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順勢而為授君命
祠堂內,熏香缭繞,因常年香燭不斷,始終充斥着淡淡的檀香味。
一聞到這股香味,慕白蔹就條件反射跪到蒲團,兩耳一搭拉,俨然一副誠懇認錯模樣。
慕白微眉頭一挑,不知喜怒:“倒是挺自覺。”她點燃一束香,插入香爐,随即拜了拜。面對列祖列宗,她不再以面紗遮面。不同于慕白蔹健康的小麥色,慕白微膚白如凝脂,甚至清透到可以看見皮下的血管。許是常年與草藥書籍為伴,甚少接觸陽光的關系。
“阿蔹,給祖宗們上柱香。”慕白微又點燃一束香,遞到慕白蔹面前,“然後,叩三個頭。”
上香叩頭,這是逢祭日才會做的事。今日并非什麽特殊日子,為何要她上香行禮?慕白蔹雖有疑惑,可還是乖乖接過,舉着香,鄭重其事叩拜了三下。
慕白微接過白蔹的香,插入香爐。而後不知按了什麽地方,香案裏忽得彈出一個鐵盒。
“把手拿來。”
手?阿姐要手做什麽?無端的,慕白蔹竟然聯想賭場裏因還不出賭債而被砍掉手指的賭徒。慘了!難道阿姐要砍我手指頭,以儆效尤?這般想着,她立刻将手藏在身後。
“伸出來。”
慕白蔹頭搖得像撥浪鼓:“阿姐,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雖然,少一根手指頭,不怎麽礙事,但着實是很疼的啊。”
“……”慕白微太陽穴跳了跳,“你腦子裏又自編自導了什麽劇目?把手拿來!”
“不砍我手啊?”
慕白微又是一記眼刀殺過去。
慕白蔹心中一淩,知道這是阿姐發火的前兆。随即聽話地将兩只手伸出去,害怕地閉上裏眼睛。
慕白微又好氣又好笑。自己這個妹妹,有時候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總是冒出些亂七八糟的念頭。
慕白微捏住慕白蔹右手中指,滑入一枚銅戒。
冰冰涼涼的觸感,讓慕白蔹詫異地睜開了眼:“這是?”她中指上的,是一枚兔子形狀的銅戒,仔細看戒身線條處,猶能看到幾點銅綠。顯然,這枚戒指許久不曾有人戴過了。
“此乃大楚卯字部執事所持有的銅戒。卯字部先執事葉無息殉職多年,你正好補了這個缺。”
在石室,慕白蔹見過卯字部執事呈上的報告,自然猜到那些石室與楚國隐八部有關。而從崖底上來便看到大姐,不用想也知道,掌管着若大隐八部的便是表面遠離塵世的長姐。她想過阿姐讓她發誓保守秘密,也想過被阿姐發配到鳥不拉屎的地方自生自滅,可萬萬沒想到,大姐竟然把一枚執事銅戒給了她。
驚!比平地一聲雷,還要驚。慕白蔹磕磕巴巴,說得有些語無倫次:“阿、阿姐,你讓我做一群兔子的領頭羊?啊,不!羊怎麽會帶兔子,跟它們搶草還差不多。也不對,說羊和兔子作甚,跟主題沒關系。我說阿姐,我幾斤幾兩你掂得最清楚,插科打诨還行,或是你指派個任務讓我執行也行,但要我正正經經當個管事的,太強人所難了!”亂糟糟說了一堆,但也還算是把話說清楚了。
“有自知之明這點就夠了。”慕白微斜睨着她,“我也從不指望你能做什麽,不闖禍就行。”
“嘿嘿。”慕白蘞尴尬地揉了揉鼻子。雖然,她自我認知很明确,但被阿姐這麽毫不粉飾地說出來,還是覺得面子上有丢丢過不去。
“接下來,說一說昨晚是怎麽回事吧。”
“這……”慕白蘞頭一低,兩只耳朵耷拉得更厲害,目光游離不定,很是心虛的模樣。
慕白微嘴角抽了抽,這個模樣,顯然自家妹妹又闖了什麽禍。
“好好說一說。”慕白微目光驟然一冷,帶着不容反抗的壓迫。
慕白蘞無辜的小眼神多次瞅了瞅慕白微,自知長姐不好糊弄,只得一五一十交代清楚,連帶自己敲暈落英樓侍女,偷換衣服的細節都描述得極盡詳盡,甚至還敘述了那侍女長得何等模樣。
全程,慕白微都安靜地聽完了,眼波無所起伏。她指尖忽輕忽重地敲擊香案,那一聲聲清脆的叩擊聲,聽得慕白蘞忐忐忑忑。
良久,慕白微開口詢問:“落英樓主要你賣身?”
大姐,不愧是大姐。從如此冗長的陳述一下就聽出了重點,找到了慕白蘞竭力邊緣化的點。
聽慕白微這一問,慕白蘞全身神經緊張起來,頭再次搖得像撥浪鼓:“阿姐,權宜之計!這是權宜之計!我,生是杏林谷的人,死是杏林谷的鬼,絕不賣身給敵人。”
“無妨,應了他便是。”
“啊?!”慕白蘞驚愕地瞪大眼睛,“阿姐,再說一遍?我想,我的耳朵大概壞了!”
