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chapter 30

當婚禮完全結束，客人們全部離去，連小傑都說“要去為黑暗大陸的行程做準備”而離開後，新上任的殺手家族繼承者奇犽·揍敵客終于要回家了。

約路比安大陸的善後工作比想象中還要麻煩，奇犽忙碌得沒有時間和新婚妻子通電話，還是雨音通知阿特米希亞飛艇已經入了巴托奇亞共和國的邊境。

“奇犽大人預計會在傍晚時分抵擋枯枯戮山。”女管家說。

“嗯，是太陽下山之前，天空顏色最暖的時候。”畫家給出了比監控室還要精準的預測，“你看，遠處的風帶來甜蜜的熱浪，它們将把太陽染成楓糖的顏色，生靈們全都歡愉地跳躍着，等着在蜜糖裏融化呢。”

雨音照例完全聽不懂她在說什麽。

阿特米希亞繼續道：“可愛的管家小姐，這就是愛情的味道。”她眨了眨眼，露出着迷的神色，“從大陸的另一端，以風作媒介，靠思念指引，不停地朝我聚攏，圍繞在枯枯戮山上。”

雨音暫時理解為新上任的女主人在她面前秀恩愛。

她極迅速地瞥了眼畫家幹淨修長的無名指，又很快收回視線。

“廚房正等待您的指示。晚餐是否要加菜？”

阿特米希亞點了點頭，随意地問：“嗯，奇犽喜歡吃什麽？”

這太奇怪了，女管家心想，相愛的兩人，卻不知道對方喜歡吃什麽。可她剛準備回答，就被阿特米希亞擺手暫停了。

“你去安排就好。”她像是不在意這個問題，“而我要在這裏，”她指了指所站的畫室，“等奇犽回來。”

“飛艇降落時需要我通知您嗎？”

“不用。如果他快到了，顏色會告訴我的。”

阿特米希亞總是對的。在太陽落山前，天空溢滿了溫暖而甜蜜的楓糖色時，瞭望塔的管家們已經能看見飛艇的雷達信號了。

幾乎是同一時刻，阿特米希亞放下畫筆，細細洗幹淨了手，摘下圍裙，将盤着的頭發放下迅速編成辮子，又理了理裙擺，最後走出畫室，準确來到了飛艇即将降落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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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管家們齊齊鞠躬。

阿特米希亞像是沒聽到他們的聲音，她全部的目光都投注向天邊的某個方向。終于當楓糖色變得濃稠，鳥兒們歡欣雀躍地開始慶典，視線內出現了飛艇的微小輪廓。

奇犽站在飛艇艙門口。

離枯枯戮山的森林越來越近了，奇犽無視各種紅燈的警告，強行打開了艙門。

風自上而下吹得他的衣擺獵獵翻飛，他朝下看去，除了指揮飛艇而忙碌的管家們，就是阿特米希亞在夕陽下顯眼的金發。

少女仰起頭，她雖看不清飛艇上的情況，卻像篤定知道奇犽在注視她一般，露出了舒展的久候的微笑。

奇犽突然就不想再等了。

他從飛艇上一躍而下，變化系的念力護住身體關節，雷電耀眼亮起，像墜落的流星般璀然劃過天空。

下落的時候奇犽想，他現在的樣子像極了挂在卧室的那幅畫——或者說他終于變成了阿特米希亞那幅作品所預言的樣子。

“砰！”落地的沖擊波蕩開好幾圈，少女卻全然不受影響的，在所有人反應過來之前，朝震蕩的中心位置跑去。她提起裙擺，像只飛舞的蝴蝶，而奇犽借着沖擊的反作用力站起，前跨幾步，剛好将她抱了個滿懷。

“阿蒂！”愛人用能訴說無盡情感的聲音低沉而沙啞地喊她的名字。

阿特米希亞內心被某種熾熱的情緒充盈。

“奇犽，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吧！”少女突兀地、激動地在他懷裏說，“成為燈塔，守護我們的自由，引導那些需要你的人，奇犽，沒有任何事可以阻止你了。”

戀人見面，擁抱之時不是說肉麻的情話，而是這些莫名其妙的內容。

奇犽卻似乎被觸動到了。

他将頭埋在少女頸項，深深吸了口氣：“嗯。阿蒂，是你推動我變成了這樣。”

“我知道。”少女說，“年輕意氣的你，痛苦彷徨的你，擁有過去的你，遺忘過去的你，還有現在，承擔起所有責任仍舊選擇不改初衷堅強前行的你，都融合到一起去了。”阿特米希亞喃喃，“奇犽，世界上最美麗豐富的顏色快補全了。”

“說了這麽多顏色，卻漏了一個。找到愛情的我。是那個我重新點燃了靈魂。”

“我在這裏。”阿特米希亞重複道，“我在這裏。”

二人世界之外，管家們正絞盡腦汁引導自動航行的飛艇降落，對于主人們的恩恩愛愛眼觀鼻鼻觀心，假裝視而不見。

終于抱夠了後奇犽才松開阿特米希亞。

“我回來了。”他鄭重而認真地說。青年低沉的聲音酥酥麻麻擊打在心上像要刻下痕跡。

阿特米希亞點點頭，回應地伸出了自己的右手，微擡起無名指。

奇犽不知從哪裏摸出一個絲絨面的禮盒：“我在教父的收藏裏看到這個，像是為你量身定制的。”

他驕傲道：“這世上不會有任何人比你更适合擁有它。”

