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馬跡
廚房中, 宋一量還在冰箱和廚房中翻找可以令他的胃“清新”一些的可生食食物。不知碰到了什麽東西,嘩啦一聲,還沒有人問, 宋一量自己先說了:“沒事,我能收拾。”
秦既明并不在意他是否能收拾。
他只望着阿姨, 問:“哪個床?”
阿姨終于意識到這句話還有兩種嚴重程度, 她自然要掂量着輕的那個講。
“次卧, ”阿姨說, “是在次卧的床上。”
秦既明的表情并沒有因為這句話而好轉。
阿姨倒是找補了許多, 觀察着秦既明的神色, 她一邊努力地想, 一邊又主動地說:“我想了想,也有可能是月盈的朋友, 衛生間裏,我還看到了新的牙刷和漱口杯……看起來不像是月盈會用的, 或許是男朋友?”
月盈現在的年齡,開始交男朋友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阿姨想。
“不可能, ”秦既明說, “不會這麽快。”
阿姨說:“啊?”
“還有什麽?”秦既明問她,“在月盈家裏, 你還發現了什麽?”
阿姨誠懇地回答:“還有一條被丢掉的毛巾, 嗯……次卧的被子被我拿去曬了。”
“主卧呢?”秦既明追問,“月盈的床呢?”
“月盈一直都自己整理被褥,”阿姨謹慎, “很幹淨, 我什麽都沒有發現。”
林月盈這個習慣還是在秦既明的教育下保持起來的, 她會将自己的卧室整理得幹幹淨淨——自從剛發育不久的林月盈不慎将經血隔着裙子弄到秦既明身上後,秦既明就再也沒有進過她的房間了。
秦既明重複:“很幹淨?”
Advertisement
“是的,很幹淨,”阿姨說,“床單也沒有鋪,把被子也疊好收進櫃子裏……可能月盈比較愛幹淨,不想蒙上灰塵。”
秦既明安靜兩秒,颔首:“謝謝你,我知道了。”
腳步聲漸漸靠近,宋一量端了一盤洗幹淨的水果出來,大剌剌地坐下,笑着問:“說什麽呢?老秦,看你這一臉沉重,發生什麽事了?”
“沒什麽,”秦既明說,“吃吧。”
宋一量在晚上十點鐘才離開。
他走的時候,外面飄了些小雨,朦朦胧胧的,符合教科書中描繪的那種“潤物無聲”。阿姨早就走了,就剩秦既明一人在家。
秦既明打開月盈房間的門,鋪着幹淨的床單,更換了新的地毯,地板上一塵不染,昨天天氣好,秦既明還給她曬了蓬松的被褥。她若是回來,随時就可以展開休息,這裏的被子一直都是柔軟、裹着陽光的味道。
房間寂靜無聲。
夜深了,周圍的鄰居也睡下了。
秦既明看了許久,最後還是輕輕關上門,他一言不發,走去陽臺上,給月盈養的那幾盆花澆水,摘掉枯葉子。
整理近兩個月訂閱、看完的期刊報紙,整理月盈的低糖零食“小倉庫”,把臨期的零食拿出來吃掉,再記下需要補充多少東西。
做完了。
再去整理林月盈的衣帽間,檢查所有衣服的狀态,确認都得到了最妥帖的安置;将她的包包拿出來擦一遍,重新放回去,确定彼此間沒有任何擠壓或碰撞。秦既明還記得和月盈一塊兒做這些事情時,她的碎碎念。
漆皮容易吸色,必須放進防塵袋後單獨放置;小羊皮最嬌貴所以要注意不要被任何東西壓住,肩帶放平,有的包中要放支撐物……
一切都打掃幹淨後,秦既明擡手腕,看時間。
還不到十一點。
今天是林月盈離開的第三十二天。
林月盈現在在做什麽?應該已經在酒店中睡下了,她明天的比賽還挺重要,她之前提到過,如果能拿獎的話,簡歷上就能多寫一行相關榮譽……
前一天的晚上,她在做什麽?
在學校宿舍,還是——
和那個陌生的男性,在家中的?
秦既明不能理智地思考這個問題。
他的妹妹,将一個男人帶到家中住。
她知不知道這樣會很危險?知不知道有些男性會将此誤會成更近一步的邀約?
