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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17-05-13 20:00:04 字數:4998

放歡樓,開陽城最富麗堂皇的青樓,這兒有來自南北各地的佳麗,個個貌美如花,才藝非凡,而在這百花争妍之地,有位花中之王——丁紅鏡。

丁紅鏡有着令人屏息的美貌,她精通四藝,不只能吟詩作對、精通音律,還可兼弄丹青。

她的客人非富則貴,其中也不乏達官顯要,皇親貴胄,就連那些自命不凡的文人雅士也都臣服在她的石榴裙下。

這日,丁紅鏡正在她位于二樓的搶妍閣中招待着貴客顏彪。

丁紅鏡是放歡樓的紅牌,老鸨春姨給了她挑選客人的自由,能獲得她首肯進到搶妍閣的客人,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顏彪就是其中之一。

顏彪是開陽布政使鄒榮海的師爺,對丁紅鏡十分的迷戀,丁紅鏡賣藝不賣身是衆所周知之事,顏彪雖然對她有非分之想,卻也不敢胡來,只是三不五時會提出要幫她贖身、納她為妾。

顏彪快意飲酒,目迷美色,不知不覺已有六、七分醉。

“紅鏡啊,我要給你贖身,讓你不用再應付那些男人……”他眼神迷茫地說。

丁紅鏡嫣然一笑,“師爺,你知道的,我的贖身金可是天價。”

顏彪聽着,呵呵笑道:“你等着,很快的,我就有金山銀山了。”

“喔?”丁紅鏡眼底閃過一抹流光,“師爺是否要做什麽大買賣?”

“這件事我只跟你說,你可別說出去……”他一臉神秘兮兮的。

“那是當然。”丁紅企業化柔荑輕輕搭住他的手背,“師爺對我還不放心嗎?”

這一丁點的身體接觸就教顏彪樂得心花怒放,那僅存的一點戒心都沒了,話匣子全開。

“我跟你說……有位侯爺要回鄉,從京裏帶了稀世罕見的黃金珠寶,裝了滿滿十多車,若能得到幾車,就算是贖十個你都不成問題。”

丁紅鏡一聽,驚呼出聲,“師爺,你該不會是要打劫那侯爺的金銀財寶吧?”

顏彪笑而不語。

“侯爺的車誰敢劫?”丁紅鏡搖搖頭,“這不可能。”

“怎麽不可能?”顏彪續道:“侯爺怕自家的車太醒目,I成了目标,早已将十幾車的金銀珠寶全送到龐記票號,再由萬達镖局的總镖頭親自押镖南下。”

“師爺難道要劫镖?”丁紅鏡難以置信,“劫镖是山賊土匪幹的,師爺可是官家的人,怎能知法犯法?師爺怕是醉了,盡說些傻話。”

顏彪桀桀一笑,“不是傻話,你知道龍門山的樊剛吧?”

“當然知道,他是黑龍寨的當家,不少商隊及官家都恨他恨得牙癢癢的,卻奈何不了他。”

“那若是十幾車黃金珠寶在經過龍門山下時被劫,你說誰的嫌疑最大?”

聞言,丁紅鏡微微瞪大了眼睛,“難“你是聰明人,一點就通,哈哈!”

顏彪笑了幾聲,及時打住,“不能再說了,不能再說了。”

雨一直沒停。

夜裏,趙靈秀睡得又沉又香,她也不夜裏,趙靈秀睡得又沉又香,她也不知道為何自己在賊窩裏能睡得這麽安心,總之在黑龍寨裏的這些日子,她總是一覺到天明,連個夢都不曾有過。

突然,一陣凄厲的尖叫聲及哭喊聲傳來,吓得她整個人從被褥裏彈了起來。

愣了一下,她發覺聲音是從隔壁的房裏傳來的,顧不得自己的腳還有傷,連鞋都來不及穿就沖出房間,跑到隔壁敲門。

“琉香!”聽見那驚恐的哭聲,趙靈秀的心都揪住了,“琉香!”

見房門上了闩,她立即取出那把随身攜帶的短刀插進門縫裏,将門闩撬起。

打開門,只見瓊香縮在床上痛哭出聲,趙靈秀愣了愣,“琉香?”

琉香擡起淚濕的臉龐,用悲傷的、恐懼的、無助的眼砷望着她。

她走到琉香床邊,“琉香,怎麽了?”

