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埋在泥土裏的種子
林志的腦袋經過檢查沒有什麽大礙,但是有輕微的腦震蕩,林志的家長不依不饒,死活讓校方給個說法。
這件事如果是故深動手,絕對沒有這麽複雜,因為是林志嘴賤在先,偏偏動手的是木裏。
這次的行為過于惡劣,為了安撫林志的家長,校方不得不對木裏進行扣學分并留校察看,而同樣動手的故深需要寫一份檢讨在升旗的時候進行全校朗讀。
老杜為了木裏的升學,并沒有把這件事情記錄在檔案裏,因為在他看來,動手打人的不一定就是壞學生。
木裏知道這件事的時候還愣了好一會,最後心懷感激的道了謝。
“留校察看這件事情是逃不掉的,木裏,這件事情太嚴重了,月底的動員會你家長必須來。”老杜不複以往,這次說的異常堅定。
他需要和木裏的家長好好溝通一下,打起人來不要命這一點總讓人覺得心底難安。
木裏也強硬:“不可能。”
“木裏!任性也要有個限度!學校不可能一直縱容你!你明年就成年了,你現在還要繼續這麽幼稚嗎?”
老杜恨鐵不成鋼,就算家長管不了開會總得來吧!怎麽一天天開個會就跟求爺爺告奶奶一樣!
木裏不想讓步,一點都不想。
可老杜似乎看出他的堅持,打起了感情牌:“我剛剛這樣幫了你,現在換你幫我一下。”
“我奶奶身體不舒服…”
“我去你家,不會多說什麽。”
于是,原本約定好的晚上去木裏家吃飯,雙人行就變成了三人行。
好在老杜有車,省的他們擠公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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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裏這些年一直打工賺錢還是有效果的,至少他讓家裏住上了普通的小區,雖然不至于多高檔但是有人來不會覺得丢人。
當然老杜對這些并沒有歧視或是類似于可憐的情緒,只是在看到家裏只有一個老太太的時候不可避免的覺得自己發現了什麽秘密。
而這個秘密讓他身為一個老師覺得很…失職。
“奶奶好!我又來了。”故深率先打招呼。
老太太原本正洗菜,看見故深布滿溝壑的臉上帶着可掬的笑容。
她目光看向身後:“這位是?”
“奶奶好,我是木裏的班主任,我姓杜。”老杜按耐住心頭的愧疚打招呼。
老太太詫異:“杜老師啊,來家裏有事嗎?”
“沒事,例行家訪,順便談談木裏。”
木裏讓老太太和老杜去客廳聊天,而他和故深則在廚房洗菜。
一個洗一個切,倒也合作愉快。
老杜并沒有說木裏在學校的事情,看到家裏只有老人的時候他就明白了,倒是開始對着木裏和故深就誇,逗的老太太很高興。
故深洗着青椒,一邊洗一邊掰成塊放進旁邊的盆子裏。
“啧!”故深眯了眯眼睛,眼圈瞬間就紅了,“濺眼睛裏了。”
正宗的辣眼睛。
木裏放下菜刀捧着他臉:“我看看,紅了,快洗洗。”
“我手沾了汁液,是辣的,你給我洗!”故深閉着眼,很是大爺。
木裏恨不得一巴掌兜他腦袋上,又知道那種被辣汁濺到眼裏的感覺不好受,只好洗了洗手給他洗眼睛。
青椒的汁沒有洋蔥頭辣,實際上他眨了眨眼睛之後就好多了,但是木裏小心翼翼給他洗眼睛的感覺讓他覺得很舒服。
洗了幾下,木裏捧着他腦袋:“睜眼試試還疼不疼。”
大概是離得有點近,閉着眼的故深能感覺到對方呼吸噴灑在他面部的感覺。
他緩緩睜眼,四目相對。
那種陌生的令人煩躁的感覺又來了。
“不疼了。”故深看着他說。
木裏莫名的覺得臉有點發燙,心虛的眨眨眼:“別洗了,給我直接切吧。”
老杜的座位很特殊,他只要擡眼就能看見廚房裏忙碌的兩道少年縮影。
他眯了眯眼睛,最終在心裏化作了嘆息。
木裏廚藝不差,平時為了讓老太太休息,他就會自己做飯,但是高三開始他就一直忙着打工,家裏只有老太太自己。
吃過飯,木裏送老杜下樓,他抿唇:“老師再見。”
從樓上到樓下的時間居然只夠老杜整理一句:“故深不走嗎?”
“嗯,一般晚上吃完飯太晚他就不回去了。”木裏沒什麽表情的說着,一臉坦蕩坦然。
老杜點點頭,覺得自己想多了。
待他一走,木裏才扶着牆大口大口的深呼吸。
他在樓下的超市買了一盒八喜,蹲在地上吃了一個之後才上樓。
“怎麽這麽晚,老杜罵你了?”故深剛穿起外套要下去找人,就看他拿着一盒雪糕。
木裏有個他自己都沒發現的毛病,不高興了就買碗的雪糕吃,找樂子的時候就吃帶棍的。
有幸跟他吃過好幾次雪糕的故深只一眼就看出他情緒不對。
“沒罵。”木裏把雪糕放冰箱裏,又拿出一個,“你吃嗎?”
客廳的燈光不是白熾燈,略微有一點昏黃,在冬日裏顯得屋子很暖和。
但現在這屋子的小主人正站在冰箱旁邊拿着一盒雪糕心情不太愉快的問他吃不吃。
表情異常複雜,還帶着一絲期待。
“吃!你是不是在下面吃過一個了,吃獨食啊同桌。”故深接過盒子,直接撕開紙蓋開吃。
木裏也拿了一個,兩個人窩在沙發上吃雪糕。
故深沒攔着他,不高興的時候總要有發洩的途徑,和不高興比起來,故深寧願看他拉肚子或者…和他一起拉肚子。
兩個人大晚上不睡覺把一盒六只裝的八喜吃完了。
故深揉揉腦袋,看着旁邊的人:“你…”
“嗯?”木裏下意識的看着他,眸子裏茫然的情緒散去,漸漸聚焦。
“其實沒必要這樣的,我根本不在意別人怎麽說,雖然偶爾聽多了會覺得很惡心。”故深看着他的腦袋有點手癢,很想揉一揉看上去很硬的頭發。
事實上,他也這麽做了。
出乎意料的,木裏的頭發很軟,就像骨子裏的他一樣。
木裏不動聲色的跟他對視,感受着他手掌的溫度,那股無處躲藏又令人想要藏起來的羞怯使他紅了耳尖。
在暖色調的燈光下,顯得異常誘人。
故深輕笑:“我的同桌真的是非常、非常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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