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 喜歡你

山明和水秀, 不比你有看頭。

——摘自謝臨月《月亮港灣》日記本

謝臨月應承着深吻，在晨光下, 看着趙宥齊五官越發立體深刻。

他在親吻她時, 會微微眯着眼睛，觀察她情緒變化。

恍然間，謝臨月覺得從前自己記憶裏的少年蛻變成了男人模樣。

他善于勾魂攝魄, 撩撥人心。

在逐漸迎來的窒息感中，謝臨月嘴唇被吻得發麻發燙。

她手臂撐到兩人中間, 在熱吻的間隙回應，“哥哥, 你會一直愛我麽？”

趙宥齊喘息着, 唇還未徹底挪開，他抵着少女額頭, 聲音低沉而沙啞，但極為動聽, “會, 廣義的表達是趙宥齊會一直愛謝臨月。如果落到實處，便是我願意用時間、財力、陪伴去愛你。你說今天想要鈴蘭花, 我會找遍全城為你紮上一捧, 如果想看日出的海，我也願意徹夜驅車帶你前往。可這一切也不過是比喻出來的愛, 具體的哥哥會用一生去允諾。”

謝臨月伸出手，一寸一寸的描摹他的五官。大約覺得這一切虛妄又童話，可溫熱的氣息和唇畔的甜蜜，都應征着真實性。

“月月, 你大約不知道, 我有多愛你。”原本他還可以克制, 但突然有一晚心願達成，便覺得與她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都不想間隔太遠。

謝臨月注視着他眼眸，道：“我應該是知道的。”

畢竟他對人冷淡慣了，卻唯獨對自己熾熱。

極大的反差，很難不讓青春期中的女孩覺察。從前不敢問，不過是怕自作多情。

趙宥齊居高在她眼角落下一吻，随後掀開被子下床。

某種溫度突然地抽離，謝臨月抓緊背角，小聲喚道：“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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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宥齊掐腰站在窗邊，多時長喘了一口氣，回頭看她，“哥哥原本的計劃就是等你成年，所以，現下階段，接吻就是哥哥最開心的事了。”

他說着，又一步一步靠近床幔，而後單膝抵在床邊，雙手捧住小姑娘臉頰，再次落下動情一吻，“我的小月亮，快快滿月吧。”

謝臨月裹緊被子，看着趙宥齊彎腰撿起散落一地的衣服，“你先洗漱，我去做早餐。”

待到趙宥齊離開，謝臨月才穿上浴袍閃進浴室。

氤氲的水霧升騰而起時，她甚至覺得自己周身盡然都是趙宥齊的味道氣息。

謝臨月摸了摸自己溫軟的唇，還有其他地方，心中想着，他當時是怎麽樣的想法呢？

但從回憶中獲取記憶，他應該是動情的。

謝臨月洗好澡，換了件秋季家居服。

是之間她和趙敏去迪士尼玩時買的，她和趙宥齊一人一套。

小姑娘藏着私心，給自己買了印有米妮圖案的，趙宥齊則是米奇圖案。

從三樓下來時，謝臨月一眼便看到趙宥齊在廚房熬粥。

兩人似是有某種心電感應，都穿着迪士尼那款家居服。

謝臨月滿心都是暖意洋洋，笑着小跑下樓。

初初蛻變成男人的少年，肩背開闊，以至于謝臨月從身後環住他時，手臂尚未合攏。

“收拾好了？”他問。

謝臨月将臉埋在他背脊處，聞着那熟悉的清爽木質香氣，小姑娘撒嬌道：“嗯，在樓上叫了你兩聲都沒有應我呢。”

趙宥齊手裏拿着湯匙和鍋蓋，并不能去抱她，于是便昂了昂脖子，用後腦去觸碰謝臨月，“給你熬粥，太入神了。”

還有入神時，一遍遍回味着小姑娘的香甜味道。

以至于，根本沒有聽到有人叫他。

“餓了？”

“不餓，就是很想你。”

明明剛剛分開，可還是很想念。

大約是癡纏過後的分別，讓人心生空洞。

趙宥齊放下湯匙，關火。

然後轉過身子，将人全然裹進懷中。

“那就抱一會兒，再吃飯。”

早飯時。

趙宥齊邊給謝臨月剝雞蛋，邊說道：“《初戀》那邊又聯系我了，說是準備改名為《一生一世》，換導演，換主演重新拍，看我有沒有意向。”

《初戀》是國內青春劇大IP，資本不會看着它落敗。

“哥哥是怎麽想的呢？”

“我們已經拍了《來信》，屬于同類型，實在沒有必要。”

也因為裏面摻雜了許多不愉快，有他家小姑娘的眼淚，恐懼，還有他揪心的雨夜。

謝臨月：“我剛剛也收到寒菡的消息，說是于亞楠退學了，學校也處分了廖主任。從前廖主任仗着身後有資本做靠山，多年來作威作福，現在也算是多行不義必自斃吧。”

