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在哪裏迷茫

你終于找到了，

長期修養所。

白布蓋着的地方有一塊塊凸起，有大有小，你在這塊地方沒有看到符合“一個人”大小的凸起。

你在附近的房間找了找，看到一塊床上蓋着布，那顯露出來的痕跡，似乎就是一個人的樣子。

你沒有過去掀開确認，這沒有必要。

黃鑽還在你身後跟着你，你直接過去掀開也太突兀了。

而且在磷葉石之前，長期修養所根本沒有第二個完整的寶石人……啊等等，帕帕拉恰不算。而在磷葉石之後，就開始打來打去，也沒有第二個這樣需要長時間等待的寶石人了。

所以毋庸置疑，這裏面的肯定就是磷葉石了。

那現在你要怎麽辦呢？

磷葉石昏迷多久了，你想去月球上嗎，你想改變嗎，你有這個能力改變嗎。

你想要得到什麽，你想做些什麽。

你久違……不，你其實一直就是那麽迷茫。

從一開始的那個時候，你就只是在随波逐流，你是在模仿他人。

你膽小，你不敢露出自己不一樣的一面，不管是在哪裏。

你害怕自己成為異類，被他們排擠。

你知道，可是你害怕。

你即使現在了解了自己心裏的想法，難道你要直接把所有的事情都說出來嗎。

在作為人類的時候，你還可以說害怕疼痛，你還可以找到人類本能的借口。

現在的你已經不是人類了，你難道還要拿這些東西作為說辭嗎？

別害怕，別害怕。

人是因為有軟肋所以才會恐懼。

你在這裏并沒有擁有這種東西，你可以選擇不害怕。

是嗎？

……

……

是的，在這個世界，你沒有什麽好害怕的東西。

你可以想做什麽就做什麽，你可以讓自己被人類身體所限制的靈魂放飛。

比如說，你現在就可以轉頭恐吓他們，至于後果是什麽，那很重要嗎？

你在自己的世界之中，被沉重的枷鎖束縛着，父母的期望，社會的壓力。

還有你自己，你害怕疼痛，你恐懼未來，因為你看不到未來有任何美好的地方。

你所望之處，皆是地獄。

當然，不能否認的是，确實有美好的地方，可你就是那麽膽小，你就是會忍不住地想，萬一呢？

誰也不能保證你能一輩子幸運，只要命運朝你微笑，你就會成為那地獄中的一員。

除了你父母之外，你甚至找不到活着的意義，是為了什麽這樣茍延殘喘呢……世界怎麽樣，人類怎麽樣，說到底是為什麽啊。

你無法理解，你很欽佩那些偉大的，或者不偉大的人。他們努力活着，你做不到，所以你欽佩他們。

他們的願望樸實無華，那是人類刻在基因裏的本能，活着。

活着是什麽呢，是進食，是休息，日複一日，年複一年。

想要活下去的人，一定能善于發現生活的美好。

可是你找不到。

你當然也自欺欺人過，可是那點波瀾只能在你內心表面波動。

最可笑的是，阻止你死亡的最大的原因，竟然是疼痛。

你找不到生的意義，但是你恐懼着死亡帶來的疼痛，因此，你壓抑着自己，欺騙着自己，讓自己快樂的活着。

可是現在不一樣了，寶石人的身體，你想到這裏，沒能壓抑住心中的喜悅，你的嘴角不受控制地上揚，

你微笑着。

沒有痛覺，感官遲緩。沒有限制你的親人朋友。

在這裏，沒有什麽能約束你的，你可以為所欲為地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你不需要為了什麽大局觀而再次壓抑自己，拜托，那些月人和你有什麽關系啊，破壞他們的計劃又怎麽樣，誰在乎呢，大家一起瘋掉也是一個很好的結局啊！

于是，你轉身朝着黃鑽笑着問道，

“伊爾洛，磷葉石沉睡到現在，過去了多久？”

黃鑽有幾分呆滞地望着你，真可憐，一副無法理解的表情呢。

你不想在這裏等了，你要去做你想做的事情，比如，把黑水晶收入囊中？

你剛踏出兩步，伊爾洛追了過來，和你并肩走着。

他追問：“你要去哪兒？”

看來已經緩過神來了，不錯嘛，這就是年紀最大的哥哥嗎？

你悠然回道，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吧。”

伊爾洛想了想，說：“今年應該是一百零二年了。”

一百零二年，是磷葉石快蘇醒的時間了，對了，有一件有趣的事情可以做。

你停下腳步，伊爾洛也随着你的腳步停下。

你盯着他，緩慢地輕聲說道，

“那他今年就要醒了。”

預言家人設get，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伊爾洛不失禮貌地尴尬一笑，問道：“為……為什麽呢？”

