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由于臨時添加了“給應川買幾套平時穿着能看的衣服”這一項目,田臻今天的約會計劃被打亂,買完衣服出來發現原本定好要去的浸入式戲劇已經連中段都趕不上了。
“你給我看看有沒有什麽其他适合情侶約會玩的東西,十分鐘回我。”田臻挂了給小王的電話,轉過頭和應川四目相對。
他和孫望明他們混在一起玩的這些年,漂亮男孩子雖然沒少見,正兒八經的約會卻經驗不足,
現在去吃晚飯時間也不對……
他本來算的剛剛好的,從西樓那邊體驗完浸入式出來就去吃晚飯,吃完晚飯到碼頭坐上包好的船,月光下湖裏溜一圈,又浪漫又充實,爺爺如果派人跟着,今晚肯定也能收到挑不出問題的彙報回去。
現在忽然空出來這麽一兩個小時,幹什麽好呢。
“你以前談戀愛約會都搞點什麽項目?”等小王電話的空隙裏,田臻問應川。
“我沒談過戀愛。”應川說。
應川比田臻要大上好幾歲,一個快三十的男人,說自己沒談過戀愛,田臻心裏切了一聲,根本不信,不過他們又不是真的談戀愛,田臻也懶得去深究真假,只随口欠兮兮地蕩了句:“哇,戀愛都沒談過一次就嫁給我啦?那你簽合同的時候應該多提一點條件的。”
應川說:“我現在提,明後天我有事情,不見面。”
“現在哪來得及,我錢都付過了,現在請假就要退錢,請假一次退我十萬。”
“…………”應川有種被熊孩子玩弄于鼓掌之上的感覺。
“哈哈哈哈你這個表情,是不是想罵我是萬惡的資本家?”田臻笑出了左邊臉頰上那個小小的酒窩,顯然相當不以為恥反以為榮。
盡管今天是大好的星期六,但是在萬惡的資本家的字典裏是沒有雙休日的概念的。
小王瞪着狂響不止的手機,心裏默念了幾遍,我愛工作,工作愛我,老板需要我,老板呼喚我,今天撲滅一場火,明天漲錢就有我。
做完心理建設,深吸一口氣以救火隊員的勇猛姿态滑開了通話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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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爺好!”
小王擦着腦門上的汗,昨天老板要他訂好的劇票不知道為什麽沒用上,現在又要他十分鐘內想出其他的約會項目來。
十分鐘啊,他要是那麽擅長搞這些業務會混到現在還沒和可愛的女孩子談上戀愛嗎嗚嗚嗚嗚。
“……什麽首映式?”田臻聽小王那邊很是興奮地說今天剛好有個大熱的科幻電影在他們的城市裏搞首映式,他可以弄來兩張前排最好的位置,有些不耐煩地打斷道:“不行,我沒興趣,換一個……我是讓你換個項目,不是換本電影……”
他挂了電話難得陷入了沉默,握着方向盤好半天沒說話。
應川原來就是個話少的,現在田臻也不講話,車裏一下就特別安靜起來。
比起戲弄自己的田臻,應川發現他更不會應付安靜的田臻,他不知道為什麽這熊孩子突然就情緒低落了,整一個喜怒無常,猶豫了會兒才主動開口問道:“你不喜歡看電影?”
可是田臻沒有回答。
氣氛一時更是尴尬。
腦子裏搜刮了一圈也沒別的合适話題,應川只好放棄,在這個快把腿折斷了的車座狹小空間裏陪着田臻一起沉默。
就在兩個人聯手逐漸把這種沉默變成一場競賽前,田臻總算宣布退賽了。
“不是。”他把臉偏向車窗那側,應川看不清他的神色:“我是不喜歡電影院。”
那個事件發生後他連睡覺都必須開着燈。
封閉的空間再加上開場前幾秒鐘的徹底黑暗,會讓他心跳加速,難以忍受。
“我也不喜歡電影院。”應川說。
田臻轉過頭來,一臉你別瞎哄我我才不信的表情。
“電影院這種地方如果天花板塌了或者着火了,會很容易發生踩踏事件,造成人員傷亡。”
田臻被他又一次出人意料的話弄得連剛才自己還在情緒低落都不記得了,這人是什麽安全衛士啊?
他笑起來。
應川的嘴角也跟着翹了翹。
“其實不去電影院也可以看電影。”
“怎麽看?”田臻問。
“你先開回我那裏去,我拿點東西。晚上你有別的安排嗎?”
“訂了地方吃飯,然後吃完去坐船。”
應川想了想,說:“那時間可能會來不及,取消吧。”
田臻給小王打了電話。
在回應川住的老破小的路上,田臻有些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诶,他幹嘛那麽聽話應川讓取消就取消啊,原定的約會項目到頭來一個都沒有按計劃進行嘛。
城市的另一頭,接到取消全部預定的小王比田臻還費解,所以今天實際上老板是沒有約會,專門找些事情來考驗他的嗎??
田臻開車很瘋,即使面對盤旋而上的山路,也絲毫沒有減速的意思,握着方向盤一副把生死置之度外的樣子。
應川不由皺着眉提醒道:“開慢點。”
田臻瞄了眼速度表:“你會暈車?”
