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燈滅了

雖然不歡而散,但是也幸虧下午還有餘留的時間去打工的別墅再查看一番。

其實餘沫每次來這棟別墅都覺得有點說不上來的詭異,大概是因為裏面擺放的照片太多了,雖然照片裏的人很好看,但是那麽多,就好像有一雙眼睛在一直盯着。

他不知道別墅的主人到底有多愛那個男人,但是可以看出,照片上的人一直從十幾歲到三十幾歲都有。

跟程先生日常彙報完情況,他就回去了。

一想到晚上要上班,心情總是沒由來的低落,就算道理都明白,可秦淮于他總是心緒難寧。

所以當經理告訴他,秦淮來了的時候,驚訝的同時雀躍滿身!

推開包廂門的時候,餘沫斂去了所有笑意,鎮定自若的走進去,但是他不知道欲蓋彌彰的樣子可愛極了,就連他眼底的,欣喜都沒有極好的收起來。

秦淮當下瞬間心情就美妙了。

“你…不是說今天不能來嗎?”餘沫随口一問,自以為掩飾的很完美。

“我想來就來,你一個小屁孩一天天怎麽這麽事兒呢?”秦淮存了心思逗他,語氣也越發輕快,“合着故意問我,這是不想見我?”

餘沫瞪大漂亮的眼珠 慌亂解釋:“沒有!真的!我就是随便問問!你…你別不來…”

越說聲音越小,耳廓不自覺的紅了。

秦淮心裏微嘆,雖然這個小家夥太沒良心,但是他還是很享受和他單獨在一起的時候。

“過來是想告訴你,明天我去醫院找你,不過可能會晚點。”秦淮輕聲說道。

餘沫心裏一驚,喜悅就像是天上掉的大餡餅,砸他個正着!

“嗯!我,我會等你的!”餘沫重重點頭,明亮的眸底全是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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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淮失笑,伸出手在他奶奶灰的發色上狠狠的揉了一把,怎麽會有這麽可愛的小孩。

餘沫心裏裝了心事,一晚上幾乎沒睡,趕着九點的時間去了醫院,姥姥十點的手術,他要去陪陪老人家。

想起早上出門的時候齊點還祝福他來着,而且秦淮今天也會來,姥姥一定會沒事的!

等姥姥手術結束,一定要帶她去吃老街的豆腐腦!

這似乎是一個大大的flag,大到餘沫這輩子都走不出去。

到醫院的時候九點半,餘沫好心情的往病房跑,就差飛起來了,但是——病床空了,準确來說是換了人。

“怎麽回事?這個病床原本的病人呢?”餘沫急忙抓住一個查房的護士,“昨天這個病床不是張潤安女士嗎?!”

一聽這事,小護士瞬間臉色難看起來,她面露鹹澀:“你是不知道,今天那老太太的兒子兒媳婦來了,說什麽也不讓老人做手術,還逼着醫院把錢退了!老太太當時臉色難看的很,我都怕她…”

怕她什麽?

怕她撐不下去?

怕她突然就死了?

餘沫不知所措,豆大的眼淚不要錢的往下掉,心裏卻陡然升起一股恨意。

他快步往外走,餘沫從來沒有這麽恨過那兩個人,就算從小被逼迫撿垃圾,被逼迫不許念書,不許吃飯,他都沒有這麽恨過!

可眼下,他恨不得殺了那兩個人,惡心的令人作嘔!

那兩個人并沒有離開很久,餘沫打車到舊城區的時候,那兩個人剛把老太太放到卧室裏。

風燭殘年的老人此刻仿佛真的只是勉強吊着一口氣,餘沫看到的時候心裏疼的都快要崩潰了。

“姥姥…對不起!對不起姥姥…”他反複說着對不起,盈滿淚水的眼底劃過一絲暴戾,他柔聲說道,“姥姥,您好好休息一下,我馬上就過來,您等等我,好不好?求您了…”

“乖…孫…”老太太輕飄飄的喊着他,思緒卻已經開始潰散,眼神也無法很好的凝聚起來,她自顧自的說着,“乖…孫,姥姥…對不起你,把你帶回來,吃盡了苦…日記,櫃子上面,姥姥的寶貝,要幸福…”

“姥姥——啊!!!!”

床上顫巍巍的老人已經永遠閉上了眼睛再也睜不開,尚未消散餘溫的手還被餘沫緊緊攥在手心,仿佛攥住了這一生唯一的光。

門外聽到動靜的張翠蘭夫婦卻不敢進來,她沒想到自己突發奇想的事情會把自己的母親害死,而且,餘沫肯定知道他不是親生的孩子了,以後肯定不會養着她了。

所以,餘沫出來的時候,她直接跪地求饒:“小沫啊!看在我和你父親辛辛苦苦養大你的份上,你不能不管我們!”

“管你們?”餘沫輕喃,“什麽啊…怎麽會有你這麽不要臉的人啊…不過也好,姥姥到死都沒有提過你一句,張翠蘭,看到了嗎?你不會在乎的人,也根本不稀罕和你有半點情分…”

餘沫擡手抹了一把淚:“姥姥的後事我來處理,錢也不用你們操心,我和你們以後,各過個的吧!”

他把“你們”這兩個字咬的急重,他恨不得把他們剔骨削肉,可是他不能,他可以不在乎任何人,但是他不能不在乎老太太。

餘父從頭到尾沒有說過幾句話,但是卻在餘沫這句話剛落就趕緊出聲:“那不行!白養你這麽大?你不是有錢嗎?必須給錢!”

“這麽厲害嗎?”餘沫輕笑,帶着血虐和嘲諷,“那我們法庭上見吧!”

但是他知道,餘建民不敢,骨子裏散發着懦弱腐敗的人,早就爛透了。

他沒有理會餘建民和張翠蘭的垂死掙紮,不管怎樣,餘沫都鐵了心的要把這兩個人告上法庭,他可愛的姥姥,怎麽能就這麽平淡的銷聲匿跡呢?

餘沫把自己鎖在姥姥的屋子裏,拿到了那份日記,上面輕清清楚楚的記着,姥姥是在哪年哪月哪日還有天氣冷暖。

老人的字跡清秀整潔,他記得姥姥以前說姥爺祖上是大戶人家,而她是大家閨秀,餘沫心想,看這字跡他也信了。

盡管如此,餘沫心裏還是有一團邪火下不去,他沒有看到秦淮,那個說要陪他一起等姥姥手術結束的人——

沒來…

好像他又是一個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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