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脫了。

裴夙玉看了一眼時間,發現已經不早了,想到兩個人都還沒吃東西,無奈的說:“好了,我先去買點吃的,要不然等會兒我們兩個就得餓死在這,你想吃什麽?”

甘鹿松了一口氣,她快要被裴老師念死了。

很快裴夙玉出了門,甘鹿目送着她離開,想着待會等她離開要給她一個驚喜,直接就把所有衣服放在一塊全塞進了洗衣機裏。

按了開關之後,看見裏面的衣物在翻滾,頓時放下心來,在甘鹿的認知裏面,只要洗衣機能滾起來,那不就沒什麽問題了嗎?

又等了一會兒,确信這個洗衣機不會發出突然的警報聲之後,甘鹿快樂的去玩手機了。

同時也沒忘記跟好朋友炫耀一番,“林琳,我敢保證你一定想象不到我剛剛做了什麽,我自己都沒想到我這麽能幹!”

林琳很配合的驚訝道:“哎呀,大小姐你做了什麽了不得的事情啊!”

甘鹿得意道:“我幫裴夙玉做家務啊,我沒自己洗過衣服呢,但是剛剛!我學會了用洗衣機!”

林琳啞然,心裏很清楚自家姐妹這個時候是需要自己的鼓勵的,但是聽到她這麽凡爾賽的描述,頓時心裏只剩下了無言以對。

她只能昧着良心誇甘鹿一句,很快就轉移了話題,“哇你真是太厲害了啊——話說你衣服洗完了吧?”

甘鹿一回頭,發現洗衣機确實停止轉動了,并且連燈都關了,她喜滋滋的就去開了洗衣機,準備給裴老師一個大大的“驚喜”。

剛開始甘鹿還是很高興的,但是越晾到後面她越覺得不對勁,看着面前色彩斑斓的衣服,她終于意識到。

她闖禍了。

啊啊啊……怎麽辦?

裴老師回來回弄死她吧,甘鹿頓時吓壞了,眼神一紅差點哭出來,吓得趕緊給林琳打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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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嗚嗚嗚!完了完了,我真的把裴老師的衣服搞壞了,洗衣機裏的衣服全髒掉了……”

甘鹿欲哭無淚,看着即便是顏色最深的黑色T恤也像是洗脫了一層皮的樣子,雖然她之前沒怎麽見過裴夙玉穿這件衣服。

但是,裴老師絕對不可能穿一個老氣紫T恤衫的好嗎,她這下是真闖禍了!

聽完這些,林琳也挺無奈的。

畢竟甘鹿這明明是希望為裴老師兩肋插刀,結果一做事,就給人插了兩刀。

她攤了攤手,只能給甘鹿出了一個聽上去完全不靠譜的主意,“要不這樣,我們從網上買一模一樣的換過去。”

甘鹿聽着還有點猶豫,看了一眼那毀得幹幹淨淨的顏色,心裏又是一陣欲哭無淚:“但是我完全不記得她們之前是什麽顏色了。”

“……總不能那麽巧吧,萬一人家可能也就只有一個顏色呢?你先給我拍個照片,我們先搜一下。”

甘鹿心裏慌慌的,聽到林琳這麽說忙不疊的點頭,只是想起可能很快就會回來的裴夙玉,頓時又沒了主心骨:“萬一買到一半裴老師回來了怎麽辦啊!”

一看就是着急傻了,林琳直接說:“那想個辦法拖住她呗,你先別着急。”

她其實還有點不能理解,畢竟這種事兒也不是什麽大事,不就是毀了兩件衣服嗎?甘鹿又不是沒有錢賠,這麽緊張幹什麽?

但等到甘鹿給她拍衣服的照片,林琳看着甘鹿那邊仿佛毫無止境的一張一張又一張……

一時再次失語:“你這是把她衣櫃所有的衣服都塞進了洗衣機裏嗎?我的姐妹啊,你是怎麽把這麽多衣服塞進去的??”

