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哇孫望明,怎麽搞的啊?第三次世界大戰剛在你這兒打完?”田臻一進客廳就看見茶幾被踹翻了,一地的碎玻璃,酒流得到處都是,小心翼翼地像避地雷一樣踮着腳接近風暴中心的孫望明。
“你來了。”孫望明有氣無力地支了個聲,也不解釋這滿地的狼藉是為什麽。
“韓秦呢,說在你這兒彙合,人呢?”田臻的視線在房子裏來回了一圈都沒見到韓秦,再結合一下孫望明聽到這名字瞬間更加不爽的表情,大致可以确定這倆是鬧別扭了:“你們吵架了?”
“誰有空跟他吵。”
“又因為什麽雞毛蒜皮的事兒?”田臻把茶幾扶起來,盤腿坐在上頭。得了,韓秦這不靠譜的,肯定是跟孫望明吵上頭忘了還約了自己到這兒來的事,直接走人了。雖然清官難斷家務事,而且這倆人蜜裏調油合起夥來擠兌他的時候特別讨厭,但平心而論兩個都是他朋友,對他一直不錯,韓秦暗戀了這麽多年很慘,孫望明傻乎乎的被最好的兄弟暗戀了這麽多年好像也很慘,既然他來都來了,還是要關心一下。
“沒什麽。”孫望明嘟囔了一句。
“這回是犯了什麽錯誤被你老公抓住了?”
“放屁,誰是我老公?再說你怎麽就知道是我犯錯誤?”
田臻支着下巴笑道:“要是韓秦的錯,我一進門你肯定就開噴了啊,哪還用得着我問。”
孫望明瞪着眼有些語塞。
“快說快說,我大老遠的騎着車好不容易來一趟,一會兒還得去醫院看我爺爺。”
“咱爺爺這幾天情況怎麽樣?我這周末再去看看他。”
“情況穩定。哎,你別轉移話題,快快從實交待問題,犯什麽錯了你?”田臻敲着茶幾催促道。
“不是我的錯!”孫望明挺委屈:“陳非來問我借錢,剛好韓秦也在,非攔着不讓。你說大家朋友一場,現在陳非那麽慘,開口的數又不大,我借他怎麽了?反正我本來也沒想這錢能收回來的。韓秦非要管管管,我這點財務自由都沒有?我這點面子都不能要?我真……”
田臻聽不下去了,打斷說:“什麽叫本來也沒想錢能收回來?你支援災區呢?還別說,你要真是支援災區我估計韓秦不會攔着不讓的。那個陳非不是第一次問你伸手了吧,你清醒點,韓秦是擔心你,借錢借出禍水來。”
“靠,你怎麽也是他那頭的?人總要講點義氣的吧,再說了,我也這麽大人了,難道沒有一點判斷力嗎?他真想當我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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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想當你爸,是想當你老公。唉。這倆傻子。
田臻無奈:“什麽叫他那頭,你以為韓秦是哪頭的?韓秦從來都是你這頭的。我們是怕你吃虧,明仔。”
孫望明聽田臻這頭那頭的聽得頭都大了,索性把這煩心事兒抛在一邊不願再多談了:“算了算了別說這個了。你今天過來什麽事來着?”
“前兩天托韓秦給我弄把袁師傅做的刻刀,他說今天在你這兒,讓我過來。我想也行,剛好上禮拜發工資了,請你們吃飯,抵刀錢了。”
“那你單獨請我得了。”孫望明撈過外套穿上:“你車扔我後備箱裏?”
“你立什麽功了我還單獨請你吃飯?”田臻從茶幾上跳下來說:“什麽時候和韓秦和好了我這頓飯什麽時候吃,帶你們去最熱門的火鍋店。走了。”
“就一頓火鍋你還想抵袁師傅的刀錢?小氣不死你!”
“拿到第一個月工資就請吃飯,我這覺悟夠高了好不好。”
孫望明笑罵了一句,陪他往大門走:“怎麽忽然想起買刻刀了?”
“送應川的。袁師傅的刀好。”
孫望明覺得田臻說起應川時臉上的笑容簡直能閃到他的眼,捏了捏他胳膊上的肉說:“要上班要跑醫院還要操心給你男人弄禮物,忙得跟陀螺一樣還樂呢?我看你人都瘦了一大圈。”
“我那是肥肉褪去,長出肌肉來了。”田臻笑嘻嘻地說:“從青澀邁向成熟,懂不懂?”
作為單身人士,孫望明此刻不由檸檬精一下:“屁的從青澀邁向成熟。不就是結了個婚嘛,至于這麽好?”
“你自己結個就知道有多好了。”
“嘁,結婚?跟誰啊。”
“跟你小爸爸呗。”
“什麽小爸爸……”孫望明說一半不說了,田臻那副欠揍的樣子,白癡都看懂他是說誰:“滾滾滾,趕緊滾去醫院看爺爺,別在這裏礙我眼。”
田臻笑起來,攬過他的肩膀:“趕緊和好,又不是什麽大事兒。你沒發現韓秦被你氣得都有白頭發了?你倆年紀一樣,你還明仔呢,他都要成老韓了。”
“誰氣誰啊?你就看到他有白頭發,我還有白頭發呢你怎麽不知道向着我!”孫望明抱怨道。
“行行行,我向着你。”田臻跨上自行車,趴在把手上繼續勸他:“你和韓秦當了這麽多年朋友,他什麽脾氣,對你怎麽樣,你最清楚。如果陳非真的人不壞,韓秦會這麽反對你和他來往嗎?”
