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蘇泓轉瞬明白了他的意思。

心頭的煩躁無聲消融，蘇泓說不清心裏是什麽感受，瞥他一眼：“你真以為那些人是你打趴下的了？”

朗卓然：“……”

幹咳一聲，他走進來，“真是不給面子啊蘇醫生。”

“我不用你接。就算那些人找……”

“知道你厲害。”朗卓然打斷他，笑道，“可是我來都來了，一起出去吧？”

蘇泓家距離六院不遠，穿過兩個街區，步行20分鐘左右。

出了六院大門，朗卓然還跟在他身邊，沒有要離開去哪裏的意思。

蘇泓不得不停下來問他：“你是怎麽來的？”

“啊？”朗卓然被問住了。

他下午回了趟朗家大宅，剛才是被司機送來的，還帶了一名律師，現在都在停車場等他。

四處看一眼，看到路上開過的計程車，朗卓然福至心靈：“我打車來的。”

蘇泓看了眼腕上手表，道：“這裏不好打車，路上也堵，你……”

一擡頭，看見朗卓然正眼巴巴看着自己，頓了一下，蘇泓：“……你跟我來吧。”

晚上六點，正是S市下班高峰期。密集的車流從他們身側有序地穿梭而過，車輛鳴笛聲、引擎聲，還有路上行人說話的聲音，共同譜就獨屬于這座城市的夜曲。

這是一座城市白天高速運轉時不會有的松弛狀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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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卓然看着蘇泓被各色燈光照的忽明忽暗的側臉，心裏慢慢裝上一種輕松的愉悅。下班後這樣慢慢走路回家的滋味，意外地不錯。

想以後每天來接他下班。

要是他們住在一起就更好了。

這個念頭在他腦海中出現，就開始瘋長，怎麽也控制不住。

接他下班送他回家，和接他下班一起回家相比，怎麽也是後者更吸引人一些。

“這裏打車比較方便。”

走到一個十字路口，蘇泓停下腳步，“你在這裏等吧。”

“哈？”朗卓然還沒反應過來，一輛汽車潇灑地拐了個彎，他站得靠外，猝不及防被汽車尾氣轟了一臉。

獨自站在路邊，看着蘇泓離開的背影，徒生一股凄涼。

“蘇泓！”

長腿一伸，朗卓然快跑兩步追上去，“都說送佛送到西，我在半路走人算怎麽回事？我不喜歡半途而廢，你不能就這麽把我丢在這。”

蘇泓無奈：“那你還想去哪？”

朗卓然理所應當：“當然是你家樓下。”

蘇泓：“你是不是還想再上去坐坐？”

“可以嗎？”朗卓然驚喜。

“不可以。”蘇泓冷漠拒絕。

“我家就在前面不遠，你不算半途而廢。”蘇泓指指那個十字路口，“就這裏最好打車，再往裏車流量會驟減，出租車很少。你就在這吧。”

蘇泓剛說完，手機響了，他看一眼，尹餘打來的。

下意識擡眸看向朗卓然。

上次尹餘下班時間跟他聯系就是因為這個人，現在總覺得還是跟他脫不開聯系。

“喂——”

“蘇醫生！朗卓然跟你在一塊嗎？”

果然。

尹餘的聲音急切地飄了出來，蘇泓甚至來不及思考為什麽找朗卓然要給他打電話。

回了一句“在。”把手機遞給朗卓然。

朗卓然的詫異不比他少，聽見是尹餘後，沒什麽好氣：“有事？”

“我給你打了十幾個電話！為什麽不接！”尹餘咆哮着，“我差點報警了！”

“報警也不給你立案。”朗卓然随口道，“有事說事，忙着呢。”

尹餘氣得呼吸一滞：“你……”

深呼吸兩三回，他努力控制自己平靜，壓抑着想打死朗卓然的心情，道：“毛俊把今天的事告訴我了。”

朗卓然下意識看蘇泓一眼，聲音壓低：“他告訴你幹什麽？”

尹餘：“我知道這事跟蘇醫生有關，你生氣，我理解。但是，你千萬悠着點，別沖動。毛俊他們家論資産實力比不上你們家，但也不是好拿捏的，他們以前是幹什麽的你也知道。你別到時候性子一上來，完全不給他們臉。兩家撕破臉皮對誰也沒好處！”

“要我說你今天最好就別去，他會好好安排讓那些人給蘇醫生道歉的。那是人家大本營，你去也撈不到什麽好處。”

