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誰不惜命呢?
餘沫往後躲了躲,手下意識的摸上褲兜,空的。
陳老板揮揮手讓人按住他,開始扒他衣服,餘沫奮力蹬蹬腿,反饋給他的是兩拳打到胃,他感覺胃黏膜被打裂了。
還是藕斷絲連那種。
“撕拉——”
上身的襯衫被直接撕破,扣子飛出去幾粒,露出少年專屬的青春肌膚,瘦弱白皙。
“我去尼瑪的!”餘沫一咬牙直接一腳踢中陳老板的下三路。
鉗制着他的兩個人似乎是被這突如其來的佛山無影腳給驚住了,餘沫稍稍用力就掙開了。
他直接碎了一個酒瓶指着這群人,眼眶瞪得有些疼:“陪酒可以,陪睡沒門,大不了就魚死網破,反正我就賤命一條,我不怕!”
他死死的攥着酒瓶,飛濺的玻璃渣把手割破了都不自知,他就怕這群人發瘋。
“呸!你個賤——”
“不好意思,打擾了,我來找人。”
秦淮推門而入,絲毫沒有一點不好意思,他身後還跟着徐姐。
徐姐一見餘沫的樣子就知道發生了什麽事,他趕緊走過去勸解:“小餘,你沒事吧?把酒瓶放下,姐帶你上藥去。”
“秦,秦公子。”陳老板哆哆嗦嗦的擦擦汗,“您,您找人啊?請便,請便。”
秦淮脫下外套把餘沫抱在懷裏,一只手捂住他的眼睛:“餘沫,放手,沒事了。”
餘沫沒有動,睫毛顫了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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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怕,沒事了,有我在。”秦淮說着,覺得有什麽溫熱的東西掉在了自己掌心裏。
那是,餘沫的眼淚。
他松了手,酒瓶被接走,他順勢靠在秦淮胸口。
就一下…
就靠一下。
餘沫深深吐了一口氣,啞着嗓子:“謝謝秦先生,我去趟洗手間。”
吐了個幹幹淨淨,直到吐出酸水,他才敢正眼看鏡子裏的人,襯衫被撕壞,外面披了一件不符合自己的外套。
可能,可能這就是現實?
看看這雙手啊,怎麽能對得起自己最愛的手術刀?
他讨厭手上有傷疤,但這都是他活着的證明,沒有妥協的證明。
他沖了把臉,輕輕拍了拍對着鏡子笑了笑,沒事了。
“秦先生?您還在呀!謝謝您!”餘沫笑說,鞠了個躬。
秦淮蹙蹙眉:“這事也算我有責任,畢竟今天是我來晚——”
“不是的秦先生!”餘沫思慮一下,繼續笑道,“我已經很感謝秦先生了,要不然我今天也不會全身而退,而且秦先生您這樣的人物忙是應該的,您已經幫了我大忙了。”
秦淮蹙眉,點名讓他陪酒,給了他件衣服遮身就是幫了大忙嗎?
“你一會不用去我包廂了,今天就好好休息吧!”秦淮說道,不是商量而是通知。
“秦先生對別人也是這麽好嗎?”餘沫說,“您幫我是情分,我接受了,也很感謝,但是我不能丢了工作不是?”
秦淮蹙眉,不識好歹的小東西。
見他不說話,餘沫微微欠身往剛剛的包廂走去。
秦淮一把抓住他,有些不爽:“你還去幹嘛?”
“剛剛說好了,一杯尊尼獲加一萬,我剛剛喝了五杯,我去拿錢。”餘沫說的坦然直接,那是他賺來的。
差點搭上自己的身子。
“你就那麽缺錢?”秦淮陡然提高了嗓音,不爽,太不爽了。
餘沫啞聲,看着抓着自己的男人,身上的高定少說幾十萬,再看看自己,他掙開了手,笑問:“誰會嫌錢少呀?那不是傻子嘛?”
餘沫大喇喇的走進包廂,拿起桌子上的一摞錢在自己手上拍了拍,笑道:“謝了。”
要是不缺錢,誰來這種地方打工啊?
他要是那種不知人間疾苦的大少爺,富二代,他才不會考慮這些錢不錢的事情。
“小沫沫,你,你沒事吧?”齊點知道這事之後趕緊跑過來找他,“瑪德,真踏馬的不是東西!操!”
餘沫搖搖頭,向他嘚瑟了一下手裏的錢:“五杯尊尼獲加換來的。”
“你,真是…”齊點紅了眼圈,“我踏馬算是服了你了,命都不要了!”
“哪能啊?我最惜命了。”餘沫輕笑。
惜命?
誰不惜命呢?
手機放在褲兜裏,震動的聲音讓他緩過來,只是看到號碼的時候,他突然有點不想接電話。
“喂?是我。”餘沫嗓子沙啞,聲帶像是被人劃了一刀。
他捏着手機的指節泛白,扶着牆狠狠的幹嘔了一番。
“沫,沒事吧?”齊點拍拍他後背。
餘沫搖搖頭,眼眶紅紅的:“我換身衣服,去趟醫院,你幫我跟徐姐說一下。”
“行,路上注意安全。”
餘沫趕到醫院的時候老太太已經從手術室出來了,手術費沒有湊齊,醫院不肯給做化療,只是簡單的控制了一下。
“大孫子!”老太太想大聲喊一嗓,但是卻只發出了軟趴趴的聲音,有氣無力的。
餘沫輕笑:“老太太精氣神不錯。”
“那可不,我最近有點饞咱們街口那家老馄饨了,就是沒什麽胃口。”老太太笑笑,“不過以前吃過了,也不可惜了。”
“說什麽呢?大孫子明天給你帶過來,保準熱乎乎的。”餘沫握着老太太的手,布滿老繭,滿是滄桑。
“大孫子。咱們商量個事兒呗。”老太太輕輕拍拍餘沫的手,渾濁的眼睛裏滿是慈愛。
餘沫輕啧一聲:“您說呗,您哪次說事我沒同意呀?”
“那就行,我老了…不想進ICU,不想做勞什子化療,受…不住…”
餘沫猛的紅了眼眶。
他沖着白牆使勁兒瞪了瞪眼,才看向老太太:“說什麽呢?您啊,年輕着呢!咱們那一片的一支花兒。”
老太太搖搖頭:“從小你就懂事兒,有事就自己扛着,還當老太太傻呢?累嗎?這麽多年?傻不傻呀!”
“不累,就想為您做點事情,傻就傻吧,傻人有傻福。”餘沫呲呲牙。
“乖孫,記住姥的話,姥想你姥爺了,這麽多年沒陪着那死老頭子,他啊連飯都不會做呢!傻!”老太太笑了,滿臉溝壑,讓人看着無端升起了酸澀。
餘沫記得呢,姥爺沒少被姥罵。
“姥知道這個家拖累你了,考上大學好啊!就不要回來了!姥的乖孫有出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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