少女好奇地眨眼。

她猜測裏面是七大美色之一，戒指的話，也許是液态礦石？

她看着奇犽得意又帶着點期待地打開盒子。

确實是一枚戒指，可并不是液态礦石，也沒有奪目的珠寶光彩。一顆透明的、花生米大小的圓珠鑲嵌在戒托上，作為戒指來說主石有些偏大了，戒托的工藝也只是普通而已。

阿特米希亞好奇地望向奇犽。

奇犽賣了關子，神秘的壞笑勾得少女心癢癢的。

他取出戒指，拉過少女的右手，認真戴上無名指。

“這是我正式的求婚，阿特米希亞·卡林頓小姐。”

不等他說出“嫁給我”三個字，畫家就迫不及待地笑了：“這也是我正式的回答，奇犽·揍敵客先生。”

說着她舉起手，親吻了一下寶石。

奇犽盯着她的唇，還是沒忍住，站起身直接吻住了她。

管家們集體圍在飛艇邊引導降落，假裝自己不存在。

纏綿了好久兩人才分開。阿特米希亞注意到奇犽的無名指上也戴了同款的戒指。

“奇犽，你居然自己就戴上了。”她控訴。

“我實在等不及了。”

“嗯，我知道，所以我原諒你。”少女難得嬌俏地又在他面頰上親了一下。

她在空中仔細打量着奇犽挑選的婚戒。定睛看才發現，寶石自身散發着乳白色的光暈，像蒲公英外圍的絨毛，好像一吹就要散了。

“再仔細看看。”奇犽提示她。

于是少女将戒指舉到了眼前。

下一秒，她的呼吸驟然停住了。瞳孔收縮，像是被前所未有的奇景震撼到說不出話，長久失神。

奇犽得意的像要獎賞的孩子：“這是貓眼石的變種，教父的人說世上僅此一對。”

它不如別的寶石那樣炫目，卻有個有趣的特質。

“透過它看到的任何事物都會失去顏色，變成純粹的灰度。”

少女驚喜地睜大眼，像是獲得了新奇珍寶的園丁鳥。她舉着戴戒指的右手放在眼前，腳步轉了個圈，時而擡頭看遠處，時而湊近地面的某株野花。着迷投入于她眼中全新的世界，一時間連奇犽的話都不顧上回答了。

“阿特米希亞小姐很高興呢。”管家們竊竊私語，“像是要跳起舞來。”

“她的世界總是五彩斑斓，除了正常人能看到的色譜外，還有萬物靈魂衍化的顏色、千萬人類的顏色、無機質的物品散發的顏色……”曾經教導畫家新娘訓練的管家說，“哪怕走在純白的冰雪裏，她也能看見冰藍色的風，和奶黃色的懶惰陽光。看黑白電影也是一樣……”

“原來如此，她唯獨看不見純粹的黑白灰，即 ‘無顏色’。”

“所以此刻激動的心情，可以理解。”

殺手送的婚戒補上了畫家色板中唯一欠缺的拼圖。

阿特米希亞沉迷于只有灰度的世界，從停機坪到主屋到森林，将枯枯戮山跑了個遍。

奇犽耐心陪着她。

“該介紹你認識酷拉皮卡，他是窟盧塔族後裔，你應該會喜歡他的色彩。”殺手看着未婚妻幸福的笑容，表情中的冷冽盡數褪去，露出與他的危險頭銜極不相稱的溫柔。

畫家意識到自己冷落丈夫很久了，戀戀不舍放下手。

“酷拉皮卡？”她看向奇犽，“我聽小傑提過這個名字很多次。”

“是我們的朋友，現友克鑫黑幫的掌權人。”

“像托米·尼西奧那樣？”“再給他十年，就能超越托米·尼西奧的地位了吧。”奇犽說，“對了，還有一位熟人也想介紹你認識，叫旋律，是個音樂獵人，能力和你有些像。”

少女好奇：“她能聽見靈魂的聲音嗎？”

“差不多吧，沒有你這麽厲害，但是能通過心音辨別他人的情緒。她也在友克鑫工作。”

“好啊。”少女淡笑，“我們有很多時間，奇犽，可以去見你的朋友們，去新的城市見識新的風景。我還想帶奇犽去我生長的學院看看，老師的墓也在那座小城。”

阿特米希亞描述的美好未來讓青年的心砰砰直跳。

“給我一天，交接完手中的事務。”奇犽握住她的手，“我們後天就出發，去你生長的小鎮。”

其實阿特米希亞也有很多的工作。揍敵客的女主人要核算每個月的花銷，負責枯枯戮山上下的防禦，管家的排班，收入的彙總，基裘正等着把這些全部交給阿特米希亞，自己好跟席巴去夫妻工作旅行順便回流星街看看。

但她什麽都沒說，只淡淡笑了。

“好。”她答應道，“後天就出發。”

他們向主屋走。

客人們早已全部下山，管家們正在收拾婚禮儀式的殘留遺跡，一箱箱幹癟的氣球和枯萎的玫瑰被運送下山回收，管家們前前後後跑動着，拆除地燈、路标、陷阱等等多餘的東西。

這幅熱火朝天的忙碌景象讓枯枯戮山充滿了人世間的煙火氣，奇犽經過主路時駐足看了很久。

“你可以将枯枯戮山變成你想要的樣子。”畫家用手指摩挲着奇犽的手掌輪廓。

“或者是你想要的樣子。”奇犽回道。

他們在主屋前暫時分手，奇犽要去資料庫歸檔。

阿特米希亞看着奇犽的背影，眼中明明滅滅閃過無數未知的情緒。直到最後，她都沒向奇犽轉達小傑共去黑暗大陸的提議，而是收拾短途行李，和他登上了前往故鄉的飛艇。

作者有話要說： 滿地打滾求評論求收藏……

【遠處的風帶來甜蜜的熱浪】摘自《百年孤獨》

（我下意識用上的以前讀到過的描寫……能記得的都會備注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