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看見新世界

“史塔克先生，我發誓，我們進來的時候絕對沒有想到您在洗澡。”小蜘蛛喪氣地耷拉着腦袋，頹喪地說。

見面前裹着浴衣、以嚴肅眼神盯着兩個人看的托尼不說話，彼得小心翼翼地擡起頭，又補了一刀：“而且我真的什麽都沒有看見。”

站在他旁邊的阿黛爾捂着眼，恨不得一頭撞到牆上去自盡。

托尼被彼得接連補了兩刀之後，過了很久才緩過勁來，緩緩地點了點頭，慢悠悠地說道：“阿黛爾最近又進步了，能給我解釋一下你們是從哪兒進來的嗎？”

阿黛爾捂着自己被晃瞎的兩只狗眼，小聲道：“醫院。”

托尼用下巴指了指彼得：“蜘蛛娃說他什麽都沒看見，你呢？也什麽都沒看見？”

阿黛爾拼命點頭。

托尼：“……沒看見你捂着眼幹什麽？”

阿黛爾往彼得身後躲了躲：“啊，看見了一個沒帶領帶的火柴人。”

托尼：“還有呢？”

阿黛爾：“……兩顆豆豆眼瞪大了看着我？”

托尼無可奈何地一揮手：“行了行了，你們兩個寫作業去。”

彼得試圖辯解：“史塔克先生，我已經高中畢——”

阿黛爾不由分說，立刻一把扯住他的頭套直接拖着他逃開，頭也不回地向樓上逃亡去了。

等兩個人的背影消失了一陣子之後，托尼才恍然想起來一件事，便走上樓梯，想要去和阿黛爾溝通一下這件一直成為他心頭一根刺的事情，誰知道剛踏上樓梯，就猛然看見面前那扇打開的門裏，無數的白色毛絨玩具湧了出來，從樓梯上一路滾下，占據了整個樓道。

阿黛爾小心翼翼地從諸多雪白的毛絨玩具中很小心地繞到了自己屋子的門口，指了指這遍地狼藉的樓道：“這些都是……畫稿。”

Advertisement

于是，托尼撿起來一個個地看。

長耳朵兔子。

短耳朵兔子。

沒有耳朵的兔子。

長翅膀的兔子。

以及……一只畫着蝴蝶翅膀的小蝙蝠俠娃娃？

阿黛爾說：“啊……你不是說咱們過幾天要去哥譚嗎，那個是給蝙蝠俠的禮物……”

托尼環視一周，沒有小鐵罐，沒有小電眼。

他腳底下還有一個缺了腦袋的蜘蛛俠布偶，托尼撿起來，直接丢給被瘋狂湧出來的毛絨玩具吓呆了的彼得同學，此刻受到驚吓的彼得正伏在天花板上，尴尬地撓了撓頭。

托尼聳肩：“你是有多想要毛絨兔子？”

阿黛爾有些不好意思：“我……我不是你的小鐵罐太硌了嘛……”

她本來想試試畫毛絨兔子的，結果一畫畫出來一窩滿地亂跑的活兔子，好不容易擦幹淨了才算了事。

後來她畫到一半就扔，誰知道那些半成品畫稿竟然在她立刻的期間全都變現，這讓她有點尴尬。

挺好，如果托尼以後嫌棄她太笨不想養她了，她還可以去畫個房子開毛絨玩具店。

托尼：“……那給我的禮物呢？”

連哥譚那個內褲戴頭頂的家夥都有禮物，他可不能沒有。

阿黛爾頗為為難地指了指角落裏那一個粉嘟嘟的小蛋糕一樣的東西：“那個……”

托尼撿起來一看，當即木然。

鋼鐵俠帥氣的铠甲被改成了臃腫的肚子；一雙威風凜凜的電眼變成了兩個紅色的愛心，最重要的是，阿黛爾給他畫了兩條小短腿？

托尼受了傷害，并不想再和她互相傷害下去了：“Sweety你回屋記得開電腦，我和你提過的那位教授最近出了一些問題，所以只能和你視頻對話，他好像試圖聯系你，最後失敗了？總之我對他連電話都打不通還能當教授的智商感到挺懷疑的，你和他聊兩句就行。”

說完，擠出一個難看的笑來，揮了揮手裏那個讓他無與倫比的自信心首次受挫的毛絨玩具：“謝謝你的禮物。”

阿黛爾和彼得在毛絨玩具的海洋之中穿梭，終于擠到了電腦前。阿黛爾扶了扶面前的護目鏡，發現好像使用看世界的能力過長，她現在剩下的時間不多了。

眼前的世界開始由正常世界向火柴人世界轉變，又從火柴人世界轉變回正常世界，不斷閃爍着如同壞掉了的屏幕。

阿黛爾坐到了電腦前。

對面的查爾斯教授就看見一大坨毛絨玩具之中，先是擠出了一個帶着護目鏡的女孩子的腦袋，又擠出了一個帶着紅色頭套的……玩具的腦袋？

啊不不，那個應該是蜘蛛俠。

蜘蛛俠同學開口了：“嘿阿黛爾，我忽然想到，你能解決禿發問題嗎？”