還是說,他們——
秦既明不能再想下去,腦海中無法浮現那樣的畫面。僅僅是意識到對方會觸碰林月盈,會撫摸她手臂、脖頸和嘴唇這件事,就令年長的兄長痛苦地跌坐在沙發上。
他閉一閉眼,沉默良久,拿起車鑰匙。
一路到林月盈的房子下。
她的車就停在車庫中。
秦既明用備用車鑰匙打開車門,林月盈一直有丢三落四的毛病,備用鑰匙也在秦既明手上,以防萬一。
林月盈的備份都在他這裏。
車子的鑰匙,智能門鎖的密碼,重要證書的原版……
兄長是她的後盾,也是她最放心的保險箱和Plan B。
秦既明曾因她依賴自己而欣悅,也因永遠的“Plan B”而難以排解。
車門打開了。
降溫了,車內的溫度也低,秦既明打開燈,沉默地坐在車上查看行車記錄儀。
林月盈開車技術不錯,但因為平時上學,也不怎麽開這輛車。最後這幾次,都是她開車去接寧陽紅或者江寶珠,一塊兒去玩。都是熟悉的地點,網球場,健身房,還有美容保養館……她的生活和同他在一起時一模一樣,沒有任何改變。
沒有一個女孩來這裏留宿,也沒有一個人的頭發短到會被阿姨認定是“男性的頭發”。
再往前。
再往前。
秦既明終于打開了那晚的視頻。
林月盈開車到學校,接了又高又瘦的男大學生——秦既明認出他,是李雁青,那個家庭并不富裕的貧困生。
秦既明沉着臉。
看時間,是他們剛争吵不久。也是那晚,秦自忠跌傷了,去醫院治療。
再往下看。
車子停在停車場,兩個人并肩往前走,林月盈一直在仰臉,同他說話。
暫停。
往後。
隔了六、七個小時,天色已然黑透,視頻上的兩人終于回來,林月盈表情要輕松許多,李雁青一直在看她。不知說了什麽,林月盈也開始笑。
沒有聲音。
林月盈沒有開去錄音功能,也或許這個功能暫時壞掉了——全程,秦既明都聽不到他們在說什麽,只看到車一路往林月盈住處開,最後停在車庫裏。
兩個人下車,一前一後地往電梯處走。
秦既明緩慢按着太陽穴。
的确有男人在月盈家中留宿一晚。
還是李雁青。
給了月盈一支廉價老舊鋼筆、帶月盈去吃廉價快餐、害月盈胃痛的李雁青。
不可遏制的怒意緩緩升起,秦既明并不認可李雁青成為他的“女婿”。
憑什麽?他有什麽?
月盈是在悉心照顧下長大的,而李雁青目前辛苦一月的工資都不夠給她買雙鞋子。
秦既明對李雁青本人并無惡意,他只是認為,一身稚氣未脫、還不具備良好經濟條件的李雁青,和他的妹妹,從頭發絲到腳,沒有任何一點相配的地方。
李雁青唯一的優勢也就是年輕了些。
——不,這也不是優勢,年輕的男孩子一抓一大把。條條框框比對之下,李雁青着實沒有任何出衆的地方。
容貌只能算好,稱不上頂級,比不上月盈;身高勉強合格,但身材過于瘦弱;學識算和月盈匹配,可家境……
偏偏月盈邀請他住進自己的房子。
秦既明都沒有在月盈這裏住過。
秦既明在車中坐了一陣,行車記錄儀上的視頻令他不适,但他還是完整地看了三遍。
關掉。
秦既明在昏暗中上樓,打開妹妹的家門。
這是月盈離開他後一直住的地方,廚房中幹幹淨淨,她離開前應當是帶走了所有的食物、以免在空房子中壞掉,招來蟲子。
打開次卧的門。
這裏已經被阿姨收拾幹淨了,被褥也折疊,收好。
已經瞧不出住人的痕跡。
月盈的卧室也是,秦既明打開櫥櫃,看着那些幹幹淨淨、疊起來的床單。
她在離開前将所有的床單洗幹淨、疊放好收起來。
她為什麽要洗?