《初戀》的損失，百分之八十都由何成與于亞楠賠付。

何成和妻子離了婚，帶着債務與于亞楠灰溜溜逃出國外。

“這是他們應得的懲罰。不過哥哥還是要恭喜我們月月，因禍得福，獲得了‘國民初戀’的稱號。”

謝臨月抿了抿唇，這個稱號本來不過就是幾個粉絲搞得不起眼投票。卻因為于亞楠的一場綠茶戲碼，反而引起演藝圈的波動。

這個稱號，也随着這場風波放大，成了一頂王冠落在她頭頂。

“我都不知道這個稱號是褒還是貶了。”

“自然是褒，畢竟有你男朋友在。”

料旁人有千軍萬馬，他趙宥齊便是謝臨月一人的靠山護盾。

“哥哥，愛你。”

趙宥齊擡手捏了捏小姑娘鼻子，又道：“還有一件事要和你說。”

趙宥齊與現簽約的經紀公司已第二次合約到期，他有意自立門戶。

所以加盟雲漪的電影做二番男主，都是為了積攢經驗。

“《來信》自殺青後接到了許多商業投資，我也借着這次機會徹底轉型，向資本靠攏。爸爸送了我一批設備，現在人都在好萊塢進修，我該去帶隊了。”

謝臨月握着牛奶杯的手不由收緊，強裝淡定問道：“什麽時候走呀？”

趙宥齊将剝好的蝦和雞蛋放到盤子內推到對面，“下周末走。”

謝臨月咬了咬唇角，小姑娘原本以為趙宥齊此次殺青後，會好好休息一段時間，起碼過了年再安排其他工作。

“那過年回得來麽？”

“說不好，計劃的是參加完明年五月份的金棕榈回。”

謝臨月咬了一塊蝦，突然覺得味同嚼蠟，“要去半年呀！”

兩人剛剛确定關系，就要異國戀，那是種說不出的滋味，如心髒空了一半。

“舍不得哥哥了？”

“自然是舍不得的，但你畢竟是去闖事業。哥哥放心，你不在的日子，我會照顧好自己，吃飽飽、養白白。”

趙宥齊起身，湊過去親了下小姑娘臉頰，“乖。”

趙宥齊出國前一周，正式宣布與前公司合約到期，不再續約。

少年這次手握勢力，無半點阻攔。

翌日，一家名為‘滿月時代’的演員經紀公司成立。

以趙敏為法人代表，趙宥齊、謝臨月為藝人代表。

童悅也正式接手謝臨月所有經紀合約，同時簽約了寒菡與周伊。

公司另外一位經紀人高子碩負責解月光、鄧可清和肖烔的工作。

之前合作過《留下》的邱明、文柯也加入至幕後團隊，只待周末與趙宥齊一同前往好萊塢。

周五下課，趙宥齊派車接了兩個宿舍的人一起聚餐。

“趙總請吃飯，真的是太榮幸了。”寒菡端着酒杯笑盈盈說道。

趙宥齊看了眼身側人，笑着點頭，“這頓飯是我該請大家。”

寒菡不解，“這是什麽意思？”

“這頓飯不是趙總請的，是謝臨月的男朋友趙宥齊請的。”趙宥齊邊說，邊握着謝臨月放在桌上的手。

衆人視線一同定格在那十指相扣處。

“感情是你把我們月月拐走了，補的娘家飯。”寒菡抱胸憤憤道。

謝臨月小聲接了句，“其實是我...”

“是我喜歡了月月很久，所以借着《來信》殺青告白，感謝月月給了我機會。”他端起酒杯，“敬我女朋友。”

謝臨月捏了捏他手心，卻見趙宥齊只笑着沖她挑眉。

“第二杯敬各位信得過我，加入我的公司。”

“第三杯，敬我的朋友們，這次我出國，月月就拜托各位多關照了。”

衆人紛紛起哄，“放心，我們肯定會照顧好老板娘的。”

飯後，謝臨月還和趙宥齊回家，待他出國再搬回宿舍住。

趙宥齊去洗澡時，謝臨月就坐在他房間玩。

書桌抽屜敞着，她好奇拉開。

映入眼簾的是一個封面為手繪玫瑰的本子，像是趙宥齊的畫作。

本子第一頁寫着：月穿芭蕾舞服，淡妝如仙，舞臺中央，足尖點立，如立于我心髒之上。第一次覺得文字蒼白無力，只覺千萬人唯喜遇你。

謝臨月心髒在那一刻跳得更為猛烈，原本那支舞就是為他所編排。

小姑娘從筆筒內拿出一支筆，在日記本下留下一行：我見衆生皆草木，唯你是青山。

她剛将本子放進抽屜合上，便聽到浴室門轉動的聲音。

趙宥齊洗了澡，頭發還帶着潮意，毛茸茸趴在頭頂，顯得他又乖又溫順。

放下浴巾，趙宥齊徑直朝謝臨月走去，“困不困？”

謝臨月湊到他脖頸蹭了蹭，身上也染上了獨屬于他的香氣，“不困，想找哥哥要個東西。”

趙宥齊摟着她腰肢，“要什麽？”