阿黛爾：“這邊麥克風開着聲音呢。”

彼得立刻捂住嘴小聲道：“那你能給他畫個頭發嗎？”

阿黛爾很郁悶啊。

她現在眼前的世界就像壞掉了的電視機一般不斷閃爍着，從簡筆畫到正常世界仿佛是系統卡了殼，正晃得她頭暈。

而且比較令人郁悶的是，不論是正常世界還是火柴人世界，面前的查爾斯教授都沒有頭發。

……好心疼。

查爾斯教授露出一個從容的微笑來，顯然并不把年輕人的戲谑放在心上，微笑着說：“阿黛爾，你好，我叫查爾斯·澤維爾。”

阿黛爾很乖：“教授好。”

彼得在旁邊揮手，努力彰顯着自己的存在感。

查爾斯教授笑得很溫柔：“可以把你旁邊的電動玩具挪開嗎？”

電動玩具彼得帕克十分識趣地縮進了毛絨玩具堆。

阿黛爾眼前一晃，徹底看不見查爾斯教授溫和的笑容了。她面前豆豆眼的光頭先生露出了一個标準的emoji微笑，看得她有點瘆得慌：“……您好。我是阿黛爾·林德伯格。”

教授隔着屏幕注視着她，一雙豆豆眼顯得十分專注：“我無法感應到你的存在，可以和我簡單說一說你的能力嗎？史塔克先生告訴我，你創造的東西可以一夜之間出現，是這樣嗎？”

阿黛爾看了看滿屋的毛絨玩具：“不一定吧，有時候時間長，有時候時間短，有時候出不來。”

查爾斯教授繼續說道：“事實上，史塔克先生寄給我的切片樣本我已經收到了，今天上午九點之前它還存在，但是到了剛才，就在我們研究其中的樣本的時候，玻璃片中的樣本像液體一般蒸發了，你可以告訴我原因嗎？”

阿黛爾有點為難。

她看了看旁邊和毛絨玩具玩得正好的彼得，無奈地說：“我……把他擦掉了。”

她喪氣地垂下頭：“因為我實在是無力為繼了，所以我把他像謀殺一般地擦掉了。”

這時候，賈維斯溫柔的聲音在房間裏響起：“阿黛爾小姐，奧斯本先生請求見您，請問是否開門？”

順便，補充一句：“先生認為他負面情緒過重，不建議你開門。”

正跟毛絨玩具玩得高興的彼得吓了一跳，畢竟他好穿着蜘蛛緊身衣，完全沒有可以換的衣服。

阿黛爾指了指衣櫃，讓他自己挑一件。

繼而，無奈地回頭看向屏幕之中的教授：“被我‘謀殺’的人，是我好朋友的父親，他在半個月之前死了，我以為我這樣做可以讓他減輕悲傷，沒想到卻适得其反。”她說完，笑了笑：“我現在得見他了，我可以之後再聯系您嗎？”

查爾斯教授愉悅地說：“那麽再見，阿黛爾。”

屏幕關掉了。

阿黛爾回過頭，發現彼得正拿着一件女士襯衫和一條裙子發愁：“能再給我畫一身衣服嗎？”

阿黛爾迅速在紙上畫了一個領帶，對賈維斯說道：“賈維斯，給哈利開門。”

然而，令她沒想到的是，紙上的領帶遲遲沒有變化。

阿黛爾抓狂了。眼前全是簡筆畫堆積成山的兔子，以及一個在平面紙片上無論如何都不肯變動的領帶。

【門開了，哈利·奧斯本低沉地走進屋來，漂亮的眼睛裏積了泛光的淚水，擡起頭來絕望地看了阿黛爾一眼。】

“我現在很難過，只希望你能陪着我待一會兒，可以嗎？”

憂傷的話語說出口，他轉過臉，震驚地看着阿黛爾身後的彼得。

漂亮的黃色襯衫陪着下身黑色的裙子……

以及裙子下面，一雙毛腿？

哈利·奧斯本接連經歷了父親消失和好友變成了異裝癖兩大變動，眼睛猛地睜大，愕然望着站在無數毛絨玩具裏面的兩個人，崩潰地喃喃：“你是收集癖？”

阿黛爾：“我……”

然後，他絕望地轉向正把蜘蛛戰袍藏進櫃子的彼得：“你是異裝癖？”

哈利·奧斯本覺得，這個世界對他不是很友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