“說完了？”朗卓然淡淡道，“挂了。”

“朗卓然！”尹餘急道，“你要不聽我的勸，我就把這事告訴蘇泓。讓他來勸你。”

笑容斂去，朗卓然皺眉：“你不要多此一舉。”

尹餘：“那你為什麽不敢讓他知道？”

朗卓然：“這事跟他又沒關系。”

“這事因他而起……”

尹餘的話聽了一半，朗卓然感覺手機被人拿走。

蘇泓在一旁接起來，問：“什麽事？”

三分鐘後。

電話挂斷，蘇泓閉了閉眼，看向朗卓然：“你想幹什麽？”

在他的目光下，朗卓然找不到什麽借口。半晌，他一哂：“他們那家會所不幹淨，我找了律師。最近不是掃黃打非嗎，我們身為良好市民，要積極為社會做貢獻。”

蘇泓默然片刻，道：“我跟你一起去。”

“不是……”

朗卓然還想說什麽，蘇泓打斷：“你還是打車過去嗎？”

朗卓然：“……”

沒辦法，只能當着蘇泓的面給司機發了定位，讓他來接。

星豐國際娛樂會所。

并不如毛俊所說的小地方，這家會所坐落在S市寸土寸金的商業區。

裝修風格富麗堂皇，一看就不是省錢的地方。

毛俊站在會所門口，不安地來回踱着步子，時不時擡眼往外看，望眼欲穿。

并沒有因為老板站在門口當門神影響生意，今天會所的熱鬧程度，甚至比以往更盛。

開進大門的豪車數量都比以往多了一些。

“嘿，毛俊！”一亮騷橙色的蘭博基尼停在門前，從上面下來一個騷包的人。

一頭粉毛，一身緊身皮衣，一副遮住大半張臉的墨鏡。

把車鑰匙扔給過來泊車員，粉毛走過去摟住毛俊的肩，熱情道：“你這號召力可以啊！這才一下午時間，看看你叫來多少人！”

毛俊皮笑肉不笑地扯兩下嘴角，看到他那和現在天色一樣黑的墨鏡都不知道說什麽。随手把他往裏推了推，道：“你先進去吧。”

粉毛不走，湊到他耳朵邊上，壓低聲音：“朗卓然今天真的會來？他來幹什麽？他不是好久不出來玩了？”

聽他提到朗卓然，毛俊就心裏一咯噔，瞪他一眼：“你可別動什麽亂七八糟的心思。他那個人脾氣怪，你招惹他沒好事。”

自打毛俊接手了這家會所，就時常請一些圈子裏的好友過來玩。粉毛就是其中之一，他是這裏的常客，兩人關系不錯，毛俊也不對他客氣。

他們這批人嚴格來說和朗卓然并不熟悉，毛俊也沒見過朗卓然多少回。粉毛更是，他進S市富二代圈子晚，都沒見過朗卓然。但是因為一些傳說，一直對他表現出了極大的興趣。

毛俊擔心他胡搞亂搞，不得不提醒他兩句。

粉毛笑了兩聲，正準備說什麽，一輛低調的商務車停在他們面前。

毛俊看到車上下來的男人，再顧不上跟粉毛說什麽，三步并作兩步迎上去。

一旁粉毛看他那架勢，也猜到來人的身份。待看清對方樣貌，眼睛一亮，擡腳跟了上去。

朗卓然下車之後，只是掃了他們一眼，就繞到了車身另一邊。

看到蘇泓，他幹笑兩聲，指指眼前富麗堂皇的門面，不太自然道：“就是這。”

毛俊和粉毛看到他的動作都愣了。

等到那兩人走到他們面前，毛俊才回過神來，上前一步對朗卓然道：“朗少……”

“叫我什麽？”朗卓然打斷他，“我們差不多大，你可以叫我朗先生。”

說完他看向蘇泓，讪讪道：“他就是這家會所的老板。今天那些人都是他的人。我來也主要就是想跟他反映一下，他們公司員工占用公共醫療資源的問題。真的。”

哈？

毛俊聽得一愣一愣的，不由也去看蘇泓。

對方身上氣質看起來就跟他們格格不入，也不知是什麽身份。

為什麽感覺朗卓然在他面前，這麽……緊張？

作者有話要說： 朗卓然：今天我妻管嚴這件事情就要暴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