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森林09
狹窄的石道極不方便巨蟒游動, 在多次卡進石道拐角後,巨蟒終于暴躁起來,開始“哐哐”撞牆。
但即使這樣, 蛇也沒忘記那幾個害死它崽的蝼蟻,邊撞牆便搜索着蝼蟻的身影。
方琴眼看着巨蟒距離他們越來越近,忍不住道:“真的要殺它嗎?”
王宇看了她一眼, 又去看秦淮肆, 秦淮肆依着石壁,面部全部被陰影籠罩,王宇看不清他的神色也無法回答方琴的問題。這不是他能決定的,原本就是他惹的禍端, 此刻自然是秦淮肆說什麽就是什麽。
石道幽暗, 巨蟒距離他們越來越近, 那“哐哐”的撞牆聲也越來越近,整個地面因此震動,石壁上有石粉“簌簌”掉落, 灑在他們身上、地上。
方琴害怕得看向秦淮肆。
秦淮肆眯起眼, 又過了須臾, 終于動了。
他利用黑暗隐藏自己,沿着石壁飛快的移動, 很快, 在空曠的石道中摸到了隐形的蛇體, 秦淮肆雙手都覆上黑膠, 飛快的攀爬上蛇身。
接下來,他需要找到蛇的腦袋在哪, 但黑暗裏本就看不清東西, 蛇還是隐形的, 更加難以尋覓,秦淮肆甚至不知道自己現在是在蛇的尾巴上,還是在蛇的腰子上。
他只能憑直覺往蛇的高處走,以及,動勢最大的地方。
王宇帶着夜視儀往秦淮肆看去,他很快便發現秦淮肆找不到方向的問題,如果找不到機會讓蛇露出它的腦袋,秦淮肆就算站在蛇的七寸上也無從下手。
“不行,"他說:“我得去幫忙。”他轉身對方琴道:“如果情況不對,你就自己先跑。”
方琴一把拉住他的胳膊,她看向王宇的腿,王宇的腿在地陷時嚴重受傷,此時連跑起來都費力,她咬了咬牙,深吸一口氣:“你別動,我去。”她說完就拿出武器往外沖。
王宇拉住她,神情複雜:“你知道我不可能讓你去冒險的。”
方琴閉上眼,再睜開時面露嫌惡,挑剔道,“你這條腿能幹什麽,蛇追過來跑都跑不了,我看你是想害死我嗎?”說罷,她用力甩開王宇,不再猶豫,直接沖了出去。
石道狹窄,用槍易産生誤傷,又要惹怒巨蟒讓它顯出身形,方琴想了想,拿出一枚信號彈。
“嘭——”
刺眼的紅光在蛇身上炸開,蛇瞳受到刺激,嘶鳴一聲猛地往前蹿,帶起一陣紛飛的碎石屑和震顫,蛇驅在碎石屑中忽隐忽現。
秦淮肆立刻趁機而上,在蛇再次消失前,緊緊抱着蛇鱗立在了蛇頭頂上。他舉臂向天,掌中一根細針,針尖銀芒輕閃,下一刻,便随着他的動作整根沒入蛇的頭頂。
巨蟒動作一僵,緊接着整條蛇都瘋了一樣開始在地上打轉,狹窄的石道根本不夠它完全伸展,堅硬的鱗片剮蹭在石壁上,“吱剛”作響。
方琴愣在原地,秦淮肆從蛇身上輕巧的落下,撈起方琴就跑。
他帶着方琴回到王宇身邊,秦淮肆将方琴交給王宇,說:“去找出口,不用管它了。”
三人往外走,突然又是一聲“轟隆”巨響,緊接着整個石壁以崩山之勢迅速傾倒,秦淮肆剛要躲避,卻見那石壁之後燈火通明,他眸光微閃,恍惚間似乎看到了溫故,便再也顧不上危險,直接沖了過去。
神殿之中,高臺上立着紅墊鑲金的王座,溫故安靜的坐着,雙目緊閉,他穿着一身歐洲古典宮廷式的服裝,蓬松的領巾綴在胸前,紅底外套上滿是複雜的金邊花紋,姿勢端正,仿佛被人刻意擺成了一幅安靜的油畫,昏黃的光從他頭頂的燈柱上灑落,劉海落下影響,擋住了他的眼鼻,那睫毛随着呼吸輕輕跳動,秦淮肆怔愣在他面前,這一刻,他突然連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
“嘭——”
“小心啊!”王宇高聲急呼。
秦淮肆回神,只見石壁傾倒後,巨蟒撞了進來,目标直指高臺!
秦淮肆瞳孔驟然緊縮。
來不及了!
他三兩步邁上高臺,卻根本趕不上巨蟒的速度!
秦淮肆咬了咬牙,他不能!絕對不能讓溫故受傷!
