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壁爐06

随着周麗話落,客廳裏莫名陷入一片詭異的沉默。

就在這時,三樓突然傳來一陣有節奏的“咚咚咚——”聲,在寂靜的室內格外突兀,帶着回音,像是皮球落在了地面上,與地面碰撞所發出的聲音,然後随着慣性彈跳,聲音愈漸減弱,露出藏在其中細微的男性慘叫聲。

“啊……好痛啊……救命……”

“救命……”

“救救我……誰來救救我……”

樓下四人紛紛頭皮一緊,四肢百骸都驚恐得不由自主的想要往後縮。

來自人類對危險避讓的本能告訴溫故,這不對勁。

溫故擡頭往上看去,那聲音很快消失,室內再次安靜下來。

樓下幾個人的心同時一提,四人相互對視一眼,徐成義小聲道:“那兩位在上面,應該是他們吧?”

林玄靜涼涼道:“這可不好說。”

都是經歷過多次副本的人,其餘幾人立刻就聽出了她的弦外之音。

吳峰臉色也不太好看,他看看兩位女性,随即問徐成義:“上去看看?”

“……”徐成義有些猶豫,目光掃過林玄靜沒說話,他不放心周麗一個人在下面。

“看我幹嗎?”林玄靜察覺到徐成義的目光,“啧”一聲笑了,“我還能吃了你女朋友?真是,誰不放心誰啊,你們是來搞笑的吧。”

她道:“算了算了,走吧,誰也別在下面待着,一起上去。”

溫故回頭看向蘇西房間的方向,随即搶在他們上樓前站起身往三樓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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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為什麽,溫故不想讓別人發現橘貓的存在。

他對這只貓的感覺很親切,親切到他有點在意。以至于對蘇西是不是魔女這件事,溫故反而沒有那麽在意。

如果蘇西是魔女,溫故的身份也只是多了一重“魔女的孫子”而已,對他而言,沒有太大差別,畢竟游戲任務的主體是他自己。

三天後,他會失蹤。那麽問題來了,他為什麽會失蹤?發生了什麽以至于他會失蹤?

首先排除自主意願,那就是被迫失蹤,被動的,意味着他會遇到一件突發事件,這件突然事件很有可能十分危險……

危險……

這裏最危險的顯然不是那位蘇西魔女。

他想到沒有遵守約定時間出現的秦淮肆,還有時不時響起的陌生男聲,溫故的臉色,猛然沉了下去。

秦淮肆一腳邁進眼前的房間,本以為又會出現什麽幺蛾子,但什麽也沒有發生。

屋子裏站着一位中年鐵匠,他短發紮着毛巾,皮膚黝黑,臉頰此刻被火爐烘得通紅,目光專注,正在火爐旁對着手裏的鐵器敲敲打打,“叮叮當當”聲清脆悅耳。

秦淮肆走到他面前,鐵匠卻仿佛沒有看見他,依舊專心致志,集中注意力,敲打着手裏的鐵器。

那鐵器已經初有形狀,看起來是一把鋤草剪。

秦淮肆忍不住喊他:“老先生?”

鐵匠沒有回應他,甚至連眼簾都沒有掀動一下。

秦淮肆加大音量又喊了一遍:“老先生?”

鐵匠依舊沒有反應。

“聽不見?”秦淮肆挑眉,他繞着鐵匠轉了一圈,鐵匠也毫無反應,幹脆離開鐵匠身邊,去看整間屋子。

這件屋子的裝飾非常簡單,除了一張床一張桌子,便只有牆上挂着的一排完成度不一的鐵器,以及牆角堆着的打鐵工具和燒鐵用的煤碳。

屋裏溫度驚人,鐵匠汗如雨下,但秦淮肆毫無感覺,他很快發現自己的不對勁,正要去鐵匠面前驗證自己的猜測,突然屋外響起一陣雜亂的腳步聲。

“讓開讓開。”

“不要擋路,滾開!”

雜七雜八的聲音響起,越靠越近,很快,鐵匠的大門被從外砸開,屋外走進來五六個穿着銀甲的士兵,滿臉橫相,看起來很不好惹。

秦淮肆喊了半天沒理人的鐵匠終于停下了動作,秦淮肆看向鐵匠。

鐵匠先掃了一眼被踢倒木門,眼裏閃過一絲心疼,這才看向士兵,無措而驚慌,滿臉小心翼翼的讨好:“幾位官爺,有……有……有什麽事嗎?”

領頭的衛兵往前一步,用鼻孔掃了一眼鐵匠,問:“你是杜德·威爾?”

鐵匠腿都有些哆嗦,顫顫巍巍的應聲:“是……是我。”他還不知道,自己即将面臨的是什麽。

那衛兵确認了人,左手握劍,右手往後一揮,一堆人便上前圍住鐵匠。

衛兵:“就是你做的鐵具割傷了我們皇後娘娘,帶走!”

鐵匠瞪大了眼,根本不敢反抗。

秦淮肆皺眉,他一步向前要攔住衛兵,五指卻穿過衛兵的身體,愣在半空,緊接着,衛兵從他的身體穿行而過,誰也碰不到誰。

他們不在一個空間?

秦淮肆擡頭,眼前的畫面陡然一轉,他又跟着鐵匠來到了皇後的宮殿。

金碧輝煌的宮殿是他畢生未曾見過的瑰麗壯觀,皇後高貴優雅的端坐在主位上,前一秒扔下一把鋤草剪,後一秒,站在他身側的衛兵手起劍落,鐵匠瞪大了眼,看見自己的腳還站在地上,脖子上卻什麽也沒有。

皇後站起身,搭着身旁的侍女離去,丢下一句“晦氣。”

鐵匠的靈魂飄在半空,無措的看着自己的鮮血鋪滿宮殿的花花草草。

他死的好冤啊……

鐵匠在皇宮飄了有一百年,剛開始還無所事事,後來便沒日沒夜的拿着皇後扔下的鋤草剪鋤草。

綠草吸收了他的鬼氣,日滋夜養,便慢慢發生了變化,不久,皇宮裏便開始流傳着有鬼怪吃人的消息。

鐵匠伺候的草地越發翠綠,就算到了冬天也綠意盎然,絲毫不見枯萎之色,直到有一天,皇宮裏來了一位巫女……

秦淮肆正站在鐵匠身邊看他跟草地唠嗑,突然便感覺有一道視線猶如實質,穿透空間,直直掃在了他身上。

他擡眸去看,那視線又消失不見,唯有一位金發女子站在宮道入口,往鐵匠的方向走去。

這女子看着有幾分熟悉,秦淮肆眯起眼盯着她看,卻如何也想不起在哪見過,他一愣神,金發女子與他擦肩而過,再回神,剛還在與草地唠嗑的鐵匠,驀然無蹤。

秦淮肆垂眸看向草地,半響彎腰,撿起了鋤草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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