“不會。山上開那麽快很危險。”
“放心,再快我都開過。”田臻笑着摁下車窗,清涼的山風頓時迅猛地灌進了車裏,吹亂了他的頭發,他興致高漲地在風裏叫了一聲。
這個時間南山裏的景區早就不開放了,白天還算熱鬧的地方現在空曠安靜,就剩下不遠處一些藏在樹木間的路燈,發出一點帶着毛邊的暖光,田臻環顧四周:“來這裏幹嗎?”
“來看電影。”應川腳都快麻了,下車活動了一**體,打開跑車前頭的行李箱,裏頭有他剛才從家裏帶來的小型投影和幕布。
“……在這裏看?”
“嗯。這兒前後都是空地,擡頭就是星星,完全不怕天花板會塌或者忽然着火。”應川手腳麻利地把設備擺好,又拿出兩張折疊的椅子,對田臻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田臻坐下後,他甚至還變戲法似的從口袋掏出兩罐喝的,遞了其中一罐給田臻。
“……你早說啊,那我在路上就多買點吃的帶過來了。”在空曠安靜的南山腳下,盛着點點星光的天空仿佛觸手可及,而應川支起白色的幕布要放一部電影。其實這一套下來很意外驚喜了,田臻卻因為隐約覺得自己一整天的安排是輸了,嘴硬道。
“下次我早說。”
咦,還有下次啊,剛剛這人還在車上板着臉說“明後天我有事情不見面呢”。
田臻偷笑。
“那下次還要帶巧克力,帶蛋糕,帶魚生……”
“直接在這兒給你辦自助餐得了。”
“你這個意見很有建設性,我采納了。下次我叫人來這裏擺一次。”田臻摸着下巴頻頻點頭。
應川對這絲毫不掩藏的驕奢淫逸無話可說,從折疊椅後頭撈出一條毯子來放到小少爺腿上。
他這種不言不語的體貼着實讓田臻有些驚訝,不由想起自己上次在會所走廊裏揪着他衣服說冷的樣子,難得生出點不好意思來,玩着膝蓋上的毛毯催促道:“快開始放吧,準備了點什麽片子?我告訴你,不帶**情節的我可不看啊。”
應川想那只能讓你大失所望了:“九十年代的喜劇片。”
“什麽鬼?你不如給我放動畫片,貓和老鼠沒有帶嗎?”田臻對大費周章跑到這裏來看上世紀的喜劇片這操作,一腔不滿都寫在了臉上。
沒想到二十分鐘後,就成了真香現場。
看不上九十年代老電影揚言還不如去看貓和老鼠的熊孩子笑得差點沒從椅子上摔下來。
“哎,你怎麽都不笑啊。不好笑嗎?”電影放完後田臻翹着腿坐在折疊椅上看着應川收拾東西,一點要上去幫忙的自覺都沒有。
“笑了。”應川把投影機放回盒子裏。
“你都管你那種掀掀嘴角的表情叫笑啊?我是說大笑,笑出聲來的那種。”
“我不喜歡那樣笑。”
“為什麽?”田臻翹着的左腿換成了右腿,打破砂鍋問到底地又接了一嘴。
應川蓋上行李箱的蓋子,指了指自己眉骨上的疤,語氣平常地說:“因為我那樣笑起來很可怕。”
田臻聽了一愣。
肯定是曾有人那樣說過他,大笑起來很可怕。
田臻仰起挂着酒窩的臉說:“應川,你過來。”
應川沒有多想地走近他。
“你彎一下腰。”
“怎麽?”
“彎一下,快點。”
應川不知他葫蘆裏賣得什麽藥,但禁不住他一再催促,只好俯**去,維持比坐着的田臻略高一些的高度。
“你大笑看看。”田臻又提了一個要求。
“……別鬧了。”
“快點!不然我要扣錢了,扣一次還我十萬啊!”
應川不打算理會熊孩子的威脅,正準備直起身來,田臻卻反應迅速,伸手在他腰間一通撓癢。應川無奈地抓下他瞎撓的爪子:“我不怕癢。”
田臻不甘心:“那我降低一下标準,你不用笑得那麽大聲,你笑到這樣就好。”
說着他帶頭示範做了一個大笑的表情。
“快點!一秒就好!”
他一邊維持着那表情一邊還要從牙齒縫裏擠出話來的樣子很可愛。
……算了,不過就是笑笑,也不是什麽原則性妥協,要是不依他還不知道今天幾點能回去。
不料他的嘴角剛上揚到一半,忽然就被田臻出手極快地摟住了脖子,并在他臉上留下了響亮的一記親吻。
這親吻發生得太快,應川只感覺臉上被他柔軟濕潤的唇輕碰了一下,還來不及要推開他,田臻就自己退開了。
“你幹什麽?”應川斂了笑問。
“別大驚小怪好不好,我就拍個照片。出來約會的小情侶總要有幾張自拍才正常啊。”田臻又坐回到折疊椅上擺弄着手機:“诶,光線有點差啊,發給小王讓他去調整一下……怎麽樣,我們換幾個角度再多拍幾張?”
田臻躺在沙發上心情不錯地和自己的二十四小時随時待命助理結束了通話。
劃着手機那張應川笑着,自己勾着他脖子親上去的照片,心想,這不笑得挺好嘛,哪裏很可怕了,傻不拉幾的。
應川洗完澡出來,看見微信有新消息提醒。
點看一看,是田臻發過來的,那張他笑着被偷親了的照片。
【哪裏可怕了?就是有點傻而已。明天一點樓下見。】
應川還沒想好要不要回,田臻又追過來一條。
【你不準遲到,遲到扣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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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