“要你的京戲冬季校服，這樣你走了，我每天上課穿着，就會像你一直抱着我。”小姑娘嬌嬌道。

趙宥齊若有所思，松開人，“給你看一個東西。”

他說着，打開書桌另一個抽屜，裏面是一個淺綠色的絲絨盒子。

“是我很早為你定制的。”月亮狀的玻璃瓶，周身纏着絲帶，還未開過封。

“香水？”

“嗯。”

是他某次參加晚宴活動時，有一項調制私人香水的項目。

所有人玩了幾分鐘後紛紛離開，只有他一個人坐在那裏研究，直至活動結束。

“當時我對那個活動并不感興趣，多是一些女藝人去調香。但是我看到了這個瓶子，全場只有一個，很漂亮，不由就想到了我們月月。”

“香料除了基礎底香，還多加了兩種，一個是柚子，取自宥字，還有一個是桂花，因為月桂。”

他将兩人的名字混合在香水中，獨一無二，絕無僅有。

“試一試，你喜不喜歡。”

謝臨月解開絲帶，起身走向趙宥齊的衣櫃，對着裏面噴了幾下。

“喜歡，我覺得很浪漫。”

“謝謝月月喜歡，也讓哥哥擁有這個味道。”

謝臨月當晚用留香片沾了香水，又縫進端午節時和寒菡、周伊逛街買的香囊內。

最後塞到趙宥齊行李箱裏，才拍了拍手覺得大功告成。

“全世界就一瓶，月月對哥哥會不會太大方了。”

“異國戀，又不是只有我會想你。”說着，謝臨月将兩個日記本也一同塞進趙宥齊行李箱內，“這是我寫的，算下來，你一天看一頁，回來的時候剛好看完。”

那是小姑娘寫的日記，字字句句皆是他。

都說愛情裏，誰付出的多，便會落了下風。

可他們兩人都争着展示自己的愛，生怕對方少感受半分。

趙宥齊讓人将行李全部搬上車，他拉着人又上了樓。

“怎麽辦，還沒走，就想你了。”他下巴抵着謝臨月肩胛骨，熱氣噴灑在少女耳垂上，“乖乖，等我回來。”

那天，謝臨月站在門口看着車隊消失在拐角。

她摸了摸心髒，那裏被填的滿滿當當。

或許是他離開前，已經将所有關于她的事都安排的妥妥當當，所以謝臨月并未感覺到愛意落差。

紐約進入冬時令，和壹京相差十三小時的時差。

往往一個人看着日落，一個人看日出。

但趙宥齊向來會選擇視頻通話，指着窗外的初陽，或是落日，“壹京時間的小月亮，晚上好呀！”

兩人隔着屏幕，度過一天又一天。

“哥哥，就要新年了！”

“嗯，和月月，又一年了。”

或許是節日到來，謝臨月也不由生起思念，“哥哥在就好了。”

“哥哥的禮物會在，一會兒挂了電話去我房間衣櫃第二層抽屜裏找，紅色的盒子。”趙宥齊托腮，深情注視着她說道。

“哥哥才是最好的禮物。”謝臨月眨着眼睛，慢慢說道。

趙宥齊盯着她看了許久，才岔開話題道：“今年要回蜀市過年麽？”

謝臨月點頭，“嗯，今年我和趙媽媽一起回。”

兒子不在家，趙敏索性決定和謝臨月回蜀市過年，還熱鬧些。

“那就是只有哥哥一個人在異鄉了。”趙宥齊似是熬了夜，眼眶內泛了些紅血絲，“想家了，想你了。”

謝臨月眯了眯眼睛，歪頭笑着，“那哥哥多加件衣服，是我的味道。”

趙宥齊點頭，“好，該準備去現場了，你早點睡。”

日子這樣一天一天眨眼而過，便到了除夕夜。

謝臨月往年是最期待過年的，今年自放假後就魂不守舍的。

陳紅只以為女兒是因為學業和工作壓力大，并未多想。

只是除夕宴，謝臨月也都是草草夾了幾口菜便說飽了。

“是媽媽做的飯不合胃口麽？”陳紅悉心問道。

謝臨陽也看向妹妹，問：“沒有想吃的麽，或者哥哥一會兒帶你去街上轉轉。”

謝臨月搖頭，“我就是在想，宥齊哥哥有沒有吃飯，他一工作起來，就不顧身體。”

單她知道，自趙宥齊去了好萊塢，光是胃病，就犯了兩次。

說到趙宥齊，大家也都不由嘆氣，“早知道，我們今年去紐約過好了。一家人只要聚在一起，哪都是家。”

因着趙宥齊，餐桌上笑聲消了些。

而這時，謝家門鈴響起。

像是某種心電感應，謝臨月放下筷子，快步跑了過去。

門打開的瞬間，即使謝臨月已經猜想到了這一結果。

但看着那個意氣風發的人站在門外，見她出來，笑着展開雙臂，謝臨月心髒還是漏了一拍。

“新年快樂，女朋友。”

作者有話說：

山明和水秀，不比你有看頭。

——《明天過後》張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