“姊姊……我夢見姊姊了……”她啞着嗓子,淚如雨下,“姊姊死的時候一直打雷,外面下好大的雨……他們把姊姊丢到外頭警告其它女孩,姊姊她……嗚嗚嗚趙靈秀的胸口抽痛得厲害,光是想像那景像她就覺得好殘忍,好可怕,更何況琉香那時才十二歲,盡管她還是不相信爹會做出這麽可怕又可惡的事,但琉香的驚恐跟遭遇卻是再真實不過。

她伸出雙臂,将琉香抱進懷中,琉香身子一震,本能的想推開她,可她卻将琉香抱得更緊,鼻子一酸,哽咽的說,“琉香,我當你姊姊吧。”

琉香愣了一下,又想掙紮。

趙靈秀将她牢牢的抱住,輕輕拍撫着她的背,溫柔的安撫着她,“對不起,不管你姊姊是不是萬達镖局的人害死的,我都向你道歉,讓你受驚又受苦了……”

趙靈秀溫暖而真摯的話語以及擁抱,讓情緒激動的琉香慢慢冷靜下來。

那日沖動的朝趙靈秀吐了唾沬後,樊剛曾将她叫到跟前,說趙靈秀雖是趙家小姐,但未必知情,在真相未明之前,趙靈秀都是無罪的。

她當然知道罪不及妻孥的道理,只是一聽到萬達镖局幾個字,她便完完全全的失了理智,這些時日,她們比鄰而居,雖然從未有交集,但難免有打照面的時候。

每當碰面,她都能在趙靈秀眼裏發現深深的憐憫及歉意,她感覺得到趙靈秀想跟她說些什麽,但她總是視而不見的走開剛才趙靈秀說出那句“我當你姊姊吧”,她的胸口不知怎地一陣發熱,原本因發了惡夢而冰冷的手腳跟身體逐漸溫暖起來。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這樣,她是這麽痛恨所有跟萬達镖局相關的人事物,怎麽會因為趙靈秀的一個擁抱而感到安心及安定?

“琉香,可以請你相信我嗎?我所知道的趙安峻,是一個寧可自己吃虧,也絕不占人便宜的人,是一個對妻子深情,在妻子死後始終不肯續弦的人,是一個對女兒嚴厲卻又溫柔的人,是一個會勒緊自己的褲腰帶,也絕不讓底下弟兄們餓着的人……”趙靈秀語帶哽咽,“發生在你身上的不幸,我很憤怒、很遺憾,也很心疼,但請你相信這絕對與我爹無關,只要我能回去查清楚,一定會給你一個交代及公道,在這之前,請你不要拒絕我的關心,好嗎?”

聽到她這番真摯的話語,琉香的淚水不自覺的掉下。“我……我想姊姊……”

“我知道,我知道”趙靈秀輕拍着她的背,柔聲地安撫,“就把我當姊姊吧。”

琉香胸口一緊,忍不住放聲大哭,不由自主的環抱着她,可腦中突然閃過一個想法,教她又激動的推開了趙靈秀。

姊姊千真萬确是被萬達镖局的人害死的,不管趙靈秀多誠懇,多溫暖,她都不能輕易的相信其片面之詞,否則她就太對不起慘死的姊姊了。

趙靈秀很能體諒她內心的掙紮,香,你姊姊叫什麽名字?”

“琉……琉秀。”

“秀外慧中的秀?”

琉香點頭。

“我也是這個秀字。”趙靈秀笑視着她,“你說多巧。”

琉香微微擰起秀眉,幽幽地說:“但你不是我姊姊……”

“我确實不是,不過……”天性樂觀的她眼睛一亮,“如果你需要‘姊姊’,我随傳随到喔。”

琉香怔怔地望着她。

兩人就這麽互望着,絲亳沒發現她們的對話全教站在外頭的男人給聽了去。

翌日,樊剛在書房裏沉思。

昨天夜裏雷聲大作,他立刻快步趕往琉香住的小院,琉香的姊姊就是在這樣的雷雨夜裏斷氣的,從此每當打雷下雨的夜晚,琉香總是害怕得不敢睡。

當他走進小院,發現琉香的房門敞開,他幾個大步向前,才到廊下便聽見趙靈秀的聲音。

他輕手輕腳的靠近房門邊一探,只見趙靈秀緊緊的抱着琉香安撫着。

當他聽到那句“我當你姊姊吧”,他的心不自覺的悸動了。

看琉香在她懷裏那安心的表情,他可以确定她給了琉香所需要的溫暖及撫慰。

從見到她的第一眼,她給他的感覺就是一個強悍不服輸的習蠻千金,可撞見這一幕,他改觀了。

在她心底深處,有着一塊別人不知道的柔軟,能讓對關于萬達镖局的一切都恨之入骨的琉香卸下防備。

趙靈秀,你真是個不可思議的女人。

他忍不住在心裏想着。

想到這兒,他不禁想起在不久的将來,即将娶到這個奇女子的駱曉風。

她是那麽一心一意的相信着她爹,也認定了駱曉風,可她知道駱曉風是個什麽樣的人嗎?

