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河間榮荻有禮

榮荻淺淺一笑,“大白,帶我去找他。”

嘿,才剛走了一個,如今又來一個神神叨叨的,話說鵝聽得懂人話麽?

細奴來了興致,偏頭打量他,榮荻注意到了細奴審視的目光,沖她點了點頭,細奴向他走了過來,“你叫它大白?”

“總不至叫老白吧,它才不過四個月大。”這只鵝還是他送給衍之的,榮荻阖了折扇,敲了敲掌心,道:“新來的?”

“算是吧。”不過不是弟子,是師母啊。

榮荻放眼庭院裏跪了一地的衆弟子,嘴角抽了抽,那神情活像是見了鬼,繼而,微眯了一雙吊梢眼,“今兒這是什麽情況?”這群混賬小子也有如此乖覺的時候?

細奴聳聳肩,“還能咋,課堂上打群架呗。”細奴說的輕描淡寫,榮荻聽得心驚肉跳,“打架!怎麽能夠?”

“怎麽不能夠,桌子掀了,椅子翻了,就連師尊的桌案也被劈做兩半,師尊顯見是氣壞了,臭着臉剛剛走了。”

榮荻神情依舊,只是低頭的時候眼眸一緊,愣愣地望着細奴,目光滿是困惑以及詫異。

“這群臭小子,想必又皮癢癢欠收拾。”榮荻嘴角噙着笑,一雙凝然的吊梢眼卻是越來越冷,俊容也森沉得吓人。

“喂,你去哪兒?”

“多謝相告。”榮荻疾步離開,前方,大白張着翅膀為其開路。

“快看,是榮公子。”韓葵率先看到了榮荻,仿似看到了救星,熟料那救星路過他們身邊目不斜視,徑自過去了。

後山。

大白領着榮荻找到鄒玄墨的時候,鄒玄墨正背對他們在溪邊垂釣。

“我猜你一準在這兒,果不其然。”榮荻抱臂立于他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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鄒玄墨将剛釣的小魚取下,丢進身邊的竹簍,道:“你來得不是時候,喜酒沒有,苦酒倒是滿滿一缸待訴。”淡漠男聲随風飄過來,榮荻腳下一窒,“成親非是兒戲,你事先怎也不打聲招呼。”

“事急從權,欠了債可不就得償還。”

“虧你還是師尊,這都什麽歪理。”

大白嗅到魚味兒,脖子在鄒玄墨身上蹭啊蹭,嘴巴直給竹簍裏伸,鄒玄墨反手摸摸大白頭,笑道:“莫急,莫急,少不了你的。”

“衍之,你的胡子呢?”榮荻看到他臉的剎那,整個人呆住。

“剃了。”鄒玄墨幽幽吐出兩字,榮荻先是一愣,而後朗聲笑了起來,“叫我說,你早就該剃了你那一臉頭發,如今你可是想通了?”

“我要有那勇氣,何至于等到今日。”

榮荻星眸璀璨,痞痞一笑:“這麽說,不是你所為了?我倒好奇究竟是何人有如此膽色,竟敢在太歲頭上動刀?”

“是我。”

清淺聲音自二人後方傳來。

榮荻循聲望去,竟是方才碰見的少年郎,“是你。”

細奴學着鄒玄墨的樣子負着手從一株樟樹後出來,“我不是有意要偷聽你們說話,我只是恰好路過,呵呵,路過。”

輕淺的步子緩緩拉近,細奴走得很慢,很小心,生怕惹得相公不高興,他今日被那群混賬小子氣成那副樣子,她心裏委實不大好受。

好在相公的朋友來了,細奴就想着來河邊抓條魚,晚上招待貴客。

乍見細奴,榮荻微微一笑,目光如炬:“敢問這位過路的高人,你究竟是如何做到的呢?”

“是因為……”細奴本想告訴榮荻,那是因為她事先在他喝的酒裏下了蒙~汗~藥,趁他熟睡,才鬥膽做下那事。

鄒玄墨又怎會讓細奴将如此羞人事體當着他好友面說出來,只一記愠怒眼神冷冷掃射過來,細奴觸到他冰寒眸光,微低了頭,緊緊抿了嘴,再不敢多言。

“管了釣你的魚。”榮荻白他一眼,看向略顯拘謹的細奴笑了笑:“果是英雄出少年吶,小兄弟莫怕,有我榮荻在,他不敢把你怎樣的。”

“你就唯恐天下不亂。”鄒玄墨眉頭皺得更緊。

榮荻說:“你又不是第一天認識我。”

“我真後悔認識你。”鄒玄墨直覺搖頭。

“這也不是你我所能決定的,鄒、榮兩家本就是世交,如果不是出了那檔子事,你早都是我大舅子了。”榮荻深笑。

鄒玄墨神色微僵,再不理會他,只管專心釣他的魚,可是握着魚竿的手顯見因榮荻方才的話起了反應,手突然就抖得厲害,乃至周遭的魚兒都被他給趕跑了,尚不自知。

“敢問小兄弟尊姓大名?祖籍何處呀?”

“梁溫書。”細奴說,“祖籍河間。”

“唔,小兄弟叫梁溫書呀。”榮荻手指輕點着額頭,他在苦苦搜尋,這名兒恁熟悉,榮荻忽而“啊”的一聲,驚問:“你說你叫啥名來着?”

“梁-溫-書。”細奴重複,這人年紀看着比她大不了多少,怎麽記性不好呢,她剛剛不是才告訴他,眨眼工夫就忘記了。

榮荻明顯愣了一下,拿眼去看鄒玄墨。

“看我做甚,你不是自诩聰明嘛,誠如你所想。”

真的是她!

榮荻驚得目瞪口呆,再觀細奴面相以及穿戴,才剛他竟沒怎麽注意,這會兒細看,發現她五官精致小巧,卻是與男子有很大不同,榮荻雙眼不由一亮,當下一揖到底:“嫂夫人在上,河間榮荻有禮。”

“你祖籍也是河間的?”細奴聽到河間二字,就像見到了親人一般,頓時喜上眉梢。

榮荻笑了笑,露出一口森森白牙,“正是。”

細奴又問:“河間有位鄒衍之,鄒公子你可聽說過?”

“聽過。”榮荻點頭。

思及榮太妃,細奴直呼“糟糕,我出宮後,忙着張羅自己的婚事,把正事兒給忘了,這可如何是好。”細奴愁上心頭。

榮荻看看鄒玄墨,複又看看細奴,一臉不可思議:“嫂夫人可是遇上什麽麻煩事兒?”

“榮太妃央我出宮後,幫她給衍之帶句話,我給忘了。”細奴急得直跺腳。

久不說話的鄒玄墨手中魚竿忽而落入溪水中,被水流沖走了,榮荻與他面面相觑,鄒玄墨沉聲問道:“榮太妃托你帶句什麽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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