電光石火間,秦淮肆手中現出一把黑色長劍,他尚來不及驚訝早已被游戲剝奪的武器怎麽會又回到自己手中,已經下意識的一劍橫劈過去,黑劍揮出一道黑芒,與蛇一同奔向溫故。
他必須在蛇攻擊到溫故前将蛇劈下。
秦淮肆冷凝着一張臉一動不動。
而就在這時,溫故忽然睜開了眼睛。
溫故的目光掃過秦淮肆,又順着秦淮肆的視線看向襲來的蛇和黑芒,他有些懵,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卻下意識擡手,掌心對外,五指輕輕張開,那原本勢如閃電的一蛇一芒陡然便停了下來,似乎碰到了什麽障礙。
目睹一切的王宇:“……”
方琴扶着他不敢置信的眨了兩下眼。
秦淮肆:“……”
他突然厲聲,擺出了進攻姿态,黑劍直指高臺:“你是誰!溫故在哪裏!”
溫故驚訝的看向秦淮肆,他正準備回答什麽,倏地有聲音挽留他:你不應該跟他們在一起。
這聲音直奔溫故腦海,像是從他的天靈蓋裏傳出來的。
溫故微挑眉,不置可否,他将那身影抛在腦後,随後微笑着看着秦淮肆,一步一步邁下高臺。
秦淮肆用劍尖指着他,溫故毫不畏懼,反倒是秦淮肆的劍尖随着溫故的靠近一寸一寸的落了下來。
溫故站定在秦淮肆面前,眉尾微挑,随即嘆了口氣,“你連哥哥都不認了嗎?”
墨色在秦淮肆眼底暈開,給他的情緒上了一層郁色,但他很快便分辨出這确實是他哥,那熟悉的血液的溫度,以及總是能勾起他yu望的呼吸頻率,一舉一動都是他在腦中勾勒過三年的模樣,但秦淮肆依舊不敢相信,不敢相信這只手可以擋住蛇和他攻擊的人是溫故。
他哥應該只是個普通人才對。
秦淮肆眯起眼睛,他在這游戲裏待了三年,幻境類型的副本并不少見,但很少有這種真實到讓他難以分辨的幻覺,他對溫故有一種與生俱來的感應,直覺就能分辨出什麽是假什麽是真,但此刻,他迷茫了。
溫故看着秦淮肆有些發愣的表情只覺得很是可愛,這還是他第一次在秦淮肆的臉上見到這種符合年齡的情緒外露。
在之前,不管是可愛的秦淮肆,還是粘着他的秦淮肆,又或者是秦淮肆故意不讓他看到的另一面,總是從容自如的。
他笑了笑,擡手摸上了秦淮肆的腦袋,身體前傾俯首在秦淮肆耳邊,低聲道:“等會給你解釋好嗎?真的是哥哥,相信我。”
他的語調輕輕上揚,帶着勾人的尾音,成功召回了秦淮肆出走的魂。
秦淮肆別過臉,态度軟了下來,“我當然相信哥哥。”
這時,方琴扶着王宇也走了過來,秦淮肆當即又板起一張臉,安靜站到哥哥身邊,他用餘光輕輕打量溫故,感覺溫故對他的吸引更加強烈,頓時擡手捂住心髒,狠狠壓下快要控制不住的占有欲。
不行,他懷疑自己現在已經打不過溫故了,得循循善誘。
溫故看向兩人,想了想問:“傑列佛沒和你們一起嗎?”
一路奔波逃命的兩人這才有空注意起早就丢失的同伴,王宇斂眉道:“之前在地上時他就不見了,大概是偷偷逃命了吧。”
“逃命?”溫故摸摸秦淮肆的腦袋,将他略長的黑發揉亂,輕聲問:“遇到遇險了嗎?”
秦淮肆不想讓溫故擔心,說:“小問題,是那個外國人膽太小了,自己吓跑了。”
王宇:“……”是挺小的問題,大問題命早沒了。
溫故也不多問,幹脆拉着秦淮肆的胳膊說:“走吧,我們先出去,還得去找船。”
方琴猶豫道:“我們還沒有找到出口。”
溫故溫和的笑了笑,“跟我來就行了,我知道在哪。”
神殿的出口只有一個,但神座底下卻有一個密道,溫故打開密道,率先走進去,秦淮肆捧着油燈緊随其後,還時刻關注着他哥腳下。雖然不清楚他哥身上發生了什麽,但現在來看總歸是好事,這樣的話,就算他突然離開了,溫故也不至于沒有自保的能力。
秦淮肆看着他哥的背影,陰霾一掃而空,眉眼難得的溫和起來。
沿着密道一路往下,很快地勢平穩起來,溫故輕車熟路,仿佛來過很多次般,對途經的岔路口視而不見,徑直走向自己的目的地,在大約10分鐘後,四人站在了一間密室前。
就着秦淮肆手裏的油燈可以看到,整間密室不過10平方大小,四周空空蕩蕩,石壁幹幹淨淨,只在密室中間擺着一張石桌,石桌上放着一副棋盤,棋盤上徒留一局殘棋。
“這是什麽意思?”王宇疑惑道。
溫故笑了笑,對秦淮肆說:“肆肆看看這棋,有什麽想法嗎?”
秦淮肆看了他哥一眼沒吱聲,他走上前,右手拾棋落下,而後退開給他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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