兩年前,他在同安意外救了十幾名少女,當他從她們口中得知押送她們的竟是萬達镖局的镖師時,一開始也跟趙靈秀一樣不敢置信。

他非常驚訝及不解,趙安峻是在押镖這行當上名聲當當的人物,在各界也都享有極佳的評價,衆人皆知他為人俠義,樂善好施,因跟着官商兩界的好交情,走镖數十年,從未有人敢打萬達镖局的主意。

龍門山是萬達镖局前往南方的镖路之一,長久以來,雙方相安無事,各取其道,在他據了黑龍寨之後,也不曾跟萬達镖局有過紛争沖突。

不為別的,只因他深信萬達镖局幹的都是光明磊落的事業。

可經歷了琉香等人的事件,他開始明查暗訪,想查出萬達镖局在人口販賣的行當裏,究竟是扮演着什麽樣的角色。

他每次劫掠那些奸商貪官時都是蒙面,因此衆人只知道樊剛是黑龍寨當家,卻從來不知道他究竟生得什麽模樣,也因為如此,他才能無所顧忌的進行查探。

半年前,他終于跟一個名叫火狐的非法人牙子牽上線,得知更多關于萬達镖局的內幕消息,這才知道萬達镖局這幾年經常藉走镖之名,行走私之實。

鑲師走點私貨原也不是什麽稀奇之事,但萬達走的卻是活生生的人。

他從火狐口中得知,萬達的大镖頭駱聰及其子駱曉風曾幾次親押擄來的少女,将她們送至人牙子手中,再賣至各地,他還聽說駱曉風這人表面上是謙謙君子,背地裏卻是個陰狠之人。

駱曉風曾在開陽與顏彪接觸,并數度進入布政司面見鄒榮海。趙安峻人脈廣,官商兩界不乏和他有交情的,駱曉風是自己拜會,還是帶着趙安峻的話或信件給鄒榮海?

至于駱聰是趙安峻重用之人,兩人情誼十分深厚,趙安峻不僅收其子為徒,甚至将獨生女許配給他,由此可見兩家的交情是非常密切及深入的。

因着這樣的關系,樊剛判定駱聰和駱曉風不可能在趙安峻眼皮底下胡作非為而不被發現,也因此,他始終認為趙安峻與此事難脫幹系。

可陰錯陽差擄了趙靈秀後,看她堅定捍衛父親的清白,又看她似乎對镖局走私人口之事亳無所悉,讓他不禁重新思考,會不會是駱聰父子只手遮天,在趙安峻眼皮底下行惡?

若趙安峻真被蒙在鼓裏,那麽他将女兒許配給駱曉風便是一個天大的錯誤。

想到趙靈秀要嫁給那樣的男人,他不知怎地心裏一緊,莫名煩躁起來。

這時,趴在他腳邊的弟寶用嘴碰了碰他的腳,他低頭看它,它也正睜着幽黑大眼看他。

“小子,你很喜歡她吧?”

“嗚。”弟寶低嗚了一聲。

“可她終究有離開的一天,除非……”除非什麽?

“當家的。”門外傳來聲音,拉回他遠去的思緒。

回過神,他看着門外的馬希平,他是教他武功的師父。“馬師父,什麽事?”

馬希平走進屋裏,呈上一封信,“周全派人送回來的。”

周全是黑龍寨安在沂陽的一名探子,他在沂陽是賣杏仁茶的小販,利用其身分四處查探,并嚴密監控萬達镖局的一舉一動。

他接過信,展開并速閱。

“信上說什麽?”馬希平問。

樊剛将信遞給他,唇角勾起一抹冷冷的笑意。

“正如火狐所說,這趟重镖的委托主确實是都馬侯。都馬侯當年立下了汗馬功勞,助聖上登基為帝,聖上不但封他為侯,還将京裏的一棟豪邸賜給他,當然黃金銀兩及珍稀珠寶也是少不了的。”

“這麽說來,萬達镖局這次走的镖不比尋常。”馬希平說。

“十幾車的金銀珠寶,那可有多少人觊觎着……”樊剛哼地一笑,目光往窗外一瞥,笑意頓時斂住。

“近來萬達的人在開陽城裏活動頻仍,怕是有什麽計劃……”

“不打緊,盯緊就是。”他朝馬希平使了個眼色,要他終止對話。

馬希平似乎也意會到什麽,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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