孫望明抱着手臂不說話。
田臻看他這樣,也知道不能逼得太急了,容易有反效果:“你要真想奉獻愛心,可以去建希望小學嘛。不然,也可以投資孤兒院,我推薦一個給你。就是別再管那個什麽陳非了,你是想幫幫朋友,人家當你冤大頭。你總不可能管他一輩子吧?升米恩鬥米仇的以後有一天你不借了,誰知道他會怎麽着對你。”
田臻這番話和韓秦剛才說的幾乎如出一轍。
孫望明不是個愛撞南牆的人,雖然仍舊覺得陳非不至于他們想的那麽壞吧,但心理上已經傾向于聽田臻和韓秦的勸了。
畢竟冷靜下來後想想,為了另外的人和韓秦翻臉那是既不愉快也不值當的,陳非到底是好人是壞人,有多好有多壞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韓秦不待見他。再怎麽想起義要自由也好,不能壞了自己和韓秦的交情,以後還是少和陳非來往。
“我先走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啊。”田臻看了眼手表,時間不早了,他得趕緊去醫院,應川還在那兒等着呢。
“知道了知道了。”孫望明揮揮手要趕田臻快點走,卻看到陳非站在田臻身後不遠的地方,心裏一驚,陳非應該早走了的,怎麽又出現了?完全沒注意到他是什麽時候進來的,也不知道他聽到了多少:“……啊,陳非,你沒走啊?”
田臻順着孫望明的視線轉過頭去,陳非挂着個笑臉,沖他們點點頭。
“我沒什麽事兒,想再找你聊聊天。”他走到孫望明邊上,伸出手想和田臻打招呼:“田臻也在,好久不見了。”
田臻哼笑一聲,直接忽略了這只伸出來的手,目不斜視地跟孫望明說:“我去醫院了。和你說的話你別忘了,過幾天來找你和老韓吃飯。”
“行,你騎車小心點。”孫望明知道田臻跟韓秦一樣看不上陳非,也不好幫陳非說話,只能點點頭跟田臻道再見。
陳非被視而不見的那只手慢慢放了下來,垂在身邊,眼裏閃過了一絲陰鸷。
目送田臻騎出了他家,孫望明轉過身有些尴尬地對陳非說:“田臻就那樣,你別往心裏去哈。”
陳非又敷上那層笑着的皮擺手道:“沒什麽。上次我喝多了,跟他之間是有點誤會。對了,他說要去醫院,是生病了嗎?”
“哦不是他,是田家的爺爺前段時間病倒了。田臻跟着他長大的,感情很好,所以每天都會去醫院陪陪爺爺。”
“是嗎。”陳非不動聲色地又問:“最近圈子裏流行騎自行車?”
孫望明笑說:“嗨,哪兒啊。這小子去他們家公司上班了,說是不想當空降部隊,非憋着口氣要從基礎崗位做起。現在自己賺錢自己花,所以摳門兒得很,開車都嫌費油。”
陳非也跟着他笑:“這樣啊。那可真夠累的,怪不得看他人都瘦了。”
“不過我認識田臻那麽久了,就沒見他活得這麽有目标這麽積極過,好像每天都使不完的勁兒似的,新婚的力量真是可怕。”
“田臻那位肯定特漂亮吧?”田家當時辦的不是大型婚禮,請的人不多,他不在賓客名單裏,雖然聽過田臻要結婚的消息,也都當八卦聽了,還是看到了田臻手上的戒指才知道不止是傳聞而已。
“漂亮?”孫望明腦海裏映出應川的塊頭,差點噴笑,剛想解釋兩句忽然發覺陳非似乎個個問題都挑着田臻問,微妙的有些奇怪,便及時剎住了車說:“哎,不說這些整天放幸福彈閃我的人了。你接下來有什麽打算嗎?”
陳非沒堅持在這問題上打轉,而是擺出一副誠懇的表情說:“我也想過了,這麽一天天混下去總不是個辦法,我想去大學附近找個小店面,自己做點生意混口飯吃。但就是啓動資金上有點……所以今天才來找你商量,看你方不方便先借我點?”
“沒問題啊!”孫望明嘴上答應道,可現在這樣近距離和陳非站在一起,的确能很輕易地聞到他身上一股發臭的味道,加上他眼白不正常的發紅,韓秦猜得應該**不離十。
其實在公子哥的圈子裏,玩這些的也并不在少數,只是他和韓秦、田臻這些最玩得來的都是不碰這個的,這算是他難得的一個底線。回想起來,剛認識陳非時韓秦就不太喜歡他和他們來往,可能就是因為韓秦隐約察覺到他玩兒這個。這東西如果沾着的是最頂級質量的貨,身上的味兒不會那麽明顯,但按陳非目前的情況,肯定碰不起質量好的了,所以那股子臭味就藏不住了。
韓秦和田臻的勸告瞬間在耳邊重複響起。
但孫望明對着陳非低眉順眼的笑臉,又想到他一個月內死了老媽,走了老爸,從家財萬貫到一無所有,不禁心中嘆氣,斟酌了片刻他決定就不跟陳非打馬虎眼了,正色道:“陳非,錢我會借你。如果你真是拿去幹事情,周轉碰上困難了還可以來和我商量。但如果你是拿去吸了,這就是你最後一次能從我這兒借到錢,以後也別認我這個朋友了。”
陳非的笑臉抽搐了一下,随即拍着他的肩膀說:“你放心吧,我肯定不讓你失望。”
他彈了彈到手的支票走出了孫望明家的門。
他可以用這筆錢舒舒服服地抽上一陣不錯的貨,也可以用這筆錢,像孫望明說的那樣,去幹點事情。
嘿嘿,幹點能讓他舒服更久的事情。
他看着落日的餘晖下,那個漂亮的,高高在上的,第一次見面起就懶得掩飾瞧不上他的小少爺離去的方向良久,然後吹着口哨離開了。
作者有話說:今天睡了十六個小時,醒來人都是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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