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菜端上來了, 看秦遠那樣子, 顧行止也消了招呼他吃菜的念頭, 看酒快喝完了，他招招手示意丫鬟再取了兩壇過來。

秦遠便又接着喝, 喝着喝酒就開始趴在桌上嗚嗚的哭。

顧行止：？？？？？

他頭一次懷疑自己的聽力有問題，這個人是在自己面前哭？他們有熟悉到這種地步嗎？

但對秦遠來說，正是因為和顧行止沒有那麽熟，他才敢這麽肆無忌憚的把自己內心的壓抑痛苦在他的面前哭出來。喝的多了, 他的思緒其實卻是清醒的。

“其實我不想複國的，我知道就憑我們這些人的力量是根本不可能的, 但是每次當我看到他們那麽認真的面孔, 這些話我一句也不敢說出來了。”

“就連我有這種想法, 都讓我覺得愧疚。”

他又爬起來喝了一大碗，靜靜地流眼淚, 過了一會兒, 又絮絮叨叨的說起了關于前朝, 關于大周的事情。這些事他憋在心裏太久了，迫切的想要跟什麽人說說, 如今算是找到了一個突破口。

從秦遠的絮叨中，顧行止知道了關于前朝大周的許多事，也知道了前朝皇帝的位置到底是怎麽丢的了。

說來好笑，前朝，即大周朝最有名的皇帝是周武帝袁縱，而更為出名的則是他和戚世欽君臣二人之間的感情。戚世欽, 顧行止知道過這個名字，在各大史書、甚至戲本裏，這個名字都沒少出現過。

大周的傳奇名将，戰功赫赫。原是一介文弱書生，後因得罪權貴，名聲盡毀，然後這人便幹脆一不做二不休跑到邊境去打仗去了。其中的光輝事跡不多敘述，關鍵是這個人後期直接掌管了天下大部分的軍權，民間他的名字甚至比皇帝都要響亮。

但周武帝卻從未覺得他功高震主，兩個人一個要回去游山玩水，一個非拉着不準走，君臣之間發生了很多趣事，就連周武帝死之前，都不忘把這位臣子安排妥當了。

秦遠嘿嘿笑了兩聲：“我聽我爹說，我那位曾曾曾…祖父，對他兒子都沒對戚将軍那麽好。”

顧行止在一邊嗯嗯聽着，也沒太在意，畢竟這些對他來說也沒什麽意義。

“你知道我大周的皇位是怎麽丢的嗎？”秦遠手一搭，笑了起來，“我爺爺，是個沒本事的，偏偏身邊有個有本事的。武帝和戚将軍的故事代代相傳，他也羨慕人家，看這身邊有本事的人，便想着找人家當個知己，學着武帝對對方信任、加以重用，軍權在別人手裏也不在意。”

“人家戚将軍是自己使勁不要兵權，這人是偷偷往自己手裏攬，偏着這當皇帝的還不上心，一副我相信你的樣子，這江山，這位置，不丢才怪了。”當時還是太子的他爹也不是沒少勸過，想要揭露那人的狼子野心，還被他爺爺給訓斥懲罰了一通。

只是可惜了，大周朝前幾代皇帝那麽盡心治理的國家，盛世江山，被一個傻子給送到了別人的手中，下場還那麽凄慘。

更可憐了他身邊的一群人，他爹，乃至黑風寨上的人，都在為着複國傾盡一生。

若是他爹是個平庸之人也就好了，可是他爹明明才華出衆，擁有着滿腔的治國大志，卻因為他爺爺追求所謂的君臣佳話，讓他爹眼睜睜的看着國家落入了他人手裏。每每聽到寨中的人說起他爹的少年時的優秀，他就忍不住揪心，也說不出不要再複國了的話來。

“那你的姓氏？”

“我跟着我娘姓的，大周沒了之後，我爹也沒過幾年就沒了，我是秦叔養大的。”秦叔是他娘家裏的人，具體他也不清楚。

看秦遠這麽傷心，顧行止難得陪他一起多喝了幾杯。都說世上最遺憾的事就是美人遲暮，英雄末路，但他覺得，前太子這遭也算是慘了。

兩個人喝到最後，秦遠徹底的撐不住了，顧行止把人扶住：“去屋裏睡一會兒吧，等你醒來後再走。”

秦遠嘴裏一聲高一聲低的應着，随着顧行止的攙扶，腳底有些不穩的走着。顧行止把人放在了床上，把被子給人蓋上，剛要走，手臂卻被人一把拽着。

秦遠順順這份力，上半身稍微探起，笑嘻嘻的道：“你湊過來，我告訴你一個秘密，這個世界上，只有我一個人知道。”

顧行止不想知道這什麽莫名其妙的小秘密，“你先睡吧，既然是秘密，那就不該說出來。”

“嘿嘿。”秦遠把他拉到跟前，整個人湊到顧行止耳邊道：“其實，那個戚将軍并沒有死，他和我的那個曾曾曾…曾祖父在同一個陵墓裏，這是每個帝王才知道的秘密。”說完，他就躺下睡過去了。

留着顧行止皺着眉頭沉思，沒死，這個世界上難道有和他一樣的存在？只是對方連自己的對象都沒法長生，說明可能是不如自己的。

他升起了些許興趣，或許，這個人對他有用。

但這是之後的事情，至少也得等他修為再上升了些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