甘鹿已經心累到不想争辯了,她本來還想看看有哪幾件是可以蒙混過關的。

但是仔細一辨別就會發現,幾乎全部都有似有若無的染色痕跡,最後只能全部都給林琳拍過去,寄希望于她的辦法真的有用。

林琳也識趣,拿了照片專心做事,剩下甘鹿深呼吸一口氣,構思了半分鐘。

最後一咬牙關,視死如歸的撥通了裴夙玉的電話。

好巧不巧,裴夙玉這個時候正準備回家。

接到電話的時候,裴夙玉還有些奇怪,聽到甘鹿說自己的畫板忘在畫室沒有拿,也沒多想。

只是順口問一句:“之前不是說要重新買嗎?”

殊不知現在甘鹿心虛的要死,她張了張嘴,支支吾吾的說:“但那個畫板我還挺喜歡用的,手感很好,我舍不得嘛……”

謊言開口了,後面的話就順暢很多,甘鹿鎮定了一下,“裴老師好不好嘛?”

都這麽說了,裴夙玉自然也沒有拒絕的意思。

見她答應了,甘鹿趕緊迫不及待的挂了電話,心思全撲在了怎麽拯救那些衣服上面。

林琳着急忙慌的湊合買了見件能分辨出來的新衣服趕到裴夙玉家,兩個人一起摘了吊牌,又是忙活了好一陣。

甘鹿絕望的看着林琳,“這真的能蒙混過關嗎?衣服都沒買齊啊!”

林琳,“這肯定不行啊,你裴老師又不傻,要不你還是跟裴老師坦白吧,又不是什麽大事。”

“不行不行。”甘露頭搖成撥浪鼓,“裴老師要是知道了,肯定不讓我在這住了,先唬弄過去再說吧,能賴一天是一天啊!”

見她質疑幹蠢事,林琳只能提出,“要麽再洗一遍,以免顯得衣服太新了。”

甘露點點頭,兩個人趕緊兵分兩路,一個分了衣服重新洗了一遍,一個毀屍滅跡,把舊衣服全扔了回收箱。

正心虛着呢,裴老師專屬鈴聲給她打了過來。

甘鹿吓得一抖,差點下意識給挂斷,幸好最後的理智讓她拍拍胸口平複了一下心情。

甘鹿接起電話,裴夙玉便告訴她:“我去你畫室找了一下,沒有你說的那個畫板,你同學也說你帶回去了,應該是放在家裏了吧?”

聽到裴夙玉疑惑質疑的語氣,甘鹿心髒驟停,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不是在說她的衣服。

不行不行,甘鹿暗道,她這也太心虛了。

她咽了咽口水,努力保持語調正常的開口:“啊是這樣嗎,那應該是我記錯了吧——裴老師你什麽時候回來啊,我有點餓了。”

裴夙玉無奈,笑罵了她一句:“你呀你,那我這不是白跑一趟嗎?算了算了,我很快回家。”

“對不起嘛,下次我一定記得清清楚楚!”

甘鹿半撒嬌半不好意思的道歉,挂了電話把林琳送走,趕緊急匆匆地晾好衣服。

沒多久,裴夙玉就回來了。

甘鹿有點不自然,握着小拳頭給自己打完氣才敢開門,一開門就是一個大大的笑臉,“裴老師你終于回來了,我好餓呀!”

說完,她就殷勤的上去接過裴夙玉手裏的袋子,一邊說:“走這麽久這麽遠一定很累吧?”

“我衣服都洗好了,也晾好了!”

小姑娘絮絮叨叨,一邊還偷偷瞄她,裴夙玉挑了挑眉,感覺她有點異常,但也沒往別的地方想,只以為是甘鹿讓她白跑一趟有點心虛而已。

甘鹿不知道裴老師在想什麽,但只要一察覺到裴夙玉的眼神,就會立刻轉移話題,撒嬌賣萌各種招數來逃避現實。

裴夙玉眯了眯眼,直覺告訴她,這姑娘應該是闖禍了,她回頭掃了一遍廚房,但各種鍋碗瓢盆都在它應該在的地方,那幾個碎掉的瓷碗也在垃圾桶裏。

應該不是大事。

裴夙玉若有所思的想,洗了下手之後,招呼甘鹿過來吃飯。

飯桌上,甘鹿莫名話很少,但只要裴夙玉不經意間眼神看過去,姑娘就會輕微一頓,随即擡起頭,熱情的誇贊:

“裴老師這菜真好吃!”

