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Chapter 24: Bad Temper 壞脾氣

工藤像是活見鬼了，瞠目結舌地看着不知道怎麽得出“江戶川柯南和黑羽快鬥在一起”這個結論的格蘭芬多們，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良久，他緩緩地開口了：“抱歉，你剛才說什麽？”

于是接下來三分之一的路程，江戶川柯南好說歹說，總算解釋清楚了這個天大的誤會，通過詳細的舉例論證分析繞暈了三個人，并且成功地将重點轉移到了開學之後的各種測試以及已經進行到一半的魁地奇杯上——盡管吉田步美仍然對“我和黑羽教授沒有關系”這個結論表示了懷疑的态度。

少年們的敵意總是來得快，去得也快。

說長不長的返程中，圓谷确認了這個吉田頗有好感的拉文克勞并沒有對自己暗戀的女生抱有相同的興趣，暗自松了一口氣，很快就放下了之前的成見。江戶川雖然并不多言，但他身上天然就有一種讓人如沐春風的氣質，再加上淵博的學識和不可否認的出色外表，輕而易舉地折服了這幾個十幾歲的少年們。

等返校的學生們陸陸續續地來到禮堂的時候，黑羽快鬥看到的就是和幾個圍着金紅圍巾的青年們一同走進禮堂的江戶川柯南。他混跡在人群之中并不算顯眼，默不作聲地走在三個格蘭芬多中間聽着他們叽叽喳喳在讨論着什麽，那雙攝人魂魄的漂亮眼睛微微彎了起來，隔着這麽遠的距離都能看清他的笑意。

黑羽注視着這樣的場景，恍惚間有些晃神，仿佛時光在呼吸之間就這樣無聲無息地倒流了回去。

曾經的他也是如此，離着那個拉文克勞級長有着看不到盡頭的距離，相持觀念的天壤之別注定讓他們之間充滿硝煙味。他們無數次為了一些微不足道的事情争吵，到最後鬧得不歡而散，導致全校都知道他們關系不合。黑羽的驕傲也不屑于向其他人解釋他們的關系，只能隐蔽無聲地偷看那個被衆星捧月圍在中間的黑發青年。那時候的工藤新一也是這樣，穿着黑色的學院袍，脖子上松松垮垮地圍着兩圈銀藍交錯的柔軟圍巾——當然胸前多了一個閃閃發亮的級長徽章。不過相比之下，工藤新一的舉手投足之間更加的張揚潇灑，還沒學會收斂鋒芒，還沒被歲月磨平棱角，還沒懂得圓滑世故。他放任他的驕傲肆意生長，就連眉梢挑起的驕恣模樣也毫不掩飾，小脾氣多得要死卻還是讓許多人趨之若鹜地獻上芳心。

他們心知肚明，其實兩個人的關系并沒有其他人想象的那麽糟糕——這麽多年來他們的關系一直維持在一種巧妙的平衡間。矛盾源于他們對彼此觀念最透徹的了解，也讓他們成為最為了解對方的人。這種專屬的感覺隐秘而刺激，他享受着這種針鋒相對卻又極其私人的感情，在某種程度上也成為了為所欲為的黑羽快鬥不敢越出警戒線一步的桎梏。

黑羽坐在教授席上，看着穿越數十年光陰的工藤與那個眉眼間只有些許相似的青年的身影逐漸重合了起來。

工藤新一從來都不缺乏追求者。就算他變成了江戶川柯南，就算他刻意掩蓋了他的優秀也無法改變這個事實。他的心上人實在是太過于耀眼了，就連對方自己都不知道他有這樣耀眼。

他完全沒想到江戶川柯南會在這個時候擡眼看了過來，毫無防備地碰上了他的目光。

兩個人同時愣了愣，沒料到對方在看自己。好在隔的距離遠，所有的尴尬和不自然都不會那麽的明顯。他只看見江戶川對他禮貌地彎起了嘴角，笑容被空間模糊得有些不太真切，颔首算是打了個招呼，之後就雲淡風輕地移開了視線。

……什麽嘛。

黑羽沒來的有些委屈地想到。

之前聖誕的時候明明關系還那麽好，怎麽坐一趟霍格沃茨特快好像又變成之前的樣子，拒人千裏之外的生疏模樣讓他氣得有些牙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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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接下來的那一幕卻是更加的雪上加霜。

走在他邊上的那個格蘭芬多女生不知怎麽地被絆了一跤，猛地向後仰倒。眼看着就要摔倒在地，走在他邊上的江戶川柯南眼明手快地伸手扶住了她，一個借力把她虛攬在了懷裏，給她站穩的機會，低眼抿出一個溫溫和和的笑容，說了一句話之後就松開了手向後退了一步，距離恰到好處，既不唐突也不疏離。女生的臉唰得就變紅了，半張臉縮在圍巾裏吶吶地點了點頭，又是鞠躬又是道謝，眼神卻總是不由自主地往那個拉文克勞身上飄。她說了一句什麽，讓邊上兩個格蘭芬多男生哄笑了起來，就連江戶川的臉都紅了一點——沒記錯的話，之前上課的時候這兩個格蘭芬多明明表現出了對這個女生的好感，現在這個樣子是意識到了對手太強大直接放棄了嗎？！

