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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17-05-13 20:00:04 字數:5402

一行人移至大廳,樊剛差人奉上熱茶及茶點,幾人便聊了起來。

趙靈秀将自己這兩個多月來所遭遇的種種,詳實的告訴了趙安峻,趙安峻聽着,心情五味雜陳。

駱聰及駱曉風父子倆的背叛教他震驚、憤怒卻也難過,因為他萬萬沒想到自己全心信任着的兩個人,竟如此冷酷的背叛他、甚至連他的女兒都不放過,要不是她福大命大,恐怕早已小命不保。

為此,趙安峻萬分感謝樊剛,他不只救了趙靈秀,也救了他。

“樊當家,你的恩情老夫萬分感激,實在無以回報。”趙安峻慎重地起身,拱手一揖。

樊剛立刻起身回禮,“總镖頭言重,晚輩也只是略盡綿薄之力罷了。”

“不,”趙安峻瞥了看起來神清氣爽,笑容滿面的女兒一眼,“秀兒沖動好玩,經常闖禍,在寨上的這些時日,想必也惹了不少麻煩吧?”

“爹,我哪有經常聞禍?”趙靈秀輕啐一記。

“闖禍倒不至于,但确實是挺麻煩的。”樊剛語帶促狹地說。

聞言,趙靈秀不服氣了,“樊剛,我給你添什麽麻煩了?”

樊剛一笑,“你來沒兩天就跟琉香打架,接着又逃跑掉進陷阱,你可知道那個陷阱弟兄們弄得多辛苦嗎?”

“我……”她漲紅着臉,無法辯駁。

“接着,你再次趁雨夜逃跑,害我被倒下的樹壓傷。”

“你根本沒受傷,置那天你還……”

那天是樊剛第一次吻她,想起這事,她臉更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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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開陽時,你記得你屎遁吧?知道四江多緊張害怕嗎?然後我去找你,還挨了你一刀。”樊剛一條條的訴說着她的“罪狀”,臉上始終帶笑。

這時,在場的人都忍不住笑了,連琉香都笑出聲來。

趙靈秀一臉窘迫,“行了,你把我說得好像多會制造麻煩一樣。”

“你惹的事确實是罄竹難書啊。”

“就我會惹事啊,難道你沒有?”趙靈秀氣呼呼的瞪着他,“你還不是……”

可惡,他對她做的那些事,她可不好在這兒說呀!

看樊剛跟趙靈秀鬥嘴的樣子,趙安峻隐約嗅到了一絲暧昧的氣味。

他未動聲色,只是看着同在廳裏的琉香,露出了歉疚的表情,“小姑娘,你跟你姊姊的事,我很抱歉……”

琉香愣了一下,有點不知所措的看向樊剛,樊剛跟她颔首,示意她自己做出回應。

琉香猶豫了一下,怯怯地,“不,不能怪趙伯伯,是有人瞞着您做壞事,跟您無關。”

趙安峻苦笑,“駱聰父子、老利、謝光明這些人都是我萬達的镖師,他們做的事,我也要負起責任。”

“總镖頭,冤有頭債有主,誰幹的事就找誰讨,總镖頭毋須攬在身上。”樊剛安慰着他。

“是啊,爹,現在真相終于大白,既證明了您的清白,咱們也知道他們的罪行,如今當務之急就是将這票不法之徒繩之以法。”趙靈秀說着,眼中閃動着銳芒。

“秀兒說得沒錯。”樊剛學着趙安峻改口喊她秀兒,教趙靈秀愣了一下。

她挑挑眉,“你幹麽叫我秀兒?”

“你介意?”樊剛興味的一笑,“我覺得這樣挺親切的。”

“秀兒是我爹叫的,你……”

話未說完,樊剛目視着趙安峻,“總镖頭介意我這麽叫令千金嗎?”

趙安峻一笑,“老夫不介意。”

發現她爹跟樊剛好似一拍即合,趙靈秀心裏一陣竊喜。

樊剛雖不是壞人,但目前的身分終究是匪,爹性格剛直,她還擔心爹對樊剛的身分有異議及疑慮,沒想到他們竟是一見如故。

可她畢竟是個姑娘家,這樣的竊喜也不好表現出來,于是故作姿态地道:“爹,您怎麽跟他一個鼻孔出氣?”

“秀兒,”樊剛目露黯光,“總镖頭跟我一見如故,你吃醋?”

“我才沒有……”趙靈秀驚覺大家都在竊笑,到口的話立刻打住,話鋒一轉,“咱們應該聊正事,不是嗎?”

趙安峻颔首,轉頭看着樊剛,“樊當家,接下來你有什麽盤算?”

樊剛笑意略斂,正色道:“侯爺的東西如今已經由秘密镖道被運到藏匿處,而黑龍寨殺人越貨的消息若無意外,很快就會傳到開陽去。”

聞言,趙安峻憂心不已,“此事若傳回京裏,恐怕”

“總镖頭別擔心。”樊剛說道:“鄒榮海原是想夥同駱聰父子私吞侯爺的財物,嫁禍于我,卻沒想到駱聰父子趁機黑吃黑,此刻鄒榮海一定以為我真劫了镖車,并急于找回侯爺的財物。”

“你是說,他會發兵剿寨?”

