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他想着難得有這麽好的機會一定不能浪費,無論如何也要把最重要的事辦成,他從袖子裏掏出一枚精心打造的金戒指,準備給薛茹一個驚喜,聽說大城市裏摩登的小姐們都喜歡這個。

薛茹把軍刺對準寧致遠,深吸一口氣就準備刺下。就見寧致遠把手一舉道:“送給你!”寧致遠剛擡頭就看見一把寒光閃閃的軍刺對着自己,薛茹被他吓到,驚掉了手裏的軍刺。寧致遠看着她道:“你反應太大了吧?就算我吓到你了,你也不用拿刀砍吧?”

薛茹撿起軍刺飛快的往寧致遠身上刺,寧致遠吓了一跳往後一倒,連人帶椅子都摔在了地上,薛茹撲上去雙腿跪壓在寧致遠身上,寧致遠渾身無力,他喘着粗氣道:“你幹什麽?”

薛茹壓着他道:“對不起了,你恨我吧。”

“你要殺我?”寧致遠不敢相信道。

薛茹握着軍刺的手緊了緊,她沒有說話就這麽看着寧致遠,寧致遠也看着她,他盯着薛茹的眼睛,從中他沒有看見一絲玩笑,他道:“為什麽啊?”

薛茹抿了抿嘴道:“我沒有辦法。”

“你要殺我!”寧致遠一下子就爆發了,他的臉通紅,眼睛裏都充着血,嘶吼道:“你特麽要殺我啊?我們好不容易才有今天!我可以給你好的生活,我們不用再吃疙瘩湯了,我們不用再睡在車子裏了,你想怎麽樣我都依着你,可你現在竟然要殺我……為什麽啊?”

薛茹不敢看他的眼睛,她覺得鼻子有點酸,她道:“我沒辦法,不殺你我就活不成。”

“是有人逼你嗎?”寧致遠道:“你告訴我,我殺了那個狗娘養的。”

薛茹搖搖頭道:“你幫不了我的,你……放心,不疼的。”

寧致遠感到一陣陣睡意洶湧而來,他想抓住薛茹的手,可是他連擡手的力氣也沒有了。不知道是什麽感覺,他有想過自己的一百多種死法,可是他萬萬想不到薛茹會想殺他,眼睛都睜不開了,他道:“你那麽聰明,你想殺我我是怎麽也活不了的,我不怨你,只是……你以後再想殺誰就趕緊殺了吧,不要跟他說話,不要幫他,也不要讓他喜歡你,不然被你殺的時候……很難受的。”

寧致遠終于睡着了,薛茹從他身上爬下來,突然聽到叮的一聲,低頭一看是一枚金燦燦的戒指。她拾起戒指借着燈光看,金戒指上是一朵牡丹花,戒指內側刻着四個字,情比金堅。情與義值千金,薛茹看向昏睡的寧致遠,突然間淚如雨下。

寧致遠一覺睡到了中午,他睜開眼睛腦子裏一團亂麻,突然他從床上一彈就坐了起來,在身上摸了一圈,身上沒有一點傷,他抱着被子靠在床上,心想昨天晚上自己做了一個好逼真的夢啊。

白愁飛端着碗粥推門進來,見寧致遠醒了就道:“來喝粥吧。”

寧致遠奇怪道:“你怎麽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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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愁飛道:“怕你想不開,特地來開導你的。”

“我有什麽想不開的?”寧致遠端起粥就開始喝,道:“你想怎麽開導我?”

“別嘴硬了。”白愁飛同情道:“我知道你昨晚的表白失敗了,薛茹把你送回來的時候,你做着夢呢還哭得稀裏嘩啦的,我跟你說啊,對付像薛茹這樣的女人光靠真情打動是沒有用的……”

哐當,碗砸在地上,寧致遠道:“你說昨晚怎麽了?”

“你不記得了嗎?”白愁飛道:“你不是帶着花去表達愛意了嗎?”

寧致遠茫然的搖了搖頭,然後掀開被子就往外沖,白愁飛吓了一跳跟在後面追道:“你幹什麽去啊?先把衣服穿上再走啊!”

寧致遠光着上身就來到了薛茹的小院裏,院子裏靜悄悄的,地上全是枯敗的樹葉。寧致遠放慢了腳步上前敲了敲門,然後也不等人來開門就一把推開了門,走進一看屋子裏沒有人,薛茹的床鋪的整整齊齊,上面一絲溫度也沒有,寧致遠道:“她人呢?”

白愁飛在後面道:“她竟然沒有在床上躺着,真是怪哉。”

外面傳來一陣喧鬧的聲音,白愁飛道:“發生什麽了?怎麽這麽吵?”

倆人剛剛走出院子就聽有人在喊:“不好啦!有人跳湖啦!”

寧致遠一把拽住那個人道:“誰?誰跳湖了?”

那人看見司令大人光着膀子兇神惡煞的,吓的哆哆嗦嗦道:“不……不知道,就知道是……是個女的,年輕的。”話音剛落,只見眼前白光一閃,司令大人就不見了。

白愁飛跟在他後面跑,累得半死,跑到湖邊就見湖邊圍了一圈人,許多人手裏拿着棍子繩子在撈人,衆人議論紛紛。

“這姑娘年紀輕輕怎麽就這麽想不開呢?”

“就是港哦,長得還怪好看滴!”

寧致遠來不及多想撲通一聲就跳進了湖裏,衆人看見司令大人光着膀子跳了進去,一瞬間鴉雀無聲,在場的也有不少當兵的,眼見着自家司令都跳了,自己不跳也說不過去,于是也紛紛往湖裏跳。

撲通!