慕白微嘴角一勾,每當看到妹妹震驚又反應不過來的表情,她的心情就會相當得不錯。她指尖彈了彈慕白蘞額頭:“我說,答應他。”
慕白蘞仍是不敢相信。
“順道幫我探探落英樓的底細。”慕白微不再逗弄自家妹妹,将自己的目的說了出來。
慕白蘞恍然大悟,随即如釋重負,終于不用再擔心被阿姐千裏追殺、殺了再殺。至于落英樓主那邊,雖然人難以捉摸,但她已經想好了,裝得弱一點,順着毛捋總也不會有問題。
慕白微說完話,便朝着祠堂大門走去。
見自家姐姐走了,慕白蘞也一身輕松地跟了上去,神情自在,竟是忍不住哼起了山間小調。
慕白微跨過門檻,回頭:“誰說你可以離開了?”
“……”慕白蘞委屈,“您也沒說不能走啊!”
慕白微冷哼一聲:“闖了禍,還以為能輕輕松松回答幾句話就過去?先在祠堂吃三日清粥淡菜吧!”說完,她長袖一拂,帶上祠堂朱紅色大門,将慕白蘞關在了裏面。
慕白蘞面如菜色,捶門大喊:“大姐,求你讓我抄寫七天七夜《醫訓》吧!七七四十九天也行,就是不要折磨我的五髒廟。不要清粥!不要淡菜!我要每頓有肉肉!大姐——你回來——我知道錯了!真的錯了!”
然而,任憑她喊破喉嚨,慕白微也沒理會。
出得祠堂,慕白微迎面便見慕深靠在梧桐樹下閉目養神。
“殿下在等我?”慕白微走近,欠身一禮,“舍妹已将昨晚之事告知于我,殿下可有不适?”
“無礙。只是,心中有疑問,需要谷主解惑。”
“殿下請講,白微知無不言。”
“若耶溪下的地宮,藏的是玄天珠,還是隐八部的機密?”思來想去,慕深始終覺得那兩處的石室并不相同。
“如殿下所料,本就是不同的兩處。當年,列國君主約定,誰能集齊八顆玄天珠,并重新穩固封天印,那誰便是天子。大周國祚盡,國師心中多有怨怼,并不願接受,于是帶着玄天珠離去。叔父受先太子之托,尋訪玄天珠,在桃華鎮發現了國師建造的水下地宮。叔父與太子覺得若耶溪地宮實是隐蔽,便在取走玄天珠之後,改造了地宮,成為現在隐八部的秘閣。”
“父親也想做天子?還盜取了玄天珠?”慕深微微一愣,印象中,父親清心寡欲,并不執着于權勢。可實際上,他卻盜取玄天珠,秘密聯結隐八部,還在昆侖藏有一支軍隊,似有問鼎中原之意。
“過去的事究竟如何,小輩們不便随意猜測。”慕白微并沒有直接回答慕深的問題。
“确實,都已經過去了。無論是百裏谷主,還是父親,都已化為煙塵。當年真相如何,早已不重要。”
“公子!!你沒事!太好了!!”兩人交談間,一道沙啞的嗓音插了進來。
遠處,吳不曉背着慕白術呆呆地站在杏花樹下。那一對秋水般的眼眸含着盈盈淚光,表情由失魂落魄轉為狂喜,眼神中又有幾分不确定。
“不曉,我沒事。”慕深微微一笑,盡可能表現得輕松。他并不願意将自己的疲态暴露在親近人的面前,徒惹他人憂心。
慕白微不由皺了皺眉頭,提醒道:“殿下,一夜未眠,又多次受傷,莫要逞強比較好。”無論僞裝得多成功,都騙不了醫者的眼睛。
“谷主放心,某心裏有數。”
你心裏有數,可別人卻并不一定有數,比如我妹妹,比如百曉生。慕白微在心裏補了一句。
說時遲那時快,心裏并不一定有數的百曉生飛奔了過來。他把熟睡的慕白術交到慕白微手裏,而後目光緊緊盯着慕深,鼻子一吸一吸,那眼神就像走失的寵物重新見到了主人。
“公子,你沒事真是太好了。”吳不曉擦了擦鼻涕,激動得一把抱住了慕深,“我就知道,我家殿下吉人天相,不會被那麽淺一條河淹死。”
慕深被緊緊抱着,有些喘不過去:“不曉,松、松開些……”
然而,吳不曉并沒有聽到慕深的話,反而越抱越緊。
“百曉生,殿下沒被溺死,卻可能被你勒死。”慕白微手指一動,三根銀針插入吳不曉頸□□位。後者瞬間失力,軟綿綿癱倒在地。
與此同時,慕深也堅持不住,眼前一黑倒了下去。壓倒鐵人慕深的最後一根稻草,叫百曉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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