“是的。”樊剛高深莫測地一笑,“所以我們要先發制人。”

“如何先發制人?”

“那就是敦親王的工作了。”

開陽,布政司。

“什麽?!”書齋內,鄒榮海看着眼前假扮山賊的官兵,驚怒交加,“樊剛劫了镖車?”

“是的,大人。”那官兵懊喪地說,“我們依計進行,沒想到黑龍寨的人卻突然出現,不只擄了我們三位弟兄,還劫走十幾輛車,萬達镖局那六個人落在他們手中,恐怕也兇多吉少。”

到手的鴨子就這麽飛了,鄒榮海先是頹然的坐在椅上,然後又突然震怒的抓起杯子朝官兵擲去,大罵,“飯桶!一群飯那杯子砸在官兵頭上,他吃痛地悶哼一聲,“大人恕罪,小人已經盡力護镖,可是……”

“駱聰父子呢?”

“他們依原定計劃先行撤離,目前還沒聯絡上,應該今明兩天便會過來。”

“還過來做什麽?東西都被搶了。”

鄒榮海氣得直發抖,整張臉也因為極怒而漲紅着,他咬牙切齒地低喃,“樊剛,你好樣的,我一定要剿了你的黑龍寨。”

這時,顏彪匆匆忙忙跑進來,神情慌張地喊,“大人,有客!”

鄒榮海正在氣頭上,沒好氣地道:“什麽客?不見!都給我滾!”

“大人,”顏彪緊張地汗水直流,“不能不見,這是貴客呀。”

鄒榮海瞪着他,“什麽貴客?再貴都沒那十幾車的金銀珠寶貴!”

“大人,來的是潛行禦史敦親王呀。”顏彪說。

聞言,鄒榮海陡地一震,立刻自座位上站起,“你說什麽?”

“敦親王到開陽來了,現在就在大廳。”

“如何确定身分?”他問。

顏彪一臉篤定,“王爺出示了禦賜金牌,錯不了。”

鄒榮海一聽,沉吟片刻,轉頭交代那名官兵,“稍後你再進大廳禀告一次。”

官兵微愣,“禀告何事?”

“蠢貨,”鄒榮海瞪了他一眼,“當然是樊剛殺人越貨,劫走都馬侯財物之事。”

官兵先是一怔,旋即答應,“是。”

鄒榮海瞥了他一記,“別出岔子。”

說完,他立刻邁開步子走出書齋,朝大廳快步而去。

進到大廳,只見李頤已四平八穩的坐在那張雕工細致,椅臂上還鑲嵌着玉石的桧木椅上喝着熱茶,一旁站着的是他的侍從。

鄒榮海見着李頤,心頭一跳,那确實是敦親王李頤沒錯,他曾在兩年前進宮面聖時見過這位王爺一面。

他快步地、小心翼翼地上前,然後恭恭敬敬的福身一揖,“開陽布政使鄒榮海叩見王爺,不知王爺大駕光臨,有失遠迎,還請王爺恕罪。”

李頤擱下杯子,氣定神閑地摸了摸那椅臂,“鄒大人,你這廳裏都是好東西呀“都是些上不了臺面的,哪裏入得了王爺的眼?”鄒榮海說着,又将腰打彎。

李頤慢條斯理的起身,扶了他一下,“鄒大人免禮,這不是在京裏,也不是在宮中,不必如此拘束。”他信步在大廳裏走了一圈,欣賞着那些價值不菲的字畫及玉石藝品。“鄒大人真是風雅,這些東西都是出自名家之手把?”

“王爺在宮裏所見多是歷朝文物、珍稀寶物,這些拙劣之作實在不值一提。”

鄒榮海話鋒一轉,“王爺是幾時來到開陽的,怎不通知下官接待?這要是多有怠慢,傳到聖上耳裏,下官恐是人頭不保呀。”

李頤朗朗一笑,“鄒大人言重了,本王是潛行禦史,要是到了哪裏都敲鑼打鼓,那還叫潛行嗎?”

“不知王爺此番來到開陽所為何事?可有需要下官……”

“聖上得知各地盜匪猖獗橫行,特命本王爺微服查訪。”李頤走回原位坐下,“聽說這開陽附近有座龍門山,山上有個黑龍寨,是嗎?”

“是的,王爺。”鄒榮海見機不可失,立刻奏了一本,“龍門山的黑龍寨當家是個名叫樊剛的焊匪,此人無惡不作,奸淫擄掠,下官多次剿寨都無功而返,還望王爺能禀報聖上,派重兵讨伐。”

李頤眉頭深鎖,“多次剿寨未果?這樊剛難道有三頭六臂?”

“王爺有所不知,此匪——”

“大人!大人!”話未說完,先前那位官兵匆匆來報,“不好了!不好了!”

鄒榮海故意喝道:“大膽,敦親王在此,不得無禮!”

