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 賈維斯的抱抱

【哈利·奧斯本沉默地坐在那屬于他的椅子上，身後的落地窗中映出紐約夜色裏那輝煌的燈火，襯得他的身影格外落寞。他有點無奈地攤開手，看了坐在他周圍的人一眼，擠出一個無奈的笑容——】

“你們不要用這種同情的眼神看着我好嗎？今天我很高興，我甚至想開一瓶香槟慶祝一下了。”

彼得走到他身邊，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們只是想安慰你。”

哈利露出一個近乎怪異的笑來：“我不需要安慰好嗎？我現在應該慶祝。”

阿黛爾坐到他身邊去，雙手托住臉頰，沉默地看了他好一會兒才道：“好啊。”

“現在還早，我們可以開一個派對來慶祝。賈維斯的速度呢，十分鐘之內就能把各種好吃的和酒送過來，然後我們就可以一邊放着音樂一邊看着兩個機器人跳舞了！”

【哈利那雙漂亮的眸子盯住了她，過了好一陣才無奈地笑着說——】

“現在？”

阿黛爾很認真地點頭：“我也覺得應該慶祝一下。我今天終于放了一只狗去咬那只廢話超多的死熊貓哎！”

她說着，低頭開始對着系統上的星期五下指令，又對着哈利說道：“順便說一句，賈維斯騷舞跳得還是很不錯的。”

阿黛爾說着，回過頭，發現哈利正沉默地望着她。

啊啊兩顆豆豆眼好可愛哦。

【哈利低下頭，将手指絞進頭發，長長地舒出一口氣，僵硬地笑着——】

“就現在麽？”

阿黛爾伸手拍拍他的腦袋：“就現在。我覺得你現在不需要去想什麽蜘蛛俠蝙蝠俠，你只需要好好狂歡一下，然後喝點酒，把那個什麽薇薇安芭芭拉忘個幹淨，明天早起以後，去找一個好姑娘談戀愛。”

【哈利頓住了，他的手指用力地抓住頭發，僵持了很久以後才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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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薇薇安不是我的女朋友。”

他擡起頭，看向自己周圍的朋友：“我只是想讓你們覺得，我和你們一樣過得很好。像彼得，我不知道你在忙什麽，但是顯然你的生活過于充實以至于都沒時間來理我；阿黛爾，上了大學三個月交到很多新朋友，還帶回來這個晃瞎眼的神經病——”

快銀張了張嘴，本來是想反駁一下的，然而他最後還是閉嘴了——反正對他來說壞情緒來得快也去得快，只是一瞬間的功夫就懶得去辯駁了。

哈利深深地嘆了口氣：“我只是受夠了每天都在電腦前面看着你們告訴我，你們的新生活是多麽的有趣，然而我只能……只能合上電腦，回到那個空蕩蕩的家裏，然後想着明天該怎麽跟那一群看不起我的老頑固争主動權。”

他擡起頭，暗淡的眸子緩慢地擡了起來，看着阿黛爾：“我只是想和你們一樣，可以分享我的生活。我每天只是坐着去看你們的生活，這樣讓我覺得對我的一切都失去了控制，成為了一個一無所有的旁觀者。我不想這樣。”

“我想回到高中的時候，雖然那時候彼得是書呆子，阿黛爾還穿着男款襯衫……但是那時候的一切都很有趣。”

他終于說出了這些以後，頹喪地坐在那裏：“薇薇安本來只是我的員工，為了顯得不那麽孤獨，我花錢雇她陪我一起看演唱會。”

快銀的反應本來應該是最快的，然而這次他過了很久很久以後才反應過來：“你高中的時候穿男款襯衫？”

阿黛爾猛地回頭瞪他一眼：“對我還穿男款褲子呢，不行嗎！”

快銀：“……我只是覺得那應該會很襯你，所以你什麽時候能穿一下給我也看看？”

阿黛爾微笑着回頭看向他，咬牙道：“很好。如果再讓我聽見你廢話，我就讓你每天早晨穿着小裙子站在自由女神的火炬上抓兔子。”

快銀幾乎是一瞬間就縮到了牆角，過了好一會兒才說道：“……嗯……那個不是冰淇淋？我一直以為那是世界上最大的冰淇淋。”

彼得很糾結地開口：“哈利，我想我能理解的你的感受。”

“其實我也失業了。我是說我知道你是想接濟我，但是我不能就那麽心安理得地接受你的接濟，這樣會讓我很難受。所以我去為史塔克先生工作，我以為他真的需要一個……什麽物理系的人才來給他負責策劃大樓的清潔，直到我有一天發現那不過是他用來接濟我的借口而已。就像你說的讓我幫忙坐在辦公室裏壓着那個傳說中會鬧鬼的椅子不要動一樣荒誕的借口一樣，可是我現在想要還給他錢，又已經太晚了。”