“裴老師快嘗嘗這個豆腐,太香了,味道剛剛好,我就喜歡吃這種焦的。”

“還有這個,裴老師的手藝果然好!”

裴夙玉總覺得哪裏不太對勁。

吃完飯,甘鹿還一直保持着殷勤的姿态,主動收拾碗筷,最後信誓旦旦地對裴夙玉說:“交給我,這次我一個一個洗,保證不會再出任何問題!”

裴夙玉也覺得應該給甘鹿動手的機會,點了點頭。

但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小姐居然主動要去洗碗?裴夙玉覺得甘鹿有點不正常,聯想到進了門之後她的殷切表現……

她想着,忽然把眼神放到了旁邊的洗衣機上。

裴夙玉皺了皺眉,來到陽臺看晾好的衣服,一眼掃到一件襯衫上的尺碼标,頓時眯了眯眼睛。

她有些輕微潔癖,買來的衣服上的尺碼标一直都是剪掉的,這襯衫明顯不是她的,于是叫來甘鹿質問。

小姑娘手上還沾着泡沫,死咬着“我不知道”,癟着嘴委委屈屈的控訴裴夙玉:“裴老師你在說什麽呀,我怎麽可能會把你的衣服換掉呢?”

裴夙玉抱着胸,好整以暇的看着她,一邊點了點頭:“我也很好奇你為什麽要把我的衣服換掉?”

甘鹿一僵,搞不懂她為什麽這麽堅信,費了這麽大心思怎麽可能就直接被一眼看破呢。

裴老師絕對是在釣魚吧!

想到這裏,甘鹿越發咬死了不承認,張口就是不知道。

裴夙玉很快失去了耐心,拎起小姑娘就跟拎起一只小貓一樣,架在腿上給她翻了個身,直接一下打在了屁股。

冷聲道:“好啊,現在都學會撒謊了?”

甘鹿吓了一跳,趕緊捂住了一屁屁,“嗚嗚~別打了,我上次打的針還痛呢。”

啪的一聲!

又是一巴掌,裴夙玉還專門狠心的挑她打針的那邊打,甘鹿的眼底一下就續上了水霧,帶着哭腔承認了自己幹的事情。

裴夙玉聽完都被氣笑了,一下又拍在她屁股上:“兩個小時就把衣服買回來了?真是好大的能耐,怎麽就是學不會往正道上用呢?”

甘鹿含着眼淚點頭,聽到裴老師這麽說更加羞愧了,眼看她就要當場發火,吓得不行,趁其不備爬起來扭頭就想跑。

但這是在裴夙玉的屋子裏,甘鹿又能往哪裏跑呢,毫無疑問的被裴夙玉逼到了角落裏。

甘鹿縮在牆角裏,顫巍巍的求饒,“嗚嗚嗚裴老師我錯了,我以後再也不碰洗衣機了,嗚嗚嗚……”

她說的認真,但裴夙玉臉更黑了,沉着聲音訓她:“現在是這個問題嗎?”

甘鹿帶着茫然的一擡頭:“啊?”

被小姑娘寫滿“原來不是嗎”的眼神氣得一梗,裴夙玉明白現在已經不能慣着她了,洗壞了就洗壞了,還瞞着她騙着她。

想到這裏,裴夙玉陰着臉開口:“衣服洗壞了還撒謊,你說我該怎麽懲罰你?”

甘鹿聽到“懲罰”兩個字頓時更害怕了,眼圈紅紅的撒嬌求饒,哭腔帶着破碎的尾音,一時間竟莫名多了些奇怪的東西。

裴夙玉開始還沒覺得,只是看着小姑娘可憐兮兮的模樣,原本的心思逐漸歇了。

取而代之的是止不住的陰暗想法。

她的眼神越發濃稠晦暗,甘鹿本來就在偷偷瞄她,接受到這個眼神之後突然也意識到了什麽,吓得大叫:“裴老師我才剛出院,你不可以這麽禽獸,我真的知道錯了!”

裴夙玉微微斂眉,自覺剛剛有些失态,但眼底暗色不減。

“……把衣服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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