是給你面子的追問，并不是真的相信了你說的話。這也很正常，相信了你才要奇怪呢。

你決定剽竊名偵探的臺詞，

“這不是看一眼就知道的事嗎！”語氣臺詞盡顯高傲。

磷葉石今年會醒，而且還是冬季之前，可惡，你也想要狗狗啊，對，你說的就是黑水晶。不管是變之前還是變之後，作為黑水晶所依賴的那個人來說。

那不就是為了自己貢獻所有的乖狗狗嗎？

你加快了腳步。

伊爾洛毫不費力就跟上了你，

“等等，歐泊，你到底要去哪裏？”

你想起來自己還沒回答他的問題，好吧，這真的不能怪你，你只不過是被分散了注意力而已嘛。

你回道：“我要去找黑水晶。”

他看起來有些不解，你也沒有好心到給他解釋，畢竟你現在還沒想好要怎麽說呢，到時候要是問起來的話……你思考着。

到時候就說，我就是知道？

好，咬死了這個回答，古時還有生而知之呢，你的設定完全合理。

你快速下了樓，看到了剛好回自己住所的黑水晶，他一只腳已經踏進了房門口的分界線。

超幸運，這一定是主角光環吧，你這樣想着。

“喂！”你喊着：“黑水晶！”

黑水晶轉頭看向你，表情還是那副不爽的樣子。

你上前拉住黑水晶的手臂，他穿着長袖的衣服，你可是時時刻刻牢記寶石人不能相互碰觸的規則的。

然後看向跟上來的伊爾洛，眨眨眼，對着他撒嬌，

“伊爾洛哥哥，能不能幫我拿金紅石的醫療工具呢？就是那把最小的手術刀。”

伊爾洛看了你一眼，又看了黑水晶一眼。

你知道他是擔心你會亂跑，而對于你會不會傷害黑水晶……平心而論，戰鬥力這方面伊爾洛可能确實不擔心黑水晶吧。

而且老實說，如果有人對你出手的話，你會選擇躺平讓他們打。

畢竟逃跑什麽的太狼狽了吧，最好是像路飛一樣露出坦然的笑容。

你向他做了保證：“我會和黑水晶一直在一起的。”

伊爾洛嘆口氣，說：“好吧，我會盡快回來的。”

這一聲嘆氣裏面充滿了考量啊……你連忙把黑水晶拉進他自己的房間，畢竟黃鑽的速度很快，留給你們的時間算不上多。

他表情奇怪地看着你，對你怪異的行為倒是到現在都沒發表看法。

該怎麽說服他呢，參考王子的話也不是不行，首先第一句是……

你調整了表情和語氣，用凝重的表情緩聲說道，

“很辛苦吧，一個人堅持了一百零二年，無數次想在浮冰的蠱惑下跳下去。”

先說中對方的情況，帶給對方震驚，動搖心神，并給予兩秒反應時間。

“你……”

黑水晶有些震驚地看着你，他的話語只是下意識的出聲罷了，即便再多給他五秒時間，他也組織不出話來。

那麽，第二句應該是……

你用略帶欣喜的表情和欣慰的語氣說道，

“我要感謝你堅持到了現在，才能讓我遇見你。”

再肯定對方，表達自己的态度，為雙方的關系定下基調。

“我……”

你看到他的表情有點松動。

接下來，第三句應該是……

“擺脫瞳孔裏郭斯特的控制吧，放下磷葉石，然後來我身邊吧，我需要你的陪伴。”

你用輕描淡寫的語氣說出了讓對方心神具震的話，給出一個讓對方改變的理由，無論這理由是真是假，只要他能接受，那麽這就是真的。

然後，說出你的需求。

“你到底是怎麽知道的……”

他喃喃着。

腦海中即便已經進行着天人交戰，嘴巴上卻還停留在第一個問題上嗎。

你沒有等他把話說完，快速地說道，

“首先，把你的眼睛給我吧，能做到嗎？能憑借自己的意志做到嗎？如果懷疑我說的話，就證明給我看吧。如果你能做到，那麽就證明我是錯的。”

黑水晶皺着眉頭，身體顫抖起來。

你知道他在進行着思考或者掙紮，你躲開距離，給了黑水晶動作的空間。

你當然想直接一拳過去把人的眼睛那一塊都敲下來。

可是你硬度只有五，黑水晶的硬度肯定比五高。

你一拳過去，“咔嚓”一下，掉的是你自己的手。

你也不能直接按住他的頭往牆上撞，你沒帶手套，接觸的一瞬間你照樣得碎。

你确實是不知道他經歷了怎樣的掙紮，不過很顯然，

你看着他砸向牆面陽角，通過力道将自己上半張臉砸落。

你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