秦既明察覺到自己情緒的不對,那些無根據的揣測令他不适,陷入一種近乎于執着的痛楚。
他打算去衛生間洗把臉。
衛生間的架子上放着兩個漱口杯,玻璃描金、繪制着月亮的漱口杯是月盈的,旁邊還有個透明的玻璃漱口杯,沒有任何圖案,只有一支白色的、明顯用過的牙刷。
看起來就像它的主人會再次祝住進來,再次用這個漱口杯和牙刷,再次用她的浴室,再次睡她香噴噴的蓬松被子。
原本,和月盈并排放一起的漱口杯是他的。
秦既明一言不發,拿起杯子,重重地丢進垃圾桶。
垃圾桶是塑料制的,只一層,下面是潔淨堅實的瓷磚,嘩啦一聲,脆弱的玻璃漱口杯在垃圾桶中跌碎,四分五裂。
“小雜碎。”
秦既明面無表情地重複一句。
這裏沒有多餘的毛巾,只有林月盈漂亮柔軟的櫻桃手巾。
秦既明記得,阿姨提到,有一條毛巾被丢進垃圾桶。
秦既明不願想那個毛巾擦過什麽,被什麽人用過。
他頓了頓,打開妹妹的一次洗臉巾,擰開水龍頭,洗幹淨臉後,走出衛生間,坐在妹妹客廳的沙發上。
萬籁俱寂,沒有她的房子到處都是寂靜。
背後是妹妹柔軟的抱枕,這種軟和的東西能令秦既明回憶起她趴在自己背上的觸感。秦既明倒了一杯桌子上冷透的水,慢慢喝下去。冰冷的水涼着他的咽喉,他放下冷透的杯子,看了眼腕上手表的時間。
已經是淩晨三點十五分。
這是月盈離開他的第三十三天。
三十多天的這個時間,林月盈帶了李雁青回家。
行車記錄儀顯示他們相談甚歡。
他們做了什麽。
秦既明沉默半晌,低下頭,雙手并攏,抹了一下臉,低聲。
“林月盈。”
同類推薦

億萬寵溺:腹黑老公小萌妻
他是權勢滔天財力雄厚的帝王。她是千金公主落入鄉間的灰姑娘。“易楓珞,我腳酸。”她喊。他蹲下尊重的身子拍拍背:“我背你!”“易楓珞,打雷了我好怕怕。”她哭。他頂着被雷劈的危險開車來陪她:“有我在!”她以為他們是日久深情的愛情。她卻不知道,在很久很久之前,久到,從她出生的那一刻!他就對她一見鐘情!十八年後再次機遇,他一眼就能認得她。她處處被計算陷害,天天被欺負。他默默地幫着她,寵着她,為她保駕護航,保她周全!
/>

甜蜜婚令:首長的影後嬌妻
(超甜寵文)簡桑榆重生前看到顧沉就腿軟,慫,吓得。
重生後,見到顧沉以後,還是腿軟,他折騰的。
顧沉:什麽時候才能給我生個孩子?
簡桑榆:等我成為影後。
然後,簡桑榆成為了史上年紀最小的雙獎影後。
記者:簡影後有什麽豐胸秘籍?
簡桑榆咬牙:顧首長……吧。
記者:簡影後如此成功的秘密是什麽?
簡桑榆捂臉:還是顧首長。
簡桑榆重生前就想和顧沉離婚,結果最後兩人死都死在一塊。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小時候,他嫌棄她又笨又醜,還取了個綽號:“醬油瓶!”
長大後,他各種欺負她,理由是:“因為本大爺喜歡你,才欺負你!”
他啥都好,就是心腸不好,從五歲就開始欺負她,罵她蠢傻,取她綽號,
收她漫畫,逼她鍛煉,揭她作弊……連早個戀,他都要橫插一腳!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未婚夫和小三的婚禮上,她被“未來婆婆”暗算,與陌生人纏綿整晚。
醒來後,她以為不會再和他有交集,卻不想一個月後居然有了身孕!
忍痛準備舍棄寶寶,那個男人卻堵在了門口,“跟我結婚,我保證無人敢欺負你們母子。”
半個月後,A市最尊貴的男人,用舉世無雙的婚禮将她迎娶進門。
開始,她覺得一切都是完美的,可後來……
“老婆,你安全期過了,今晚我們可以多運動運動了。”
“老婆,爸媽再三叮囑,讓我們多生幾個孫子、孫女陪他們。”
“老婆,我已經吩咐過你們公司領導,以後不許加班,我們可以有更多時間休息了。”
她忍無可忍,霸氣地拍給他一份協議書:“慕洛琛,我要跟你離婚!”
男人嘴角一勾,滿眼寵溺:“老婆,別淘氣,有我在,全國上下誰敢接你的離婚訴訟?”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甜寵+暧昧+虐渣】被未婚夫背叛的她半夜敲響了傳聞中那個最不好惹的男人的房門,于她來說只是一場報複,卻沒有想到掉入男人蓄謀已久的陷阱。
顏夏是京城圈子裏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可惜是個人盡皆知的舔狗。
一朝背叛,讓她成了整個京城的笑話。
誰知道她轉身就抱住了大佬的大腿。
本以為一夜後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誰知大佬從此纏上了她。
某一夜,男人敲響了她的房門,冷厲的眉眼透露出幾分不虞:“怎麽?招惹了我就想跑?”而她從此以後再也逃不開男人的魔爪。
誰來告訴他,這個冷着一張臉的男人為什麽這麽難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