黑羽幾乎要咬碎銀牙，散發出的黑暗氣場讓邊上坐着的教授忍不住往旁邊挪了挪。

實際上，工藤只是簡單說了一句“小心”就沒說其他的了。

倒是吉田忽然福至心靈地眨巴着眼睛悄聲說道：“你就不怕你對其他人這麽好，黑羽教授不放過你嗎？”

江戶川下意識地看向了黑羽所在的教授席，發現對方正在和邊上的教授談論着什麽，莫名松了一口氣，随即失笑。

——他在想什麽啊，就算被黑羽快鬥看到也沒什麽的吧。黑羽又不喜歡自己，就算看到怎麽可能會因為這種事情産生其他想法呢？

有沒有放過江戶川柯南還要另說，沒放過格蘭芬多三人組倒是真的。

自從答應了三個人要教他們無聲魔法之後，三個人就發現這個拉文克勞是真的無所不知，從此打上了他的主意，一有空就把他拉入圖書館一起學習，只要有什麽不懂的地方問江戶川他都能夠準确地提供所需要的資料，仿佛移動圖書館，讓三個人對他的崇敬之情又上了一層樓。

幾周後，等三個格蘭芬多從黑魔法防禦課上來到圖書館四個人常坐的角落時，江戶川柯南已經坐在椅子上悠閑地翻閱着不知道從哪個旮旯角找出來的高深魔法書，這周要求完成的論文已經被他收了起來放在手邊。圓谷只是瞥了一眼封面就移開了目光——算了，他看清了，他們根本不是一個級別的，不比了不比了。

小島拉開他對面的椅子坐了下來，唉聲嘆氣地對江戶川抱怨道：“可算是下課了！柯南你簡直不了解，這幾周黑羽教授瘋了一樣，太恐怖了，天天有事沒事就對着格蘭芬多發火——也不算是發火，但是你去看看他給格蘭芬多扣的分——總之今年的學院杯肯定跟格蘭芬多無緣了。”

圓谷也在他邊上坐了下來，一邊拿出自己的羽毛筆和牛皮紙一邊感嘆道：“真的，最近上黑羽教授的課我總是提心吊膽的。我挨了好幾次罵，雖然他批評的地方我确實做錯了、也很有道理，但是我總覺得哪裏不太對……”

“說不定是失戀了呢。”吉田半開玩笑地說道，打趣地看着江戶川，企圖得到什麽反應。

江戶川從容地翻了一頁書，眼皮都沒擡：“吉田女士。”

“抱歉抱歉。”吉田說道，語氣裏卻毫無抱歉之意。江戶川在內心翻了個白眼，對小女孩的執着感到一陣無奈。這段時間吉田步美總是時不時的會來刺探一下江戶川柯南和黑羽快鬥之間的真正關系，認定他們之間必然有一腿。遺憾的是她并不可能從黑羽那裏得到答案，江戶川又是一副油鹽不進的模樣，只好悻悻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宣告敗退。她識趣地轉了個話題：“魔藥課的論文你寫完了嗎？你一定寫完了，我怎麽問了這種不需要回答的問題。其實我有幾個關于配置緩和劑的地方一直沒搞懂……”

四個人坐在圖書館的角落，壓着聲音開始問拉文克勞各種學術方面的問題，從魔藥學延展到了占蔔學。工藤一邊漫不經心地讀着古代如尼文記載的關于精神力運用的文獻，一邊解答他們五花八門的疑問。他腦中卻不由自主地想到了黑羽快鬥——這幾周黑羽對他的态度确實很古怪，明明上課的時候他總是能夠注意到黑羽快鬥趁他不注意的時候看他的視線，擡頭的時候黑羽又已經移開了目光，幾周下來也沒怎麽講過話，讓工藤有些摸不着頭腦。

相識這麽多年，他看得出來黑羽最近心情不是很好，但工藤總覺得他沒有立場就那樣貿貿然地跑去問他為什麽最近心情不好，只能悶在那裏暗自思索着。

“你為什麽總在看這些……嗯，好像用處不是很大的書。你也沒修古如尼文，考試也用不上吧……”圓谷湊了過去，悄聲問道。

工藤嘆了一口氣，無意識地用指腹摩挲着發黃的書頁：“誰跟你說用處不大的？”

圓谷無言地看着書上一行行陌生的文字，陷入了沉默。

工藤伸手指着一行古如尼文，開始給圓谷翻譯了起來，涉及了精神力運用的話題，剛好和他之後要教給他們的無聲魔法有些關系。圓谷聽得有些入神了，整個腦袋都湊了過去，感嘆的同時完全沒有注意到他離拉文克勞的距離已經快消失了。

黑羽追丢了那個神秘的身影、有些煩躁地大踏步從禁書區裏走出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的一個畫面。

他腳步一頓，死死地看着毫不自知的兩個青年的身影，腦中一根名為理智的線在那一剎那間斷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麽，徑直走了過去，冷着一張臉對感應到有人來而擡起頭看着他的江戶川說道：“江戶川先生，別忘了下午你要來我辦公室。”

“……？”

黑羽掃了一圈有些發愣的三個格蘭芬多，眼角抽了抽，低氣壓已經快要化為實質散發了出來。他輕哼了一聲，也沒理工藤驚疑不定的目光，一甩袍子——

走了。

空氣中頓時安靜了片刻。

半晌，小島才打破了這片壓抑的沉默，對工藤輕聲說道：“……要給你準備準備後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