官兵一聽,連忙跪下,“小的該死,但事情緊急,小的只好擅闖。”

“何事快報。”李頤說。

這官兵演技不錯,一臉驚慌焦急地說:“萬達镖局在龍門山下遭劫,總镖頭趙安峻跟镖師全數遭到殺害,都馬侯十幾車的黃金銀兩都被樊剛劫了。”

鄒榮海裝作驚怒,“真有此事?!”

“不假,不假。”在官兵的認知裏,這事當然不假。

他們不知道車裏的財物早被調包,更不知道駱聰父子早得到樊剛要劫镖的消息,使出一計黑吃黑,好讓樊剛劫到破布石頭,只有鄒榮海以為自己丢掉的是金銀珠寶。

一開始,鄒榮海與駱聰的計劃是由鄒榮海派出假扮山賊的官兵,先殺了趙安峻及其它不知情的镖師,然後将黃金銀兩運到他的秘密庫房裏,之後再做分贓,怎料樊剛真的劫了貨,還殺了趙安峻。一切完全不在他的計劃之中。

“王爺,”鄒榮海一臉嚴肅,殷切懇求,“樊剛惡行重大,還請王爺為民除害“本王不信這樊剛真有三頭六臂。”

李頤故作惱怒,哼地一聲,“本王立刻快馬上書聖上,調兵遺将以剿滅黑龍寨。”

駱聰父子将都馬侯的黃金銀兩及珠寶珍稀偷偷運至距離開陽府二十裏外的龍尾鎮,并藏在一處廢棄的谷倉中。

翌日,父子二人惺惺作态至布政司向鄒榮海請罪。

從鄒榮海口中,他們得知趙安峻等人落在樊剛手中,兇多吉少,心想必定是因為樊剛發現劫到的全是石頭破布,便一氣之下殺了趙安峻及其它镖師。

他們本來只是想把殺趙安峻的罪栽在樊剛頭上,沒想到最後真是樊剛殺了趙安峻,兩人為此暗自竊喜。

到手的鴨子就這麽飛了,鄒榮海心情哪裏平靜得下來,為了解悶,他決定到放歡樓,讓花魁丁紅鏡為他彈唱幾首曲子,跳幾支舞。

幾曲唱畢,丁紅鏡溫柔的為鄒榮海斟上一杯溫醇美酒,體貼問道:“大人何以面露愠色,是誰惹得大人不快?”

鄒榮海幾杯醇酒下肚,無話不說,“還不是那龍門山的樊剛,讓本官恨得咬牙切齒。”

“樊剛?紅鏡這兩天也聽人提過他的事,”丁紅鏡一笑,“他幹“什麽事讓大人如此氣恨?”

“哼!他劫了都馬侯托龐記票號及萬達镖局押送的十幾車金銀珠寶。”

丁紅鏡不解地問:“他劫的是都馬侯的東西,大人有什麽好惱怒的?”

“那是因為……”鄒榮海不好說出事情的真相,話鋒一轉,“都馬侯的東西在我開陽境內丢了,我難辭其咎。”

丁紅鏡掩唇一笑,“原來如此。”

鄭榮海想起她剛才說這兩天也聽人提起過樊剛,好奇地随口一問:“你說這兩天也聽人提起樊剛,是什麽事情?”

“喔,”丁紅鏡嫣然一笑,輕描淡寫地說:“只是客人酒後胡言亂語,未必是真。”

“酒後胡言亂語?”鄒榮海眉心一擰,“究竟是什麽事?”

“我也是聽小馬說的,”她又為他斟了一杯酒,眉眼間盡是輕松惬意,“他說前兩天放歡樓來了兩個自稱萬達镖局镖師的客人,非常闊氣,一口氣跟春姨點了春湖、夏衣、秋香跟冬梅四位妹妹,還喝了兩壇上好的女兒紅。”

聽到萬達镖局四個字,鄒榮海的酒醒了一半。

镖師這行當雖餓不死卻也富不了,區區兩個镖師哪來的錢可以一口氣點上春夏秋冬四位名妓?

“然後呢?”他急問。

“其中一人喝得開心,打賞四位妹妹各十兩黃金,出手闊綽令人咋舌。”丁紅鏡續道:“幾位妹妹問起镖師這行當怎能如此富貴,那人便提起幾天前樊剛劫了萬達镖局十幾車的镖物之事。”

鄒榮海目光一凝,“繼續說。”

“他或許是酒後瘋言瘋語,不一定是真,大人不必放在心上。”丁紅鏡小賣關子。

鄒榮海更急了,“快說。”

丁紅鏡點頭,“他說镖物早已被他們調包,樊剛劫的是十幾車的破布跟石頭,而真正的黃金珠寶都藏在龍尾鎮的某處聽到這兒,鄒榮海的臉色已冷得教人害怕,眼底迸射出彷佛要殺人的銳芒。

丁紅鏡睇着他的神情,聲音柔柔地道:“大人,那應是客人酒後的醉話,不必鄒榮海冷冷地說了句,“酒後吐的,必是真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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