撲通!撲通!

撲通!撲通!撲通!

一瞬間湖裏下餃子似的跳下了許多人,寧致遠一個猛子紮了下去,過了一會兒浮上來,倆眼通紅的喊:“你出來啊!”

湖裏衆人跟着喊:“你出來啊!”

寧致遠的眼淚都流出來了,他在湖裏遍尋不到焦急道:“你快出來啊!你要做什麽我都答應你!”

湖裏衆人:“你快出來啊!你要做什麽我都答應你!”

寧致遠的眼淚嘩嘩的滴進湖水裏,他哭道:“求你了,不要死!”

湖裏衆人和岸上衆人:“求你了,不要死!”

白愁飛:“……”

一只手搭在白愁飛的肩膀上,白愁飛一轉頭看見薛茹手裏拿着根甘蔗在啃,薛茹指着湖裏衆人道:“他們在幹啥?”

白愁飛道:“救人呢。”

“哦。”薛茹又指着寧致遠道:“他救人怎麽救哭了?”

白愁飛道:“可能是因為找不到人,心裏着急。”

薛茹:“哦。”

寧致遠終于在湖底看見了個人影,他趕緊下去把人拉了上來,然後摟着人就往岸上游,湖裏岸上一片歡呼聲響起,寧致遠上了岸,懷裏還摟着個披頭散發看不見臉的女人,他使勁的搖着人道:“你醒醒啊,醒醒啊!”

女人一點動靜都沒有,寧致遠緊緊的摟着她,泣不成聲。圍觀衆人好像看明白了什麽,一片唏噓之聲響起。

有人遞給寧致遠一塊手絹,安慰道:“節哀啊。”

寧致遠:“嗚嗚嗚嗚嗚……”

那人親自動手給他擦眼淚,感嘆道:“真可憐啊。”

寧致遠:“!!!”

寧致遠一擡頭就看見了安然無恙的薛茹,接着他扒開懷裏人臉上的頭發,一張陌生的臉映入眼簾,寧致遠:“……”

薛茹道:“嗯?你怎麽不哭了?是渴了嗎?”

寧致遠尴尬極了,他結結巴巴道:“你不是……那個你……哎!不管了!”說罷把懷裏女屍一扔,一把摟着薛茹,死都不放。

薛茹震驚了三秒,接着慘叫一聲:“你放手啊!你剛剛抱過死人啊啊啊!”

經過一年的休養生息,寧致遠的軍隊達到了最強的狀态,他開始北上,聯合了另一位軍閥開始主動出擊,他在戰争中不斷強大,人人都知道有一個寧司令愛護百姓,一心打矮子鬼,凡是他到的地方百姓就有好日子過。幾年過後矮軍終于無法維持長期作戰的人員資源消耗,投降了。之後國家進入了短暫的和平,随後內戰爆發,寧致遠因為有人民的支持,陸續消滅了幾大軍閥,建立了人民政府。

四十年後,薛茹梳着整齊的花白頭發坐車去了醫院,在醫院裏她碰到了白愁飛,白愁飛也老了,身子骨還算硬朗,看見薛茹他道:“你又來看致遠啊,怎麽什麽都不帶?”

薛茹道:“帶什麽?吃的嗎?他是食道癌,讓他吃不是死的更快?”

“哎。”白愁飛道:“有時候我真搞不懂你們兩個,明明心裏都有對方,卻偏偏不在一起。”

薛茹道:“有他就要和他在一起嗎?我心裏還有你呢,我怎麽不和你在一起啊?”

“這怎麽能一樣呢?”白愁飛道:“都這麽大歲數了,還亂說話。你兩個這麽多年一個一直不娶,一個一直不嫁,你說是為了什麽呢?致遠向你求婚那麽多次你都不答應,你到底怎麽想的?”

薛茹道:“你不懂。”

兩人走到門口,門口警衛向他們敬禮,然後開門讓他們進去,寧致遠還在睡覺,呼吸機套在臉上随着呼吸浮起一層白霧。白愁飛放下手裏的花嘆了口氣道:“也就是這幾天的事了,唉,也好,活着也是受罪。”

薛茹看着白愁飛帶來的月季花,然後對寧致遠道:“你回去吧,這裏有我呢。”

白愁飛也想讓他們多相處一會,就道:“那我走了啊,我那小孫女還等着我帶她去公園玩呢。”

白愁飛走後薛茹搖了搖寧致遠,道:“醒醒,快醒醒。”

寧致遠悠悠醒來,看見薛茹就露出一個微笑,薛茹拿掉他的呼吸機,把月季拿在手上道:“你還記得肉絲嗎?”

寧致遠也看着花,臉上帶着回憶的笑容,他伸手在枕頭底下摸了摸,摸出一枚牡丹花樣的金戒指來,他費勁的将戒指舉在薛茹面前,臉上帶着期待的神色。

薛茹沒有接,她道:“我是不會答應你的,你還記得四十多年前的那個晚上嗎?”

寧致遠不能說話,但他的眼神分明在說他記得,薛茹從包裏拿出一把軍刺,她道:“有些事情不管過了多久,還是必須要做的。”

寧致遠看着她,眼裏流露出哀傷,他閉上了眼睛,呼吸漸漸衰弱。薛茹看着他,然後将刀刺下。

「叮!任務完成。本次任務刺殺軍閥寧致遠已完成,五分鐘後進入下一個任務。」

「開始倒計時,五,四,三,二,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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