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相親

夏季八月，聊市的天總是熱的難耐，可還好現在是下午五點，陽光也沒有那麽強烈，街道上的人也愈多了起來。

何慕初在肩處背了一個小巧的包，站在蔭蔽處，摁開手機看了眼時間，又擡起頭看了眼前面近在眼前的餐廳，莫名心裏有些浮躁。

就在這時，攥着的手機發出了陣陣震動。

接起後，母親的聲音透過音筒傳到了她的耳邊：“斤斤，你到那家餐廳了嗎？”

她悶悶地應了一聲，情緒明顯不是很高漲。

“那就行了，進去好好和人家相處，聽到沒有？”

何慕初咽了咽有些幹澀的嗓子，艱難開口：“媽，我才二十三，就要開始相親了嗎？”

電話裏母親的聲音一頓，随後絮絮傳了過來。

她垂下眼，安靜聽着，腳下開始慢慢搓着地上發灰的小石子。

“你現在正在醫院實習，日後工作上只會更忙，更沒時間。趁着這個時候定下來再好不過了，正好和媽媽處得好的那個阿姨談到那個小夥子，各方面條件都不錯，趕着正好星期天，一起約了個時間，去接觸接觸也沒壞事……”

“媽，我知道了。”

看到手機上的時刻眨眼間就變成了五點二十五，距離約好的時間也不過剩下了五分鐘，她沒有再耽擱，和母親着急說了幾句便匆匆挂了電話。

盯着前方時不時有人進出，一開一合的餐廳門，她深呼了一口氣，往緊攥着肩上的小包，擡腳朝那邊走去。

進去之後，她大致掃視一圈，又往裏走了走，就看到靠牆的座位上，面對面坐着一男一女，女的稍微上了點年紀。

她擡眼看去，便認出是母親口中所相熟的那個阿姨，之前有幾次來到她家做客，還算眼熟。

而她對面坐着的那個男的則正好背對着她，看不清面容，但肩背很是瘦削挺正，穿着淺藍色的半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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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沿着走道靠近了過去，正對着她的那位阿姨率先看到了她，頓時露出滿臉的笑容，和對面的男人不知說了什麽，随後站起了身朝她走過來。

男人身子一頓，将擺在桌子上的花束拿在手中站了起來，随後也從裏面走了出來。

何慕初被阿姨拉住了手，在一頓熱情的寒暄後，她邊笑着，邊不經意看向走過來的男人。

當看到他的面容時，她微微一愣，随後飛快地別開了眼。

她回握住阿姨的手，臉上的笑容沒有消失過：“阿姨客氣了，我媽可好幾次都跟我提過您，心裏可想您了，您再有時間上我們那兒再好好坐坐……”

她的臉很是白皙，雖偏瘦，可臉是偏圓的，五官生的好看，笑起來的時候一雙眼彎彎的，臉上的兩個梨渦若有若現。

再加上聲調溫和發軟，一番話自是說得人心裏喜歡。

阿姨笑呵呵個不停，沒有忘記今兒的正事，拉着她的手往前走了走，又偏過身子，将身材挺拔的男人全都展露在了她的面前。

“斤斤，你看這是小徐，他也不大，就比你大兩歲而已。”

男人眉眼清隽，輪廓清晰幹淨，與她記憶中的面容無二。

可他長得實在高，她看他時，頭得稍微擡起些，這樣才能将他完全映入眼裏。

見她朝他看過來，徐晏面容浮現出一抹淡淡的笑容，朝她伸出了手：“你好，我叫徐晏。”

他的音色清潤純正，如浸入雪水般清涼，透着客氣疏離，但又不失溫和。

聽到這一句，她那慢慢模糊的記憶裏，逐漸清晰地浮現出他站在主席臺上拿着話筒的情景。

他身穿着黑白相間的校服，碎發打在他的額間，眉目清淡，對着當時的全校師生，也是這般介紹，聲音清透有力。

七年的時間，說慢也慢，說快也快。

他比起之前好像沒有什麽變化，只不過，不同的是，當初的她在臺下，而現在的她，站在了她的面前。

他微低着頭，她能感受到他那雙漆黑的眼正靜靜地看着她。

柔順的黑發披散在她的耳邊，她抿了抿唇，擡起臉來去看他。

同時伸出手與他相握，白淨的臉上露出淺淺的笑渦：“你好，我叫何慕初。”

到了現在，她對她的母親臨在出門前将她重新揪了回去，把她那一身随意搭配的白T黑褲換成了她現在身上穿的這一件淺黃碎點裙這一行為無比地感恩戴德。

兩人的手只是禮貌性地相碰了下，很快就分開了。

雖只有一瞬間，她也足以感受到他手心的溫度正好，幹燥溫熱，可那熱度好似透過了手掌一直穿透到她的心房，灼的她莫名有些發疼。

關于第一次相親就遇到了自己高中時候的暗戀對象，何慕初只想默默表示一句：緣分真是一道橋。

見兩人已經算是基本認識，一旁的阿姨也沒有選擇繼續留在這裏，而是笑眯眯地看了兩人一眼，客套說句：“那你們先好好聊，阿姨有事就先走了。”

何慕初偏頭轉過身，微笑着朝阿姨招手告別。

注視着她的身影走得越來越遠的同時，她自己心裏也慢慢敲起了小鼓，開始思量待會兒該說些什麽不顯得尴尬。

畢竟是第一次，她實在不知道該怎麽應付。

不過，令她沒想到的是，她剛轉過身，面前就多了一小束黃玫瑰，由周邊精致的花紙包束着，被一只指節修長的手掌握在手中，彎屈的指節青筋微突。

她心裏一跳，擡起頭去看他，就聽得面前的男人看着她，目光沉靜，緩緩說道：“阿姨給我看過你的照片，路過花店的時候想到你就挑了這一種，覺得很配你。”

話說完他微頓了下，随後言語染上了笑意：“現在看來，确實與今天的你很配。”

她知道他指的是她今日的穿着，但臉還是很不争氣地紅了紅，接過那一簇花束：“謝謝。”

在心裏的小人再次對自己的媽媽跪地感謝。

她禮貌地朝他笑了笑，朝方才他和阿姨坐的地方指了指：“我們去那裏坐吧。”

他點了點頭，在她起身坐過去時，他也落身，坐在了她的對面，桌上擺了一份菜單。

“有什麽喜歡吃的嗎？”

他将菜單往她這邊移了移，讓她先點。

這個餐廳是徐晏定的，可新開不久，她還沒來過，對這裏不熟，盯着菜單半會兒，在上面勾了兩個菜，就将菜單還給了他。

“我沒有什麽忌口，你來吧。”

他接過菜單，掃了一眼，又勾了兩個給她看：“這些可以嗎？”

兩個人四個菜，只多不少了。

她沒有猶豫地點頭。

等把菜單遞給服務員後，何慕初盯着眼前那一杯溫水，莫名有些後悔，好像點的有些早了。

場面莫名無聲了下來，她垂眼看着眼前的桌子。

就在她杯底裏的水即将見底的時候，對面的人開了口：“……你看上去很緊張。”

她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是嗎……可能是第一次吧。”

“确實。”

對面的人很是中肯地回應了兩個字。

何慕初：“……”

她擡起眼，看向對面的人。

徐晏目光平靜，看着她：“其實我也是第一次。”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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