阿黛爾：“……”

謝天謝地。

他可算是明白了。

彼得伸手攬住的哈利的肩膀，安慰地拍着他的肩膀：“其實我們都過得沒有我們說的那麽好，只是我們希望朋友們快樂，所以只挑好的告訴你們而已。”

彼得說着，忽然指向了阿黛爾：“就像阿黛爾，她的衣櫃裏飛出來一顆人頭！她也是過了好久才接受了那種對生活的無助感——”

哈利終于忍不住了，打斷了彼得的雞湯，用一種難以置信地神情看着阿黛爾：“你去的到底是什麽學校，會飛出來一顆人頭？”

阿黛爾尴尬地笑了兩聲：“哈哈，不過沒關系，那家夥沒死，後來還被人切碎了塞進冰箱來着。”

哈利：“……”

阿黛爾猛然想起來什麽一般，忽然一拍手：“那混蛋今天還跟咱們一起看演唱會呢！”

哈利沉重地托出了頭：“好了，彼得你不要說了，我很感激你們這麽關心我。”

他試着開口，但是好幾次欲言又止，最後才不得已苦笑着說道：“只是……承認自己其實很脆弱是一件很丢人的事情，即便是對最好的朋友也是這樣。”

縮在牆角的快銀用一種看外星人的眼神看着哈利：“你說真的嗎？我是說你這麽有錢，而且你又不怕兔子。”

阿黛爾一巴掌拍在自己額頭上：“……他的時間流逝方式和我們不是很一樣。”

哈利茫然地看着她。

阿黛爾：“……所以有時候這家夥說話，會比較跳躍。比如這次他就是想說其實哈利你很棒，他很羨慕你，他很向往你現在的生活。”她實在是編不下去了，咬牙咕哝一聲：“不怕兔子的生活。”

【哈利忽然覺得有哪裏不對。雖然他的朋友都這麽溫暖地陪伴在身邊，雖然這一切看起來美好而又祥和，但是這個場景仿佛建立在流沙之上，只是一陣風吹就會遭到摧毀。】

【在這黑夜之中，仿佛有一雙眼睛注視着他，令他無論身處何地都會極度不安。】

哈利猛地回過頭。

……紅色的盔甲正懸浮在他的落地窗外面，懷裏抱着一堆酒瓶子和零食，一雙電眼沉默地望着屋子裏的人。

賈維斯的聲音隔着一層玻璃響起：“阿黛爾小姐，請問我可以進來嗎？”

哈利：“……”

阿黛爾走到窗戶旁邊，指了指外面說道：“看來咱們的快遞到了。我可以打開窗戶嗎？”

哈利沉默地望着她，那雙眸子映着夜色之中璀璨的燈火，極為緩慢地有了光澤。

他忽然笑了起來，和剛才那種陰沉而又怪異的笑容不同，這次是捧腹大笑，整個人幾乎趴在了玻璃上，指着外面一臉茫然的紅色盔甲大笑不止，過了好久以後才停下來，說道：“好。”

阿黛爾開了窗戶，抱着酒水食品的紅色盔甲的殼子走了進來。

【那雙美麗的幾乎窒息的眸子裏，有着帶了笑的淚花。】

“謝謝你們。”

他的聲音很低，但是卻絕不會令人忽視。

彼得走了上去，張開雙臂，老母雞護崽一般地抱了抱哈利。

阿黛爾也走過去，給了他一個擁抱。

站在牆角的快銀聳了聳肩膀：“我也要跟風咯。”

然後，他也閃過去，用極迅速的速度抱了哈利一下，然後又聳着肩膀走開，仿佛這樣可以抖掉一地雞皮疙瘩一般。

抱着酒水食物的賈維斯顯得格外無辜。

紅色的盔甲低下頭，将手裏的東西放在了桌子上。他轉了轉頭，一雙亮閃閃的電眼掃過屋子裏的幾個人。

溫柔而又标準的英語在屋子裏響起。

“奧斯本先生。”

紅色的盔甲傾身向前，以僵硬而又怪異的姿勢，擁抱了茫然站立着的哈利。

被哈利鋼鐵手臂環住的愣了一下。

賈維斯笨拙地擁抱着他，仿佛環繞着一個玻璃做的易碎品，格外地小心謹慎。

緊接着，哈利忽然意識到，這個機器人伸出手，輕柔地拍了拍他的頭。

“我希望這樣會讓你好受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