祁昶請入了廳堂,廳堂裏窗明幾淨,蘇轸請祁昶坐在上首,廳中仆人見他們入內,便立刻奉上香茶。

蘇轸和祁昶說話多少還是有點拘謹,于是為了打破這種拘謹的場面,祁昶提議下棋,畢竟離用午膳還有一段時間,比起拘拘謹謹的坐在這裏,不如下棋來的好,連聲應承,請祁昶往書房去。

他們翁婿下棋去了,蘇霓錦和沈氏便去了房中說母女私房話。

沈氏一番問詢,得知女婿和女兒夫妻關系和睦,很是欣慰,又與蘇霓錦說起了那日喜堂上的事情。

“那日你出閣之後,老夫人直接暈倒了。是氣的。幸好我事先準備了大夫候着,給她又是順氣又是喂參湯,才終于沒出什麽事兒,要不然她要在咱家有個好歹來,也是麻煩一件。”

沈氏雖然說得是連氏暈倒的事情,但是嘴角挂着的笑容卻說明了她的心情。

蘇霓錦猜到連氏為什麽會被氣的暈倒,還不知因為想着,她以為攥在她手心裏,絕無可能飛出去的人,一個兩個全都飛出去了呗。

“她當年讓我賣了那些商鋪,等着我和你爹坐吃山空,她那算盤打的精明,要不是我多留個心眼兒,只怕還真着了她的道。”

蘇霓錦看着母親一臉精明的樣子,想起了自己的嫁妝,不禁問道:

“娘,我正好要問你,你怎麽給我準備那麽多嫁妝?哥哥還未娶妻,你不給未來兒媳婦留一些嗎?”蘇霓錦故意俏皮問。

沈氏橫了她一眼:“給你的那些才哪兒到哪兒啊。我給你未來嫂嫂留了更多的好東西,你不知道罷了。”

蘇霓錦跟着笑了起來:“我就知道您瞞着我。”

母女倆說說笑笑,蘇霓錦身子有些乏,幹脆便歪在羅漢床上,沈氏瞧她這般,一看便知是怎麽回事,不禁說道:

“瞧你累的這樣,我與你說,男人都是混蛋,不能慣着他們,你得把自己養護好了才是。”

蘇霓錦打哈欠的動作猛然停住,沒想到沈氏會突然和她開車,到底是剛結婚的人,還留有少女羞澀,當時就給蘇霓錦整臉紅了。

沈氏見女兒不說話,又強調起來:

“聽見沒有?這種事情,來日方長,不可操之過急。操之過急的話,不易有孕。”

蘇霓錦以手捂臉:“娘,我這才剛成親,您怎麽就想到有孕沒孕的了?”

“剛成親怎麽了?你哥哥不就是我與你爹爹剛成親那會兒有的嗎?這種事情,別人不知道,你自己得格外當心。雖然你年紀還小,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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